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其他村里给人送点东西,全婶子要去买菜吗?我顺路带你一段?”
她们平时去买菜,做的虽然也是牛车,但就是牛拉了块板子,许双年这车可是用好木料精心做出来的车厢,单是看着都感觉高贵不少。
感觉到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羡慕的眼神,全氏心里爽翻天了,面上亲热道:“你这孩子就是实诚,出去办事还非要捎我一段做啥。婶子买菜就坐老马的牛车,跟你其他婶子一起去,你快去忙去吧。”
许双年笑道:“那好,我就先……”
“是你!就是你把我打晕挂树上的是不是!”
何老二显然认出来许双年是谁了,他在树上脸色涨红:“就是你把我挂起来的,你等着,今天这事儿没个五两……十两,没个十两银子是解决不了的!”
越说越离谱,全氏叉腰喊道:“何老二你闭嘴,你说这话村里人听了都要笑死了,她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小丫头,她能把你打晕?还能把你扛起来挂树上?你光天化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空口讹钱?”
许双年一脸气愤,帮腔道:“就是,他今天敢讹我的钱,明天难保不会讹其他乡亲们的钱,要是给他尝到讹钱的甜头了,以后这村子里,家家户户谁能有安生日子过啊。”
何老二讹钱时候其他人原本还在旁观,现在一听,村里家境比较好的几家瞬间戒备起来,这周家没来之前,何老二最常光顾的就是她们几家。
今天拿点米面,明天顺点青菜鸡蛋,但是还从来没有要过钱的。
要是今天给他得手了……
“要我看,何老二这是坏事做多了罪有应得,大家都别管他,让他在上面待着,好好长长记性!”
“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这人的根儿已经长歪了,不吃点苦头,后面还要闹得更厉害。”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决定不再管了。
何老二气的鼻子都要歪了,“你们还是人吗!同村的人被绑了,你们居然眼睁睁看着?!”
有那脸皮薄的,听到这话挺不好意思。
许双年故作忧心道:“这位何大哥,虽然我不懂这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就因为大家和你是同村的,才会这么为了你考虑啊!你说要是换个不认识的贼偷被绑在这里,大家直接扭着去报官了,谁还会想着把这人的性子扭正过来?这种费力不讨好还容易得罪人的事,就是因为是乡亲,大家才会冒着被你记恨的风险来帮你,你应该感谢大家才对呀。”
“再说了,你如果没有做错事,谁会闲着没事把你绑那么高呢。”
“对呀!”
“是这么个理儿!”
“何老二,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好好在上面反省反省!”
听了许双年一席话,人群再度恢复正常,看着何老二的时候,纷纷都有一股充盈满涨的‘我这是为了你好’、‘我真是团结乡亲热爱邻里’的大好人心态。
任凭何老二在上面说什么,也不会再动摇他们一丝。
何老二在树上气急败坏,树下人群在一轮观望,人群后面,许双年坐在牛车上,和何老二隔空对望。
忽而,许双年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中满是狡黠与俏皮。
何老二心中大震,他瞬间明白过来,“就是你!你别走,就是你把我绑起来的!你给我站住,把我放下来!!!”
许双年赶着牛车,慢悠悠走远了。
有人叹息:“这人真是执迷不悟。”
有人附和:“把他再绑一会儿,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全氏总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让他自己在这待着。”
第42章 争夺酒楼
许双年出发的早, 赶到汪宇石他们村的时候,正好能赶上最后一波上船。
汪宇石已经等在那里,“快点的, 再晚一点船就开走了。”
他和船夫帮着许双年把虾粉搬到船上去, 船夫是个精壮的汉子, 等人上船后,冲许双年友善的笑笑, “一个人船费三文,带货需要再加两文。”
这价格倒是便宜。
许双年交了船费,看向一旁的汪宇石,“你今天也要出去吗?”
汪宇石笑笑, “对,附近的河虾要没有了,我看看能不能去其他地方收一点。”
许双年皱皱眉,“你们村子的河虾已经捕完了吗?一条河里,河虾的产量这么少?”
