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种几率小之又小，林赛保持着一个懵然又后怕的状态跟着他走出梯厢。
“有什么事就叫我，他们不会没收你手机的，至少这次之后不会。”
多米尼克给她点了下头，他眼里坚定的神色令林赛心里的石头稍微落了地。
抚着还在狂跳的心脏外皮肤，林赛踩上了柔软的编织长毯。
“不好意思，有人吗？”这个时候了她还在纠结可有可无的该死礼仪，林赛刚一说话她都想抽自己。
这个办公室和之前莱莎的比起来更气派，落地大窗一扇接一扇，冷淡的装潢还给室内增添了别样的意味。她将视线从装饰画上收回来，奇怪地在坚冷的橱柜里发现了一个装着破碎瓷片的小碗。那是做什么的？和整间办公室里的气场根本不和。
“啊——”有个穿着墨蓝色西服的人从内室里走了出来，他边搓手边走出那扇慢慢降下的暗门。他经过的那片地方有着暗光，林赛还没办法一下看到他的脸，直到他从阴暗里走出来她才睁大了眼。林赛没法合上她的嘴，她颤抖着说：“哈、哈洛德？”
“见到我很惊讶？”男人笑着，迷人的光点在他的双眼里绽放。
他打开了所有的遮光帘，转过身来之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邀请她坐下。
“那么请坐，我亲爱的波利小姐。”
一张自动朝前移动的椅子靠近林赛的后膝盖，强迫她坐在了柔软的椅面内。
她一时失语，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言语，“不……不是，哈洛德？你为什么会在这？”
哈洛德轻笑着，在遥控器上随便按动着，载着她的那张椅子就继续朝他的办公桌前进。
他开着玩笑，“我不能在别的地方兼职吗？”
先不说做特工有多忙，一半的情报员都是在各个组织里听命行事的，托比亚斯上次说探员都没有假期就是这个意思。怎么会……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神色自若地在办公桌上运动手指，这里点点那里按按——他看起来在这做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知道有很多人都是打双份工的，就连我也不例外。”哈洛德还是朝着她没什么负担地笑，他也坐在了与她面对面的老板椅里，摇晃长椅里那双她曾经喜欢的眸子此时却失去了吸引她的资本。“那么，我们能开始了吗？”
“开始什么……”林赛希望她是在做梦，还是那种到了关键时刻就能醒来的噩梦。
“那能是什么？当然我请你来的目的啦。噢对了，我的手下是不是对你有点不太客气？莱莎我是不会有什么顾虑的，但是那去你家带你来的小姐我就不能那么说了。我们把她从阿尔及尔挖出来时她还……”
“你说，是你要她们带我过来的？”她打断了他，在略显残酷的话语下说出了重点。
哈洛德一愣，随即又没事人样地继续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带你过来的手段可能有些粗暴，但我向你保证他们没什么恶意。如果有什么冒犯到你的，我现在给你道歉。”
哈洛德微微低下头来，林赛看着那双看不透的蓝色眸子直觉膝盖在颤。
“你为什么把我接过来，哈洛德？”她没有把头颅低下去，平视着他。
“你会知道的。我相信莱莎已经和你说了一些，现在让我们接着……”
“不，哈洛德。告诉我你要我来这，站在你面前的理由。我现在就要知道。”
他把合着的手掌分开了，从鼻腔里小舒了一口气，最后以迁就她的声调说：“……我需要你来这，因为我认为你是最适合我们计划的人，林赛。我在FO见你的这些年来，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那是什么意思？”她坚定视线看着他，不得到答案不罢休。
哈洛德些许蹙了眉，他用手指着右肩膀后的小型投屏，“三言两语说不清，我们先看一些报告好吗？”
林赛没有回答，哈洛德自顾自打开了展示文档。
和莱莎给她看的差不多，开头都彰显了一些世界各地大工厂联合起来会发生什么的广告，从领头企业到美国内地的一些小公司，再到私人零售商到批发厂……
“我没有看懂。”她冷淡地说。
哈洛德心致很好，他哼着一段小曲按下暂停键。
“我来做解释，就和投屏显示的一样，我们当前的世界处在一个停滞不前的状态。有些人念旧有些人激进，那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世界的领先者说什么。毕竟，有人带领你说有多少人还会自己动脑子呢？”
哈洛德眨着他鲜蓝的双眸，林赛第一次发现她看不太懂他在想什么。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解风情地这么说。
他开始笑，是从嘴角咧到耳边的笑容。哈洛德惋惜地道：“啊，我亲爱的林赛，和你太有关系了。不能说是从原始开始就有的关系……我是说，我们的伟大宏图需要你来见证——”
