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早死反派——眯眼笑笑【完结】
时间:2023-09-05 14:37:55

  婵婵明亮的眼睛里是无神恍惚的瞳孔,她在很努力回忆剧情。
  他好像是十几年后主角的岳父。
  被湘湘哥哥从新婚夜骗过来的。
  还没有洞房呢。
  白羊羊说他不学成不归家。
  主角的小妾没了?
  那支持了主角起事的钱粮……
  婵婵看向金奴。
  金奴正在看白羊羊,满眼慈爱。
  白羊羊好危险。
第37章
  暖阳熠熠, 流水潺潺。
  婵婵坐在大叶子上,捧着七巧糕,小小地吃一口, 再喂身后的小满满一口。
  大叶子飘在水里, 小满满立在叶柄上, 小爪爪抓着叶柄, 当水浪袭来时,不紧不慢地呼扇一下翅膀, 大叶子稳当当地顺着水流漂浮, 没有去处。
  七巧糕吃完了, 大翅膀拍拍脸, 没有碎屑, 小爪爪抓住小娃娃, 飞回家里。
  婵婵打个哈欠, 抱着小兔子布偶继续睡。
  家里人的眼神都是围着婵婵转的, 小满满第一次抓着婵婵出去玩时家里人都紧紧地跟着,一路都在提心吊胆, 却也不曾想过阻止。他们希望婵婵自由自在的长大,而不是在他们以爱之名的牢笼里长大。
  金奴拧一下裤腿上的水,跟着小主子打了个大哈欠,跳到房顶上,晒着衣服闭眼打盹。
  一个暖洋洋的小盹, 让他想起了以前在金府里的事情, 金府里小姐的贴身丫鬟被表少爷瞧上, 丫鬟还有两个月就攒够赎金回家嫁人, 已经相看过了,同村的, 小时候还在一起爬山摘果,在被表少爷轻薄时躲开了,表少爷恼羞成怒,一脚踢入莲池,小丫鬟淹死了。
  夜里,他静悄悄地从池子里救出小丫鬟,送回了她的家里。他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就想着如果是他,他该是想要回家的,即使是尸体。
  金奴嘴角慢慢上扬,第一次翘起了二郎腿,舒服地抖着脚。
  他忍过来了,不是莲池底下的烂泥。
  白羊羊——白岁踩着梯子爬到屋顶,哆哆嗦嗦地蹭到金奴旁边,拽住了金奴的衣服才松了口气,“师兄,遇见了什么高兴事?”
  金奴:“高兴自己遇见了小仙童,活成了人。”
  白岁心里为金奴愤愤不平,语气里不由地带出了一点,“咱们百兽宗的两岁掌门?”话本里的神童里也得七岁起步。
  他见过的荒唐事不少,没见过让一个体弱多病的两岁小娃娃当掌门,金娃娃都没她这样稀罕的一群人围着她一个人转,他们也不怕把小孩子给惯坏了。
  金奴冷冷地看他一眼,“若不是为了给小主子积福,你已经没命了。你若不收敛 ,到了边疆自有人来收你的命。”
  白岁捂嘴,心里却不以为意。
  这里的人对穆婵有种固执到可怕的爱护,他来这里学武,和小娃子没什么关系,以后躲着点,不惹小娃子就是了。
  跟着长公主来到小院里的老门房和乞丐依然守在门口,听着金奴和白岁的话,笑着彼此打趣。
  “这不就是第一次送信来的你?”
