老陈:“......”
车重新开起,周南荀听见声轻笑,往后视镜一看,刚才快气哭的小姑娘,这会儿脸上挂着笑,眼望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他收回视线也轻扯唇。
周南荀还有事在身,东西放门口,没进去屋,叮嘱道:“东西放这别动,等晚上我回来收拾。”
徐澄低声:“哦。”
见她掌心红痕,他又说:“那热毛巾敷一敷。”
徐澄还是“哦。”
夜深后,徐澄没等周南荀回来谈话,早早睡了。
她不知周南荀要谈什么,也不想谈,睡梦中感觉手臂有东西蠕动,拍了下。
过会儿,又感觉脖子上有东西蠕动,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按亮开床头灯,光照过来,眯缝成一条缝的眼睛不情愿地睁开,刚睁大,就见一个虫子掉到床上。
“啊!”
她惊恐地尖叫。
周南荀破门而入,“怎么了?”
闻声,徐澄看也没看,一下跳到周南荀身上。
周南荀眼疾手快,一把托腰接住,“别怕,告诉我怎么了?”
徐澄双腿勾着周南荀腰,手搂着他脖子,“蟑、蟑螂,床上有蟑螂。”
周南荀一手托着徐澄,另一手掀开被子,一个小小的潮虫快速爬走,他抽出张纸巾,捏住虫子,扔到马桶里,“没了。”
“家里怎么会有蟑螂?”徐澄还没从惊吓里回过神。
“这是潮虫,可能床下潮湿生出来的,明天我把床掀开晒一晒。”周南荀想洗手,抱着她到洗脸池边。
觉到冰凉,徐澄往旁后了眼,见自己坐在洗脸池边缘,再转向前方,手还缠在周南荀脖子上,她霍然松开手,脸红到耳根,“放我下来。”
镜子里,徐澄双腿缠在他身上,上身紧贴,臀半坐洗脸池边沿,红着脸不敢看他,像极了在做亲密行为,周南荀喉结滚动,往后退一步,松开手。
徐澄从他身上下来,靠着洗脸池站着。
他没动,她没走。
近在咫尺的距离,贴近彼此的呼吸,徒然增加了室温。
目光悄然一撞,又快速分离。
徐澄往旁迈一步,抬腿要走,面前的路被男人的身体挡住,低低的声从头顶传来,“徐澄,我们聊聊。”
她勾唇讥笑,“聊什么?聊周队看了一眼老婆后背,就吓得半个月不敢回家?”
周南荀往口袋里摸烟,没摸到,咬牙低骂了句,转脸,眸色发狠地盯住徐澄,勾唇邪邪地笑了下。
徐澄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下一秒,周南荀弯下腰,抱住双腿把她扛到肩膀上,往卧室走。
“放我下来。”
“你干什么?”
“周南荀你混蛋、流氓、王八蛋......”
徐澄嘴不停地骂了一路,手上疯狂捶打周南荀。
周南荀步伐矫健,任她打骂,没听见似的。
进到卧室,把她扔到床上,覆身压过去,二话不说,伸手解她睡衣第一颗扣子。
徐澄吓傻了,挣扎着又踹又打,心知体力悬殊,胜算很小,她嘴上发狠吓他,“敢动我,我爸不会轻饶你。”
周南荀手撑在她身边,停下动作,“我睡我自己老婆,你爸能怎么样?”
在这件事上,女性体力不占优势,仅凭个人力量很难逃脱,徐澄彻底慌神,“就算结婚了,也要我愿意才行。”她眼睛发红,讲话又带上哭腔,“你这样,和孙游他们有什么区别?”
周南荀最怕女人的眼泪,但这次很淡定,“怕了?”
徐澄咬唇,偏头转向一边,不说话。
“大小姐!”他又用了揶揄的口吻,捏着徐澄下巴将她转过来,强迫徐澄与他对视,“怕了就别再来激我,没什么是我不敢做的,包括睡你。”
讲完,周南荀翻身下来,坐起身,背对徐澄说:“别担心了,老子没想真睡你。”
见身后的人不说话,他又说:“真想睡会有耐心去解扣子?直掀上去更方便。”
等了片刻,徐澄还没说话,周南荀转回身。
房间只开了床头小夜灯,黑暗中亮起一片暖黄,光下,小姑娘蜷缩着,长睫沾上水珠,眼下床单湿了一小片。
周南荀蓦然想起,孙游那件事发生没多久,徐澄还有阴影,不该这时候吓她。
在卫生间,他被她的话,刺激得冲昏了头脑,忘记那件事。
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云烟,他抽出张纸巾,蹲在床边,帮她擦眼泪,“对不起,我——”
徐澄翻身,背对他。
周南荀转到床的另一边,轻下声,“我没躲你,是一个大男人在家,女孩子总不便,想留更多的空间给你。”
“那你干脆搬出去住算了。”徐澄吸着鼻子说。
周南荀想过搬出去住的问题,只是出了孙游那档事,留徐澄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还有徐澄没生活自理能力,也不放心。
他把整包纸巾放徐澄面前,“饿不饿?”
