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枪械的值班人将脸前的东西移开,颤巍巍的手去取脖子上的钥匙。“一些帕拉贝鲁姆马上来。”
“你的手怎么了?”见他三下两下都没取下钥匙,尤朵拉微微皱眉。
“啊哈哈,只是软饮料喝多了……我马上开门。”
目睹了眼前这个有些地中海的年轻男人从和人闲聊的状态到一见她就开始抖肩,尤朵拉都觉得是不是她从英国回来感染了某种病毒。怎么每个见她的人都怪怪的。至少和以前不一样了。
“请在这里签字,伯德小姐。”
一份印了她需要物件的文件被送到她眼前,尤朵拉接下还在不自然抖动手指下的表格。
拿了她需要的子弹盒,尤朵拉转身就走。
一正低头看手上文书的男人掠过她身边,走过枪械库和看管人打了招呼,他一抬头才看到尤朵拉,路过的人随即开口:“哟,这不是尤朵拉吗?怎么,你从不列颠回来了?我听楼下的人说你和……”
关在枪械库里的人用手掌抹着脖子使劲给过路人打手势,奈何那人嘴里的下一句已经出来了。“休伯·威尼弗德待你不错啊,你一去就签订了和我们调查处的下一个长期契约。”
他用“怎么了,他说错什么了”的表情看着管理员,路人在铜墙铁壁包围的军械库接待口和尤朵拉踏离的方向来回转头。“我说的没错啊。”
“啊……”脖子还戴着枪械库钥匙的男人捂着脸,无语叹息。
她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她的,再说了她本来就是大洋彼岸过来的外籍人。会遭受非议也是一个必要的过程。
说起来虽然身边本来就看她奇异的人现在看到她又会多出一些惊叹的神情,他们遮遮掩掩的,聚在一起说她听不到的那些悄悄话……尤朵拉甩甩自己的黑发,真奇怪,这些日子都看不到普里斯呢。
以往她走到哪哪就会冒出那个拉脱维亚美国人的家伙,怎么这几天她一眼都没见到?
也不是她一定就要见到他罢了。
东西还没放下来就有人要她去吉尔莫的办公室,尤朵拉当然立马就去了。
那扇自动门里除了她这个姗姗来迟的人,扶手椅后还站着一个穿着熨烫得体的挺拔男人。
说曹操曹操不就在了吗。尤朵拉也没多想,直接走进去。
“找我有什么事,长官?”
桑福德一放下手里的编绳总结书,一看到她就露出了见到老朋友的笑容。
“尤朵拉,快快请坐。”
许是因为她带回了休伯签下的计划书,不然桑福德这个人到中年的家伙也不会对谁都喜笑颜开。特别是他知道她其实不吃那一套。
她选择站在两人面前,抱着一边的胳膊,“不用了长官,有什么事就请快些告诉我吧。我相信我们的时间都是有限的。”
桑福德给了她一个更加赞同的点头动作,他撩开放在一边的白纸堆随手拿出一份。
“我知道你们不想和外人合作,但特工们我们接到了上级的一项通知。约翰·夏默思,新泽西五个赛马场的老板,线人传来消息称他手下的副督察在高价出售他马场的病马,就算是生了病的谁说好好照料就不会成良驹呢。总之,两位,我们调查处内部查到那喜爱赌博和按摩浴缸的督察正在我们市里……”
桑福德断了断,他看着站在尤朵拉一边的昆廷,“普里斯,你需要去哪里吗?”
从来都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黑发男人却有些绷不住脸,他从明显不在神的状态回到这,“啊,不……你继续说你的,老大。”
虽奇怪昆廷的笑容为何带了一丝假意在,桑福德清清嗓子接着念,“……女士先生们,只要去他藏身的酒店找出他和他人交易的白纸黑字记录,我们的任务便完成了。噢,要记得目标喜欢高层的各种娱乐场所,如果他不在他的寝室那他一定在酒店的各个休闲场所游荡。”
昆廷点了点头,尤朵拉则抱着胸口。
“嗯。我要和他一起乘什么去呢?”
