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舟心想小姑娘又在开脑洞了，“不奇妙呢，你想这条街拐过去就是居民区，家里大人有时候会想买几个小菜回家就可以不用烧了，家里有小孩下课回家前也可以逛逛饰品店，尤其是女孩子。”说着看了眼元嘉霖，“衣服店是阿姨妈妈们都喜欢去的呀，尤其是换季淘便宜的时候。再说那奶茶店，只要开在街面总有消费需求的呀。”
元嘉霖被韩舟信手拈来的胡诌噎到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她决定不能助长这种风气以免有一天用在自己身上，“你胡吹的本领日渐增长，佩服佩服。”她双手抱拳前后摇了摇。
韩舟配合表演点了点头，“才疏学浅，我也就是刚入门，都是薛兆丰老师教的好。”
元嘉霖稍微使劲拍了下韩舟的大腿，“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
韩舟摸了摸吃痛的大腿，问元嘉霖，“反正还要等很久要不我们去买奶茶吧。”
元嘉霖想了想说，“好。”
奶茶之于成都，是饮品。但对于游客，或者说对于来成都吃火锅的游客，是救命水。
“嘶，嘶，好辣，真的好辣。”元嘉霖张开着嘴，舌头微微伸出来吸气，但这对于解辣只能起到片刻的作用，吸气一停辣意又重新浮现在舌面，在口腔，在整个大脑。
“我感觉我不能思考了。我整个人都辣麻了，脑袋嗡嗡的，你也嗡嗡吗？”元嘉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手里还是握着木筷子，有随时重启打捞的意思。
“真的辣，我感觉我都没法再吃进东西了，辣的我舌头疼。”韩舟抽了餐巾纸擦额头和鼻子上的汗，“我感觉我通了。就是七窍通了那种感觉，感觉灵魂要从洞口冒出了。”韩舟后靠在椅背上准备休战，一会再吃。
元嘉霖“嘶”了一会，夹了一筷子嫩肉丢进浮满花椒红辣椒的锅内。对面的韩舟被辣蒙蔽了思考能力，呆呆地说，“你是真的猛。”他吸了口饮料缓了缓，对夹肉的女孩说，“太辣就别吃了，别一会闹肚子。”
元嘉霖从锅里夹起一片嫩肉，放进油碟过了过，捞起控了控蘸料送进嘴里，一边晃着脑洞说好吃，一边嘶嘶吸气。
吃完午饭出来的第一站是人民公园。韩舟拉着元嘉霖在树荫下遛食，两人走的不快，慢慢溜达到一个貌似中心庭院的地方，有凉亭和坐在亭子里喝茶的老大爷们，有身上挂着布袋插着工具走来走去揽客的采耳师傅。元嘉霖兴冲冲的跃跃欲试。
“你干嘛？”突然被拉向凉亭的韩舟问。
“我想试试掏耳朵，我看过那种掏耳朵的ASMR，感觉很爽诶。”元嘉霖看着采耳师傅拿着鹅毛从一老大爷脸上刮过，回想起了那种上脑的酥麻。
“是吗？你平时都看这种视频吗？”韩舟皱眉问。
“啊？哪种？ASMR吗？这是休闲向的啦，你没看过回头我转你。”元嘉霖找了个圆桌坐下。
挂着布袋的师傅走过来，“小姑娘要掏耳朵吗？”
“嗯嗯，有什么说法吗？”元嘉霖看向布袋里的工具，有鹅绒耳掏，白柄马尾，双丝鹅毛，水滴耳勺等十几样工具。
“采耳50，洗耳40。”师傅转过半身给元嘉霖看身上布袋写着的“祖传采耳”四个字。
“额…师傅我只想采个耳，麻烦了。”元嘉霖在椅子上坐坐正，把披着头发挂到耳朵后，露出小巧的耳朵。
“师傅，麻烦您器具先消毒啊。”韩舟双臂环抱站在元嘉霖边上看着师傅掏出两柄采耳工具。
“晓得。”师傅拿出随身的喷瓶在耳掏前部碰了几下，韩舟闻到空气里飘来的酒精味道。
耳掏浅浅探入元嘉霖的耳道，小幅度的上下掏动，随后往外拨动，“小姑娘你耳朵不干净啊。”师傅抽了张纸巾接住从耳道里出来的废弃物，“你看。”黄褐色的碎屑固体在纸巾上散落着，“啧啧啧，元嘉霖，我以为你是个爱干净的女生，结果…”韩舟打趣道。
“我不是…我没有…”元嘉霖不敢摇头，只好连连摆手。
“好，你别动。”韩舟按住元嘉霖的肩膀。
