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朝发完这句,对面瞬间把钱收了。
他抬头:“行,我发了。人收了。”
凌路随意“嗯”了声,执笔在策划书某处圈了下,推给对面,“这个活动不错。”
针对医学社未来半学期要做的活动,几个部长各出了几份策划案。
医学社的会员各个学院的都有,化学系的居多,还有十来位本校研究生。
指导老师是理学院很有话语权的罗教授,争取了两间实验室给他们。
社团上个项目,由凌路一手拉扯,和本地一个化妆品公司合作,出了款主打VE成分的护手霜,卖的很好,赚的不少。项目核心成员分红最少的都有五位数。
该化妆品公司后续又抛来橄榄枝,提出再次合作出一款香水,公司可以提供实验室,经费和科研顾问。
目前社团还没正式给出答复。
林一朝仔细看,凌路圈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养老院慰问活动,他挑挑眉,“我赞成。”
温思雅支持,“我也觉得有意义,可以做。”
“我也OK”
……
凌路支持的活动,基本没有反对的声音,尤其是现阶段。
很快取得了一致同意的结果。
相比这个活动,大家更关心香水项目的事,一方面是诱人的分红,另一方面,写进简历里无疑是光鲜的一笔。
特别是对没参加上个项目的人来说。
然而凌路显然无意,上个项目太伤,首次试水,大家私下都不看好,支持和加入的人不多,就林一朝和几个研究生院的师兄,他几乎是凭一己之力硬撑。
更重要的是,护手霜尚且可以和医学社的医学挂钩,香水则实在沾不上边。
不是他想做的。
至于分红和简历上光鲜的一笔,他都不缺,对他来说没有诱惑力。
凌路不会浪费时间在没用的事上。
可是如果他不参加,整个项目好比细胞没有细胞核,产出物质和生长调控的机能立刻失活。
众人都期待地看他。
但没人先开口问。
凌路长腿交叠,单手撑在太阳穴的位置。
空气保持着耐人寻味的气氛,直到林一朝放在桌上的手机滴滴滴——
他抬了抬眼皮。
孟羽林:
【图片】
【图片】
【图片】
99+
……
满屏他的脸飞速刷屏。
孟羽林回寝把图片导在手机上,眼里散着贪婪的精光,给徐洋洋发语音:“看我给你发的照片,哪些好看,
帮我挑挑。”
她自己挑不出来,凌路怎么都好看,糊有糊的美感,清晰有清晰的帅法,背影都让人想要狠狠沾染。
洋洋不知道去哪了,回消息贼慢,半天挑出几张衣冠整齐,领口都拢得严严实实的照片。
【这两张还行。】
孟羽林狂吠输出:【!!!槽多无口!!】
凌路问林一朝:“槽多无口什么意思?”
林一朝在吃东西不得空,旁边另一个男的抢答:“太多吐槽的了,无从下口!谁说你?是说林一朝吧哈哈。”
林一朝玩笑地踹了说话那人一脚。
凌路不语,眉心微皱。
只见孟羽林又发来一句:【什么叫还行,什么叫还行,这是神颜!盛世美颜!伟大的脸!】
凌路略有不自然咳了咳。
她平时的形象太鲜活,以至于虽然是文字消息,也能轻而易举想像她说出来的表情和语气。
他点开对话框又退出。
再点开。
不知能回复点什么。
孟羽林:【别挑这么正经的!】
凌路凝噎。
活动结束后,她主动提出负责撰写公众号推文,他当她是在找配图……又或者,确实在找配图,她性格跳脱,推文风格大概也比较跳脱。
社团公众号一向被诟病太沉闷,欢脱些也不错。
【那你随意选。】
孟羽林:【哈哈哈你笑死我了,干嘛学凌路语气说话】
她平时没少在徐洋洋面前学凌路说话,洋洋还嫌弃。
凌路狭长的眉眼微眯,她跟林一朝今天才见第一面,她跟所有人都这么熟稔?
不过她确实外向开朗,很招人喜欢,一向吝于表扬的温思雅夸过她好几次。
孟羽林咧着嘴角,编辑:你别说,学得还真有那味儿。
还没编辑完,“滴”的声,手机震了下弹出条消息。
后劲之大差点把她的手震穿。
对面说:【我就是凌路】
“徐洋洋你——”
【无意打扰,我和一朝在一起,看到你发的图是关于我的,就顺手回复了】
孟羽林才看清,这哪里是徐洋洋,这是林一朝部长!
