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娜觉得自己真蛮有无间道资质。
刚才和林一朝那通电话,她没跟孟羽林讲完。
挂掉之前,凌路开口了,说了另一首歌的名字,“换了吧,换成这首。”
歌名很耳熟,她在孟羽林发的朋友圈歌单分享里见过几次,肯定是常听。
她现在比孟羽林还期待他生日那天,等到那天,孟羽林满怀期待地等歌曲播放,却发现是自己喜欢的歌。
想想就刺激。
不只是她,在场所有人都没告诉孟羽林。
真到了这天,凌路办完和罗教授商量好的事,接到了孟羽林的电话。
不知道她在哪,话筒里有风声:“凌路,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好像有点喝醉了,你能过来接我吗?”
“你在哪?”他很紧张。
她报了个地名。
是郊外的一家轰趴别墅。
她提前跟他说过会和朋友们去那玩。
打完电话,群里的朋友们陆陆续续说他们都到了。
311的室友们也说快到了。
人越多越热闹。
本该在餐厅的孟羽林关了老师办公室的门,赶去那边。
本来她也准备提前去的,可有位老师联系她,说有个朋友的杂志社征书评稿子,他把她写的那篇《诺桑觉寺》书评报告投出去,过稿了。
不过杂志编辑希望她精修一下,提了些修改意见。
她欣然答应,双方的沟通花了些时间。
她很亢奋,既亢奋于等会儿凌路的生日,也亢奋于自己的文字即将印到杂志上。
群里朋友们的聊天还在继续,发餐厅布置的样式图,等会儿怎么搞的流程,还有蛋糕…
别墅内部被布置得就像藏着片花海的欧式古堡一样。
悲催的是,她又堵车了。
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凌路比孟羽林先到。
付超在阳台外抽烟看到个熟悉的影子,慌慌张张回来,“我靠,凌路到了。”
朱娜看了看时间:“这么快?他踩风火轮来的?”
“孟孟还没到,不能先暴露。”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让他回去?”
“你傻啊。”
“那我们先给他过?”
“你疯了?”
……
孟羽林匆匆赶到,戴着白手套的门童替她推开门。
她似有所感:“他到了?”
朱娜点头:“嗯。”
她顿时焉巴了,就近抱住欧式浮雕柱,被自己的不靠谱郁闷死了,好不容易精心策划的,毁了,“好吧,他人呢?去哪了?”
“在楼上。”朱娜追加道,“不过我们没暴露。”
她放开柱子,又活了,“什么意思?他没发现你们,还有这些?”
“嗯,应该。”
凌路快到时,朱娜从侧门接他,绕过这里直接上了二楼。
“我说你去洗手间了,让他在房间等。”
她竖大拇指:“机智,哪个房间呀,我去带他下来。”
大家都言笑晏晏等着。
朱娜看多了英剧,一脑子的生日整蛊名场面,灵感满满:“别呀,我们先整蛊他一下,让人把上面的电关了,我观察了,上面不开灯就是漆黑一片,然后我们进去……”
“什么,漆黑?”
两个女孩交谈时,付超琢磨着中间的气球贴的不对称,抬头细看,突然看到旋转楼梯转角处的男人。
他什么时候下来的。
付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孟羽林背对着他们的方向,连连拒绝,摆手:“不行不行不行的,他怕黑的。”
她想到凌路当初夜盲在山上痛苦的模样,“这不是整蛊他,是整蛊我,我心疼。”
突然,说着说着,众人都没声音了。
她预感不妙,抬头往上看,二楼果真一片漆黑。
“电已经关了?”
朱娜怔愣不说话。
这几乎是肯定答案了,她如遭雷击,他本来就不喜欢生日,现在又让他陷入黑暗。
电光火石间,她的第一反应是“我去找他!”