“你可以驾驶你自己的车去。”普里斯甩着手里的一车钥匙,说这话时没看着她。
尤朵拉点点手臂,“那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两位同一目的的特工分别下楼,从停车场一人开出了漆黑了的吉普车,一人则开着她低调的银色跑车,连衣服都没换在高速路戴了墨镜就开始狂奔。
保安亭的人探出脑袋来,“他们是要去暗杀什么人吗?怎么气势看起来如此咄咄逼人。”
见多识广的老保安依旧盯着手里的电子屏,在拼字填空游戏上开动他的小脑筋。
“习惯就好,这两人从我来就一直正锋相对的。欸,你没听说吗,那个英国女人刚给我们带来了起码三年的稳定合作。”
年轻的圆寸保安把半个身子缩回来,倚在背后的半开门上,“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这两个本来看着那么有火花的人……”他在找合适的措辞,“为什么这回出去这么的……”
玩拼字游戏的人抬眼看了一眼年轻人,“你是说他们看着都想把对方比下去,要在我们机构调查处赢下一个……”
“谁说那个了。我是指那个普里斯,是叫普里斯吧?总之,他为什么不和那英国女人打情骂俏了?那不是他一直都喜欢做的事吗?他今天开车猛冲出去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不认识她了……”
老保安摇摇头,低下去继续玩他的填字游戏。
“哼,还真奇怪……”
看着那两辆早扬长而去车子留下的尾烟,小保安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昆廷那家伙,算什么啊。凭什么给她耍脸色。
下电梯时即使他还是给她挡门给她留着先出去的机会,尤朵拉不可能没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奇怪低气压。怪不得这几天都没见到他,原来是对方自己在经历鬼知道什么的危机。
尤朵拉扯扯在驾驶座换下的休闲常服,将手枪和装备藏进背包,打开车门往酒店前台走去。
“阿拉克莱!你到底去哪了?!你说你十分钟前就到我这了,我到现在还没看到你的身影!”
给她发出的短信毫不意外没收到回应,林赛的白眼就快要翻到头顶。
为什么她一直要为别人担心这担心那的,从这一刻开始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
一阵急速的奔跑声在她脑后驶过,跑鞋在商场光滑的地板上摩擦接着是运动衣忽闪后什么从提包里掉到地上的声音。仓皇而逃之后另一些人的奔跑声迅速赶来,只听为首的谁举着手枪一手拿着证件一边大喊:“都不许动,CDD特工托比亚斯·西里尔!给那个背着黑色背包的家伙让出道,他可能随身携带了炸药!!”
噢,看在老天的份上……真的吗?!!林赛被打败似的,重重捂住了脸。
“……林赛,别怪我。我在来你这的路上看到了昆廷·普里斯……哦,他的屁股在度假短裤里也那般……还有谁你猜猜,我们楼层上头的尤朵拉……就是上回和我们去打彩蛋的那些人。”
鬼鬼祟祟地在键盘上打出这么一串字,阿拉克莱不知哪来的胆子竟然跟着两人上了酒店大楼。好吧,准确来说她只跟着昆廷走。
边走边躲想瞧瞧发生什么新鲜事,阿拉克莱觉得她要不要把这次事记在备忘录里。给FO干了那么久,一次属于她的冒险也没有过。
嗯?人去哪了?
迷失在自己思量里,一出来才发现她跟着的普里斯不见了。
不要紧,既然伯德也跟着一起来,那只能说明两人都在执行任务。毕竟那两人在这家酒店幽会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呜,好险差点被发现。才念到尤朵拉就见她从电梯里缓步踩着鞋跟出来,阿拉克莱露出半边脸,她是怎么把每双鞋都穿出不一样风味的?
猫着腰跟着伯德进了一间套房,阿拉克莱赶在门关上之前钻了进去。
还没找到能躲起来的地方阿拉克莱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们不会是来办刺杀任务的吧。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好奇心了。
只听屋子里的女人低声说,“交出你手里的东西。”
伯德似乎给手枪上了膛。
好吧,她不奉陪了。阿拉克莱抬脚刚想开溜,身后就传来了开枪的动静。震得她一抖差点没站稳,好容易扶住了套房玄关的装饰方柱,扭脚去碰门把之前她就撞到了什么东西。
和她向后一起倒下去的身子还有一男性荷尔蒙浓重的躯体,阿拉克莱努力睁眼想看清撞到了谁。视线清晰后她只觉惊喜来得太快。压在她身上的正好是昆廷·普里斯放大的脸,冒出下巴尖的胡茬离她就差几厘米。
“他昏迷了,你可以起来了普里斯。”
伯德一发话,普里斯就撑着阿拉克莱身后的那层台阶起了身,他紧了紧身上的花衬衣。
“我可以解决他的,你觉得呢尤朵拉?”
高挑的女人低头给麻醉枪上弹,确认无误后转去窗口查看外情。“噢,我不知道哦,如果是那样的话,吉尔莫为什么要我们两个人来呢?”
昆廷靠在一凸出的墙口,将手枪掏出他左边的口袋。
阿拉克莱扶着有些晕乎的脑袋失望地发现,刚才压着她下腹的东西只是他裤子里的一把枪。她耸耸肩,对于普里斯有多大能耐这件事还是持保留意见。
“你拿到他文件箱里的东西了吗?” 尤朵拉扯开珠帘查看外面情况时问。
他从身后拿出一上锁的公文包,按下搭扣,“交易之前的每份文件。”
“伙计们我知道这看上去不大妙,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
“哦,你知道密码了?”
“为什么不呢?你忙着给他上麻醉药和道出身份时我就在忙这个不是吗?”
尤朵拉报以冷哼。
“两位,我也在这呢……”
“没有人上来,看来我们的活就到此为止了。”她从高台下走下来。
“你就那么走了,也不陪我喝一杯威士忌什么的?”
