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助理查了下行程表，提醒道：“靳先生，可明日我们不是和苏氏集团的苏总约好，要谈度假村的合作吗？”
靳晏看向他，心情倒是格外的好。
靳晏靠坐着电脑椅，将眼前的笔筒一推，“要是能攀上秦氏的话，苏学义算什么，直接推了。”
第四十五章
苏太太听到开门声, 放下手边的事情回头，正看见丈夫阴沉着一张脸走进来。
苏学义和出门时不太一样，回来的时候显然换了一身衣服。
苏太太不动声色地上前, 正想询问发生了什么, 就闻到了一身的酒气。
不像是喝酒时留下的味道，反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沾染上的。
她察言观色，还是选择了开口，“不是要去见章总吗？怎么……”
苏学义满脸戾气。
他已经尽量清除掉身上的气息, 但无论怎么努力，还是能闻到那股令人不适的酒味。阴魂不散的, 让他回想起红酒当头泼下时带来的那种屈辱感，令人既焦虑又烦躁。
苏学义忘不了走出包厢时，那些人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个笑话一样。
又或者在苏甜泼了他一身红酒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笑柄。
回想到这里, 苏学义更加咬牙切齿。
苏甜居然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就为了她那个母亲！她怎么敢的！
他越是想，心里边就越恨。
苏学义敷衍地应付妻子，没什么心情和她叙述提起包厢内发生的事, 匆匆上了楼。
等他好不容易清理掉红酒的味道，从浴室里走出来, 天已经全黑了。
那身厌恶的酒味终于被清洗干净, 苏学义阴沉的脸色稍有缓和, 只是一下楼时, 就碰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苏舒。
苏舒经常会出去结识朋友, 很少待在家里。
苏家夫妇其实早就习惯了她的早出晚归, 也不会和苏舒计较这样的小事。
但偏偏撞上苏学义情绪失控的时候。
他原本就郁结于心，见苏舒这么晚才回家,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而把之前在包厢那边受的气撒在了苏舒身上，怒声道：“你跑哪儿去了？！家里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还只顾着跟你那群朋友鬼混！”
苏舒还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一时之间被吓到了，定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向苏学义，完全不敢出声。
苏太太把女儿护在身后，安抚地看了一眼她，转头对丈夫说道：“她哪里是出去玩呢，我最近刚交待了她，让她多陪陪庞家那个丫头。朋友之间联络维系感情总是需要时间的，你不也说了，让苏舒多和庞蓉聊天，免得到时候出什么纰漏吗？小舒，你说是不是？”
苏舒不敢看父亲的视线，胡乱点头道：“是……是的。”她小声替自己辩解，“我最近都在陪蓉蓉。”
“……”苏学义忍住郁气，锐利的目光扫向苏舒，审视一般地看着她，抛下一句“别在这时候给家里添麻烦”后，就又上楼了。
苏舒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沙发坐下。
苏太太这才看向她，皱着眉说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总是早出晚归。”
苏舒想解释，但嘴唇才刚动，苏太太就说道：“别拿我刚才的话来糊弄我，我还不知道你吗？”
如果苏舒真的有要事出去，遇到他们时，又怎么会这么慌乱。
要是她不帮苏舒糊弄过去，指不定真的会惹他生气。
苏太太看见女儿这副模样，也有些恨铁不成钢，“苏舒，我早就和你说过，你父亲最近心情不好。我叮嘱过你什么，你还记得吗？”
“安分些，少惹事。”苏舒低声应道，“母亲，我都记得。”
“既然都记得，怎么还这么不安分，刚刚要是没我在这儿，你以为你能糊弄过去吗？你就是这么听话的？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
苏舒急忙挽住苏太太的手，“母亲，我没有！我最近一直都在努力陪庞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聊不到一起去。而且她一天到晚就知道提什么娱乐圈的事……”
苏舒撇了撇嘴。
闻言，苏太太脸上也不禁露出厌恶之色。
