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小姑娘对视一眼后摇摇头,腼腆地说:“上次社团招新的时候问学长是不是男朋友,学姐还说不是呢。”
傅星桥端坐,礼貌开口:“那会儿还没追到,现在已经是了。”
温始夏掐他手臂,转移话题问:“你们也来吃饭吗?”
“对,现在才排到我们
,我们就先走了?”
她浅笑着点头,挥手说再见。
看到她们的身影离开视线,温始夏才气哄哄道:“把你能的。”
他擦干净手,一脸理所当然:“那我也没说错啊,我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怎么不能炫耀一下。”
她说就你贫。
那天下午六点钟温始夏才忙完,又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傅星桥正站在女生院门口等她。
他说哼哼想她了。
她回你这人真烦。
温始夏上车后系好安全带,接上付菀打来的电话:“嗯嗯,我后天回家,学校还有事情没忙完。”
“五一你有什么安排吗?”
温始夏看了眼路况,拍拍傅星桥的手臂让他开慢一点,然后接着对电话里的人说:“回去后我们再商量。”
挂断电话后,温始夏对他说:“你在前面路口停一下,我想去便利店买点狗粮。”
傅星桥反身从后座捞过来一个保温袋,边拆边说:“家里还多着呢。”
“那我去买点酸奶,家里好像没有了。”
傅星桥被“家”这个词暖到,把保温杯递给她,说了声好。
温始夏狐疑地看了眼杯子,问他:“什么东西啊?”
他轻轻送来一眼:“红糖姜茶。”
温始夏有点惊讶,接过后尝了一口,舒服地眯了眯眼,而后瞥他:“别说这是你熬的啊,我才不信。”
傅星桥开车平稳,语调也不急不徐,眉眼都温润:“不是我,下午回了趟爸妈家。”
温始夏想也不想就回:“你家阿姨手艺真好。”
是真心的夸赞,也感动于他的心细。
她记得他家离学校还挺远的。
傅星桥沉默了半晌,最后低声说:“我妈熬的。”
温始夏一愣,慢悠悠咋着喝,两人各怀心事。
她喝完后把保温杯扔给他,扭头利索下车,什么话也没说就摔上门去了便利店。
傅星桥拿她没法子,颠了颠保温杯的重量,确保她喝得差不多了,这才把东西塞回原位。
*
五一假前一天加怀由一大清早就给傅星桥打电话发信息一通操作,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他酒吧今天开业。
温始夏月经也结束了,抱着哼哼蹭了傅星桥好半天人才愿意带她去。
但其实那天出发去酒吧前,两人闹了点不愉快。
傅星桥把温始夏的双肩包扒拉下来,打开锁链往里头丢了一大把糖果,说:“包包等会儿进去的时候也要带着,不喝酒,得吃糖。”
温始夏扁嘴,觉得有些败兴,和他谈判:“你说人家酒吧开业我进去不喝酒只吃糖这像什么话?嗯?傅星桥你说这像什么话?”
他斜睨她一眼:“能耐了?”
其实也不是怕怎么样,只是她每次喝完酒就撩人,她前阵子还生理期,于此于彼,都不好。
“可是我生理期已经过去两天了欸,明明已经结束了。”
他不理,把包包塞进她怀里,拉上安全带,车子稳稳驶出。
只是长久的沉默,换来的必然是傅星桥的委曲求全。
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面无表情偏了偏头,看到温始夏只盯着窗外瞧,不理他。
他伸出手拨了拨她的发尾。妥协道:“有得商量,你别不说话。”
“怎么?”她转过头来。
“其实我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今晚他们肯定会逼着我硬喝,这阵子你看我除了往你那跑还去过哪儿?我这不想着咱家里肯定得有一清醒人,不然怎么回家你说是不是?”
温始夏听他说完,没好气道:“你不早说。”
“诶,你这人?”
“开车开车,别说话了,吵得慌。”
傅星桥再次语塞。
刚进酒吧,温始夏那透露着一股子清澈的小眼神和刚看完专业书的脑子立马被五彩斑斓的场景闹到。
她被镇住,转头问身旁转车钥匙的傅星桥:“所以你们今晚是打算玩到几点?”