突然转移话题,徐澄更气,坐起身拿纸巾砸周南荀,带着点鱼死网破,不管不顾的劲,喊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搬出去住?”
周南荀也烦,只是为哄她,不断克制罢了,她霍然起身,扬高声调质问她,“你想我怎么答?”
徐澄静了一瞬,也没答正题,又说那句,“周南荀你就怂。”
“大小姐真想今晚下不来床?”周南荀在床边来回踱步,像在迫切地寻找什么,他在她身前停步,语气平和道:“徐澄,我们都冷静点好不好?”
徐澄也不知怎么就变成一团糟,他们之间总是这样,每次谈话都像过山车,时而激烈,时而平静,总是无法一直平静对谈,从第一天认识就这样子。
周南荀去客厅拿一支烟,点燃吸两口,回到徐澄房间,窗户拉开一条缝隙,捏着烟的手落在窗边,不让烟呛到她,“你觉得怀孕的事能隐瞒多久?过几个月肚子大不起来,你又和你爸怎么说?”
“他不来风絮就不会知道真相。”徐澄说。
“八九个月的时间,他会一次不来看你?”周南荀问。
徐澄冷笑一声,“你想说事情兜不住,我们很快就会离婚对吧?”
周南荀没否定,“如果不是你说怀孕有孩子,你父亲会同意你和我结婚?会让你留在风絮?早把你抓回去嫁入豪门了,徐澄,我们都清醒点吧。”
清醒什么,他没说。
徐澄也没问,但确好似一盆凉水兜头而下,使她混沌的大脑猛然清醒,一时哑口无言。
周南荀离开房间,徐澄倒在床上,长长地呼了口气,想和钟晴聊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些混乱、理不清的情绪,自己都说不明白,才有些心事,再亲密的朋友也无法分享。
这番不愉快的谈话结束后,周南荀变回正常时间回家,但徐澄和他已无话可说,每次他回家,她便进到卧室里,
她有事出客厅,他就回卧室,客厅像长了钉子,两人都不同时踏入。
一周后,徐澄接到钟晴的视频,“橙子,出大事了。”
熬夜看书,徐澄醒得晚,眼睛没睁开,“你怀孕了?还是梁京州挂了?”
“可能你要挂了。”钟晴声小小的,不敢正眼瞧徐澄。
徐澄哈欠连天地睁开眼,“别卖关子了,快说。”
“就是你和秦禹的婚退后,秦禹到处拿你当幌子,说这辈子非你不娶,你结婚他就单身一辈子,这话咱知道是假的,但长辈和一些不了解他的人都信以为真。
然后梁京州那个傻逼,喝多酒,把你假婚假孕的事说出去,不知哪个大嘴巴告诉了秦禹,他现在到处扬言,要来风絮找你。”
徐澄登时从床上弹起来,“我爸也知道了?”
“没有、没有,还没传到长辈那,只是秦禹又有了推挡那些想嫁给他的女人的说辞,这伙人都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怕哪天有人拱火,秦禹真去风絮找你。”钟晴扶额,“梁京州被我骂一顿,不敢给你打电话。”
事情已然发生,责备无用,只能水来土挡兵来将挡。
徐澄倒不怕秦禹怎么样,最怕事情传到徐正清那,“风絮县虽然很小,但秦禹人生地不熟的,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我爸不一样,他认识我姑姥,只要我爸不来就没事。”
钟晴:“有秦芹在,徐叔知道怕也是早晚的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了。”徐澄怏怏不乐 。
钟晴:“怎么了?没睡好?”
徐澄:“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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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荀值了半天班,从警队出来,时间还早他没回家,直接去了宋季寒的电玩城。
一个小时后,宋季寒从一群小孩中穿过,坐到周南荀身边,扔了瓶水给他,“又和老婆吵架?”
“没有。”周南荀把水放一边,继续打游戏。
宋季寒投了几个游戏币,准备和周南荀对打,“你就嘴硬吧。”
一局游戏结束,周南荀拧开水灌了口,“没话说就闭嘴。”
宋季寒:“上次人家一个电话,你游戏都不打了,还说没上心?”