没多久，师傅换了双丝鹅毛在元嘉霖的外耳道绕圈，元嘉霖舒服地眯起眼睛。韩舟捏了捏了她的肩膀，“这么舒服？”
“嗯…”元嘉霖舒服地谓叹。
采耳结束，师傅下了结论，“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耳朵里就有中耳炎的迹象，你要洗耳朵啊，我这边收费不高的，你要不要洗一下。”
韩舟揽过元嘉霖回绝道，“不用了师傅，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赶时间，谢谢您了。”师傅悻悻离开。
是不是哪个地区的人民公园都有相亲角，一排排塑封的a4纸白底黑字地记录着相亲者的个人信息，身高、体重、学历、工作…很难不令人焦虑。尤其当人走在公园里，两排杆子上挂着的都是这样的个人资料时，宛如走入大型人才市场，一张张纸上记录了一个个不知面貌的相亲者，他们将自己的物质条件摊开来直白地做信息交换，仿佛此刻只存在供与求，感情只是纸面上的美谈，而他们只是选择又被选择。
在我市也有这样的相亲角，不同的是，很多叔叔阿姨会自发带着自己家小孩的资料，摊在公园的某个角落，每当看到别的叔叔阿姨带着相似的资料就上前盘问一番，“你家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几岁啦，工作是什么呀？”仿佛个体不存在个人意志，只是物质资料的互相匹配。而每当有高举自由恋爱的人士“起义反抗”这种形式，又有“好事者”退而攻之，“只是互相了解一下，给彼此一个机会，不要上升高度。”元嘉霖每每想起都是一阵恶寒，拉着韩舟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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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 YYDS
第19章
晚上的春熙路也热闹非凡，元嘉霖是“人来疯”型女孩，有人的地方她就想去凑热闹。小吃店前排长龙，她凑上去看是什么小吃，想尝试的话就问问韩舟想不想吃，然后两人一起分享一份。
元嘉霖心心念念的“爬墙熊猫”在夜色的国金外墙上显出了一种二次元感，虽说如此元嘉霖还是拉了韩舟帮她拍了游客照。
“韩舟韩舟，我要和熊猫屁股合影。你帮我拍一张。”元嘉霖调出相机，把手机交到韩舟手里，然后跑远两步立住。
“你摆个pose, 不然你就立在熊猫屁股下杵着嘛。”韩舟看着屏幕里披着头发，甜甜冲她笑的女孩就忍不住逗她。
“你不会移一移啊，干嘛把我拍在熊猫屁股下嘛。”甜甜笑的女孩收起了她的笑容，冲镜头外的男孩跺脚。
“好啦，我动啦。”韩舟稍微向左移了两步，让女孩被框在屏幕的左边。
“那我要托住熊猫屁屁，你帮我构一下图。”说完便托起两只小手，移到自己脸边上。
“你手稍微下来点…对，再往你左边伸一点…过了，收回来一点，好了别动。”韩舟快快摁了两下，然后自查了下照片觉得还挺满意的，“你来看一下呢？”
元嘉霖跑回来凑到韩舟胸前探头看手机，“你拿低一点，我看不见。”说着便上手拽韩舟手腕，韩舟低头看元嘉霖在他嘴巴边的脑袋，情不自禁凑上去亲了下。
“干嘛呀你。”元嘉霖回头看他。
“亲你呀，干嘛。”韩舟低头吻在元嘉霖嘴唇上，一触即离。
元嘉霖嘿嘿笑了下，然后抿住嘴唇，舌头舔了下干燥的嘴唇便又溜回去消失不见。
韩舟揽过她抱进怀里，低头吻住她。一吻毕，他亲昵地磨蹭了下元嘉霖的鼻子，用沙沙的声音问她，“要一起合照吗？”
“啊，要的。”刚刚睁眼的女孩小小声说。
韩舟从后抱住元嘉霖，两人脑袋挨在一起。元嘉霖举起手机，把两人的脑袋框进了小小的手机屏幕里，咔嚓。
回了宾馆，实际的问题出现了。元嘉霖长这么大没和男生在一张床上共枕过，她越发意识到当时说出“想要晚上抱在一起睡觉”的勇气可能真的是梁静茹给的。