他转头,捏一下她的脸蛋:“你困了我们就回家。”
加怀由依然能在人群中一眼瞅到温始夏和傅星桥,他握着个半满的酒杯,从卡座上站起来,大老远地打招呼:“星桥哥,夏夏妹妹,这边!”
傅星桥左手牵起温始夏的手,右手提溜着她那可爱的、与这迷离环境格格不入的双肩包,走上前去。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这儿都喝了两轮了。”
加怀由也是个酒鬼,但酒量不错,这会儿看着疯了点,实际上意识还清醒着。
傅星桥不理他,只安排好自己和温始夏,而后从面前的玻璃桌上挑了半天,最后拿了杯度数低的果酒递给她。
这才回加怀由:“来就不错了,常燈不来?”
“他啊,他我也央求了半天,结果他说要带好好姐去玩,也不知道去哪儿。”
傅星桥巡视了一下四周,还是没忍住吐槽了句:“到底是你的审美。”
加怀由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另一边的人叫走。
场子上有很多认识傅星桥而傅星桥却根本没印象的人,他祖籍是在京城那边,名头响亮的,这会儿大家都想着要去做第一个喝上酒的人。
而他在生人面前仍旧一副冷冷的样子。
温始夏从傅星桥手里接过那杯果酒后抿了两口,发现味道还不错。
她趁没人跟他说话,戳了戳他的手臂。
傅星桥回头。
温始夏抬头,额指酒吧台上那位唱歌的女孩子,说:“我想去那边看看。”
当时酒吧已经不再那么闹哄哄,许是改了曲,那位歌手正摇曳身姿唱温柔的情歌。
傅星桥笑着点头,在她站起身时拉住她,挠了挠她的手心。
温始夏疑惑回头。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
温始夏俯身,把耳朵凑过去,就听见他的气息喷在她耳廓上:“打断我也行。”
她一下子站起来,红着耳朵端着果酒去了吧台。
这位年轻的女歌手叫祝月明,她唱完歌后首先看到了正捧着脸颊看她的温始夏。
是她先开口的:“我认识你。”
温始夏坐端,抬眉看她。
“过年时在球场,我看到你和一个男孩在一起。”
温始夏眼眸亮了亮:“你是那个——”
祝月明长相中性,平白带着帅气,她大大方方伸出手:“你好,我叫祝月明。”
“你的名字很好听。”
“很多人这么说。”
她亦伸出手,说:“我叫温始夏,夏天开始了的始夏。”
那晚一群脸熟的人里,喝醉的好像只有酒吧老板一个人。傅星桥没喝多少,但也没敢开车,叫了个代驾。
温始夏一路上还挺安静的,和他一起坐在后面,还赖在他怀里蹭不停地叫师兄。
结果一到家,打开灯的那一瞬间,她就循着酒气把傅星桥往墙上摁。
傅星桥把车钥匙扔上玄关,一把搂住她的腰,咬着牙说:“温始夏你最好是喝醉了。”
喝过酒之后,温始夏的眼睛比平常更亮一些,她踮脚尖向上凑:“亲亲,亲一下就好,我想去吐一吐。”
傅星桥被磨得没了脾气,叹口气后轻轻挨了挨她的嘴唇,就把她带去了卫生间。
他当然知道,自己挑的那杯果酒肯定喝不醉她,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祝月明上班摸鱼和自家小女朋友偷偷聊天的时候,给她重新点了一杯——
“所以,你不是我们老板的妞咯?”
