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机千覆——liziv【完结+番外】
时间:2023-09-07 14:38:09

  她那么想着,眼前的电梯忽然开了。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务生指挥一群游客慌张地往电梯里跑。尤朵拉开口问:“出什么事儿了?”
  那人惊慌地回答:“我们这跑进来一恐怖分子,威胁要炸开酒店。我们正全力疏散……”
  “乘电梯不是个好主意呢。”昆廷也说话了。
  “楼下有赶来的警察,这一班是最后一班了。你们也快点下去吧。”
  面对服务生的催促,尤朵拉和昆廷交换了眼神,二话不说地从电梯里挤了出来。
  “你说的那些人,大概是在什么位置?”
  “酒店的高层或者中部,为什么这么问?”
  “把这个交给警察。”昆廷把公文箱给了那男服务生,顺便将他一同送进了快要关起门的电梯。
  电梯一下去,尤朵拉就从身上拿出了还剩几枚子弹的手枪,她和昆廷一合计。
  “你要上层还是中间?”
  正在往枪眼里塞子弹的昆廷眼也没抬,“女士优先。”
  尤朵拉哼一哼,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推开消防梯半掩的门,走上楼前和他说,“在中部集合。”
  “遵命,女士。”
  第一波试水的枪战很快结束了,林赛和多米尼克躲在一楼的查询台这里,拿着案发开始他们还在进食的餐盘挡掉一些波及过来的墙石碎屑。那人开始往楼上跑,自然会有追着他去的警察。
  在一众鸡飞狗窜的脚步声后,西里尔滑着步子过了来。
  他一手撑在台上一手往枪里装弹壳,“波利,我真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蹲她边上的多米尼克,他脸色一变,歪着鼻子道,“这谁?”
  “嘿,多米尼克·斯图尔特,很高兴认识你。”
  将怀疑的手递出去,和他不紧不慢地握了个敷衍的手。托比亚斯再将眼神朝向林赛。
  “你就和这人在一起才不愿意接我电话的?”他的眼神在这么说。
  林赛拉低他的身子,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放尊重点托比亚斯,这是多米尼克·斯图尔特,那个……”
  “你要是想说什么我根本不感兴趣的头衔就省省吧。我就不问你周末和他来这里做什么了,不过你为什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
  比起知道多米尼克的身世他更想了解林赛的交友范围,她就那么瞪着他直到不得不咬牙说出以下这句:“我和他来这约会的不行吗?还是在你的脑瓜里,我就是一会养猫养到死还被它们啃掉尸体的冒失老太太?”
  从她的语气听来,也不知道谁更冒失一些。
  托比亚斯从鼻腔里叹出一声不屑的哼弄,他举起手里加了装备的长手枪。
  “随便吧。但你们不能一直待在这。要想活命就快跟我来。”他自顾自走了出去,和队伍打了招呼要他们照顾林赛这边。
  “我们要跟过去吗?”
  “是的,多米尼克,我们需要过去。”她内心的不平衡怒火还在延续。
  “普里斯,你有看到嫌犯吗?”
  他在酒店楼层的中间几层穿梭,避开一些急于往楼下逃的旅客,昆廷按着通讯器,“没有。你呢?”
  “有一可疑的人逃掉了,我还没来得及开枪。”她听起来很懊恼。
  昆廷不由展开微笑,大步穿过透着下午太阳的透明玻璃,“看来你还是需要我的,伯德特工。”
  “哦,算了吧,普里斯。”
  听她这话他很确信,她一定在对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到一躲在走廊尽头的人时,昆廷悄悄说道,“等等,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通讯信号逐渐不佳起来。昆廷把枪别在了腰间,朝墙角那慢慢走去。
  “嘿,你怎么不和人一起下去?”
  那转过头来的女人赔着笑,用昆廷曾经见过的脸说道:“呵呵,我高估我的能力了。”
  他撇下眉来,“阿拉克莱?”
  噢,所以他记得她的名字?现在也不是要好好得意一番的时候了。
  捂着自己的耳朵,阿拉克莱缩在角落里向他诉说起来龙去脉,“我的朋友林赛在附近逛商场,我本来是要去找她的……你知道她的,我们一起打过彩蛋游戏。但如你所见,我被困在了这里。”
  “你是怎么……”
  阿拉克莱决定还是不要把尾随他们再想自己逞英雄,没想到对面商场的同伙直接闯进了这栋酒店害得她也出不去这事说出来。“哦,你知道的,一来二去,我就和其他倒霉的游客一样被困在了这里呗。”
  昆廷站在她面前,猜出了一些,“你是不是在听到第一声枪响时就被吓到,所以迈不动脚才躲在这的?”
  和那些拼命要往楼下跑的人形成鲜明对比,这个结果猜不出来还真难。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阿拉克莱只好承认。
  “你看到凶手了没?”
