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第一天被小弟追的时候,她在小弟尖锐的嘶吼声中的确听到了一声女声。最初她只当是小弟喊声太尖锐了像女声罢了,现在想来未必正确。
而且死在席上的那位玩家就只是因为献祭错了祭品当场死在众人面前。
壮汉和小弟路上遇到的女人是谁?是村子里的人吗?如果阿姐是守护村子的神,会因为弄错祭品就生气到要了一人的命,这样的神是好的吗?
女人,阿姐,到处可见的烛灯,点灯村,白甜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一直没吭声的玩家突然开口,“你...你们进去的屋子里都有人吗?”
许浩有些好奇,但一想到他进去的人家是窗前没闪过人影的,“难道不是吗?那你进去的那间屋子里面没有人吗?”
“没有”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惊慌,脸色惨白,他又扭头向后看去,身子一僵,双腿也不听使唤地直打哆嗦。
“那间屋子里只有一口红缸。”
“缸里面装满了油。”
“里面好像有...东西要爬出来!”
第11章 点灯村11
发觉到他们三人的沉默,男人不断冒出冷汗,几秒钟的时间全身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那般大汗淋漓,他用力抓住许浩衣领仿佛溺亡之人生前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你们屋子里也有缸对不对?”
许浩不忍别过头,“没有,我们的屋子里没有缸。”
白甜安慰着说,“说不定我们都没看清楚,或许客厅没有,里屋会有呢。”
男人喃喃自语着松开手,“对对对,你们一定没看清,是你们没看清,是你们...”
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颤抖着身躯朝后一看,也不知道看到什么整个人僵硬的立在雪地里。
他缓缓抬起手,哆嗦着指着后面,“你们看到了吗?那盏烛
灯下有个女人。”
顺着他指间的方向,三人同时向后扭头,路两边只有烛灯闪烁,皎洁的月光如薄纱般笼罩在街道上,寒风冷冽,空荡荡的土路上只站立着他们四人。
许浩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吓得汗毛纷纷立起,“大哥,那有什么人啊,大晚上的你别吓人啊。”
男人眼白里充满血丝,哪怕眼睛因长时间睁着而充满生理泪水也不敢眨眼,“就...就在我刚才进去的那间屋子前。”
白甜再次向后仔细看去,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你恐怕是出现幻觉了。”
男人缓慢转头,余光还是盯着远处那间屋子,“她...她在对我笑。”
“啪叽”一声,男人手里的烛灯掉落在雪地上,烛心接触白雪炙热的温度将雪融化成水,很快伴随着缕缕黑烟烛灯彻底熄灭了。
男人再也忍受不住般失声尖叫着,推开还挡在前面的三人,慌慌张张地朝宿舍跑去,“她要来了,她要来了。”
“会死的,会死的,我会死的。”
男人边跑边向后看,也不知道到底看到什么,惊恐地摔在雪地里,他顾不上磕破的嘴角,四肢并用朝宿舍奔去。
他的反应太过诡异,可三人确实没看见什么女人。
一阵阴风从三人间的空隙吹过,白甜浑身一颤,裹紧身上的军大衣。
“走吧。”郁千城出生拉回他俩神思。
白甜蹙紧眉头,“你说他今晚...”她不忍在继续说下去。
郁千城面无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颤,“会死。”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许浩不停追问着,白甜摇了摇头,“只是猜测,有可能是我们猜错了。”
她望了眼天边高挂明月,“第五个了。”
三人回到宿舍,楼里一片寂静,偶尔会传来嗦嗦穿衣声,显然还有玩家不敢入睡正等着他们,虽然没人出屋查看情况,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出去值夜的四人都回来了。
刘良已经死了,再加上刚刚在亮灯屋子里还看到变成怪物的刘良,许浩说什么也不肯自己一个人睡,没有办法,只能让他挤在沙发上凑合一夜。
白日奔波了一天,晚上又被喊出去值夜,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了。白甜简单洗漱后,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原本还想和郁千城讨论下线索,可她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刚碰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三人显然都累坏了,不到五分钟就都睡着了。
和他们三人的放松不同,玩家蒋童从回到宿舍神经就没放松过,神乎叨叨地嘀咕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的室友感受到不安,“怎...怎么了?你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她出来了,她已经出来了。”
“她?”室友疑惑地又问了句,“你说的是谁?”
“缸里的东西。”蒋童死死抓住室友的手臂,“一定是他们三人错了,我没错,我没选错。”
“死的是他们三个,不是我,我没错,我没错!!!”
