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室友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安慰她。
加入辩论队,参加比赛,每天连续不断地训练。
真的热爱,也真的付出了。
她趴在桌面上不说话。
徐洋洋拍她的后背,谢书妍给她递纸。
孟羽林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细声真心道:“你做的很好了。我看了你们的赛程表,大一组里只有你们队冲到了最后一轮复赛。”
“即便是凌路,也不是一开始就拿冠军的。”
他是大二才拿的。
唐媛溪呜咽,“可他第一年拿了最佳辩手。”
“……”好吧,拿凌路给人找补,越补越漏。
孟羽林搜肠刮肚,终于又想出句,“好好睡一觉,明天是周末,正好睡觉,没什么是睡一觉过不去的。”
才大一,以后有的是机会参加。
也有的是机会成长。
年少时总是如此,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件事,热烈而又莽撞的开头,跌跌撞撞地成长。
而所有的跌撞和沮丧,只等一夜酣睡,太阳升起时,热血又滚烫。
周末是睡大觉的好时候。
可惜孟羽林没能睡大觉。
周六早上天还没亮,她的床边被拍了拍。
徐洋洋小声叫她,“羽林。”
和洋洋一起兼职的同学请假了,洋洋分身乏术做不完两个人的事,想请她帮忙。
徐洋洋说了原因,小声问:“可不可以?”
“当然。”
孟羽林很仗义,只要是朋友的事,没有不帮的。
到了综合实验楼,徐洋洋的任务主要是值班和清点物品。
她去楼下清点物品,拜托孟羽林帮她值班,拿来张表格,“就坐在这里,如果有人来还器材,你让还的人签下名字就好。”
“好。”
孟羽林撑着头,几次差点睡过去,脑袋慢慢偏向一边,立马拍拍脸摇晃清醒。
好不容易撑到了中午,请假的同学来了。
徐洋洋谢道:“羽林,今天还好有你,你快回去睡一觉吧。”
孟羽林脱口而出:“小事情。”
“等等!”徐洋洋捉住她。
“怎么了?”她顶着一对熊猫眼。
徐洋洋浏览着实验室使用日志,在某间使用中的实验室编码后看到了凌路的名字。
捉住要走的她,在他名字下划了一道,“他也在这栋楼,你要不要去看看?”
“!”熊猫眼一亮。
实验室,白色实验服。
制服版的小路……不看不是孟羽林。
临近午饭时间,楼道寂静无人。
实验区各实验室用途不一,门口铭牌上会写明实验室适用类型,智能显示屏会记录使用情况,包括使用人,预计使用时间等。
她很快找到使用人为凌路的那间实验室,看铭牌是小组实验,使用人有好几位,开头第一位写着他的名字。
她理理围巾,探头往里面一看。
咦,没人。
人呢,走了?
紧接着,身后响起一串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
熊猫眼睛弯弯,藏不住的欢喜。
她蹦蹦跳跳转身,“凌——”
看清来人,霎时顿住。
锡、锡纸烫?
对方一头被炸过的头发,五官野蛮生长,身穿棕色外套。
是被她在楼道拦过的锡纸烫。
锡纸烫面色不善,脸色灰白,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没搭理,进入实验室。
孟羽林跟上。
锡纸烫转身,沉道:“你进来干什么?”
两条黑粗的眉毛拧在一起,凶神恶煞。
不就是一点过节,这么凶干什么。
当初是他冲下楼差点撞到凌路,她才拦住他的。
她可不是软柿子,同样很不好惹的语气,回答:“我、找、人。”
准确的来说是等人。
锡纸烫再次阴沉着脸,狠声:“说话。”
合着她说的他没听到?
她拽开捂着嘴巴的围巾,“我说!我进来找人!”
喊到“来”字,一道黑影向她压来。
“啊!”孟羽林尖叫。
锡纸烫男直愣愣栽倒在她了身上!身上!
“你起开,起开”孟羽林拍打他,侧着脸不敢看,“起开啊!”
