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买，我就请你吃饭，怎么样？”
说完她笑了笑，眉眼灵动：“总之你都是不亏的。”
南颂时单手插兜，似乎思考了下，似笑非笑道：“那都是我占便宜，你不是亏了？”
他眼底神色漫不经心，但眼眸明亮得似能看出她那点小心思。
盛漫故作坦然地分析：“我对你的书有信心，胜算还是多的。”
“这样啊，”南颂时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那我考虑一下。”
盛漫见他点头，还以为答应了，怔怔道：“还要考虑？”
南颂时唇角微扬，“毕竟我胜算少。”
“……”
好吧。
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早知道就直接约饭了。
可转念一想，南颂时又怎么会在意是谁请客，他哪里是差那一顿饭的人，应该是想拒绝和她一起吃饭。
“……”
盛漫胡思乱想着，他拒绝其他女生是不是也这样的？一点机会也不给，完全不被套路的。
唉……
她暗自叹了口气。
但失落的情绪没表现在脸上，唇边弯了弯，落落大方道：“也对，那你好好考虑一下。”
盛漫挪开视线，没再看他，瞥见手里包装精致的钢笔，才想起来礼物还没给他。
她伸出手，“这个送你……”
余光注意到摆台那边的人影离开，盛漫嘴里的话顿住，手停在半空，扭头看过去。
老先生步伐轻快，神色奕奕地往收银台的方向走，手里是那本没看完的悬疑小说，看样子是去结账，一副发现了宝藏想收为己有的模样。
盛漫下意识瞄了一眼南颂时，他也在看那边，目光平静不动声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那个老先生付了款，身侧的男人也没提打赌的事，她暗叹口气，准备无所谓地开句玩笑话把这件事带过。
一抬眼，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答应你。”
盛漫睫毛微动：“什么？”
南颂时手一伸，接过她掌心里的礼物，低眸道：“我不想让女生请客，所以得等确定输了，再答应你。”
他指腹轻轻摩挲了下礼物盒，眼眸里有零星的笑意。
“想吃什么？我请。”
第十章
盛漫盯着男人好看的眼睛，心里头被他弄得起起落落，她都接受了被拒绝，在想一会儿回去若是顺路，怎么开口蹭个车了。
盛漫唇角的梨窝明显，“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
南颂时目光掠过她含笑的眼，嗯了声，“走吧，去结款。”
闻言，盛漫微楞问：“你真想买这些书？”
南颂时微微扬眉，“你乱推荐的？”
“当然不是。”
男人掌心宽大，单手拿着四本书，手指修长骨节有力，她视线落在上面，抬手捏住第二本，一点点从他手里抽出来。
南颂时静静看她的举动，没说话。
盛漫心虚道：“其实这本我没看过，刚才为了对付那个老先生，不想输了气势。”
“不过我也没乱讲，我是按照上面的书评推荐的。”她指了指书封上的评语，“也不算乱推荐。”
南颂时淡笑了下，眼眸一低，“放这。”
盛漫：“嗯？”
他望着她：“不是说了，愿意欣赏优秀的作品？”
闻言，她懂了地把书放回男人手里，眨了眨清透的眸子：“你对宇宙黑洞感兴趣吗？”
南颂时抬脚往台前走，悠悠道：“还行。”
到了前台结过款，南颂时把包括自己的悬疑小说在内一共三本书，放进一个袋子，那本讲探讨宇宙黑洞的天文书单独分装，递给盛漫。
“这本我看过，挺有意思。”他说。
盛漫微怔。
原来是买给她看的。
她动了动唇，高中时的物理课她都头疼，这么深奥的内容……她的智商估计是不匹配的。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看不懂这类书，接过书袋：“好啊，那我回去认真看。”
南颂时打量女孩脸上的表情，唇边弯了下，眼里浮过一丝促狭。
低头道：“有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她捏着书袋细绳，“……好。”
之前在手机里选好的餐厅，在商场后身的一条街，两人到地方时，饭点时间餐厅里客流满座，第一家还有位置，隔壁是她挑选的第二家餐厅，门口等位区排了好多人。
盛漫眼珠在两家餐厅门口扫了一圈，心思灵动，看向身侧的男人，轻声问：“你晚上有别的事吗？”
南颂时低头回过一条工作消息，抬起眼。