  既然她一直躲在这,昆廷也想问问她有没有看到什么。
  “如果你是指一个蒙着面带着一大包枪药的家伙,那他刚才往楼上跑了。用走楼梯的方式。”她指着离他们几百米远的楼梯间。
  昆廷猛地回头,离开前交给了她一把小型手枪。
  “如果你不会用就不要把保险打开,用这威胁人也是个不错的方法。现在快和大家一起往楼下跑吧。”
  “你要去哪啊——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要去找伯德。”他需要去找她。
  噢,对哦,她都忘了她一开始跟踪的是两个人了。
  阿拉克莱摸摸蹲麻了的双腿,拿着枪就起来。还是快点逃吧,她真不是做特工的料。
  顶楼的某为新人结婚准备的大厅里尤朵拉正持枪往里探寻,落荒而去的人们丢下了三层的婚礼蛋糕和屏幕上还放着即将结为夫妇的男女回忆录。DJ控制台边的喇叭放着悠扬的音乐,看来如果不是意外发生,这对新人都要礼成了。
  尤朵拉撇撇嘴,放下了持着枪的手臂。她的目光被放在玻璃器皿里的漂亮包装糖果吸引去了,薄荷巧克力,她上次看到还是在……
  “把手举起来,不要动。”
  一道声音在她脑后这么说,尤朵拉慢慢地把双臂放到脑后。
  “把枪丢掉。”她照做了。“现在面向我。”
  等她转过身,看到的便是一蒙着面的彪形大汉。
  “其他人都往下面跑,你为什么会上来?”打量她的身形时,那人挑着眉,“等等,你是不是和警察一伙的?”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礼堂大门传来一声巨响。
  照她的方位她可以将突然闯进来的昆廷·普里斯收进眼底,罪犯很聪明地没有回头,不然这时候她就会用体术把他的枪给缴掉。
  “放下枪。”昆廷举起枪说。
  “不了,我还是对着这个女人的好。”罪犯说。
  昆廷在他们身后慢慢逼近,尤朵拉给他使眼色。
  “楼下那群蠢货不是把楼封了吗?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尤朵拉耸耸肩,默不作声地看着拿枪指着她的男人。
  “我看你们的装束——”他思量着自己的台词,随后放弃道,“随便吧,反正我只是来这里干活的。”
  “放下枪,然后转向我。”昆廷继续说。
  “如果我不照做呢?”罪犯藏在蒙布后的嘴一张一合,他逮住尤朵拉的肩膀迫使她走到了他面前,往昆廷那边走。
  只是一瞬间的事,本来还保持着紧张神情的昆廷一下松懈下来,正当罪犯还在疑惑时,走到他面前被他指着后脑勺的尤朵拉右腿一用力,差点就将他的右腿小脚趾踹断。
  “嗷嗷嗷——”在他低下身捂着脚惨叫时,尤朵拉拽了他的手夺下枪再给了他几脚。
  “绳子。”
  昆廷给她递了婚礼现场做装饰的丝巾礼盒绳,细致的一针针织成的软绳绑了罪犯的手和脚,相互作用的力印在他的皮肤上之后拿下来的淤青伤有他好受的。
  尤朵拉抚了一把刘海,在昆廷查看现场男人还没来得及布置完的隐形炸弹线路时轻悠悠开口,“你来得可真晚。”
  “抱歉。”他低下身子查看罪犯满满一包的引绳和胶布时说。
  “看来他们还没抓到几公里外的那个人。”尤朵拉将手机塞回衣囊,拿起手枪便走,她回头对他说,“你来吗?”
  “嗯。”他立在那,似是在思考什么。
  “普里斯?”
  面向她,昆廷将手枪搁在了粉色桌布打着丝绒蝴蝶结的接待桌上。他则将手撑在桌上,娓娓道来,“你知道吗尤朵拉,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算个什么关系——”
  “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个。”她转身就要走。
  “我不是说过,我和你不是第一次见面。哪怕是在我们第一次在机构调查处见面时,我也是那么说的。”
  她顿住了脚步。那难道不是他蹩脚的搭讪台词吗?
  他在她身后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在告诉她,她不会愿意听他说接下来的话的。所以尤朵拉选择往外走。
  他在她推开大门离去前成功开了口,尤朵拉能听到自己心跳的频率。
  “我爱着你,从前开始就是。当我第一次在这见到你的时候……那其实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在遥远的希腊,在那个漆着蓝色屋顶的海边渔村见过面。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不过我还深深记得。
  “尤朵拉,我不是第一次见你。在我们年纪还尚小时我便见过你了。神奇的是,你脸上的坚毅与固执神情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变化是个好事,人们这么说。但我很高兴你还是从前那个你。
  “哪怕我们小时候曾见过,我也在第一次在特工局见到你时便爱上了你。那时候我还不清楚你就是与我同住在希腊的那个小女孩。有什么在告诉我,你身上有某种熟悉的气息。而我也在和你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尽管你很嫌弃我——以一种你自己都无法忍受的方式来讨厌我。要我说的话,我觉得你那般还挺可爱的。怎么说来着,别有风味的别扭女人?”