周南荀眼盯游戏机屏幕,手按按钮打游戏,不理宋季寒。
“要我说这事也简单,生米煮成熟饭,正好圆了她的谎言,你俩也顺理成章。”宋季寒忙着说话,游戏里被周南荀打死,下一局开始前,他推了推周南荀,“少装哑巴。”
“没有的事。”周南荀瞥眼宋季寒,“是你想象力丰富。”
“鸭子都没你嘴犟。”宋季寒咬重语气说,“真没有咱说到做到,别人家一个电话,又慌神。”
话音刚落,游戏机上扔着的手机响了,两人齐齐朝手机屏幕看过去,一串没存名字的南川号码。
宋季寒闲闲地靠上座椅靠背,笑着说:“是男人就别接,反正假老婆。”
周南荀说了声滚,拉开椅子,拿起手机往外走,边走边说“喂!”语气轻的像哄孩子,没听见徐澄回话,身后先传来宋季寒的一串笑声。
“姑姥喊我们晚上去她家吃饭,说有事要商量。”徐澄说。
“知道了,我回去接你。”
通话结束,宋季寒贱兮兮地追过来,拍周南荀一巴掌,“你就装吧。”
周南荀不理他,往吧台里扔下一百块钱,转身出去。
“下次我组局,带嫂子一起来吃饭。”宋季寒在后面喊。
周南荀抬手摆了摆,“你不配。”
宋季寒:“......”
徐澄和周南荀一进门,张凤霞迫不及待给他们看手机,“今天隔壁老田领着小孙子来看我,抱怨说儿子儿媳妇去度假,把孩子丢给她,还说现在年轻人就知道玩。
我一想,你俩婚礼没办,也没蜜月,姑姥心里过意不去,擅自给你们定了温泉度假。”
她指屏幕说:“老田儿子儿媳妇就去的这地方,环境还好,离咱这不远,南荀要有紧急任务,也能赶回来。”
周南荀和徐澄互视一眼,一起僵住。
“姑姥,我们最近都忙,没时间去泡温泉。”徐澄说,“而且我们也不要那些仪式感,平平淡淡挺好的。”
“我这几天还有会议,走不开。”周南荀也说。
张凤霞不愿意了,不说徐澄,但训斥周南荀,“什么会议非要你参加不可?警局离开你转不动了?别以为我老糊涂,不知道有婚假,请不下来假,我给顾长礼打电话。”
周南荀:“......”
见张凤霞真动气,徐澄妥协说:“姑姥要肯随我们一起,我们就去。”好情绪有助于疾病恢复,而且张凤霞辛苦半辈子,没享过福,徐澄想借此带老人出去散心。
“我不去。”张凤霞一口回绝。
周南荀领会到徐澄的意思,同她一起说:“那我们也不去。”
张凤霞拗不过他们,最终带上王友田四人一起出发。
山上的温泉度假酒店,环境很好,户内外都有温泉。
户外气温低,温泉水热,池边冒着白气,又在半山腰,宛如仙境。
徐澄找到一处僻静的池子,拉着张凤霞慢慢下水,老人进去没一会儿,就嚷着冷要回室内,徐澄陪着回去,张凤霞坚决不用。
老人走了,偌大的池子,只剩周南荀和徐澄,白汽氤氲,两人各坐一边,修仙似的。
徐澄穿了很保守的泳衣,手臂都包起来,她靠着池边闭眼小憩。
“咚!”一声响。
面前池水泛起波纹,徐澄睁开眼,一个橘子浮在面前。
她向对面看过去,周南荀偏头眺望山间,犹如什么都不知道。
徐澄没吃,抓起橘子,朝对面扔过去,扭头也望向山间。
听见哗哗水声,扭回头,周南荀已从水中站起,水汽湿了头发,发梢滚着水珠,他端着一盘橘子,腰间裹条白浴巾,大步向她走来。
他刚从水里出来,身上沾着水汽,细小的水珠,沿着刀刻般清晰腹肌纹理滚下来,滚进腰下的浴巾里,不见踪迹。
侧颈的月牙疤,浸过水后,呈出透亮的光泽,像天上的月。
徐澄别过眼,睨着水里的波纹,不看人。
周南荀坐过来,剥开个橘子,去了白丝,掰开橘瓣,送到她面前,“尝尝。”
徐澄不理。
“离婚前咱俩还是夫妻,难道要一直不说话?”周南荀拿起一个橘瓣,放她嘴边,“要我喂你?”没有亲昵甜蜜,是他惯用的揶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