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望进她的眸,默了秒,说,“以前和同学来过这家。”这是实话。
“是吗?”温绪似笑非笑。
周烈似是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无声勾唇,无奈点头嗯了声,继而抬手转过她的小脑袋。
“拍不拍?”
温绪笑,“拍,当然拍。”
这么说着,她已转过身子去,站到装着金鱼的透明水袋旁,开始摆姿势。
周烈是拿自己手机给她拍的。
其中有一张捧着透明水袋拍摄的半边脸氛围图,周烈后来拿来当了朋友圈背景图。
拍照的时间花了近十分钟。
为了拍照买下的金鱼,温绪最后又给了老板,说是不方便带。因为一会儿还要去兰桂坊。
筛选好照片,温绪转头望向身后静待的周烈,挑眉问他,“你要不要也拍张,我给你拍。”
周烈摇头。
“你这张脸不拍照很可惜的,要不和我一起拍一张?回头让我留个纪念。”
这次,周烈迟疑了下,终是点头。
见他同意,温绪笑容灿烂。
随即打开相机,橫举起手机,上前扯过周烈的脖颈,让他低着头同她一起入网格框,笑容明媚地抬起剪刀手放在他唇角。
“咔嚓”一声拍下。
照片里,温绪笑容明媚,周烈于她剪刀手辅助扯出微笑。
那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在具有人间烟火气的旺角,在金鱼街。
第25章 《叮叮车》温绪很靓
叮叮车载满了人和人擦过老市区
——《叮叮车》薛凯琪
拍完照从金鱼街离开,温绪看时间还早,便拉着周烈进了家糖水铺,点了一份糖不甩,还有一份杨枝甘露配芋圆。
糖不甩她回北城后想起来,一个劲儿的跟鹿然强推,那花生粉特香,还不齁甜,她真的香哭。
顾祁琛知道温绪爱吃后,还让人专门找了港岛专业做糖水几十年的师傅,开了家糖水店,就为了让她吃上那么一口。
为此,温绪心里负担挺大的。
她吃着糖不甩,想的是别人。
把杨枝甘露里的最后一块芋圆吃完,温绪一瞬觉得肚子撑了。
于是,她故作不好意思的向周烈提议道,“周老板,要不再去走走逛逛?消化了才能喝下酒。”
周烈拿她没办法,又是点头。
离开糖水铺,他带温绪去了弥敦道上唯一的一条行人天桥。
桥下的旺角夜生活,他想够她拍的了。
确实如他所想,温绪在天桥上手机几乎就没放下来过,不是拍拍穿梭的人群,就是拍拍驰过的红色公交车等,偶尔是对着桥下自拍。
周烈就静静靠在边上看她。
当下的温绪在他眼中,就是个来陌生城市旅游,钟意拍照的女仔。
而她因为开心,真情流露出来的笑容,真的有感染到他。像个小太阳。
不知不觉间,天桥上陆续有下工的人夹着公文包步履匆匆而过,周烈不由收拢回视线,拿起手机看时间。
九点零一分。
他再次看向温绪。
温绪正好把相机调为电影模式,对着桥下录视频,将旺角的繁华和热闹记录下来,却在最后把摄像头移至周烈。
周烈没躲开镜头,反倒是看向镜头后的她,懒腔懒调提醒,“九点钟了。”
因为电影模式不能放大录,温绪只能笑着向周烈移动,到他面前怼脸录。
“对镜头说句温绪很靓。”她笑着要求。
周烈睨她,没作声。
温绪上手摇他手,撒娇的语气继续,“说嘛,说温绪很靓。”
周烈被她摇得嘴角不由上扬,眼神柔和些许,终是妥协自觉对着镜头开口,“温绪很靓。”
“是吧。”温绪满意得笑弯了眉眼。
周烈无声笑了笑。
录到想录的东西了,温绪把视频模式换回照片模式,又把手机横过来。
这次直接把站在身后的周烈拍摄进去。
算是是第二张合照,虽然不太正式。
“周烈。”温绪把手机摁灭,忽然转身唤周烈名。
“嗯?”
“今晚月色真美,港岛的夜也很美。”
周烈身形一顿,几欲溺死在她那双会笑会勾人的眼眸里。
今晚月色真美。
是他理解的那样吗?有潜意思的那样?
