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映就知道他肯定会舍不得自己走,为了难,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已经答应黛西了——”
戚琅知道她去意已决,拦不住,但内心还是不愿接受,可又不想表现得太过独断惹虞映心烦,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后,勉强“嗯”了一声。
“不早了,你早点睡——就按你说的,收假后,你自己向奶奶还有我爸提吧!”
“嗯,那你——”虞映话还没讲完,就看见戚琅垂头丧气地走了。
她本来想问“那你会不会不高兴”,现在看来也不必问了,戚琅的情绪,已经摆在了明面。
第62章 怎么没说过这事儿呢
虞映看了看手机,还停留在那天晚上,提醒戚琅开车小心一点,他并没有回复。
明明之前他手机掉了,没回自己消息,连夜也要赶回来说清楚误会,如今完全消失三天不见人,虞映觉得热恋期过得太快,心里越堵越厉害。
戚琅不愿意异地恋,她也知道原因,距离带来的沟通上的问题,会让嫌隙更大。就像现在一样,如果戚琅在身边,能看见他的脸,感受到他的情绪,哪怕吵架闹分手,也好过这样两个人都憋闷。
小可和朋友去爬山去了,虞庆喜放假在家里睡懒觉还没有起来,王秀竹和虞庆祥虽然没开店,但还是去了店里,因为后厨的油烟机之前反复有故障,一直坏了修,刚好今年挣了钱,干脆整个换掉。
虞映一个人坐在客厅无精打采地吃早饭,外面在下小雨,打在瓦片上更像是大珠小珠落心上。她搅动着碗里的粥,又看了眼手机,翻到朋友圈小可已经穿了了雨衣,和几个朋友在雨中笑得灿烂。
想起和戚琅上次去龙门山,也恰巧遇到暴雨,和他站在广告牌下聊天,也笑得如小可那样。
面前的粥已经快冷了,她也不打算再吃,正准备收拾碗筷,听见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一连三天,戚琅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女朋友来了,虞映赌气地想,可看到信息,又觉得自己对他太苛刻。
戚琅: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给我点时间接受好么?
虞映:你就是故意不回信息的。
虞映:不过我能理解,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聊聊吧。
戚琅:反正我不会和你分手,你也不能因为我们有分歧,往那方面想。
虞映:嗯。你今天晚上回来么?
戚琅:嗯,我会尽量早一点。
无论是冷战、吵架、闹别扭,虞映都想过,但她确实没有还想到分手那步,她不是个轻易就开始的人,也知道戚琅不会轻易就放弃她。
因为下雨,又加上天冷,吴奶奶在家里的偏厅听戏,早上她自己简单地做了点粥,虞映担心她家里没人,午饭也会随便对付,来到了她家里。
她先是在窗边打了个招呼,笑道,“奶奶,中午您到我家吃饭吧,就只有我和姑姑两个人。”
“映映,来,家里坐坐,陪我聊聊天。”吴奶奶站起身,从养生壶里倒了碗银耳梨子汤给她,“尝尝,我自己弄的。”
虞映喝了两口后,吴奶奶才说道,“你不要担心我老太婆会饿死,我就是腰不好,人还是能动的。不过呢!你盛情邀请了,我不去不给你面子。”
两个人都笑起来,吴奶奶关小了收音机的音量,和她拉起家常来。
“元旦那天晚上回厂里吃饭,成功给我讲了今年厂子的情况,尤其夸了你,小琅在一旁,就跟自己被夸一样高兴,这孩子今年跟着你进步不少,不论是做事还是做人方面,我都得谢谢你哦!”
“其实我来厂子时间并不长,因为做的都是对外的事儿,所以更容易被大家看到,实际上生产、销售那块,并没有戚琅懂得多。”虞映和吴奶奶坐近了一些,替她挡了挡窗子的风,“戚琅做人方面,是你们教得好,我还要向他学呢!”
吴奶奶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喜欢她得紧,本来坐在一旁的摇椅上,起了身坐到了沙发上,轻声问道,“你既然觉得我们家小琅人还不错,那你和奶奶说实话,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啊?”
昨晚戚琅就说过,李芳菲把他们的事儿,对大家说了,所以当着吴奶奶,虞映也不瞒着,点了点头。
“你家里人还不知道吧?”吴奶奶又问。
“是。”虞映担心她以为自己对这段感情不认真,解释说,“我是准备感情稳定些,过年的时候再告诉他们。”
吴奶奶知道她这么慎重,其实是因为两家人之前的嫌隙,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拉起来她的手,“小琅呢,是比你小几岁,不过他从小就认死理,所以不是个心血来潮的人,虽然也有缺点,就是他心里顾虑多,不果断,心也软,可能是因为懂事太早了,所以遇到事儿先不先就妥协,习惯委屈自己,之前我很担心,这厂子交到他手上,究竟能不能行,但现在有你,我就安心多了。”
虞映没想到,吴奶奶考虑得这么远,又对自己这么看重,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她之前还觉得自己要走,正常提离职就好,现在看来,这话并不好讲出口。
奶奶如此坦诚,她觉得自己此时说要走,显得十分没有人情味,所以干脆避而不谈,说起了戚琅。
“其实你不用担心小琅,他学东西又快,只是历练太少,我才工作的时候,还没有他做得好呢!”