  “幸亏醒悟的还不算晚。”
  “再过几日,他大概要说一句病态了。”
  “五国都病了,只有我们所守护的没有病。”
  冬日眠,惊蛰起,一封封急报送入汴都,朝廷没有焦虑,只有反常的寂静。
  他们皆知,硝烟已起,无力回天。
  早朝在无声中结束,李先生牵着小太子的手离开皇宫,交到长公主手里。
  长公主用力眨眼睛,还是没有眨去泪花,“不可以等等我吗?湘湘哥哥已经借到羊毛了。”
  李先生:“来不及了。”
  长公主会带着小侄子去边疆,却不是以这样的原因离开汴都,如果边疆比汴都更安全,她不会离开汴都。
  长公主松开穆月的手,牵起小毛驴去皇宫,“我和哥哥说好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长公主坐到小毛驴背上,心中的歉意和不舍让她无法看驸马的眼睛。若是没有绣在小白兔身侧的小粉猪,她可以走的潇潇洒洒。
  穆月缓缓抚摸她来不及梳理的长发,“没关系。”
  长公主憋了许久的眼泪哗啦啦地留下来,弯腰,狠狠地咬一口穆月的肩膀,“别管我好不好,你必须好好的!”
  穆月仿佛没有痛觉,双手捧住长公主的脸,轻轻地亲一下她的额头。
  长公主用力擦泪,娇蛮:“你不要再用这个眼神看我!再看我我就舍不得放你跟着婵婵去边疆了!把你锁到我身上,同吃同睡同墓!”
  兮娘抱着婵婵走过来,长公主从小毛驴上翻下来,紧紧地抱住婵婵好一会,再亲好几口,泪津津,“婵婵,我有一点点心慌和难过,你给我祝福好不好?”
  婵婵伸出小手,擦擦长公主的泪,高速运转歇了好几天的小脑瓜,回想剧情。
  剧情里,主角和长公主有一面之缘,虽然是在战场上。
  “不要哭,还能活十好几年。”
  长公主死的比哥哥还晚呢。
  眼泪戛止。
  十好几年!
  心,突然不慌了,也不难过了。
  长公主忍不住开心,努力控制上扬的嘴角,眼睛晶亮,“我哥哥和小侄子呢?”
  “更长。”
  长公主上扬的嘴角慢慢下弯了,“更长?”
  不是一块?
  长公主怒气冲冲地跑向皇宫,小毛驴都不牵了。
  “哥哥!说好的一块死!你不守承诺!”
  小太子抱着姑姑的腿,急火火地安抚,“我和父皇没有死,一定是想给姑姑报仇。”
  “借口!”
  李先生慢吞吞地走到军师旁边,揣手,“你赢了,没送走。”
  军师微微摇晃赢来的纸扇,“一家子,死也得整整齐齐。”
  李先生:……
第38章
  草青青, 心簌簌。
  武皇摸摸婵婵的头,摘下戴了半辈子的黑扳指,塞入婵婵的小手里, 没有命令, 没有圣旨, 把跟了几十年的门客和他珍重而藏于朝廷之后的匠人交了出去。
  汴都危, 他可死,他们死不得。
  小太子回头看姑姑, 姑姑站在城墙上, 一身黑金盔甲, 一把血红刀。
  小太子牵着小毛驴走到穆月面前, 递过去牵绳, “姑姑不敢来送, 会哭。她现在提刀上阵的镇国长公主, 已发誓只流血, 不掉一滴泪。”
  穆月接过牵绳,轻轻地揉揉小毛驴的头, 眉眼温柔,嘴角微微上扬,给小太子一个画卷。
  小太子不放心交给其他人保管,自己小心地抱着画卷,再艰难地爬到婵婵的车厢里, 弯腰亲一亲婵婵圆鼓鼓的小肚子, “婵婵, 外面的人是父皇攒了好久的珍宝, 是父皇宁愿挨一刀也不能让他们出事的人。李先生说他们在战乱的武国手无缚鸡之力,在安定的武国他们力能扛鼎。”
  小太子拽下发尾的红珠绳, 手指摸索好一会,扎到婵婵的小帽子兔耳朵上,“他们是父皇的珍宝,小毛驴是姑姑的珍宝,这个是我的珍宝,婵婵要好好地带到北疆哦。”
  婵婵忍着困,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钝钝地看着小太子。
  小太子黑沉沉的眼睛对上婵婵黑蒙蒙的眼睛,突然红了眼眶,紧紧地抿着嘴唇不肯示弱。