“这家这么多人在排队，味道一定很好，”盛漫说，“你有空的话，我们等这家？”
公司里是有事，倒也不急。
南颂时点了下头，“可以。”
餐厅外头的小花园还有等位的空椅，两人去那里等，旁边坐了一对儿年轻男女，看样子男生还在追求阶段，两人关系看起来暧昧又夹杂着不自然。
女生声音细柔：“你怎么非要等这家？还要半个小时呢。”
男生脸微微有点红，声音紧张：“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你多呆一会儿。”
盛漫刚要坐下，掖裙子的动作顿了顿。
旁边的女生脸也红了，害羞地道：“那你上次也带我来排队，还说是因为等的人多猜这家好吃，原来是骗我的。”
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盛漫：“……”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会的吗，她还以为自己在这方面福至心灵，没想到撞套路了。
她坐下来，悄悄瞄了眼南颂时，他一定也听见了，但见他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多想。
盛漫兀自松了口气，又看向旁边已经捅破窗户纸的年轻男女。
那边进展飞快，男生已经勇敢地牵住了女生的手，两个人很可爱，互相不看对方却都在低头偷笑，傍晚的斜阳映着街边。
夕色绯红，人面也是。
盛漫瞧在眼里，心里不自觉地发软，也跟着笑了。
等收回视线，一抬头，发现南颂时不知何时偏过头，正看着自己，温热的风掠过他的发梢，吹到她耳边。
她心跳不争气地一点点加快。
“你看什么。”她尾调微轻，似乎这样先发制人能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而南颂时却直白道：“看你。”
盛漫感觉自己的心尖和他的声线共振了下。
南颂时目光一挪，看了她身后的方向一眼。
又和她对视，“很甜么？”
他挑眉笑：“你刚才，看得很开心。”
“……”
盛漫别过耳边的碎发，清了下嗓子：“不甜吗？”
“你是不是没磕过cp？”她又问。
南颂时微颔首，认真地想了下，“确实没有过。”
顿了下，他又开口：“动物算吗？”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瞬间勾起了盛漫的兴趣，除了高中时那点浅显的了解，她对南颂时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她眼睛亮了亮：“算啊，你讲讲。”
他靠着椅背，眉眼松展道：“之前在国外生活时，我投喂过一只流浪猫，后来有一天，那只流浪猫带过来了一只母猫。”
“它们每次吃东西会自己吃一口，然后把碗推给对方。”
盛漫眨了下眼，“互相让饭碗吗？”
“嗯。”
“好甜呐，”盛漫抿起唇角，若有所思地猜测男人心思，“所以，你是觉得让好吃的比牵手甜？”
南颂时看了眼她，淡笑：“也许。”
盛漫盯着他看了几秒，慢慢收回视线。
过了会儿，她拉开小包拉链，手指从里面探出一个粉色圆形的小盒。
低头，打开。
从盒子捏出一粒白桃薄荷软糖，放进嘴里，而后递给身旁的男人，“伸手。”
南颂时不太喜欢吃甜的，却也摊开掌心，但等来的不是一颗糖，而是一整个微凉的铁皮糖盒。
他低眸，拿起一颗递回去。
盛漫接过，放进嘴里一颗，纤细的手指拿着糖盒，再次送到男人面前。
南颂时掀起眼皮，对上盛漫微弯的眸子。
傍晚柔和的光点落在她睫毛上，而后那光点动了动。
“甜吗？”
她轻声问。
眼前的男人外貌极为出色，坐在餐厅门外，身上清冷矜贵的气质也不沾一点烟火气，刚一坐下来就吸引了周边女孩子的目光，也有害羞的窃窃私语。
但此刻，盛漫似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不在意旁的目光，只和他四目相对。
南颂时也一瞬不瞬地看她，黑眸干净，看不出在想什么。
盛漫就这么举着手，歪了下头，长发随之漾出一道弧度，“甜吗？”
她又问。
南颂时眼眸动了动，瞥了一眼她雪白的手心，饶有意味道：“你在问什么？”
“糖啊。”她理所当然的语气。
话虽如此，但女孩眉眼那股俏皮劲儿，却没逃过南颂时的眼。
之前在书店，已经见识过她古灵精怪的一面。
他视线一低，嘴角淡勾，拿过那盒糖，慢条斯理地吃了一颗。
嗓音低沉道：“后来，那两只流浪猫在食物充足的时候，也会让食。”
“知道为什么吗？”