看着蒋童猩红的双眼,室友只能点点头,“额...对对对,是他们三人错了。”
可能是室友的安慰起到了作用,蒋童渐渐安静下来,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紧张地咬着手指小声嘀咕着。
见他神经还紧绷着,室友也不敢问问题,默默上床睡觉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蒋童突然惊醒,猛地坐直身子,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环境。
他松了口气,都是之前太疲劳了,在沙发上睡着了都不知道。
蒋童吐出一口浊气,他站起身子将军大衣脱掉,屋里的温度怎么会这么温暖,前一天还寒冷刺骨,今晚就宛如春天般气温适宜,这个鬼游戏真是太诡异了。
“会不会是他们把暖气打开了?”蒋童喃喃道,扫视一圈也没发现暖气片,罢了,这个游戏不能用常理解释。
他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屏住呼吸靠在墙壁边缓慢探出头朝外面看去。
窗外鹅毛大雪纷飞,先前他们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已经被白雪覆盖,街道上白茫茫一片没有人再行走的痕迹,闪烁的烛灯下也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一定是他们三人错了。”蒋童低头看了看身躯,四肢灵活完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了危险,蒋童难得放松地笑了笑,转身走回床前。
床头柜的中央摆放着一盏正在燃烧着的烛灯,一想到黑袍村民颁布的任务,看到灯的蒋童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女人。
他进去的那间屋子很空旷,硕大的屋子里只放了一口缸,缸上面的红漆是新刷上去的,以至于他推门进去时,红漆正往下滴答滴答地流着。
缸里灌了满满一缸滚烫的油脂,最上面的油层还不停翻滚,要不是缸底下并没有烧火,他都以为这口缸是架在火堆上,不然里面的油为什么还在翻滚呢。
蒋童谨记着黑袍村民的任务,他飞快围着屋子绕了一圈,奇怪的是屋子里一盏烛灯都没有,准确来说整间屋子里就摆放着这一口红缸。
不对,这不对劲,如果没有烛灯,那屋子是怎么亮起来的?他从外面看的时候这明明是间亮灯的人家,可...可为什么没有烛灯呢?
等等,如果没有烛灯照亮,他又怎么能看清屋子里摆放着一口红缸的?
蒋童回忆着进屋细节,但思考半天也没头绪,他吹灭床头柜上的烛灯,还不忘抱怨一句,“睡觉也不知道关灯,这么亮你也能睡得着。”
说完,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蒋童躺在床上,明明大脑已经很疲劳了,可还是不受控制般不停运转思考。
没有灯就吹不了,吹不了当然就完成不了任务。蒋童又回到红缸跟前,盯着那不断沸腾的油,会不会烛灯就在油里面?
他准备找个趁手的东西伸进去捞一捞,可缸里的油冒出的油泡越来越大,就像油里有东西在不断翻滚向上爬。
蒋童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的更清楚些。
只见油泡越冒越多,越冒越大,甚至还有几滴滚烫的油脂溅出,落在地面上发出刺啦的声响。
随后他便看到此生最为恐惧的一幕,一只黢黑干枯的手从缸里伸了出来,拔在缸的边缘。
蒋童头皮发麻,四肢更是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叫出来,怕惊动缸里的东西一点点挪出屋子。
等他出来,屋子也恢复黑暗,随后便遇到他们三人。
一想到缸里那双干枯的手,蒋童脑门不由又冒出一层冷汗。
闷,太闷了,就像有一层薄膜附在脸上让他喘不开气,蒋童停止思考从被子里伸出手抹了把脸。
滑腻,厚重,这是什么?
蒋童连忙起身点燃烛灯,手掌上泛着一层滑腻液体,揉搓一下发现搓不开。
“这...这是油吗?”
“咯咯,咯咯咯——”身后突然想起诡异阴冷笑声,笑声由远及近,最后像是发生在耳畔。
突然,一双干枯黝黑的小手划过他的后背,粗糙的触感让他不寒而栗。
蒋童僵硬着身躯不敢转头,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进去后明明没发现烛灯却能看清屋内状况。
屋里不是没有烛灯,而是...
自己就是那盏烛灯。
那间屋子正确的烛灯就是他——蒋童。
“咯咯,咯咯”又是一阵恐怖渗人笑声,“你拿走我的灯了吗?”
第12章 点灯村12
蒋童死了,白甜刚醒来就听到这个噩耗。
三人面色沉重,一同来到一楼。
和之前周晴的死状一样,脖子被扭成麻花,头颅被烧成黑炭,大量鲜血从伤口渗出染红了床单,从床单上的不规则血迹可以看出他死前挣扎了很久。
不过有一点和之前不同,那就是蒋童被烧伤的面积比周晴大,从头颅一直到肩膀都烧至碳化。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蒋童触发死亡规则不同吗?