  尤朵拉听到他轻笑,而她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经快变成猪肝色了。
  “对不起我话有点多了,只是今天我想把我心里的秘密都向你诉说一遍。我刚才说到哪了?噢对,我爱着你。即使你不相信,纵然你用你能想到的百般方法来嫌恶我,把我当作你工作上的绊脚石,我却从未讨厌过和你共事的每分每秒。正如我刚才说的,我爱着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对你的状态便是如此。”
  “你别不相信。虽然你也有选择不相信我的权利,但我爱上你只是一个瞬间。”
  “你还记得你朝我脱鞋的那次任务吗?你为了对付某个英国郡里的打手,在对方掏出匕首时朝我丢了你的一只高跟鞋。你那时候说,‘别愣着啊!快拿什么去堵那个人!’那应该是你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吧,我不能说我为了这件事开心了多久……”
  他捂着心口,似是在回忆什么。
  “当然,我知道凭我空口叙说的你并不信服,和你做搭档时——不管是自愿的还是组织要求我们一起执行的任务中,我也一直在和你作对。但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了,尤朵拉。我所有的与你不和的、忙着和你唱反调、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都是在引起你对我的注意。那很傻吧,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来使你重新注意到我。”
  他不止一次提到,她不是第一次见他。那些时候尤朵拉还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但是现在,现在我可以和你说了,尤朵拉。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不,也许是我在希腊那个海风拂过我们发丝的瞬间,站在坡道上的我就爱上了你,尤朵拉。”
  “你可以不信,但我拿我的生命做保障。我今天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不再是以往为了惹你生气或高兴所说出来的谎言。”那些言不由衷的哗众取宠的言论。
  “我爱你,尤朵拉。我爱你。”
  尤朵拉楞在那里,让呼吸和峻漠与厅外的喧嚣一起带走她的思想。楼层外逐渐爬楼梯聚集过来的警察和拿着大喇叭要他们里面人投降的喊话,在这种情形下听起来分外讽刺。她认为。
第26章 Chapter26
  希腊的夏天不至于过热,但在披着薄外套出门的时候也会感受带有热度的紫外线直透过面料传到她的皮肤。母亲让她穿披肩出去,烫着发尾的金发女人怜悯地捏着她的脸蛋,“我可不想你把脸晒黑了。天知道你在这里的日子里已经把身体晒得够黝黑的了。”
  尤朵拉只当没听见,踏着一双凉拖下楼。肩上还背着装了杂货的鱼网兜。
  她要在那个男人回家前,把身上这个袋子里的东西都给卖掉。如果可能的话,就算拿不到指定的钱也要把东西送给谁。这样她才不会因为男人心情不好而被打。
  抹掉嘴角还未消去的一道浅浅伤痕,尤朵拉推开沿海小屋的木门。
  穿过毫无生气、堆满了打渔工具的庭院,尤朵拉从自家的房子大步走出去。
  路上看到在挑渔网线的起早大爷,和坐在一起乘凉的自家妻子一同和她打招呼。“尤朵拉啊,这么早又去干活了?”
  她耸耸肩,有些不屑的嘴角诉说着:“我可不想做懒人。”
  九岁的尤朵拉还没半根电线杆高,咄咄逼人的气势已在渐渐显示。周边的邻居都知道别去惹这个忽然和父母一起搬来希腊小镇的黑发女孩子。
  卖的印有美女画报的小卡片还有一些她爸妈不要的旧佩饰,尤朵拉看着对方掏钱时不客气地开口道:“如果你再给我一些欧分,我可以把这打火机一同送给你。”
  当地穿着无袖T恤的小混混叼着嘴里的香烟,嗤嗤一笑,“你凭什么认为我想要你这老掉牙的打火机?照它那样子,我都怀疑它能不能再点一根……”
  尤朵拉扣下拇指,给那棕色油头的十七岁少年点上烟。
  “看,它能点火。”
  小混混和身边的同伙交换眼神,数钱的手指再囊括了几张现金。
  “行吧。不过我是看在你妈的份上——”
  尤朵拉把东西交到他手上时,她的右脸颊被他摸了一把,“告诉我,尤朵拉,我要等多久才能和你的母亲见上一面?”
  她毫不在乎地说:“如果你不怕我爸揍你的话。”
  虽然那是个笑话。她知道,在那两人的低笑声里如风一般跑下了巷子。
  他们曾是中层社会的宠儿,至少那是她那么听说的。
  似是自从她们搬到这,她的父母就失去了他们过往的风采。
  尤朵拉父母还在的时候,她经常听他说她母亲以前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说他是怎么挤进男人堆里将她母亲追到手的。
  她的母亲吸了一口薄荷烟,停顿了两秒吐出云雾,也不管还没决定初中有没有地方上的女儿就在手臂一伸就能摸到的地方。她讥笑了声,不知是在笑屋子里的谁。“毕竟,我当年就是靠它生存的。”
  尤朵拉母亲那双绿色的眼瞳看向了她,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其中的充实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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