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林佑今赶紧纠正她，“订婚和结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申请了伦敦的学校，只是顺路来玩几天。”
克莱尔一脸惊讶：“你阿妈终于同意啦？”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对吧？”
“你是去陪读吗？”克莱尔问向秦聿。
“没有，”他连连摇头，语气充满遗憾，“我倒是想，可她不让。”
在克莱尔问为什么之前，林佑今自己就先解释了：“我是去上学，又不是去玩或者定居，而且就一年，哪里用得着人陪，多麻烦。”
“可我看他是一万个心甘情愿，而且又麻烦不到你，他不嫌烦就好。”
其实林佑今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一直没和秦聿说过，只是简单地告诉他不用人陪，自己一个人可以。
“我是觉得双方现阶段都有各自的追求和任务，没必要因为喜欢而把一心都放在对方身上，在这一年里各自安好也不失为一种对对方的承诺。”林佑今这话根本是说给秦聿听的。
秦聿忽然笑了，果然这才是他所认识的林佑今，还是那般的自持，以至于让人觉得有些不近人情。
但她这话又说得没错，他眼下的任务就是和二叔学着如何打理公司，尽快独当一面好让母亲安心。
如果真不顾一切陪她去了伦敦，难免有不务正业之嫌。
三人聊到中午，克莱尔留他们一起用餐。
“不了，我们本就是突然拜访，便不再继续叨扰了。”林佑今随秦聿起身，告别了克莱尔便离开。
出了公寓林佑今没上车，而是提议：“刚吃过早茶还不饿，我们沿着塞纳河随便走走吧。”
秦聿也正有此意。
塞纳河水被光线照射得波光粼粼，像条蓝灰色流动的绸带。
“凌晨在飞机上你说的那句法语是什么？”她早晨醒过来只剩模糊的片段，一直没找到时机问，这会儿终于只剩她跟他。
“Je suis amoureux de toi.”秦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和先前被困意席卷时无意识的应答不同，此刻林佑今清醒万分，她郑重其事道：“Je suis amoureux de toi.”
风有片刻的暂停，耳边静得只剩水流声。
她眉梢眼角都是笑，又说：“秦sir，我钟意你。”
是许久不曾用过的称呼，从前带着戏谑，而今只有释怀。
“林小姐，我都是，好钟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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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的日子转眼就过，虽然短暂，但该去的景点也都去了个遍。
离开前的那天，巴黎的雨下了一整晚，林佑今担心航班会因此延误，谁料在第二日天光时就放了晴。
而几千公里外的港岛，天却变得阴沉，城市上空飘着积攒了一整夜的云团。
一滴雨水从檐下坠落，＂啪嗒＂之声微不可闻，随即淹没在更大、更细密的雨声中无所遍寻。
可它确实存在，滴落后汇入积水，于道旁形成细流沿街穿梭：行过嘉禾戏院，拐弯时停留片刻，广告灯牌下的海报已被替换无数次，早不见《天若有情》的踪迹，仿佛没有什么是长久的；但是书店还在那，收银台后仍坐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
他们则亦如初见，彼时在狭窄的书店门口迎面相逢，而今在拥挤匆忙的人潮里四目相对。
耳边嘈杂纷乱，鞋底与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发出隆隆声响，一声接一声组成交响乐。
广播中再响起法文和英文的指示，为其添砖加瓦丰富了层次。
秦聿手里还推着林佑今的箱子，他薄唇紧抿，长眉微蹙，一双眼低垂，但终究难藏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
能不能让我陪你走。
简短的一句话，他在心头反复自语，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就送到这吧，等会儿你的航班也要到了。”林佑今利落地扎起头发，从他手里接过行李。
本已打算狠心转身离开，结果她叹了口气，还是在走出两步后折身而返。
在这种时候，应该再说些什么，不然一别就是一年，不想在这种时候因为没有好好道别而留下遗憾。
只是她想主动，却又在等对方主动。
仍在纠结，秦聿已倾身而来，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住。
彼此的气息浅淡，于焦灼时间里似有若无地交缠。
在因离别而略带伤感的氛围里，她一颗心提起又沉下，起起落落飘忽不定。
最终闭上眼，一切交给感觉，贪恋最后的温暖。
行人匆匆，尽是别离之景。
亲人以拥抱相送，情人洒泪予以热吻。
他们融入其中，也成为这无数离人的其中之二。
前往伦敦的广播正在催促，前往港岛的航班也已降落。
再没有时间为他们停留。
“好啦，我该走了，”林佑今拍拍他的肩，“等明年毕业的时候再见吧，别忘了送花，还有我不要向日葵，只要玫瑰。”
“好。”秦聿藏起眼底不舍，他这些天里不断告诉自己，一年其实很短。
她在远方专心念书，而自己也应该把手头的事情办妥，如此方是她所谓的各自安好。
他最后吻在她的发顶，声音沉缓而令人心安———
“这次就换我等你吧。”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