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门上有门闩,可以从里面锁起来,很结实。”梁呈顺手将她怎么使用。
“我会了,谢谢。”她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
梁呈欲再说些什么,看她微微侧脸打了个呵欠,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叮嘱她晚上记得锁好门,便下楼离开了。
徐朦朦给门闩固定好,听到院里传来的脚步声,不由自主想到梁呈搞笑捋头发的样子,跑到窗前,“梁呈!”
他回头,眉头微微拧起,疑惑她又有什么事。
或许是锁了房门,徐朦朦胆子也大了几分,不怕他把东西搬走了,双手抵在脸颊两侧朝他喊:“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徐、朦、朦!”他下意识看向隔壁院,大拇指轻轻划过脖颈,警告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梁妹妹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周姨的,我尊重一切内心有小女孩的人,绝不会歧视你。”
“你再说信不信我……”
“你上楼?”她满不在乎撇嘴,“我已经锁门了,东西你也拿不走了。”
就在梁呈准备再说几句时,二楼的人丝毫没在怕的,学他刚才捋头发的动作,挑衅十足挥手,“梁妹妹,早点睡。”
窗户“啪”地一声合上,也阻断了他所有聚积在胸口的话,心里头窝着气朝外走,到门前重重关上门,事后又后悔,门要是坏了还得他花钱修,得不偿失。
刚回到自家院子,梁呈被客厅一坐一站的两人险些吓到,“你们怎么还没睡?”
“哥,你不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吗?”梁夏手里拿着擀面杖,有节奏地敲打手心。
“你妹说得不错,大晚上翻墙跑去隔壁院子,是有什么大事连门都不走跑去翻墙?”周霜伸手接过梁夏递来的擀面杖,“你最好老实交代!”
“老实交代!”梁夏帮腔吆喝。
梁呈微眯眼眸:“你在这儿合适吗?”
梁夏摸了摸脖子,底气不太足地狡辩:“是……是妈让我在这儿的。”
“那你哥现在让你回房间,听得懂吗?”
“听……”她看了眼周霜,“还是听不懂?”
周霜余光示意梁夏先回去,这里有她在。
等梁夏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和窗户,周霜才把手里的擀面杖放到桌子上,“阿梁,过来。”
“不打我了?”
“打什么打,妈有重要事问你,你快过来。”
梁呈听话过去。
“你刚才去隔壁院做什么去了?”周霜憋了一肚子好奇,“是不是怕思乔看见才翻墙过去的?我可告诉你,人家思乔也是好孩子,你要是喜欢朦朦,趁着你和思乔还没开始,赶紧和人家说清楚,你要是敢脚踩两只船,我就——”
周霜把擀面杖拿在手中高举却轻轻落下,“别怪妈真打你!”
“这件事说来话长,也算她隐私吧,暂时就不说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还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你大晚上翻墙过去,你可别跟我说是朦朦让你去的。”
“那倒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
梁呈只觉肩上传来一丝痛意,“妈,说好的不打呢?”
“你瞧瞧你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欠打?”周霜埋怨他一眼,“既然你对人家朦朦没这个心思,你就离远些,好好和思乔相处。”
“妈,我对徐朦朦没那个意思。”梁呈薄唇微抿,“至于方思乔,明天我会和她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思乔这姑娘也不错,说话温声细语,和咱们家也算门当户对,又有正经工作,你别挑三拣四,眼高于顶,好姑娘反倒被别人挑走了。”
梁呈回忆和方思乔从认识到现在说过的话寥寥无几。相处时的状态,她别扭他也不自在。两个人在一起抛去外在因素,如果仅仅相处的感觉都很淡,就不叫谈恋爱,更不会有心动感觉,给再多时间,再怎么撮合都是消磨彼此时间。他不喜欢这样,也很确定方思乔不是他要的另一半,既如此就不该耽误人家。
“妈,我喜欢的女孩子,不是所谓的门当户对,正经工作,人长得漂亮,”他沉默片刻,“是我觉得她就是我想要走完余生的人。”
周霜只觉这小子又在搪塞:“你说的云里雾里,我听得也是云里雾里,你怎么知道她就是你想要走完余生的人?还不是看两个人相处怎么样。”
“这是被动和主动的区别,前者是合适,后者是追求,能一样吗?”梁呈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23章 Chapter 23
周霜盯着上楼的背影, 不禁小声嘀咕:“还说不喜欢人家。”
而躲在窗帘后偷偷查看外面动静的梁夏,等周霜慢慢进房间后,蹑手蹑脚上楼去找她哥。
房门被推开, 梁呈刚脱了衬衫准备去洗澡, 听到动静险些吓到, “你偷偷摸摸做什么?”
“哥, 我这不是来和你联络感情嘛!”梁夏笑得没皮没脸,像在自己房里脱了鞋窝在沙发上,顺手摸了个苹果,“脱衣有腹肌, 哥, 你身材练得不错啊!”