但很快，她便收敛起来，“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撇下她。”
苏太太轻点苏舒的额头，警告道：“我不管你心里边是怎么想的。你看不看得上她，你们俩到底能不能聊得到一块去，这些统统都不重要。总之，你要把表面功夫给我做好。你之前不是做得很好吗？难道现在就不行了？”
苏舒实在不喜欢庞蓉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在圈子里被捧惯了，让她去捧别人，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
苏太太却说：“你要继续这么下去，就是把助力往外推。好好想想吧，你不想超过苏甜吗？万一哪一天，庞蓉跟苏甜混到一块去，她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吗？她会放过你吗？“”
苏舒眸光闪烁了下，但在苏太太看到之前，又垂下眼睛，乖巧应道：“我知道了，妈妈。”
*
苏甜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看见手机上的时间，才发现自己居然睡了将近三个小时。
现在是晚上九点。
还好她及时醒了过来，不然的话，要再继续睡下去，吃的可就不是晚饭，而是宵夜了。
只是让苏甜没想到的是，秦封竟然也还没醒，就睡在她的旁边。
而两人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握在了一起。
有点热，但是很温暖。
苏甜朝秦封看了过去。
床头的光线微弱，灯光倾洒下来，停留在秦封的睫毛上，更加能让人看清他的模样。苏甜甚至还能看见他脸庞细细的绒毛，光亮就像是点缀在上面了一样。
居然睡得这么熟？
看来，这段时间他一定也很累了。
苏甜这样想着，想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收回手。
但是没收回来。
她的手反而被牢牢攥在掌心中。
“……”苏甜迟疑了下，用另一只手试探性地碰着他的指尖，想轻轻拨开，谁知道被更加用力地握住。
苏甜：“……”
这么明显的动作，要是还没反应过来，那就太迟钝了。
苏甜不禁被气笑，“秦封，你醒了是不是！”
五指收拢，牢牢扣住了她的，苏甜的手心被包裹住，“罪魁祸首”却睁开那双漂亮温和的眼睛，望着她笑起来，“我以为你还不想起。”
苏甜咕哝：“谁说我不想起了……”
秦封眨了眨眼睛，十分好脾气地看着她。
尽管秦封没再说话，但苏甜看见他眼底的笑意，想起自己刚刚望着他出神这么久，顿时将手抽了回来，别扭地转过脸去，“起来了！”
说完，她就跑去浴室洗脸换衣服。
等到她再出来，秦封已经让人把饭菜送了过来。
只是两人都刚睡醒，没什么胃口。
苏甜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觉得饱了，不打算再继续。
秦封也很快放下碗筷，拿起水杯准备吃药。
苏甜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感觉坐到了什么东西，把它拿出来一看，是一副相框。
她好奇地翻开来看，相框里贴满了照片。
相片上的人是秦封。
上面的照片似乎是按照年份排序的，越往后，那张脸蛋就越稚嫩，但无一例外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苏甜看着秦封稚气未脱的五官，很多时候他都是懒懒地看向镜头，似乎只是配合着家里人拍照，留下岁月的痕迹。
苏甜继续往后翻阅着，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一张照片。
男孩捧着一本书抬眸，正望向镜头，阳光似乎在这时候映向他的眼底，于是便有些不适地移开视线，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苍白，但却平添一份生机。
拍照的人恰好捕捉到了这个瞬间，所以也成为了相框中唯一一张没有完全看向镜头，却充满生气的一幕的照片。
苏甜视线来到在旁边内容，上面的记录着拍摄日期。
六岁时候的秦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疏离的气息。眉眼漂亮，却清冷孤傲。
是与二十四岁的秦封截然不同的气质，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化成现在这幅温和的模样。
苏甜静静地看着，心里却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样……
可这不应该。
她怎么会眼熟六岁的秦封呢？
“怎么了？”秦封吃了药，看见苏甜捧着相框出神，便坐过去问她。