吴奶奶见她这么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很欣慰,也难掩高兴,“要是以后小琅欺负你,你告诉奶奶,我帮你收拾他。”
虞映当然知道这话听听就好,正笑着,听见门外传来戚川和伊春的声音,原来是他们俩听闻奶奶一个人在家,不放心,过来看看。
*
戚川和伊春并没有带走奶奶,甚至还在虞映家蹭了一顿饭,吃过饭后,闵伊春主动帮虞映和虞庆喜收拾着碗筷,看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状态很好。
虞庆喜打趣她道:“看来婚后生活很好哦,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
伊春不好意思承认,摸了摸脸,“哪有!估计是之前我妈摔了腿,我忙店里又要上班,心力交瘁,累坏了。”
“你妈妈的腿好些了么?”虞庆喜的职业病犯了,“骨裂虽然不是要紧的病,但还是可以买点钙片给她吃,免得以后不小心成为习惯伤。”
“嗯,好的。”闵伊春答应道,因为有虞庆喜在,所以她没有和虞映说昨晚上,戚家发生的事儿,想着等会多留一下,告诉她一声才好。
碗还没洗完,戚川拿着电话就来到了厨房,甚至还踢倒了放在门边的扫把。
“怎么了?扫把惹你了。”虞映捡起扫把来,换了个地方放。
戚川拉过闵伊春,但想了想虞庆喜也在,干脆就讲了出来,“我爸中午和他老丈人多喝了点酒,吃了饭就去睡了,结果刚才我妈发现他整个人面色铁青,怎么叫都不醒,他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去医院了,戚琅刚给我打了电话,叫我也赶紧去一趟。”
虞庆喜一惊,“哎哟!你爸爸血压、血脂和血糖都高,上次你结婚我看他喝酒就没个节制,别是高血糖高渗性昏迷或者是脑溢血,跟小琅说,挪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闵伊春摘了围裙,说要和戚川一块儿去,被戚川拦下来,“你一会儿编个理由瞒着奶奶,我先去看看,别让她担心。”
“也好,有事儿给我打电话。”闵伊春说。
戚川匆匆忙忙走了,都没来得及和吴奶奶打招呼,吴奶奶站在窗边问伊春,伊春撒谎说单位有急事儿,好歹搪塞了过去。
下午,伊春、虞映和虞庆喜都去了戚家,陪她聊了会儿天,好歹吴奶奶也没发现不对,到了时间点就睡午觉去了。
虞映带闵伊春回了自己的房间,本来想问问她婚后过得怎么样,谁知刚进屋,闵伊春就关了房门。
“元旦那天,戚琅和他爸吵架了,当时他爸脸色就涨得通红,他们这次回他外公家,别又吵起来了吧?”闵伊春担心道。
虞映连忙问,“大过节的,吵什么?难道是因为我?”
闵伊春赶紧拉她到一旁坐下,皱起了眉头,“最开始吃饭好好好的,大家都很开心,戚成功还夸你呢!后面他爸、戚琅还有奶奶去了书房,我送水果去的时候,他爸就说戚琅,一天吃饱了撑得要改厂名。”
虽然已经敬过改口茶,但闵伊春还是没有习惯改口,所以一口一个“他爸”。
“吵得很凶吗?奶奶是什么反应,最后怎么收场的?”虞映问。
“李芳菲打圆场的时候,说戚琅不会无缘无故想改厂名,八成是这次和你去展会,你提的。当时奶奶就说了,谁提的都不重要,还让他爸别发那么大火,看起来……奶奶好像,并不是很激动的样子。”
虞映没想到戚琅会这么着急,自己只是说了一个想法,他竟然真的去提了。
可是这几天,吴奶奶和自己聊天,怎么没说过这事儿呢?