对面真的是凌路!
“啪”的声,孟羽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扔远摔床上。
瞪着双眼睛愣在原地,脑海里飞速回想。
她发了什么?她发了什么!
心里想了一大堆圈圈叉叉,有说出来吗,有发?
发没发?
发没发!
是没有的,没有……的?!
啊啊啊啊——
洋洋和林一朝部长头像怎么那么像,都是一片银杏林。
她缓缓靠近,重拿回手机,心惊胆战地一点点翻回聊天记录,眼睛眯成一条缝,生怕看到会造成不可挽回后果的东西。
“滴”
徐洋洋,不,林一朝,不,是凌路。
凌路又发来一条:【图片你定就好,辛苦。】
“辛苦”她念这两个字,脑海自动配对凌路讲话的模样,必定是克制有礼,嗓音带着微微磁性。
蜜糖流入胸腔。
心里软软的。
脸和手的肌肉无意识放松。
往后一仰倒在吊椅里。
她怎么什么出格的都没发,真是遗憾。
整个周末,孟羽林只办两件事:
第一件:洗印凌路的照片。
第二件:泡在图书馆学高数。
徐洋洋周天7点半准时出门去图书馆,孟羽林跟她一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孟羽林前一天晚上气势汹汹,详细列下to do list,不学它个昏天黑地暂时不姓孟。
第二天,人去了,魂没去,意识封闭,眼皮自动关闭。
睡得个昏天黑地。
桌子硌硌的,脸都睡出了红红的印。
她揉了很久才消掉。
草草记了几道典型例题。
周一,下午第一节 古典文学赏析。
难得的,向来万无一失的徐洋洋走到一半发现竟然忘了拿书,得回去拿。
一同出门的几位室友先走了,只剩孟羽林陪她。
徐洋洋拿了书,眼看要迟到了,局促道:“羽林,不好意思。”
孟羽林不紧不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洋洋就是太为别人着想。
她乐津津假把式:“洋洋啊洋洋,我们当学生的,饭可以一顿不吃,书不能一天不拿。”
徐洋洋噗嗤一笑:“……快走啦。”拉着她往教学楼跑。
只有几分钟了,楼道拥堵。
踩着点去教室的人太多。
徐洋洋拉她上楼梯。
孟羽林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真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女人,最重要的是优雅,失了什么都不能失了风度。
“不行了不行了,洋洋你先走,我再跑就累死了。”
她是个运动废,跑个八百米能要半条命,这会儿从寝室跑过来又上了几层楼,真的要累死了。
徐洋洋也累,“我也不行了,慢慢走算了。”
话音未落,就见孟羽林健步如飞一步两级阶梯地蹿出去了。
有个锡纸烫男横冲直撞逆着人群往楼下冲,一路撞到了几个人,惹得一路怨声连连。
凌路和林一朝并行。
两人皆是身高腿长,气质不凡,站在一起堪比高定秀场的男模。
眼看那个锡纸烫男的要撞上来,凌路不动声色正欲侧身。
蓦然,一只手先一步拽住锡纸烫男。
那只手戴着银色手链,手的主人用了不小的力气,腮都在用劲儿。
孟羽林咬牙,斥责锡纸烫:“你注意点。”
撞到了凌路,让你知道她拳头有多硬。
第10章
锡纸烫长相极凶,忽然被拦下,脸红脖子粗。
孟羽林松手,“你别撞人啊”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诶你——”
凌路:“孟羽林。”
事情几乎发生在瞬间。
孟羽林变脸似的,笑容满面:“凌路,早。”
“林部长,早。”
林一朝懒洋洋打招呼,“孟学妹,侠肝义胆啊。”
“早。”
孟羽林:“好巧,你们也来这栋楼上课?”
凌路:“是的。”
“你们居然也会迟到”孟羽林趴着栏杆和徐洋洋招手:“洋洋快来。”
徐洋洋捋了捋头发,低头跟上来。
林一朝爽朗地笑:“偶尔。被你给看到了。”
凌路寡言。
孟羽林挽着洋洋,机警道:“我们也很少迟到,今天是出了点状况,是吧,洋洋?”
“……”徐洋洋:“啊,是的。”
林一朝眼神在徐洋洋脸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地移开。
两位男生分别对徐洋洋打了招呼。
“我们是研讨课,晚去没事,”凌路下巴扬了扬,示意她们快去,“还有两分钟,能赶上。”
“好!”孟羽林跑了一步,退回问他:“你晚上去不去咖啡厅?”