他站起来，开始在屋内走动，那闪着蓝荧的屏幕还在原地暂停着。
“任何一个还活在地球上的人，无论身份高低、志向大小，他们都是银河系里的一份子。而你林赛，就是我计划里最小也最大的那一位。”他转过身来，耀眼的阳光沿着他的发线投射下来，林赛有一瞬睁不开眼。
他朝她走来，手掌伸出，“仅仅是这些还不够，你愿意随我来见证更多的吗？林赛？”
她闭紧嘴，沉默地站起来跟随哈洛德前往那个他十几分钟前走出来的小房间。
“你即将见到的，是我们夜以继日做出来的成果。除了一些股东外我还没给其他人看过……”他按下墙上的开关，嘴里的语气貌似在说给她林赛·波利看已经是一种施舍了。
供人商议的几张硬沙发和一张长条的黑色茶几围着一面漆绿了的墙而立，哈洛德走过去手一拂，墙面就露出了它原来的样子。那慢慢升起来的玻璃柜面里，有几排笼罩着金属色的圆盘玩意，一排三个呈半圆弧拜访，一共有四排。
“这是什么？”从刚才开始，林赛说话就像在和雕像说话似的没有温度。
哈洛德没有被这影响到，他继续声如洪钟地给她介绍，取下玻璃柜里的一枚来。
“看，这是我们和工鳓企业一同设计出来的东西。而它能做的——”
他住了嘴，把那个扁形的东西扔到了地上。几乎是一瞬间一股看不清的电流在地毯上到处流窜，它在地面上分成了五六组，延伸出去碰到四壁后又逐渐消失。
林赛看着微弱的电流消失，不禁压抑出声，“就这样？”
“那是你表面看到的。”他敲敲手腕，将室内的一笔记本朝她转来。
“嗯，它死机了。”林赛评判。
“还有更厉害的呢……”哈洛德在装置上轻轻一按，本来有一张摊开可丽饼那么大的东西收缩成了手心大小。他看着她，眼里绽放的一些东西令她不寒而栗，“如果我把这个小玩意丢到都是人的军工厂里，你猜会发生什么？”
林赛摇摇头，根本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成片持续的电击。这个宝贝不仅会让电子产品瘫痪，想象在一个军事基地军人们忙着让机器重启焦头烂额时，我们的人大步走进没有人来阻拦我们——我们的现今武器暗地里电晕了他们，所有人都忙着在地上躺尸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它所造成的伤害不是一时的，那是连续使人软瘫痪的功力。我们还在摸索，成品还在成型中……但你能想象真造成了这样的影响，先是在小城里蔓延开，普通人还以为只是身体方面的健康疾病，最后缓不过来的人占据了城市医疗系统的大部分……”他继续说着，没意识到他在阐述多可怕的一件事。
“政府估计还会粉饰一把，将这作为无关紧要的小风波。在他们知道之前我们的军队就会占据他们的底盘，一点一点。”
哈洛德·赫拉里那个和手掌大小的一个装置，不止能让电子产品失效，扔到地上缓冲一段时间就能使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
“现在我们的工厂正在加急做出这些来。你能想象吗？征服世界的小武器可以伪装成日常办公用品，最妙的是，那些蠢货还不知道是什么击打了他们。”哈洛德大笑着，将那小圆盘放在手里爱不释手。
林赛滞在原地，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你是说，我们以后……会经常见到它们？只要工厂能做出来？”
“是的，林赛。”哈洛德上前一步，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之意，他张大了嘴，“你看，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林赛。在所有人之中，只有你。”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没有这一刻，林赛想立刻逃出这间有着哈洛德·赫拉里的房间。
第36章 Chapter36
“为什么我们每次一起行动老是在海面上？”
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昆廷·普里斯站在快艇的船舷，手抚着梳到后脑的黑发。
尤朵拉屈着一条腿正在装信号器，没时间搭理他。
“自己去搞清楚，普里斯……”没看到她在弄这玩意吗？
“不过仍然，你能放下心来让那个托比亚斯·西里尔替你去找林赛……”他忽然走了过来，赤着的脚吧嗒吧嗒踩在甲板上。昆廷也学着她的样子蹲了下来，一手按在船体一手给她挡住惹人厌的日光，“我是不是也有一天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在你心里能被你那么信任？”
他说话的语调听起来怪怪的，尤朵拉抬眼看了他一会。见识到昆廷眼里蓝色的海洋她又把头低了下去，他看上去不像在说谎。
“你在说什么呢，普里斯。我让西里尔去找她完全是……”