梁呈念着她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无袖黑色背心穿上,脱下来的脏衣服直接扔进脏衣篓,“说吧, 想八卦什么。”
梁夏尴尬笑,倒是不装, 直奔主题:“哥,你翻墙去朦朦姐那儿做什么?”
“做——”他笑,“你觉得的事。”
梁夏无法平息内心激动, 苹果快被捏成两半, “你们俩真的关系匪浅?!”
梁呈无语摇头:“你好歹也上初中了, 最基本的分辨能力都没?”
“说明我信任我亲爱的哥哥, 所以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你不应该觉得有我这样的妹妹是幸运吗?”
“呵!让我照顾你喜欢的人, 忙前忙后, 就差没当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 有你这样的妹妹我可真幸运。”
梁夏把手里的苹果扔给梁呈,“苹果给你吃,不生气了吧?”
他没搭理,把苹果徒手掰成两半,又给她扔了回去,径直走到办公区域忙工作上的事。
梁夏咬一口苹果,跟屁虫似的紧紧跟在他身后,撒着娇探听:“哥,你就说呗,到底为什么事要翻墙过去啊?而且朦朦姐居然没喊救命,这也不正常啊!”
梁呈从阅览的文件中抬头看她,警告性地眯眼,“你以为我们做什么,收起你的好奇心和脑补,无事发生,真好奇明天去问她。”
她哥明知道她不敢去问这事,还故意这么说,妥妥地拒绝回答问题。梁夏托腮抵在办公桌沿,“哥,今天锦鸾婶带来的女生是不是你的相亲对象?”
“嗯。”
“那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还好,不喜欢。”
她哥有一点好,回答她的问题不是直球回答,就是有所隐瞒,好烦。
“你觉得朦朦姐和思乔姐,哪个好看?”梁夏灵动地眨着双眼,怕他误会立马找补,“先说明,我这不是雌竞啊!我就是想问问哪个比较像你喜欢的类型。”
梁呈合上手里的文件,蜷成一个圆柱,轻拍她的头,“别问一个律师假设性的问题,无可奉告。”
梁夏拍掉头上碍事的文件纸,皱鼻子表示不满:“你这是逃避,好啊,梁大律师也有逃避问题的时候。”
“你大晚上不睡觉,就是过来问我喜欢谁?”
“也不全是,还打算谢谢我亲哥对朦朦姐这么照顾!”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徐朦朦,你是她书粉的事?”
梁夏一时犯难,整个人像背起了龟壳,恨不能缩起来不回答,但她清楚她老哥为人,不回答还会有问题询问,最后在他专业话术带领下,成功把话题又绕回来,她还丝毫没发觉。
So,梁夏决定乖乖坦白:“哥,我暂时不想说,可能到朝颜离开古侗村也不打算说。”
“因为你的成绩?”
“嗯……今天见到朝颜后,我觉得自己好差劲,她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年纪轻轻已经是知名作者了,经济独立,重点是之前有人去签售会问她,她是南州大学毕业的啊!学霸级别哎,我成绩顶多算中上,而且最近接连几场考试都很差……长得也不好看,性格也没她好,不怕偶像见不到,就怕见到偶像反而更觉得遥不可及。”
梁呈难得对她温柔,指骨分明的手轻轻覆在她头发上,拍一拍以示安慰:“那为什么不想着以她为目标,去努力靠近,努力和她并肩而行,或是超过她呢?”
梁夏惊愕张大嘴巴,好半晌磕巴回应:“哥,你是不是今天热糊涂了?南州大学哎!再说了先不说大学,我和她光是长相就差很多了好吧。”
她突然认真打量梁呈,“哥,你说我们都是妈的孩子,你为什么长得好看这么多?”
梁呈覆在她头发上的指尖微僵,尽量如往常般和她说笑:“你哥的颜值岭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么骨相优越的,你拿最高标准要求自己就没必要了。”
“哥,你还真是一如既往臭屁!”梁夏不客气翻了个白眼,“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也就今天抽风夸你长得帅,以前从来没有过,你也别太当真。”
他抬手捏住她圆润的脸,“你再说一遍?”
“好……我错了。”
梁呈临松手前反复捏了两下,“手感不错。”
“哥,我本来就是圆脸,不能这样捏!”梁夏气得噘嘴,“不理你了!”
“这就走了?”梁呈把桌上啃了一口的苹果扔到她怀里,“晚上只顾着看徐朦朦,没吃几口饭,苹果拿着垫垫。”
梁夏低眸看怀里的苹果愣了几秒,心头暖暖的,嘴上不肯认输:“那也不理你,绝交!”
“下楼小点声儿。”梁呈站在房门前,“体贴”提醒她,安静的夜晚,这声提醒完全可以不用。
看她作贼似地溜进房里,梁呈摇头无奈笑。
——哥,你说我们都是妈的孩子,你为什么长得好看这么多?