游戏才进行到第二天,就已经死去五位玩家了,白甜不敢深想,按照这种死亡速度大家谁也逃不出这个副本。
一直默默哭泣的顾依将头上别着的雏菊摘了下来放在蒋童枕边,她柔声道了句“安息”。
待将床单盖在蒋童脸上后,跌跌撞撞地奔到纪长泽的怀里,“阿泽,我好怕。”
纪长泽拍了拍她的后背
以示安慰,没有说话。
屋子里的众人沉默许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与绝望。
“我...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有新手的副本还这么难?”
“我从来没遇到过游戏才进行到第二天就死去五个人的副本。”
“哈哈哈,都死吧,大家都死在这里吧,没有希望了,哈哈哈哈。”
“别乱说,这才第二天,我们只要把祭品做出来就能活着出去了。”
“祭品?我们连第一步灯芯草都没摘到,拿什么做祭品?”
死亡的气息在人群里蔓延,有玩家癫狂地撕扯着头发,尖锐的指甲戳破头皮都没发觉。
顾依从纪长泽的怀里起身,她擦干眼泪,“大家别灰心,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
虽然她这么说,可显然此时此刻大家都被恐惧蒙住了双眼,谁也听不进去劝告。
“你们都围着这里干什么?昨天摘了几株草了?祭品做的太慢阿姐可是会生气的。”身后突然响起老王的声音,众人一顿缓缓转过头去。
只见老王穿着单衣,浑身酒气醉醺醺地站在门外。
等众人散开,老王这才发现屋里的惨状。
兴许是蒋童诡异的死状吓到了他,老王酒醒了大半,磕磕绊绊地朝着周围拜了拜,“阿姐莫气,阿姐莫气。”
“都是你们!!!”王大爷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众人,“都是你们惹阿姐生气了,再不把祭品做出来,阿姐会发怒的!”
说完,又颤巍巍地朝四周拜了拜,然后脚底抹油般飞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众人脸色一沉,气氛逐渐沉闷起来。
一大早屋里就多了一具尸体,早饭自然也是吃不下去,连续两天菜米不进,在座玩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动筷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摘灯芯草。”顾依好声好气地劝导着大家。
“你当然能吃得下去,你有大腿可以抱自然不担心,可我们呢?”开口的是位扎着马尾的女玩家。
“我也是为大家好,而且是我提议将灯芯草上交统一...”顾依焦急地为自己辩解道。
“拉倒吧,统一保管防止互相残杀?”她轻视着在座的玩家们,“统一交给谁?大家互不相识,凭什么交给你?”
“你要是怕死先交上去,那剩下的人怎么办?”
顾依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不然交给阿泽,他的人品我可以担保绝不会...”
女玩家再次打断她的话,“你拿什么担保?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飞快扫视着在场闷不做声的玩家们,“之前是我太天真了,真以为这个副本里的玩家会不一样,现在看来也就是半斤和八两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大家就各凭本事通关吧。”
说完,就带着室友离开餐厅。
有了她带头,剩下的玩家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不一会儿三两成群的离开屋子。
眨眼间,餐厅内就剩下他们三人,顾依,纪长泽五人。
白甜默默喝着粥,真没想到在文里被众玩家追捧的女主在第三章 就碰了壁,而且看这形势她之前做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她边喝粥边摇了摇头,这剧情像是一匹脱缰野马彻底拉不回来了。
三人吃饱饭,刚准备起身,在旁安慰顾依的纪长泽终于开口了。
“白甜,聊聊好吗?”
白甜脚步一滞,什么意思?不会又找她背锅吧?
“我可一句话没说。”她连忙撇开关系。
“不是,我是想...”纪长泽直视着她的双眼,琥珀色的瞳仁完整倒影出她的身影。
“想知道你们昨晚在外值守的经历。”
他话音刚落,早就忍不住地许浩往前一站,“从进游戏开始就找我们白大佬的不痛快,现在又想问线索,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
纪长泽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枚怀表,“这是我在第四次副本里得到的道具,按下按钮可冻结鬼怪行动十秒钟,每个副本只可用一次。”
说完,他将怀表塞到白甜手里。
白甜咂舌,“你...你是想用它换线索?和我?”
纪长泽微笑着点点头,目光深邃而坚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对自己的印象好像有所改变。
白甜看了看两位队友,在得到他俩的赞同后,清了清嗓子将经过和盘而出。
听完全过程,纪长泽沉思片刻,微笑着对白甜道谢。
看着面前男人真挚笑容,白甜掐了掐胳膊,这不是幻觉,号称冷漠薄情一生只对女主笑过的纪长泽竟然对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