苏甜回神，指着上面的小秦封问道：“这张照片是你在哪里拍的？”
秦封看一眼，“家里的小花园，你看这儿。”他的手指向上方的某一处。
苏甜认出来，“这是我上次种花的地方？”
秦封笑着点点头。
苏甜看了许久，又问：“这些照片好像都是在家拍的？”
秦封“嗯”了一声，向她耐心解释：“医生不建议我去太远的地方，所以很多时候只能够待在家里。”
那时候的苏甜也才四岁，根本没有机会遇到秦封。
她轻皱起眉头，更加疑惑。
外面的车声唤回苏甜的理智，她往窗外看了一眼，老爷子的助理匆匆赶到别墅，之后又匆匆离开。
这是第几次了？苏甜忍不住想，上次这个人好像也是这么形色匆匆，慌忙地离去。
这么晚了还来去匆忙，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苏甜按下心底的疑惑，忽然发现秦封好像也在看着窗外。
他的视线只在助理身上停留一瞬，就像是看到了花草一样，似乎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很快就移开目光。
苏甜看着轿车开出别墅，回头时，秦封已经把碗筷收拾好，交给佣人去洗。
……
时钟转向十二点时，苏甜还很精神。
她看着不远处坐在书桌旁看书的人，苏甜曾经好奇地围观过，是一本法语书籍，她看不懂上面的内容。
苏甜最擅长的是英语，如果秦封手里拿着的是一本英文原文的书，她或许还能知道内容是什么，换成了复杂高深的法语，苏甜就没什么兴趣看下去了。
苏甜精力充沛，秦封也没有一丝困倦的意思，两人似乎都因为下午睡太久，导致夜间该休息的时候没有丝毫睡意。
她趁秦封不注意，又把白天还没看完的书拿到手边继续看起来。
两人就这么分坐两旁，明明隔着一定的距离，却又显得异样和谐。
偶尔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秦封也只是看一眼前方，很快又垂下眼眸，专心阅读起这本法语小说。
学习不禁能让人充实起来，而且也很能消遣时间，苏甜也不知道自己在沙发躺了多久，视线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她靠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手边的东西似乎也掉在地上，但又很快被人捡了起来。
苏甜迷迷糊糊的，并不想睁开眼睛。她只听到有人轻轻叹息了一声，紧接着她就被抱了起来。
苏甜靠在那人怀里，脑袋也埋在了他胸前的衣服上，鼻子被清洌的薄荷香以及药味包围住。
是令人熟悉安心的味道。
苏甜闻到这个味道，瞬间便放心下来。
等到她放进被窝当中，她没有睁眼，只道了句，“晚安。”
只是在入睡前，依稀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笑了下，他也说道：“晚安。”
然后，苏甜便进入了梦乡当中。
第四十六章
大滴大滴的雨水冲刷着玻璃窗, 哗啦啦地流淌下来。
雨水似乎冲洗掉了一切污垢。
苏甜被风吹窗户的动静吵醒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又下雨了。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雨季。
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下的第九次雨。
苏甜不喜欢雨天, 周围总是湿乎乎的, 出行也很不方便。
她披了件外套站在窗台边看向外面，有路人没带雨伞，拎着公文包往头顶一放，就匆匆离去。
苏甜目不转睛望着, 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烦躁。
她拿出手机，正想打电话询问宁士兰的近况, 目光将要收回之际，苏甜忽而一顿，诧异地看着别墅外那道略显熟悉的身影。
秦老爷子的助理最近来得是越发勤快了，平时也只是会在要紧时刻才会到秦家。最近这段时间，苏甜却总是能看到他。
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过, 将近段时间的线索串联起来。
苏甜神色一震，突然回想起来一件被她遗忘了的事情。
闻时！
秦老爷子一定是想起来自己在外面还有个儿子，让助理派人去打探情况了。
一旦闻时那边的男主线剧情挪回正轨, 秦封的身体必定又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身体吃不消的。
而为了让闻时顺利继承秦家，世界法则也绝对不会让秦封恢复健康, 只会让他日渐虚弱, 直到老爷子彻底放弃秦封这个继承人, 转而把秦家交到闻时身上。
苏甜紧紧捏着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