闵伊春见虞映坐不住,有些着急,立马安慰道,“就算你提的又怎么样,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他爸生气,估计是觉得小琅姓戚,脑子不清醒。”
听伊春这么说,虞映心里更内疚了,害怕真的是因为这个缘故,给戚成功气出个好歹。
难怪那天晚上小琅回来,一听她要走,情绪会那样激动,这笨蛋!竟然不跟自己讲,如果自己知道了,肯定不会马上说走,至少得一起陪他趟了这雷再说。
虞映拿出手机来,知道他现在可能不方便接电话,知道他现在不空接电话,发了个消息过去:
戚叔叔的事儿你别着急,不会有事儿的,暂时也别说改厂名的事情了,是我考虑不周到,引发你们家庭纷争,对不起啊。
直到晚上,虞映才接到了戚琅的电话。
第63章 当下最流行姐弟恋(正文完结)
戚成功是在一周后转院回了阆上,快过年的时候出的院,还好李芳菲发现及时,没有像虞庆喜预想的那样严重,只是以后严格戒烟戒酒,吃药控制。
恰逢年关,厂里出货忙不迭,戚成功虽然还是在厂里坐镇,但李芳菲也不敢让他累着,戚琅每天都在销售生产两头跑,虞映要走的事情就没再提,直到年前最后一天中午,全厂在食堂聚餐,发红包,发年货,才算是正式放假了。
最近店里都是虞庆祥在看管,王秀竹带着小可买年货,都知道虞映忙不过来,也就没打扰她。
吴奶奶也搬回了厂里住,一是要在那边过年,二也是担心儿子,院子虽然空了半边,但是小可在布置春联和灯笼的时候,还是帮戚家顺手布置了。
虞映从公司回来,天已经黑了,其实并没有很晚,只是因为冬天天黑得太早了。
为了暖和,在偏厅升了盆盆火,那个炉子已经用了三代人,但看成色,再用三代人感觉也不成问题。
虽然桌上摆满了食物,但小可还是找了五个土豆摆在了炉子沿,说是家里人一个人一个,看电视的时候可以蘸辣椒面吃,是传统,但这个传统,是她小时候王秀竹诓她的。
碗筷摆上桌,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一家人说说笑笑,边吃边闹,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守岁对于戚家人来说,都是小事儿,好像所有人都自带了晚睡基因,接近零点,小可拿着烟花,非要让虞映陪着。
外面天冷,虞映不想出门,吓唬她,“你没看通知吗?说为了保护老街,不能放烟花,轻则罚款,重则坐牢。”
“我没说在家放啊!我们去河边吧!我同学们都去那边了。”小可说完,缠着她,“姐,求求你了嘛!你陪我一块儿去吧!”
戚琅在这时发来消息,语气听起来很失落的样子,“还说今年会在老宅过年,我们可以一起的,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
虞映想了想,回道,“我要陪小可去河边放烟花,你要来吗?”
戚琅根本没说来还是不来,而是回答,“等我!”
虞映揣着手机,去屋里戴上围巾手套,让小可去推自行车。两姐妹正要出门,小可用纸巾把烤好的土豆包上,装了两个在兜里。
“你没吃够啊?还把土豆带上。”虞映不解。
小可才不管她念叨,“万一一会儿在河边饿了呢?”
家里三个大人都不愿意去凑小孩子的热闹,王秀竹怕她们一会儿回来,大家都睡了,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一人一个。
小可欢欢喜喜,抱着王秀竹又亲又跳,虞映也跟着笑,“妈,我都这么大了,还有红包呢?”
“只要没结婚,都是小孩子,都有。”王秀竹说。
虞映拿了钱,看见她妈妈意味深长的眼神,直觉大家好像都知道他和戚琅的事儿了。毕竟今晚虞庆祥还特别关心,问戚成功身体怎么样,问完之后又问她明年的打算。
虽然全副武装,但还是冷,小可抱着她的腰,坐在自行车后座椅上问,“姐,你明年真的要走啊?”
“对啊,怎么了?”虞映问。
“没怎么,就是很舍不得你。”小可把她抱得更紧了。
虞映笑道,“其实之前还想着留下来的,但是我留下来能做什么呢?醋厂的工作虽然不错,但我还是想去市里发展,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做什么是对的,但试试不就知道了,你以后就明白了。”
“其实我现在就明白。就像舅舅和舅妈总说累,吃不消,但是几天不开店,就觉得无聊。还有我妈,也说当护士不好,但她做了那么多年护士,也没考虑过做别的,每个人都有既定的轨道,你只是还没有找到。”
小可的早慧虞映早就知晓,不过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她震惊。
两个人将自行车停好,河边果然聚了不少人,虞映正准备给戚琅打电话,发现他正拿着烟花向她们走来。她高兴地迎了上去,小可还以为是意外碰见,喜出望外。
“小琅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见他手里拿着烟花,又有些失望的问道:“你约了人吗?”
戚琅“嗯”了一声,看见虞映笑了笑,她躲在围巾下的脸只有一大半,看起来很冷,但眼镜全是笑意。
三人来到河堤旁,烟花此起彼伏,小可放完了自己的,想要去风雨廊上的商店买,但是人一走原先的好位置肯定是会被别人占去,所以她留了虞映,缠着戚琅跟她一块了。
风雨廊上不仅有烟花店,还有咖啡和酒吧一类的,如今人满为患,坐满了来一起跨年的年轻人。
戚琅正准备在快餐店买点东西吃,小可摸了摸自己兜里冷掉的土豆,默认没有带它出来,排队的时候,她问戚琅,“你说约了人是骗人的吧!和我们玩儿得这么开心 。”
戚琅笑着敷衍,“我约的人虽然没来,但是过年呢!怎么都是开心的 。”
其实戚琅清楚,不是人没来,是她准备要走了 。
小可见他的神色中,似乎有点惆怅,但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往他旁边凑近了一点,问道:“年后我姐姐要走了,你知道吗?”
“知道,她告诉我了。”
在元旦节收假回来后,戚成功的病让虞映有些犹豫,但戚琅看出了她想走的心,虽然极其不舍得,但他希望她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