船里坐着的一人阴阳怪气哼了一声, “河里的东西都是大家共有的, 他们家拿大家的东西去卖钱, 哪有这种好事。”
许双年看到汪宇石有些尴尬的神色,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仔细看了下那人, 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 长相有些刻薄的婶子,她腿边放了个竹篓, 里面看起来, 像是一篓的河虾。
许双年眼底一瞬间有光流转, 她笑意不达眼底:“这河里的东西既然是大家共有的,那谁拿去做了什么, 也不该有人追究才对啊。”
“胡说,他捞的东西全拿去卖了,钱都是他自己收的,他捞的多,那就是把我能赚的那一份也拿走了,我没问他要我的那份钱就已经是看在同村的面子上了。”
许双年感觉这脑回路十分清奇了,她问道:“婶子,你捞到这些河虾是打算去哪里卖,宁同府吗?”
“不用你管。”
河虾这种东西,肉少、处理起来费事,味道还一般般。如果真是用来吃的,那除非是穷苦人家买不起肉和鱼,不然多半没人会吃。
这妇人可能力气不大,虾篓里面河虾倒是装的满满的,但是海水没有装多少,这样的虾估计还没到岸上就死许多了。
不过这妇人说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汪宇石一直这样四处找河虾也不是个办法。
许双年想了想,看向旁边有些局促的汪宇石,道:“等明天你过来送虾粉的时候,我们谈谈。”
汪宇石呐呐应下了,“那我今天这河虾还收不收了?”
“收,当然收,你今天去多跑几个村子问问,看哪些村子里的河虾多,现在每天这样,数量还是太少了。”
汪宇石听完,精神一震,“我原本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收河虾了?”
许双年似笑非笑,“我说过了,这个东西是长期大量收的,你只要好好做,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就断收。”
要去卖河虾的那婶子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收那么多,我看你能卖到哪去,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许双年勾勾唇角:“我能不能卖出去是我的事,就不劳烦这位婶子费心了,不过你的那些虾再不换换水,到了岸上可就死的差不多了,死虾肯定是卖不出去的。”
那婶子掀开盖子看了眼,惊叫出声:“停船,快停船,哎哟我的虾怎么都不动了。”
船夫很无语,“船开着后,没到目的地前不会停的,现在停下了这不是耽误其他人的事吗。”
“是啊,我这赶着要去看亲戚,你的虾不能等,我就能等了?”
“既然要坐这么久的船,怎么不一开始就把水备的足一点,或者干脆别走那么远。”
“我这赶着要去交货,耽误了时间,损失的那些钱你赔吗。”
“汪婶子,你那些虾拢共也值不了多少钱,死了就死了吧,你都说了河里的东西是大家共有的,你捞大家的虾出来赚钱算怎么回事?这些虾全死了正好,还不用给村里人分钱了,多省事。”
许双年有些诧异的看眼最后说话的女子,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模样看着周正,可能是经常做活,穿着窄袖,打扮很是爽利,说出来的话也是毫不客气,很合许双年的胃口。
汪姓妇人气得指着那人鼻子,“尤二丫,你这么大年纪了都没人敢找你说亲,除了你那个拖油瓶的娘,就是你这张破嘴太贱了,我要不是看你年纪小,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尤二丫也怒了,“汪金花,你再敢说我娘一句话,我把你那筐虾全给扔了!”
许双年这才注意到尤二丫身旁还坐着一个妇人,这妇人身形佝偻,带着一个大斗笠挡住脸,露出来的手看着只剩骨头,妇人时不时闷咳一声,看起来像是久病缠身。
尤二丫和汪金花差点打起来,那妇人一直拦着尤二丫,低声劝着。
最后还是汪金花的虾要撑不住了,她匆匆在附近一个县城下去,这才作罢。
许双年旁观了一出好戏,后面也有些困了,靠着船舱闭目养神。
汪宇石在半路的一个村子就下去了,许双年到达宁同府后,船夫帮着把她那袋子虾粉搬下去。
许双年道谢后,拿出几枚铜钱,船夫没要。
“就一个顺手的事,不用客气,宇石平时跟我玩的好,他的朋友有麻烦,我看见了总不能不帮吧。”
许双年闻言,笑道:“那就谢谢了。”
“不用不用,我这船到未时才走,你到时候要回去的话,还能再过来找我,我就在那颗树下停着。”
许双年记下了。
码头边有许多劳力蹲在那里等活计,许双年雇了个牛车,“去陶记酒楼。”
“好嘞。”
牛车没有车棚,日光直直晒下来,许双年忍不住用手挡着阳光,想着后面还是要买个帷帽带着。
车夫甩了甩鞭子,牛的速度稍稍快了一点。
车夫道:“这位姑娘,你也要去陶记酒楼吃饭呐?不过这会儿去,怕是排不上位置喽。”
许双年挑挑眉,有些意外,“陶记酒楼的生意这么好吗?”