因为哥哥本就不是你亲哥哥,傻丫头。
梁呈极浅抿唇,取了睡衣去洗漱了。
花洒冲刷了一天的疲惫,也带走了每个人身上的秘密。
徐朦朦关了水,头上包着毛巾,温吞从洗手间出来。本想找吹风机,奈何房间都快被翻个底朝天了连吹风机的影子都没瞧见。要么在一楼,要么没有。
不管是哪种情况,徐朦朦都不打算找了,采用最原始的办法——自然风干。
推开窗户,山风拂来,一扫洗完澡后的燥热,徐朦朦弓着腰,手肘撑在木质窗框上,闭眸感受夜风吹在脸上,空气中似乎裹挟着淡淡的青草香,比她写作时点的香薰蜡烛让人舒服得多。
快节奏的生活让现在很多人更怀念从前慢慢悠悠的生活,那时候经常动不动停电,旧式的电风扇“吱呀”一声,欢天喜地吆喝来电了,聚在一起的小孩子们纷纷跑回家里。那时候家家住的都是类似这样的小院子,偶尔站在阳台还能看见对面的人,挥手假模假样打个招呼,彼此相视一笑。
徐朦朦有时候在想,也许她怀念的不是那段时光,而是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自己。不用应付网络上的诬陷,不用面对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更不用明明受了委屈却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受影响,第二天故作满血复活和大家说说笑笑。
在这个科技与网络的时代,人人都把自己最伪善的面具戴在脸上。甚至从前大家觉得最无心机城府的学生时代也变成了“社会”,校园孤立,霸凌,一桩桩事件的发生和新闻报道,让人唏嘘。
古侗村这个地方虽然不似城市的繁华,便捷,却有市中心无法复刻的真实。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发自真心帮忙,即便像锦鸾婶这样说话不客气的,也没有藏着掖着。比起背后软刀子的阴险人士,徐朦朦情愿遇见锦鸾婶这样喜怒都能瞧出来的人。
她闭着眼睛头发左右摇摆,试图让山风均匀地吹干每一根头发,享受的样子分毫不差落入斜对面的人眼中。
梁呈刚洗完澡出来,总觉得房间太热,脖颈上挂着一条白色毛巾,擦拭头发滴落的水珠,垂眸给好友发了消息,确定明天过来的时间。等信息发送完毕,抬头眺望远方,余光中似有一抹白出现。
他随意瞧去,看到她穿着一件纯白的吊带睡裙,纤细白皙的手脚,在昏黄的吊灯下泛着莹莹光泽。
梁呈很快低下头去,给好友回复消息。
【我们不是确定明天八点吗?怎么又说九点?】
他这才发现刚才编辑的消息已被发送过去,重复了话题。
梁呈:【嗯,手误,八点。】
【梁大律师,你还有手误的时候?念在你初犯,哥原谅你了。】
梁呈没有再回复,息屏手机,用毛巾擦了擦滴落在脸颊上的水珠。
“梁妹妹。”
他没打算和她说话,她倒主动搭话了。
“梁呈。”他纠正她名字上的错误。
徐朦朦撩开垂在脖颈上的湿发,好笑看着他:“行,梁呈,可以了吧?”
“房间有吹风机。”他拿着手机的手指向一楼,“吹干了再睡,免得感冒。”
“明天我再拿上来吧。”
梁呈忽而反应过来,以她目前的胆子为吹风机下楼可能性不大,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几不可闻地“嗯”一声。
她又说:“梁律师,这边除了贵叔的马,还有别的交通工具可以去镇上吗?”
“你明天要去镇上?”他疑惑的同时记起她来岭原还有一件终身大事,“得租车过来。”
“那你有租车的电话吗?”她轻轻皱眉,“毕竟我人生地不熟。”
“他知道你在古侗村吗?”梁呈微顿,“你……男朋友。”
“不知道我在古侗村,但是知道我到岭原了。”徐朦朦一时犯难,“明天要是不去,回去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毕竟金女士光是使出一招河东狮吼都能震碎她三两重的骨头。
他轻嗤:“看不出来你还挺重视明天的见面。”
“那是当然,明天见面比我当年高考还重要,马虎不得!”徐朦朦蓦地想起自己明天见面的衣服还没确定好,“我先不和你说了,去找一件像样的衣服明天穿,梁律师晚安!”
她利落关了窗户,却没有关实,与窗框连接处留有一道缝隙,借着光线依稀能瞧见她行走的路线——衣柜方向。
梁呈习惯性晚上把手机调成振动模式,掌心传来的酥麻感让他回过神来,接通了电话。
“大哥,我等你回复个消息怕是要等到凌晨?”
“又怎么了?”
“我说明天八点不行,我和别人约好了,八点半左右过来接你,你到现在也没回我,处对象呢?都没时间回我信息?”
锦鸾给他和方思乔安排的时间上午九点,八点半左右也来得及,便同意了这个时间。
“那行,明天我开车过来,对了,你们镇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明天我带个人在那儿转转,也好交差。”
“女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