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往京城寄信的一群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盯上只等着找个机会给他们多找些事做。
今日在政事堂耽搁的久了,祁看赶到寝殿时已是夜色渐浓,微风拂过,将几分凉意吹入殿中,明亮的烛火微微摇曳着
。
崔崔锦之似乎是刚刚沐浴完,发尾还泛着潮湿的水汽搭在肩上,温暖的光泽落在丞相的面庞上,让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她靠在床榻边,低垂着眉眼,正温柔而专注地瞧着手上的东西,没有注意到祁宥进来。
少年帝王方才还溢满暖洋洋的胸腔,仿佛一下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他一眼便瞧见丞相手里的书信,老大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
又委屈巴巴地凑过去,企图把毛茸茸的脑袋搭在她肩头:“...老师。”
崔锦之头也没抬,伸出指尖精准无误地抵在他额头上视线仍然落在那信纸上,漫不经心地答道:“嗯,殿下回来了。”
她竟然连正眼也不愿瞧上自己一眼,手上的信难道就比他还重要吗!
老师在看什么?”祁宥停在距她不过几尺的地方,问道。
“嗯...”她含糊不清地应着,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话回应道:“无事,不过是在军营中的一些趣事罢了,我随意看看。”
军营!!!
这封信除了顾云嵩,还能有谁寄给她!某只小狼全身上下的毛都差点炸了,警戒值直接拉满!
祁宥颇为警惕地问:“他...在信中说了什么?”
本心不在焉地同祁宥搭着话的丞相,指尖却墓地一顿,抬起头来同他对视,“殿下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祁宥紧紧盯着崔锦之,没有开口。
丞相点点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那我给殿下念几段吧。”
离京数月,别后萦思。军中多劳累,兹际炎暑,常不得
入睡...”
.
少年帝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冷笑一声:“军中劳累不是常事吗?将士们还没抱怨什么,将军倒是先受不了了?”
丞相古怪地看了眼他,指尖用力地攥着那张信纸,总觉得在极力忍耐些什么。
好半天,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念下去,“只得起身望月,唯有孤影残帐相伴...”
“呵。”祁宥的脸色都变得晦暗不明起来,这明晃晃的思念之情都快逼到他跟前了,切齿道:“没想到武将出身的定远到让人牙酸得紧。”
将军也会写这样文绉绉的书信寄回来,崔锦之手中的信纸都快捏出褶皱,她强忍着笑意念出最后一段——
已别六月,错过盛夏,惟愿早日平定战事,和老师共赏
雪梅。”
祁宥:
..
.
!!!
他呆愣在原地半响,终于回过神来,猛地扑过去,驰试图捂住丞相的嘴,崔锦之眼疾手快地躲开,还待要念:“神驰千里,遥盼归期...”
少年的耳尖通红一片,正迅速往四周蔓延开来,他只觉得股热气直冲脸颊,烫得他发疼:“你、你别念了...“
阿锦忍俊不禁,还想逗他,便学着他方才的话:“这般文绉绉的书信,真是让人牙酸——”
祁宥忍无可忍,一只手按住她,佯装凶狠地吻了上去,终于把她剩下的半截话吞没在唇齿间。
他看着恶狠狠的模样,实则动作轻柔到极致,细碎的吻从唇瓣落在面颊,二人的呼吸渐渐乱了。
狡猾的小狼满意地眨了眨眼睛,随手将那封让他丢了脸的信拂到地上,并不餍足地投入到方才那个吻中去了。
待到第二天,某人特地起了个大早,打算将那封信彻底毁尸灭迹,他从地上捡起那张微微泛黄的信纸,视线落到了他从前的字迹上。
“行军时偶遇一游僧,他替我批了一命,说我本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可见了老师所赠之物,又道了句,‘本入杀戮道,却得见超脱’。”
悉使解脱,永离诸苦。
少年帝王站在原地,抚摸上那串缠绕在腕间的佛珠,总觉得胸口处缓慢地灼烧着。
无论时隔多久,再看到这封信,仍然能从字里行间中得以窥见当时的忐忑与期盼,彼时的他不敢奢求太多,而如今...
阿锦还在一旁沉沉睡着,她闭着眼,清浅的呼吸变得绵下祁宥温柔地注视着她,眼底深处是浓烈而厚重的缱绻。
他微微弯下腰,将那封信放在枕边,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阿锦有些迷糊地动弹了半分,下意识握住他放在自己身旁的手,才心满意足地重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