“锡纸烫,你干什么!”
锡纸烫纹丝不动,眉头紧皱,脸庞丝毫没有血色。浑身冰凉。
她发现不对劲:“怎么不动?你晕了?”
锡纸烫头倒在她肩上,两条腿也无力地半曲,挂在她身上。
要不是她身后是墙,早成了他的肉垫了。
她指尖费劲的扒开他额前厚厚的头发。
霎时间他发间滚出豆大的汗珠,五官绞在一起,模样痛苦不堪。
孟羽林猛的想起很多年轻人猝死的新闻,吓坏了,“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想把他放下来,可一动被牵制。
锡纸烫的手紧紧攥住她的袖角,眼睛紧闭,灰白的嘴唇嚅动。
“你说什么?”她慌慌张张把耳朵凑近他唇边。
可声音微弱,根本听不清。
四下无人,她喊了几声没人来帮忙。
她几乎是颤抖的,鼻尖浮现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急促。
校医院就在实验楼旁。
眼看锡纸烫状态越来越糟糕,孟羽林不敢再耽搁,把他胳膊往肩上一放,扶着他下楼,咬牙祈求:“你不要出事啊,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他大约尚存意识,能听到她的话。
知道她没有抛弃他后,努力用力。
她扶着他艰难七拐八弯艰难地走着。
……
一番混乱,半小时后,临时病房里。
凉风把蓝白色帘子边缘吹起。
锡纸烫在床上睡得香甜,小臂扎着针输营养液。
孟羽林在旁边的小椅子上翻看护士送来的一叠单子,真想一把呼在他脸上。
什么病都没有,就是一个简单的低血糖。
医生看他俩来得不容易,象征性地给他输了瓶营养液,说了些要少熬夜勤吃早餐之类的场面话。
锡纸烫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盖着暖和的被子,唯独左手伸出仍旧紧紧攥住她的衣服。
生怕被抛下。
她保持上身不动,费劲地够到一瓶水,喝了口,心里的不安彻底落地。
还好只是低血糖。
医生说尽量让他自然醒来,不然可能会对神经造成不好的影响。
孟羽林任由他抓着,没有拽开。
心中纳闷,他真是够厉害的,前一刻还在呛她,后一刻说晕就晕。
还知道找肉垫,还知道抓住她,还抓这么紧。
晕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危机解除,困意袭来。
她身心俱疲地打了个哈欠,准备趴在床边地空位睡会儿。
蓦然,手机响了两声流水般的声音。
流水声是她特意给凌路设置的消息提示声。
她快速点开。
他大概是刷到了她昨晚发的吐槽图书馆位置难抢的朋友圈。
在消息里说训练室那栋楼有许多空置的自习室。之前帮她换药去的那间自习室也空着。
不过最近有几个辩论队在附近训练,略微有些杂音,如果她不介意,可以考虑去那。
她放下手机,眯起眼睛。
凌路晚上一般都在那间教室看书。
如果她也晚上去,岂不是……又拥有了和他的二人世界。
这样下去,日久生情还不是迟早的事儿。
呵呵呵。
她咬唇。
咵咵咵打字,【不介意,完全不介意】
不知道锡纸烫什么时候醒,估计来不及了,【今天有点事耽搁】
【那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发完放下手机,意识到不对劲。
一不小心暴露真心话了。
雨霖铃:【呸,不是】
雨霖铃:【明天晚上来自习】
小路回得很快:【好】
消息伴随着好听的流水声。
孟羽林发完,实在困得不行了,趴到空地儿,把手机放到身边,唇角扬起一对浅浅的梨涡。
而后慢慢失去了意识,呼吸声均匀。
……
等孟羽林再次醒来,外面已经黑了。
迷迷糊糊擦亮眼睛,意识到自己在哪里,以及为什么会在这里。
床上竟然空了。
她唰地站起来,身上披着的衣服落在地上,手边一个白色便利贴,上面两个大字:走了。
她捡起地上的棕色外套,看得出是锡纸烫的。
他给她披的。
他走了。
这么冷的天,没穿外套就走了?