“嗐,好的不能再好了,姑娘你是不知道,陶记酒楼做的菜,味道那是贼拉好,连知府都忍不住经常去吃,每天的生意都是爆满的,中午想去吃饭,那要提前一天去订位置,不然根本没空。”
听到这里,许双年心情好极了,连烦人的高温都变得能适应了。
许双年道:“既然陶记酒楼生意这么好,那我就先不去了,转道去冷饮店吧,就在河坊街那边的那一家。”
“好嘞,那条街有点远,费用要再加一文钱。”
“没问题。”
许双年到那家凉饮店后,先找小二订了个带冰的包厢,又额外加了两盆冰,一盆冰要两百钱,不过物超所值,一共三盆冰端进来,屋子里霎时间凉爽许多。
许双年松口气,那袋子虾粉也让人搬了进来,许双年点了一份冰雪小元子,一壶冰镇的杨梅饮,而后找人去陶府送个口信。
“你去后面那里,找陶二小姐,就说‘时间到了,我来送货’,我在这里等她。”
送口信的人再三确认了下,确定就是这个简单粗暴的口信后,神色纠结的走了。
陶府那边,陶舒窈坐在下首,神色倔强。
“父亲,当初说好的陶记酒楼交给我管,现在突然让大哥接手,恐怕酒楼里的人难以服众。”
陶志明站在陶父身后,脸上得意洋洋,“这就不是二妹妹你该操心的事了,陶家酒楼现在生意如日中天,下面的人事不会变动,只是换个接手事务的人而已,对酒楼不会有影响的。”
陶舒窈手中帕子搅得死紧,还想再说什么,被陶父挥手打断。
“行了,你大哥说得也不无道理,你现在到了相看的年纪,总是抛头露面的影响闺誉,这段时间把酒楼交给你大哥,你就在家里好好养养,等后面你出嫁了,这个酒楼我还给你做嫁妆。”
陶志明得意的脸色一顿,忍不住去看坐在陶父旁边的那女子。
那女子和陶志明生的很像,也是一双吊梢眼,此时安抚的看他一眼。
“老爷说的是,妾身正在物色人选,保证给我们二小姐挑的是哪哪都好的,一定风风光光给二小姐嫁出去。”
陶舒窈手指因为用力已经泛白,她不想再听这些,正巧这时有丫鬟行礼后,匆匆走过来在陶舒窈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陶舒窈眼睛一亮,起来行礼道:“父亲,儿现在有要事,就先告退了,酒楼的事不妨等儿回来后再细细商议。”
眼看事情就要这么定下来了,陶志明哪能放人,他道:“二妹妹,你这托词找的有些牵强了吧,你一个闺阁女子,哪有要事要办?”
陶父面上也有些不虞,陶舒窈垂眸,不骄不躁道:“不敢欺瞒父亲,陶记酒楼最近之所以生意火爆是因为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种新的调料,这种调料现在整个宁同府只有那人手上有,就是这人约了我去商谈事情。”
陶志明一听,“我也去,反正酒楼以后都是我在管了,正好去见见这人。”
陶舒窈眼里闪过一抹鄙夷,只是低垂着眼,没人看到。
“父亲,这位托人给我传了口信,只邀我一个人去,这贸然多带一个人……”
陶父颔首,“既然只邀了你,那你就速去,不要耽搁了。”
陶志明还想再说什么,陶父摆摆手:“大郎啊,我知道你是想为家里的产业出份力,你有一腔热血这是好事,为父心里很高兴。商人虽然逐利,但是办事也要得体,行事不可太莽撞了。”
陶志明眼中闪过一抹不耐,面上还是恭敬应道:“父亲教训的事,孩儿受教了。”
第43章 买人
陶舒窈出了大厅, 脚步轻快往大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