听见他这话，盛漫不由得想了想，唇边不自觉漾起笑，温声道：“可能是因为它们这样分享会有安全感吧，觉得即使食物不够，彼此也都吃到了。”
南颂时望着她明亮的双眼，嗯了声，“是这样。”
“还有。”
“还有什么？”
他扯过一抹懒散的笑，像是故意的，忽然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你的糖，挺甜。”
“……”
第十一章
六月傍晚的气温依然燥热，她无意识地抿了下唇。
有餐厅服务员为等位的顾客送饮品，冰凉的饮品杯沁着冰雾，盛漫恰好想给发热的心脏降降温。
拿过一杯喝一口，被酸了下眼。
柠檬泡多了……
她瞅了一眼南颂时，他面不改色地喝，落日薄暮里，黑色的短发被染了一层淡淡的光。
依然是一副清冷贵公子模样，完全没有使坏后的意识，神色淡然自若的。
手机里似乎有消息，他单手漫不经心地回着。
林魏的微信一条条发来，南颂时不想理，对方像是不回消息便不罢休。
林魏：［饭吃完了没呢？］
林巍：［我太好奇了，你这么秀色可餐，盛妹妹有没有不吃饭，只盯着你看啊？］
南颂时低眸：［你发消息，就是为了开玩笑？］
林魏：［你看你，我就是关心我兄弟约会嘛！］
林魏：［哎哎，到底有没有盯着你看？］
“……”
南颂时手指敲字：［没盯……］
感觉到一束目光，他抬起眼。
女孩手里的水没喝，搁在唇边，一双眼清凌凌地在看他，似乎对视得猝不及防，她微微怔住。
一秒，两秒。
目光挪开，看他手里的玻璃杯。
“你那杯不酸吗？”她双眼无辜地问。
南颂时握着杯子的拇指微动，“不酸。”
盛漫噢了声，转回头，咬着吸管喝柠檬水，睫毛一颤一颤的。
南颂时打出的字删除，回复：［还没吃饭。］
消息发出去，他杯子撂在一旁的空椅，起身去餐厅门口那边的自助饮料机，回来时手里拎着一瓶甜味的气泡水。
盛漫抬起头，接过水时，触碰到男人微凉的指尖，她心一凛，道了声谢。
南颂时拿过她那杯柠檬水，搁在一旁。
一回头，对上盛漫的视线，她睫毛扑闪了下，“帮我开一下？”
南颂时伸出手。
瓶盖拧开，一股清甜的气体从他指缝里滋出，弥漫在空气中。
盛漫朝他弯弯唇，接过来喝了口。
含着气泡的液体流淌下去，她的心口里也似乎在咕噜咕噜往外冒着泡泡，那股心脏发热的感觉又漫上心头。
太没出息了。
人没撩到，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
很菜却爱撩，说的就是她。
她低着头，南颂时看不见她眼底神色，风吹动她颊边碎发，发丝掠过白皙小巧的耳垂。
那里的皮肤，透着一点粉红。
他淡淡看了一眼，坐回椅子，长腿支着，搭在西服裤上的手没动，之后手指缓慢地敲了两下。
与刚才两人吃糖的玩笑调侃不同，他稍微思索了下。
手机里林魏的消息跳出。
林魏：［这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约会还没进行到吃饭，到底是谁心思有猫腻，啊？］（笑嘻嘻）
南颂时犹豫着输入：［你为什么觉得，她对我有意思……］
盯着这行字，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南颂时捏了捏眉心。
竟然被林魏给洗脑了。
删掉又编辑。
南颂时：［你还在公司？］
林魏：［对啊，刘经理帮我弄几份翻译资料呢，估计得挺晚，你要是回来早，记得给我带份晚饭。］
林魏：［唉不对，吃完饭你还得送盛漫回家，算了。］
刚说几句正事儿，林魏又八卦起来：［兄弟，我提醒你一下哈，你要是好奇盛漫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呢，简单试一下就知道了。］
林魏：［等吃完饭，你别主动送，先暗示你俩不顺路，要是盛漫还找借口坐你车呢，那就很明显了。］
林魏：［你是她的！猎！物！］
南颂时目光扫过后面那句话，没再搭理他。
手机里忽地跳出一通电话，他接通。
听着电话里，他看了一眼腕表，淡声问：“对方会议最晚可以安排到几点？”
听着电话里的回复，南颂时微微凝眉，而后道：“嗯，你等一下。”
他手机没挂，挪开耳边，一抬眼对上盛漫投来的目光。
“你有事要走吗？”
“公司临时有点事，对不起，我……”
他话未落，盛漫拿上东西起身：“那走吧。”
南颂时顿了下，也起身，答应好的安排，男士忽然有事离开，眼前的女孩未有一丝不悦。
盛漫抬头：“那我们下次再约？”
他目光注视着她，抱歉的语气：“下次我安排好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