有良心,但不多。
她扭扭僵硬的脖子。
真是怪人,走了也不知道叫醒她,她回寝室睡,不得舒服多了。
“凌路,你给谁发消息,笑什么”付超见凌路跟人发消息,嘴角有丝浅笑,笑嘻嘻凑去,“雨霖铃,谁啊?”
训练室里,大家都在,凌路,涂途,许涛涛,林一朝。
除此之外,加入了两位新面孔,付超和另一位女生,是前两天新面试进队的。
听到前半句时,大家不以为意,听到后半句时,都不约而同抿唇笑。
他们都加了孟羽林微信。
付超和那位女生是新来的,不知道情况。他看了圈另外几个人的反应,贼兮兮摸摸头对凌路道:“你有情况?”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异想天开。
靠近凌路的女生不少,没见他对谁特殊过,完完全全一高岭之花。
他好奇得不得了,“怎么个事?”
林一朝攀上他脖子,“小孩子家家的,不该管的事别管。”
“林一朝,你妹,谁是孩子家家。”
他俩经常互相打闹。
付超撇开他的手,“朱娜不在,你无法无天了?”
大家一阵笑声。
凌路骨节清晰的手将手机反扣,放到桌面上,淡声道:“我在群里发了word,你们看看。”
付超是替补辩手。
新来的女生名叫佟琳,是正式辩手,顶替仲家荃的二辩位置。
她是今年入校的研究生,本科里就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很有实力。
经过几天训练,大家磨合得都非常不错。
凌路依照观察,给每个人写了份分析简报,包含优缺点,语言优先习惯,知识储备,情绪把控等几个方面。
“可以参考,做些合理的调整和巩固。”
涂途拉通看了遍自己的,很多语言习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真的神了,“好。”
林一朝和付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讶然。
最近社团事多,几门专业课结课,还有辩论赛即将开赛,凌路竟然还抽出时间写这个。
而且还能抽出时间。
粗略扫一遍,每份分析至少4千字,他搞了7份……简直了。
孟羽林当晚回到寝室,想到第二天要去找凌路,积极地洗了头,敷了面膜,搭配好战袍。
然而,还不等她去找他,就被找了。
上午十点多,她睡得正香被电话铃声吵醒,神志不清接起,鼻音浓重:“喂。”
“孟羽林,你方便吗,能不能来西区一趟?”
居然是林一朝的声音!
她倏然清醒,看来电提示,确实是他。
对面继续说,麻烦她过去一趟,电话里几句讲不清楚。
“好。”
等她匆忙赶去,老远听到一声怒吼。
她推开门,看到锡纸烫抓起一个男生的领口,将人搡到墙上:“不是我!”
第33章
林一朝, 凌路,锡纸烫,还有几个她没见过的男生。
几人或站或坐, 脸上都露着严肃意味。
气氛像冒着火星子,剑拔弩张。
锡纸烫见她进来, 松开了揪着的那人。
她被气氛感染得紧张兮兮的, 抱着包包,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凌路看了眼林一朝。
林一朝抿了抿唇,
对孟羽林笑笑, 轻松道:“你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一点小矛盾。”
他指那两位她没见过的男生:“这位是陈然,那位叫唐中麟。”
陈然和唐中麟是凌路实验组的。
俩人昨天趁着周末时间赶实验进度, 用小组的名义借了间实验室,做到中午才将近完成, 中途出去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发现试剂溶液全被倒了。
实验全废了。
不知道是谁做的。
实验室里的监控没开, 只有外面一侧走廊的开着。
两人申请查了那侧的监控, 发现在他们出去的时间节点,只有她和周铁去过实验室附近。
孟羽林这才知道锡纸烫叫‘周铁’。
林一朝说:“当然,我们不是说是你做的。”
她没有任何动机。
“只是想跟你了解点情况……”
旁边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