“在你梦里去喝吧,普里斯。”伯德挥挥她的右手臂。
即使这两位特工的氛围还和从前差不多,她一个外人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不对来。有什么却在告诉阿拉克莱,眼前的两人在为什么而吵架。阿拉克莱低吟一声,从台阶上爬起来。看来她在彩蛋日看到的不是假的了?
她试着出声,“我是不是该给你们一点空间?伙计们?我一会就从门这边走了。”
伯德去拉门把手,而普里斯则站在中间拿着那公文包一语不发。好吧,她要走了。他们俩一点注意力也没有给她,
阿拉克莱从后门溜走,等不及要在短信上将这事告诉林赛了。
“林赛听我说,你绝对不会相信……”事关重大,她决定还是直接打电话给她的好。
在联系人那找到林赛的号码,阿拉克莱拨下了通话键。
拜托林赛,快接电话,快接快接——
第25章 Chapter25
“林赛?林赛!终于通了,我和你说……”
“阿拉克莱?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但相信我,现在真不是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时间……”
“哎呀,林赛,你别整那些。你一定想不到我在这……喂?喂?林赛?”
手机显示还在通话,可那边迟迟没有传出林赛的声音。阿拉克莱再把电话贴到耳边,“林赛?”
窣的一声,像是什么小型火焰窜过耳边之际,对FO内部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习以为常阿拉克莱第一个反应是:“你那边,不会正好被卷入了什么……”
“我的天哪!是的,阿拉克莱!!所以你现在在哪,也不要忙着过来了!你一过来就是——”
话筒里传来的是林赛的尖叫声,阿拉克莱捏紧了手机。
听上去是她能证明自己的时刻了。
“你认识那个人吗?”多米尼克顶着一办公椅上的靠垫,躲在问询台时问向她。
林赛多希望自己可以说不,但事实是。
“算是吧……”
她探出头去,将目光压低在正在进行对峙的两方人间,一方是托比亚斯为首的CDD特别行动组,一方是举着炸药正耀武扬威放下了黑背包的炸弹犯。真说不清是哪边更令她糟心。
她朝托比亚斯那看去,只见那拿着对讲机的家伙也向她瞥来视线。
为了不惊动罪犯,林赛扭着嘴脸和他进行无声交流。托比亚斯先是和身后的人用手势指示,再朝她做着无声沟通。
“为什么,我到哪里,你都会跟来?”
“什么?我还要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呢?”
“拜托,你能不能想想,是谁先打电话给我再死皮赖脸地要来我这的?”
“啊?”无声口型失效,托比亚斯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疑问声。
林赛在炸弹犯寻着声音看过来前迅速低下了脑袋,重新藏了起来。托比亚斯那个蠢货!
她拿出手机,在键盘上开始敲字。
“托西亚斯你这个扫把星!你就不能在电话里告诉我你刚才追的是什么人吗?!早说了这边的商场可能就有对策方案也说不定啊……”
“你在给那个特别行动组的人发消息吗?”
“嗯?是啊。他刚给我打电话说的……”林赛将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没感到多米尼克往她这挪了半分。
“现在的计划是什么?”
“计划就是——”
她编辑的短信还没发出去,托比亚斯那天然的大嗓门就跟拿了个大喇叭在喊似的,“A队留在这,B组去三条马路外的酒店——”
她再攀着咨询台的壁沿小心翼翼看过去,看他们拉起警戒线的模样林赛感觉到那炸弹犯不止他一个人在忙活。
两人沉默着一起进了电梯,拉脱维亚人摁下了到一层的按钮,接着便靠在了边角不再多说。以往这个时候都是昆廷说些打俏的话,没了他这个哄过不知多少女人的妙嘴后剩下的只有尴尬。
以前的关系也十分古怪,但还没有到见面就一句话也挤不出的阶段。
尤朵拉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在不断减少的等候时间里不耐烦地想到,他们这是在冷战吗?
她去送文件是一回事,回来后被人议论又是一回事。只不过她和普里斯之间有什么像是变了,像是那种变质的牛奶,即使倒出来也只留下酸朽的结块,堆在水池那仿若一滩苦水。她变换姿势,将双手撑在身后的扶手那。
不,那用来描述他们本就没什么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了。
手指触到的檀木质感在她指腹下变得温热,尤朵拉心中不由一松。算了,反正她和昆廷·普里斯这辈子就这样了。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她用余光看着就在她左手边的男人,他穿了一套仿佛要去大溪地度假的花衬衫,看不出什么内心质感地站在电梯箱的一角。
收回目光,尤朵拉不禁想自从她回来后,他俩本就一方闹一方无视的关系变得更冷了。
她生气别人会躲开她理解,可昆廷这人闹别扭还真是新鲜事,他这一周身边的氛围变了又变导致以前愿意贴在他周围的女人都少了不少。还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