  小娃娃从小白兔被子里伸出暖烘烘的小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暖一暖。
  冰冻在眼角的泪珠乍然融化,落在嘴角,咸的。
  “李先生说汴都守不住,我们要死了。”小太子用婵婵的小被子擦脸上的泪,怎么擦都擦不干,“等我们死了,婵婵记得跟神仙说说情,让母妃来接我们。小红珠是母妃给我的,一定认得。”
  婵婵缓缓眨眨眼,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
  压力好大啊。
  她要把人带到北疆,最难的是要一个不少,少一个她都会心疼,他们都是战后重建的国士啊。穿书前她都没机会接触,现在整个武国的国士都和她拼团了。她要睡不着了。
  失眠了十分钟,车厢微微抖动摇晃,小娃娃睡的香甜。
  一如既往,队伍里有酣眠的小娃娃,行进缓慢,农人赶集,走的比车队快。
  小太子和武皇站在城墙上看的眼睛干涩了,队伍还没有走出视野。
  小太子踢一脚墙垛,闷声闷气:“婵婵不喜欢我了,我哭了也没有哄我,还睡过去了。”
  长公主:“婵婵说咱们至少还能再活十多年。”
  武皇的脸听见妹妹的这句话瞬间亮堂了,声音都劈了,“十多年!”
  他坚定不移地相信婵婵是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的小仙童,神算子能推算出国运,仙童推算个寿命相当于让他提刀杀奸臣,说杀立马杀,不用衡量,不用动脑,轻轻松松。仙童说十多年,那肯定是十多年。而且不是精准的十三年十七年等等,是模模糊糊的十多年,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的寿命下限是十年!上限不定!努力努力还能再活十九年!
  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就在这“十多年”面前没了,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
  武皇兴奋地搓手手,“既然还能活这么久,儿子,妹妹,咱们就不能死守汴都了,咱们放弃,打游击。”
  李先生和军师坐在城墙下吃粗麦饼,但他们看见了城墙上武皇的手舞足蹈,也听见了城墙上武皇“振聋发聩”的稚子之言。
  李先生艰难地吞下咀嚼了三十多下还扎嗓子的麦饼,声音沙哑,表情真挚地求教军师,“你是怎么忍过来的?”
  军师:“没别的去处。”
  太现实了。
  李先生想一想自己的处境,如果自己再回山上做他的清水道人,还能看上其他人吗?都能看上,就是不愿意去。
  李先生:“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军师心里翻译:狼犬猎犬不如自家的土狗,有感情了。
  武皇兴致勃勃的灵感赢得了长公主和小天子的热情掌声,史书上和兵书上都没有这种打发,听起来就刺激有趣。
  李先生摇一下掉毛羽扇,穷,卖不起新的,武皇没钱给他发俸禄,还把他从山上带出来的钱给搜刮走买了军粮,有福同享还没有实现,一直在被迫有难同当。
  “祖坟不要了?”
  军师被飘飞的白毛毛呛了三个大喷嚏,即使这样也没有还回纸扇的意思,他不会还的,一个字画纸扇在东岩能换三张大饼,摊牌了,他吝啬。
  都是被穷鬼武皇逼的!
  一代君王一代臣,他这一代在史书上只留一个字就够了。
  穷!!!
  “烧香也要花钱买香,祖宗可以理解的。”武皇觉悟甚高,肺腑之言,“没有什么比穷更糟心的了。”
  李先生:就神奇地被说动了。
  军师:游击战也不错。
  长公主:“咱们去打东岩,近,富。”
  小太子:“带上面具吗?”