或许不是吧。
不过港岛的夜确实美,在被霓虹灯点亮的旺角街头,在弥敦道的车水马龙,也在叮叮车的车窗外。
车流穿梭中,慢下来的每一帧都是经典。
就像舒淇在Soundwalk Tram中描述的:“路人,街道,高楼大厦,喺我身边轻轻咁流走。”
-
到“半醒”酒吧时,已快十点钟。
温绪庆幸自己今晚穿的不是高跟鞋,兰桂坊的坡不适合高跟鞋。
从楼下往上看,“半醒”HALFDRUNK这招牌很是有feel,露台外更是探出一面红玫瑰花墙,氛围感扑面而来。
温绪被周烈牵着上楼,到户外露台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他们刚坐下,一个穿着服务员工作服的阿三便上前,对着周烈开口就是一口粤语。
温绪听不懂,倒是觉得这阿三哥厉害,她以为阿三哥开口应该是讲英语,没想到开口是粤语。
对不起,是她肤浅了。
周烈和阿三简短交谈完,看向温绪,问,“想喝什么?”
他话落,阿三把单子放到温绪面前。
温绪垂眸,扫了眼满是英文的单子,很快指尖放在招牌推荐处,英语跟阿三哥说就这个。
谁知,阿三哥给她来了句中文,“这酒烈了,女士的话推荐喝On the Meadow这款。”他指着第五行的酒名。
温绪有点惊讶又有点无语,“……原来你会说中文啊。”
阿三微笑点头。
温绪视线移开,把单子给周烈。
周烈把单子给回阿三,他不喝酒,待会还要开车,主打的是一个陪伴。
其实“半醒”有扫码点单,只是刚好阿三见周烈来,便上前来打招呼,于是单子就顺便给了温绪看。
等阿三拿着单子离开,温绪终于忍不住笑了声,“他中文讲得怪好的,粤语好像也标准。”
周烈嗯了声,说,“他来港岛七年了。”
“你怎么知道?”
“算是朋友。”周烈伸手去摸烟,又停下,继说,“这边酒吧有一部分都是外国人,服务生基本精通粤语和英语。”
“哦,难怪。”温绪一脸了然。
“你先坐着,我去下洗手间。”周烈起身,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温绪目光掠过他手中的烟,“去吧。”
“很快回来。”周烈说。
温绪点头。
目光随着周烈身影消失在门口,温绪才开始去观赏户外露台的风景。这个酒吧的户外景观,让她有种在沪上武康路的感觉。
只是,又和武康路不太同,大概只是夜晚的氛围让人有种错觉感。
没多久,阿三哥把酒上了,还端来两个小吃和一个精致果盘。
温绪扫了眼,以为是周烈另外点的,也没说什么,反而打开了微信扫一扫,准备买单。
“多少钱?”她看阿三哥问。
“阿烈哥的酒吧,不要钱。”
温绪,“???”什么玩意儿?
周烈的酒吧?
“你说刚坐我对面那个?”
阿三哥点头,“是的,我老板。”
温绪惊!哇趣!周烈不仅是个民宿老板,还是酒吧老板?芥么酷!!!
第29章 《春秋》这哪是微醺
那夜谁将酒喝掉
因此我讲得多了
——《春秋》张敬轩
温绪的惊讶并未持续多长时间。阿三哥离开又回来,送了朵红玫瑰给她。
她问,“为何送我?”
阿三哥说,“店里来的客人都有。”
听他说的话,温绪下意识去扫周围的客人,果然看见他们桌上都有玫瑰花,还是一人一朵。
她笑笑,对阿三哥说了句谢谢。
阿三哥点点头,又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周烈也从洗手间抽完烟回来。等他屁股沾上座位,温绪便轻轻笑笑,问他,“原来这家酒吧你的啊。”
周烈顿一秒,点头,随后道,“起初只是家咖啡馆,后来阿寻建议开家酒吧,我想着干脆两种营业模式也不错。”
事实证明,他的这个想法很不错,兰桂坊这条街就属“半醒”这家店有特色。
不仅是营业模式有特色,连店里的装潢也特有氛围感,并且每个来店里的客人,都能收到当日新鲜的红玫瑰一朵。
是希望每个收到花的客人都能幸福。
温绪看着周烈,“我很喜欢。”
不知为何,这句我很喜欢被直视着说,让周烈多想了下。喜欢店,还是喜欢什么?