韩舟已经进卫生间洗漱了，哗啦啦的水声像是元嘉霖的心跳，节奏紧密地乱跳。她坐在床上想着些有的没得，直到韩舟洗过换了干净的白色棉T恤和家居裤走出来，她才猛地站起来看着韩舟。
韩舟走过来，拉住她手，带到她的行李箱前，“快拿衣服洗澡。”
“这么急干嘛，这，这大好时光我们聊聊天呀。”元嘉霖被韩舟扑面带来的的沐浴露香气包裹住，湿漉漉的缠绕在她的发梢，她的面庞和她紧张地微微颤动的眼睫上。
“洗完出来我们再聊，在外面跑了一天脏不脏呀，快洗澡啦。”韩舟示意元嘉霖拿换洗衣服。
“知道啦，那你转过去不许看。”元嘉霖戳了戳韩舟的肚子。
韩舟弯起嘴角，笑着转声。
元嘉霖蹲下身取了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就一溜烟的跑进卫生间，然后关上了门。
韩舟只看到女孩跑过的背影，他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坐到床上。
元嘉霖虽然有些害羞，但她没在卫生间磨蹭，因为她真的受不了湿漉漉的闷热，于是快手快脚的洗完出来换上睡觉的衣服。
韩舟在外面听到水声停了，起身走到卫生间外问，“洗好了？”
“嗯嗯，我吹个头发。”元嘉霖从洗漱台下的抽屉里掏出吹风机。
韩舟敲了敲门说，“我帮你吹，你先出来。”
元嘉霖想了想便抱着换下的衣服和吹风机出来，“我先把脏衣服放好。”她跑到行李箱前拿出换洗袋，把脏衣服塞进去。
韩舟走过去，从行李箱边的小桌上拿过吹风机，找了个床头的插座插上电，等元嘉霖收拾好后示意她过来。元嘉霖小快步走近，笑眯眯贴着他问，“那我坐哪里吹呀？”
韩舟看着依偎在他臂膀上撒娇的女孩，心想她究竟是撩人不自知，还是恃宠而骄。他抱住元嘉霖坐在他大腿上，两人贴在一起坐在床上。元嘉霖还没吹干的头发贴在韩舟前胸的睡衣上，洇湿一片。元嘉霖不自在的动了动，然后立即收到热情滚烫的生理反馈。
韩舟在元嘉霖身后叹气，“女朋友太诱人怎么办？”
元嘉霖百口莫辩，“可我…没干嘛呀…”
韩舟解释道，“你不需要做什么，我就已经很心动了。”
元嘉霖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韩舟深深吸了口气问元嘉霖，“你发油呢？”撩起元嘉霖湿漉漉的发梢打量，“需要抹点发油吗？”
元嘉霖点头，然后从韩舟身上下来去取了发油，回来后犹豫了下还是坐在了韩舟大腿上。
韩舟拧开发油按了一泵，在手掌抹开顺着元嘉霖的头发抹到发梢，来回抓了几下看手上的发油被吸收的差不多，便把发油移开到一边，按开了吹风机。
洗发水的味道合着发油的香气随着热风飘散开来，韩舟很难不心动，元嘉霖则是很难保持不动。
元嘉霖在韩舟大腿上稍许有些如坐针毡，她试图移动身体重心，让自己和那里保持“互不侵犯”的距离。但韩舟吹头发的手带动身体动作轻易就把她带回了原地。
韩舟拨动着女孩半干半湿的头发，感受到元嘉霖暗地里的“骚操作”便问她，“你是猴子屁股吗，动来动去的？”
元嘉霖憋闷地说，“不是…我是豌豆公主。”
豌豆公主…韩舟被噎了下。
“坐好。”韩舟报复性地拍了下在他大腿上“不安躁动”的元嘉霖。
“很那个诶，我会不会压到它…那个，你会不会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就下来吧…”元嘉霖跃跃欲试地想要转移阵地。
“你乖乖坐好就行，你越是动来动去它就越兴奋。别动。”韩舟一本正经的科普模样完全看不出是在探讨那方面的生理话题。
元嘉霖鼓了鼓腮帮子绷紧自己，暗暗使劲把自己变成一个内里坚硬的木偶。
韩舟感受到元嘉霖用力绷紧的大腿，心里暗暗叹气边把女孩揽得更贴近自己，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好了，我不难受，你别绷着了。你这样多累啊。”