  长公主:“不用,他们还在内乱,要是真派兵过来,那就让他们过来吧,咱们又不在汴都。”
  武皇:“妹妹说的对,就照妹妹的做。”
  糟心事儿太多,生气易老,额头纹都多了两条,军师闭眼,深呼吸,平心静气,温声细语:“打仗不是儿戏。”
  李先生摇晃羽扇,洒脱如清风明月,“可以打。”
  军师:你们都是军师,只有我不是。
  天地相连,饿骨惊马。
  浩浩荡荡,沉闷无声。
  小女孩奄奄一息,婵婵从小布兜里掏出小甜饼给她。小女孩急慌慌地塞入嘴中,还没有咬下一口,永远闭上了眼睛。
  穆大林把她埋在了饿骨嶙峋的家人身旁。
  金奴在族庙里找到这一家的名字,刻在墓碑上。
  白岁骑着黑马,和婵婵的车厢并行。在一群杂色棕马里,这一头膘肥体壮毛色黑亮无杂的大马格外突出,就像在一群吃杂豆饭和粗麦饼的人堆里,顿顿吃肉和细面的白岁。
  白岁知晓自己招人嫉恨,但他实在吃不下粗粮,便找一个共同承担风险的饭搭子,两岁小娃娃最是合适。
  白岁掰开凉冰冰的馒头,夹入一块卤肉,咬一口,眯眼睛,就是这般饿极时来一口肉和面,最是美味。
  吃美了,嘴开始得意忘形了,“婵婵,他们都说你是小神童,那我考考你,你知道这一家子为什么不逃荒被饿死吗?”
  这般居高临下,把人命拿来当茶余饭后消遣的人,婵婵在穿书前从没有遇见过,在穿书后也还没有遇见,他是第一个。
  婵婵怔愣了片刻,太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静悄悄地睡着了。
  睡醒时,她窝在哥哥的怀里赶夜路。夜路危险,但赶夜路总比冬雪路更安全。
  金奴捧着一棵奇形怪状的小树苗快马加鞭地来到穆月旁边,看到婵婵醒来,月光下的眼睛更亮了。
  他脱口而出的话对不起他漂亮的眼睛和武林宗师的气质,“这个能卖钱吗?”
  自从项良回信,用穆七林的十对兔耳朵竹筷买回了两车羊毛后,金奴就陷入了持之以恒的疯狂囤货中。
  婵婵点头。
  她对项良充满了信心,这可是凭嘴皮子掀起五国混战的枭雄,没有什么他卖不出去的,用十对竹筷买回两车羊毛是他收力了,想获得好口碑深层薅羊绒毛,他用出全力就变成无本买卖了。
  得到肯定答案,金奴乐颠颠地护着小树苗到车尾,放入车厢中。只要他收集的够多够稀奇,他不仅能给他家小主子攒一个县衙,还能在县衙旁边攒一个百兽宗。
  金奴回队尾,白岁悄默默地来到婵婵旁边,问同样的问题。
  手里的小疙瘩饼不香了,婵婵盘着的小短腿松开,挪一挪,背对他,不想跟他说话。
  白岁戳一戳婵婵的后脑勺,婵婵瞪他一眼,白岁怪模怪样的大笑,“他们家祖上出过三个童生一个秀才,自认言情书网,定着礼,守着节,不肯学其他村民背井离乡,也不肯学留下的村民吃些肉。”
  “他们真是可笑,人都快死了,还守着虚伪的东西做什么。人和猪牛能有什么区别,放到锅里一蒸,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老人没几个年头了,就该自觉点,老而不死是为贼,舍了肉给儿孙还能留个血脉。依我看,这一家子都是贪生怕死的废物。”
  小疙瘩饼变苦了,婵婵扶着车厢站起来,大声:“金奴——”
  “诶——”马的速度没有金奴快,金奴弃马飞来。
  婵婵找了好一会才从她一大箱子的小木雕里找到金奴雕刻的百兽宗掌门木牌,是一只哼哼哈嘿的大兔子。
  她要行使掌门的绝对命令了。
  车厢遇见了石头,颠簸了一下,小娃娃一屁股坐在了厚厚的被子上。不要紧,不影响小娃娃的严肃。
  “我们百兽宗出来的人不能是笨蛋。”
  金奴:?
  百兽宗的初衷不是纯纯粹粹地宰肥羊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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