温始夏弯唇,伸出食指给这位很聊得来的姐姐晃,又隔着人海给她指远处正坐着倒酒的傅星桥:“人群中最帅的那个,就那个,他才是我小男朋友。”
祝月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点着温始夏的额头,说:“小妹妹,这杯喝完下杯我帮你点哦。”
她带着三分酒气,乖乖点头。
等到第二天温始夏醒来,把自己脑海中搜寻到的最后这点片段讲给傅星桥听的时候,他靠坐在床头柜上戳她的脑门,笑骂:“以后可得把
你盯紧了,出去被人拐了还帮人数钱。”
温始夏不乐意:“那加怀由请来的能有坏人吗?你忘了昨晚他还花蝴蝶似的奔向我要给我大拥抱。”
她看了面无表情瞥她的傅星桥一眼,缩进被子里嘟囔道:“只不过被你拦住了而已。”
傅星桥觉得自己把她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总有一天她的嘴巴比自己的还要厉害。
于是他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在晨光熹微、万物争荣的早晨,吻上了她聒噪的唇。
第49章 晚星49
温始夏是在五一起假的前一天下午回家的, 为了怕温父温母起疑心,还特地鸽了顿与傅星桥的晚餐。
人什么话也没说,开车将她送到锦溪街街口后抱了抱她, 而后平静离开。
傅星桥送完温始夏直接开车回了元昭公馆,到底是自己家, 隔个十天半个月还是得回去一趟。
他进门的时候发现傅明义也在,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傅星桥换了鞋子,直接转着车钥匙上楼,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去哪儿了?”
他步子顿住, 背对着他说:“你问这话你自己不觉得别扭吗?”
傅明义扶了扶眼镜,到底是年长沉稳、历经世事的成年人, 不会因为小辈一句话就被激怒,再问:“让你准备的资料你开始动手准备了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傅星桥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回:“随便你,要读你去读, 我是不会去的。”
谁料傅明义也没什么反应,淡淡开口:“你爷爷让你这个暑假回京城去陪他。”
这是绑架。傅星桥被他这句话气笑, 转身上楼, 在拐角处碰到了余珺,平着脸叫了声“妈”。
余珺拉住他的手,温和着眉眼说:“跟妈妈到书房来一趟。”
这是余珺自己的书房, 书桌上摆着小炉,房间里茶香四溢,她慢条斯理地给傅星桥倒了杯。
傅星桥接过, 面上没什么表情, 看起来心里还憋着气。
余珺拿起扇子轻摇,展颜问他:“夏夏喜欢喝茶吗?”
“她嗜甜, 不喜欢涩味。”傅星桥否认。
“上次的红糖姜茶她知不知道是我送的呀?”
傅星桥盯着陶制茶杯里的茶沫,想起高中有一次他去校长办公室交资料,刚从接待室进去,里面那个穿薄外套和牛仔裤的小姑娘,也是这样看着她面前办公桌上的茶叶纸杯的。
“我告诉她了。”他说。
余珺站起身,站在她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架上找书,“也不知道下次我该送她些什么。”
半晌后看傅星桥不说话,她便继续说:“其实,你父亲说的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所以她也是倒戈了吗?
傅星桥眉头蹙起,心里生出一股怨气。
只是不等他说什么,余珺就惊喜开口:“找到了。”她转身把手里的书塞进傅星桥怀里,“听妈妈的,早点做打算,早点暗示,让夏夏早做心理准备。”
“妈!”傅星桥觉得自己是整个家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他攥着手里的书,但他不知道,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面的抗争——
“你怎么也和他一样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高三时支持我读安大那样支持我继续在国内学习呢?”
那是很坦诚的发言了,他从未如此无力过。
余珺站在暖黄调的灯光下安静望着他,表情带着让傅星桥捉摸不透的悲悯,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
僵持了五分钟后,余珺向前一步,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慢慢收起所有的笑意,开口道:“很多事情,我们现在没办法对你做出解释。可是你要知道,虎毒尚不食子,你爸爸总归是爱你的。”
她拍了拍傅星桥的肩膀,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肩胛骨,似提醒又似警告——
“有些事情要是说出来了,妈妈担心毁掉的不止你一个人。”
说完后,她不等傅星桥有什么反应,便泰然自若地坐到煮炉前,给自己徐徐倒下一杯茶,漾出笑意,说:“记得把书送给夏夏,然后你可以出去了,妈妈要练字了。”
傅星桥看着那火星一丝丝抽灭,等到只剩灰烬的时候才站起身,跨步向外走去。
余珺在后面安抚般补充道:“还有,让夏夏没事可以找我来玩。”
听到这话,傅星桥的步子一下顿住,他捏着那本书的书脊,冷淡又冷淡地开口:“我的想法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