他心里有点紧绷,面上却平淡如常,只淡淡应了声,“嗯。”
“那你除了开民宿和这家店,还有开其它的吗?”温绪浅啜了口鸡尾酒,好奇心涌上来便问。
周烈靠在椅背上,指间把玩着那磨砂黑金zippo打火机,视线从温绪脸上挪开,望向楼下一对打闹过去的小情侣。
他回答,“还有家杂货铺和糖水铺。”
“杂货铺?都卖什么?”温绪特好奇。
周烈想了想,还是跟她细说。
一番闲聊下来,温绪知道了周烈的杂货铺开在上环永利街,是一家三十平的门店,里头的杂货架陈列的都是各种复古小玩意儿,也有当代人最钟意的小物件和日用品。
而糖水铺呢,周烈是这么说的,“我阿嫲很钟意食糖水,所以就开了一家糖水铺。”
也因是为了阿嫲开的,店铺名字也是以阿嫲的名字来组成,叫“梅芳甜品”。
提起阿嫲,周烈的语气明显变了。
温绪自然是能听出来,于是赶紧把那杯鸡尾酒推到一旁,带着一半愧疚一半忏悔,道,“抱歉啊,又让你想起你阿嫲了。”
周烈看她摇头,“没事。”
今天是阿嫲头七过的第一天。
他不是一个容易沉浸在悲伤里的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阿嫲走时他能在身旁,他就已经没遗憾了。
“你不喝点么?”温绪小心翼翼问道。
周烈再次摇头,语气正常,“还要开车,我陪你就行。”
温绪想说可以代驾的,话到嘴边却改成了一句,“那好吧。”
周烈看了眼温绪,又把玩起打火机,目光移向街头昏黄的路灯,心绪波动。
其实,当初在投行机构整体年收入不少,离职后他便用这些钱来生钱,不单是开了民宿、酒吧、杂货铺、糖水铺等店,还有其它的。
只是,他想留着话题,下次再聊。
关于周烈还开了什么店的话题,就此停住。温绪又与周烈闲扯起他在投行机构的一些事儿。
周烈讲得索味,温绪却听得津津有味。
一杯酒下去,天也聊得差不多了。
周烈目光在温绪红透的俏脸上停留片刻,又移向她脖子处,忽然开口,“你还好吗?”
这傻女上脸很明显。
特调的鸡尾酒后劲渐渐上头,温绪脑袋有点晕了。有一说一,阿三哥推荐的这款酒后劲很…还蛮有意思的。
她双手撑着头缓了缓,才抬眼看向周烈,扯唇笑回,“不是说这款酒适合女士吗?”
语气是无奈的。
殊不知,调酒师给她调制这杯鸡尾酒时,不小心放多了烈酒。
“回去吧。”周烈看出她不适。
温绪点头,站起身。
周烈也跟着站起,打火机顺手放回兜里,走到温绪旁边,伸手虚揽过她。
浓郁的咖啡味袭进鼻腔,温绪故作没站稳,抓紧周烈手腕,借此给自己一个沉稳有力的支撑。
“周烈,我头晕……”她靠在周烈胸膛 ,低喃,声音绵软,像是小猫叫挠人心尖。
周烈垂眸看她,虚揽的手终是放在她腰间,搂着她离开户外露台,往楼下去。
靠在他怀里的温绪悄然勾唇。
这怀抱挺好闻的。
-
车内,温绪歪着脑袋闭眼靠坐在副驾驶,现在不止小脸脖颈红,就连肩膀两侧和手也红。
周烈拧开瓶矿泉水,给她递过去,嗓音沉缓,“先喝点水。”
温绪缓缓睁眼,伸手去接过喝了一小口,又把矿泉水递回周烈。
周烈把矿泉水拧回去,深深看了眼温绪,才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
十一点四十五分。
黑色宝马XM停稳在民宿门口,周烈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副驾驶开车门,倾身帮温绪解开安全带。
“周烈,抱……”温绪此时不止一点晕。
刚才在酒吧她有装的小成分,但现在就像是报应来了一样,真叫她脑袋晕。
要命了,阿三哥怎么骗人,这酒哪里是女士喝的,分明就是女士“失身酒”嘛。哦不,也许是她太趴菜了,也不能怪人家。
周烈拧紧了眉,伸手把温绪抱出来,还语气不太好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这哪是微醺?分明都醉了。
“98.4斤,没过百……”温绪嘟囔着。
周烈,“……”
通过今晚这一杯酒,他得出结论了。这傻女根本就不能喝,一杯倒。
“放我下来,我想吐……”温绪在周烈怀里突然间就不安分起来。
周烈无语,怕她上楼中途就忍不住吐出来,只好黑着脸将她放在门口那棵新栽的树下,一只手抓着她手,好让她站稳。
一落地,温绪立即弯着腰,另一只手扶着树开始干呕起来。却没吐出什么。
周烈的浓眉拧得就没舒开过。
他特无奈的轻叹了声,旋即抬起手给温绪顺背,看看能不能让她好受一些。
温绪到头来也只是干呕。这一呕来呕去的,整个人更不好了。
第30章 《粤语残片》我是怎么样的人
极灿烂时光一去难再遇上一次
——《粤语残片》Eason.
温绪缓缓起身,往周烈怀里靠。
声音软糯,“周烈,难受得想哭……”
周烈又是一叹,无奈望天,“那怎么办?我要怎么你才能不难受?”
真是来克他的。
剧本杀玩又害怕,去海边又抽筋,去酒吧又一杯倒。明明菜得要死,却还是要玩要游要喝。
温绪陷入思考状,还真在想周烈要怎么做她才能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