转身,猛的撞进一个男人的怀抱。
气息清冽的。
宽阔而温暖的。
冲力不小,他拥住了她,她的耳朵和侧脸隔着羊绒马甲紧紧压在他胸前。
同一瞬间,有人打开了礼花,生日歌也同步播放,还有大家的起哄和尖叫声。
这样喧闹的时刻,孟羽林却觉得世界失声,空气凝固。
只剩耳边每一次博起的心跳,热烈有力。
丝毫和沉稳无关。
高山白雪融化成洁净晶莹的水滴。
气息狂乱。
所有烛台都被点燃。
她感受着脊背上的那双手,精神大起大落。
一会是儿是完了全完了这跟她设想的流程完全不一样,一会儿感觉全身发烫,烫得没法正常思考。
两种想法来回撕扯,全身都迷迷糊糊的。
“我爱你。”
他嗓音好听,低沉磁性,和平时的干脆不同,灌满了深情缱绻,和浓烈的依恋。
“谢谢你。”
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
顺着耳道灌入她的心脏。
她不行了,烫得快炸掉。
他想吻她。
疯狂地想。
当他站在旋转楼梯,看到她站在花海里,说那些话。
控制不住的走向她。
然而他最终只是克制地将手放在她的额前,趁着转头唇角贴了贴自己的手指,接着轻轻放开了她。
孟羽林正犯着迷糊,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还停留在他反复说谢谢的阶段,有点恼恼的:“哎呀,谢什么啊,我都没弄好,搞砸了。”
现场没一个流程跟她预想的一样,彩灯没点亮,到处都暗暗的,蛋糕没出现,大家的礼物也没摆出来,甚至连他都是自己跑出来的。
这算什么惊喜。
一团糟
铱驊
。
他抬手,差点又想抱住她。
她:“你还笑?”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期待你的生日。”
做好了详细计划狠狠宠他。
“很期待?”
“对呀!”她叭叭叭,都忘了附近还有人,“你生日哎,你出现在世界的这天,我这么喜欢你,肯定很期待嘛!”
他无声地凝视她。
很难说明此刻是什么感觉。
心狠狠砸到地上又升起,灵魂深处有东西在沸腾震荡,烟尘四起。
他眼眶稍微发热,垂眸,闭上眼配合她,微笑:“那我忘掉刚才的事,重来一次。”
忘掉有什么用,可看到林一朝唐媛溪他们推着蛋糕车过来,她心情好多了,推着他过去。
“快快快,快来许愿!”
气氛热闹。凌路却迟迟没有动作。
孟羽林催促:“快许嘛。”
许了她才好偷听是什么,帮他实现。
他礼貌地和在场的朋友们依次示意,表达谢意。
“但我不用许了。”
“怎么了?”
“我的愿望上天帮不了忙,”他扣紧孟羽林的手。
他的愿望不用上天帮忙。
“只有你可以帮我实现。”
她心有预兆,但紧接着听到“做我女朋友”几个字的时候还是有点站不稳了。
他的眼窝深邃,眸似点漆,清冷的气质里混合着情动,专注看人的时候让人脸红心跳,目眩神迷,自动忽视所有,对他聚焦。
他的声音温和:“你会不会觉得太快?我原来准备再等等,可是现在。”
在你望向我的每个瞬间,我都心动难捱。
“很难忍耐。”
他性格内敛,几次在公开场合表达感情都是因为她。
他的话仍在继续,重复唯一的愿望:“我们交往。”
“行吗?”
孟羽林积累了点抵抗力,不用人在后面撑着也勉强没倒下去。
抓着他的胳膊,踮脚在他唇上一吻。
很轻的一下,一触即分。
“当然。”
眼底星星点点细碎的光芒和灿烂的笑。
“这是我的答案。”
第44章
生日会准备了很多小游戏, 人也多,非常好玩,正好临近期末没课, 大家都差不多玩到凌晨才睡。
轰趴别墅二楼有足够的房间供大家休息,大家分了房间, 都在这边睡。
玩的时候很兴奋, 要不是怕猝死还能接着玩,但一沾上床就困意如山倒。
前一秒徐洋洋还跟她说着话,后一秒等她说第二句的时候, 就睡死了。
孟羽林亢奋得很,从大床上爬起来, 跑出露台看月亮。
死纠结一件事,她到底有没有亲到凌路?