在银行摸了一圈除了组织早就告诉他们的情报什么也没找到，两人决定直接带着装备去工鳓企业的一栋楼里寻索。多米尼克和奥兰德·沃特曼有关联，他们就潜入了那栋白领们进进出出的楼宇。除了一些无关的人士谁也没见到，尤朵拉等保安锁门去吃午饭时闯入查看了监控。
“她在这里。”她通过手表通讯给昆廷传去了信息。
“很好，那你是要我陪你一起，还是靠你自己的能力去解救她？”昆廷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尤朵拉皱皱眉，看着监控里带着林赛走的斯图尔特。
“再等等，事情和我们想得有些不同。”
“悉听尊便。”他说这话时尤朵拉都能看到昆廷将两根手指从太阳穴挥开的景色。
尤朵拉扶着脸摇摇头，将鼠标恢复原位退出了监控室。
往林赛的那层赶时她顺便在各个无人或看守不严的房间查了沃特曼可能的去向，他们都把这栋楼搜遍了还是没有奥兰德那张扬梳着金色背头的脸。按理说那种年轻的公子哥应该很好找，考虑到他的地位就算是绑架他的人也会将其安排在一间有吃有喝的房间。
“不，没有沃特曼的身影。”昆廷在耳机里给了她否认的回答。
尤朵拉扒着一张原木桌，趁会议室人不注意拿走了摆在边缘的一沓纸。
“继续找，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他。”
“明白。”他回答也切断了通讯。
和昆廷·普里斯相处这一点很好，他在做任务时不会扯东扯西——除非他的人真站在她边上，那他就会用各种方式和语言来和她调情。尤朵拉将文件纸放在离门最近的矮几上，蹲身离开了小型商议室。
既然他不在这里，那是不是工鳓的人已经把他带走了？
尤朵拉想着这种可能，将心思更加放在寻找林赛上。
她在监控里看到了斯图尔特将她带到高层的一间办公室外，把人送进去后他就匆匆离开了。
按照监控右上角的时间她能看到的只有这么点，办公室的门在那之后就没有打开过。
走楼梯间上楼时尤朵拉的耳机里传来了模糊的呼声，等她从消防间走出来那个杂音终于变正常了。“喂，有人在吗？是调查处的探员吗？”那是个有些陌生的声音。
尤朵拉按下通讯键，双眉稍许下撇，“这是谁？”
一听到有人回答，那边的人松了口气。
他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说：“这是托比亚斯·西里尔，我正在往你脚下的这栋建筑赶去。CDD的吉尔·内尔已经在楼下的马路，片刻就会与你们汇合……”
CDD的人为什么知道她这个通讯频道，他们来又是为了什么？
“你可以和我说重点。”尤朵拉在墙角躲开了一带枪的警卫。
“……好吧，你是尤朵拉·伯德是吧？我们在波利的公寓见过面。我也不和你废话了，我们接到消息工鳓企业里有人企图对世界格局进行改变……我们接到通知要来阻止这一项目……至于其他吗，我还要找到波利。”
“所以你知道她在这了？”
“是的，有人给我们传了消息。”准确来说是林赛找准时机给他传了一通乱码，要不是她发的好几个叹号，他还会以为她是屁股压到了键盘呢……“你们的任务是找到奥兰德·沃特曼是吧？如果时机不够尽管前去做你们的事，我能把林赛·波利带出来。”
尤朵拉转身钻进了一间休息室，打量了一圈没什么人的房间她盯着楼上只有一层之隔的林赛会在的房间。她按着耳机，有些不确定，“你能保证你会将她带出来吗？”
托比亚斯在那边叹气，这女人把他当谁了，“是，我发誓我能把她带出来。你还需要什么其他保证吗？”
对于托比亚斯·西里尔，尤朵拉的印象就只有林赛在汽车旅馆带着这个昏迷的拖油瓶男人，没多久之前她在林赛的公寓楼里遇到了他——还有就是CDD中央安全总监部老是捡他们FO和其他组织的便宜当作他们自己的功劳。
鉴于这几次短暂的会面，尤朵拉至少不会把他当作街上的混混。
于是她按着耳麦，给出了这样的回答。“我信你。我们去追奥兰德·沃特曼了。”
尤朵拉将目光从正在播报最新沃特曼继承人消息新闻的电视上收回来，与此同时昆廷给她打来了通讯，“尤朵拉，你看到没有？沃特曼……”
“我知道了。我马上下来。”她重新回到了楼梯间，一路往下跑。
不知道是哪传出了风声，等她下到二十三层时楼下逐渐被包围的楼层喧闹了起来。
“接上层通知，在头下令之前谁也不许离开这栋大楼。”
咚咚咚上楼的皮靴脚步声和拉开警戒线的刺啦声让尤朵拉撞开了一扇楼梯门。她从包里拿出绳索和安全锁，在全身系好后拿出锁扣往腰带一系，从出来的地方开始冲刺，跑过办公桌跑过见到穿着黑色行动服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的白领们，直接往二十层的铅玻璃那冲过去。
“你做什么？你疯了吗？！”有人这么尖叫到。
尤朵拉将手臂挡在脸前，纵身一跃往窗外跳去。往下坠落的时间不给她思考的余地，尤朵拉回过身来将吸盘沿着滑落的公司大楼贴合，再差一点，差一点就够到了。她绑在壁柱上的绳子在越缩越短，在绳子给她致命一扯前尤朵拉找到机会吸住了玻璃壁。
呼，她还没松几口气，楼底下就传来了呼啸而来的警车声。
尤朵拉施展开手脚，开始往楼下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