他以为她有题要问,“要去。”
她凑近,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他侧身去听。
孟羽林垫脚,小声:“有惊喜给你。”
女孩没注意到她的发丝碰到少年的下颌。
金色阳光落在两人中间。
擦肩而过时,凌路简短道:“刚才多谢。”
两人靠得近,嗓音直直灌入她的耳朵,浑身酥麻。
孟羽林直愣愣往前行,烫意以耳朵为中心向周边辐射,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
万有引力,凌路对她的引力太强了,每走一步后背都像是被扯着。
阳光,真暖。
微风,正好。
天空,好蓝。
愉快的一周由此开启。
两个女孩踩着铃声进教室。
何致远教授调试PPT,与大家闲聊,“同学们好,周末过得如何,又到了周一了。”
何院长德高望重,大家都很捧场,积极回答。
有人说,周末好是好,就是有个致命的缺点:太短暂。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贱兮兮反其道行之:“我不觉得短暂,哎哟可算是过去了,一想到周一有何老师的课,我度日如年,希望周一快快到来。”
几人跟着说:
“正经人谁过周末,那不都是换个地方学习?”
“你过吗,反正我不过,心里只有学习。”
“哈哈哈哈哈哈,举报,有马屁成精了”
……
课堂气氛活跃,笑声阵阵。
孟羽林想起件事。
关于请假的,网上有个很火的故事,某
文学院学生向老师请假,老师回答:“我可以给你们两次请假的机会,一定会有什么事比上课更重要,比如楼外的蒹葭或者今晚的月亮。”
遥大文学院也有类似的说法,学生可以有一次无理由的请假,不为楼外的蒹葭也不为今晚的月亮,单纯希望每一位来此求学的青年不必紧绷,旅程轻松。
听说,开这个先例的便是何致远。
何院长被学生们的交谈逗乐,眼角压开带着笑意的褶皱,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言归正传,这节课我们要讲的是……”
孟羽林翻书,无意间发现徐洋洋面前的书还关着,碰了碰她。
徐洋洋回神,慌张地扯扯唇,“哪,哪一页?”
“93页。”孟羽林好笑地用笔顶端顶了顶腮,“洋洋啊洋洋,你也有今天。”
下课后,孟羽林很快地收拾完东西,跑到阳台,在楼下混沌人海中搜寻某人的身影。
徐洋洋问:“你在找人?”
孟羽林给从后面走过的何教授打了个招呼,转头曲起两手指指眼睛再锁定楼下:“我试试能不能看到凌路——”
“诶你扯我衣服干什么。”
徐洋洋攥住孟羽林衣服,朝看过来的何致远道:“何老师好。”
何致远微笑,顺道和她们闲聊:“你们好,最近过得怎么样?”
众所周知,院长时常关心学生们的生活,尤其是外地学生。
孟羽林颊边浮现两个酒窝:“超棒。”
老师见她穿得单薄,进办公前说道:“降温了,适当加衣。”
“好的!”
每层楼中央都有教师专用休息间,目送他进去后,孟羽林转向徐洋洋。
徐洋洋松开她的衣服,“我怕何老师听到。”
“听到又怎么,都大学了。”孟羽林两手背在身后,没在怕的:“再说,我成年了。”
她刷视频看到过某博主分享大学生活:由于高中被压榨得太深,读大学时和男友逛街遇到老师,条件反射一把把男友推开,假装一个人。
要是凌路跟了她,她绝不让他受委屈,立刻昭告天下。
徐洋洋劝道:“可是,让老师知道还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洋洋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她猜测洋洋可能喜欢低调?
徐洋洋无奈地遮住脸,“好,不说这个了,你晚上还跟我去图书馆吗?”
孟羽林:“不去,我要做兼职。”
“哦对,我忘了。”徐洋洋擦了把额头的汗。
孟羽林默了默,手撑扶杆,“洋洋,你别吓我。”
她俩之间,向来神经质的是她。
洋洋怎么也变这样了,她是不是把人家给传染了。
“好,羽林,我问你。”徐洋洋停止踱来踱去,站定,表情严肃:“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凌路?”
“!!!”孟羽林要爆炸了,搞了这么久,全白干。
她最亲近的朋友竟然对这个问题存有疑惑。
她长得很花心?看着像玩弄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