她指尖摸过自己的嘴唇, 亲的太快了,好像亲到了, 软软的,像果冻。又似乎没有, 是空气。
可是, 她是凌路女朋友了。
她咬紧唇,尽量不亢奋的太激动,不砸打东西。
呼吸着冬季的冷空气, 她很快冷静下来,回房间休息。
她刚进房间,一个人从隔壁露台走出, 随手拉了把长椅坐下, 再也没进房间。
翌日,显而易见的, 大家起的都很晚。
不过也有起的早的,像徐洋洋和付超。洋洋回去学习了,付超回去陪女朋友。
大家各自分散行动,没再一起回。
凌路带孟羽林去了临江苑,原因不是别的,他俩最后离开,心照不宣的没叫车,牵着手散步回去。
哪知天有不测风雨,落了一场雨,两人都淋湿了。
孟羽林在浴室洗澡,气的牙痒痒,她的倒霉体质真是绝了。
狠狠冲掉沐浴露,穿上闪送服务送来的新的干爽的衣服。
衣服还挺合身,她出来后在厨房找到了凌路。
只一眼,原谅了上天施加给她的霉运。
他也换了身衣服,灰色卫衣和长裤,很休闲的一套,但架不住宽肩窄腰身材好,背影非常有型。
“你在做什么?”
“熬姜水。”
凌路怕她感冒,切了些姜片熬水。
“熬好了吗?”
“估计再等会儿。”
其实熬好了,但想到她喜欢甜,又返回加了几颗红糖,得多熬会儿。
“哦。”
他处理好了食材,等小煮锅里的水再次煮开。
他看着锅。
她也看着锅,食指和中指在台面上模仿走路的姿势勾住他的小手指。
他刚洗过手,虽然用厨房纸擦过,但仍旧润润的,凉凉的,骨骼感很强。
他的视线毫无偏移,手上却把她的整个手纳入掌中,慢慢调整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她悄悄给自己争取了一点空间,捏他的关节。
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有了这个认知,牵手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很刺激,烫得皮肤快融化了。
但融化了也不想分开。
两个人都。
锅中的热气连带着暧昧的气氛蒸腾充盈满了整个屋子。
她想问清昨晚到底有没有亲到他。
直到玻璃锅盖实在顶不住翻腾的热汤,一开一合噗噗作响。
孟羽林问:“本来就是要这样熬吗?我怎么觉得快炸了?”
“确实熬过头了。”他淡定道。
她把手抽出来,“那你把它弄弄,我去吹头发。”
他关掉火,跟着她一起出来,从置物柜顶格拿出吹风机给她,“会用吗?”
“当然,”她又不是傻子。
凌路重新去了厨房。
她插上插头,后知后觉损失惨重,他是不是想给她吹头发?
她头发天然卷,沾水更卷。
他这没有护发精油,她的头发不抹精油很容易打结。
她想着订外卖送一罐过来,点开手机。
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徐洋洋的对话框,想到她早上离开的时候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睡太死了,根本没听清,胡乱“嗯”了几声。
怕洋洋是有什么事让她做,她发了个消息过去问。
凌路将盛好的姜汤放在中岛,叮嘱她吹完头发喝一点。
在外面淋雨的时候他把外套顶在她头上,回来后让她先去浴室,他换了身衣服就开始熬姜汤,还没洗澡,于是放好姜汤就去浴室了。
头发吹干了,洋洋那头还是没回消息。
她不喜欢姜片的味道,辣又不像辣,很刺鼻,不过想到是凌路亲手做的,闭眼捏着鼻子以勇士上阵的架势喝了一小口。
没想到还行,甜甜的,有种玫瑰花的气息。
她又喝了小口。
余光发现个东西,缓缓朝那处看去。
书架旁的莹白花瓶中插着束花,不对,是干花。
她送他的那束,他居然保存了。
看不出他用了什么办法,花瓣的形状和色泽都保留得很好,甚至仍旧有隐隐的香味。
她兴高采烈拍了很多照片。
门口传来一阵门铃声,估计是护发精油到了。
“来了!”她小跑过去打开门,下意识取东西道谢:“谢——”
“何院长?!”她看清眼前的人。
可不就是院长何致远,前段时间还批了她假条的何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