元嘉霖放弃挣扎，放松下来贴在韩舟胸前，舒服地合起眼，除了底下顶着她的小兄弟令她稍许有些男女差异感知的尴尬。
“吹好了，下去吧。”韩舟摸了摸元嘉霖的发梢。
“好，给我吧，我收起来。”元嘉霖站起来问韩舟把吹风机拿过来，边把电线缠绕好边走进卫生间。
再出来时韩舟已经坐在床上了。元嘉霖顿了顿步，走到对侧的床边坐下。
“嘉嘉。”韩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拍了拍床，“上来，我们聊会儿天。”
元嘉霖上了床，钻进被子，靠在床板上。韩舟在她左边，也靠在床板上。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房间里安静下来，元嘉霖仿佛能听到两个心跳声，一轻一响，慢慢跳成了同一个节奏、节拍。韩舟在被子下的右手，探过来握住了元嘉霖的左手。
“你在想什么？”元嘉霖捏了捏韩舟的右手。
韩舟沉默了一会，想了想说，“我在想，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元嘉霖咬住嘴唇没有说话。其实她也一直有一种，仿佛处于无法描述的虚幻幻境中的感觉。明明不久前他俩都还只是沉默在彼此通讯软件里的旧友，只因一个夜里半梦半醒间拨通的电话，便恢复了联系。后来又再次拉住了彼此的手，在夜色深深的小区里接吻，会关心彼此的工作和生活，会打一通又一通电话只为诉说无聊的话题来传递想念。这一切都似一场梦。
“其实我有时候会不安。”元嘉霖轻轻地说，“我会觉得，这一切都开始的太快了，你的感情也来的很突然。”她转头看了眼韩舟，缓了缓说，“我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我会和你说很多和别人可能都没说过的话，这让我觉得很自在。有时候即使不说话，就是我们两个人拉着手走路，我也觉得很安心……但是，为什么呢？”
“韩舟。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还是我？”这是元嘉霖最想问的问题。爱情很美好，可是爱情不是买卖交付，交出一些便换回来一些。爱情需要一点天时地利人和的缘分，需要时间来生根发芽，需要两人的真心。韩舟是像她那般真心对待这段感情的吗？元嘉霖有些害怕听到答案，但又必须得到一个回答。
“我曾经想过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怎样。”韩舟坐低了点，视线和元嘉霖齐平，“可能还是读书，毕业，工作。遇见一个女孩，我们会谈恋爱，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会是一个普通男女的爱情故事。但我想不出细节。”
“于是我又想，我们分开后，我是怎么样的。”韩舟按了按被子，“我很不开心。”
“我体会到分开的痛苦，意识到过去自己的蠢笨，随后又发现曾经的我拥有爱但却被我自己主动放弃了。我悔恨我的懦弱无知，我迷茫又反复思考爱是什么的，我能给的爱又是什么。”
元嘉霖专注地听着韩舟剖析自己，听他回顾那段自己不曾参与的过去，那段不管对他还是对她都曾痛苦过的时光。
“其实我用了很久才走出分手，你可能都猜不到我用了多长时间。”韩舟摇了摇被子下交握住的手。
“多久啊？”元嘉霖软软地问。
“一开始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在自己和自己博弈。我想要不算了，可能我这样的人没有得到爱的可能，那我一个人是不是比较好。但另一个想法又冒出来说，你明明可以只要你选择去拥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