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花去见心上人——祝余年【完结】
时间:2023-09-10 23:05:31

  交代完事,张展羽走到代清川的办公室,这里原本应该有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开口就揶揄他,但如今空空如也,连空气都不太好闻。
  关劲山已经被带走了,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得撑到代清川回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车水马龙蜂拥而至,拥挤的潮汐车道,来来往往都是为生活奔命的人。张展羽在人生最困难的时候遇上了代清川,现在轮到他撑住代清川了。
  “喂,斌叔,连董身体怎么样?”张展羽打了司机的电话,他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好找了久在代家工作的司机杨斌帮着去照看连芙丽。
  杨斌看着精神头还不错的连芙丽,“展羽啊,连董没事,就是刚刚发了脾气,头晕脑涨,现在休息好了,也就清醒了。”
  “是展羽吗?”连芙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手机被转移。
  “连董。”
  “你这孩子,怎么叫得这么客气,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就不能叫我一声阿姨吗?”连芙丽的身体还是虚弱,说话软绵绵的。
  张展羽深吸一口气,听话地叫了一声,“连阿姨。您早上怎么会出现在公司?”
  “傻孩子,要不是顾家老爷子找了我,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小川现在情况是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人?”
  连芙丽的语气听着很是正常,但这种情况正常才是不寻常,张展羽心里颤了颤,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连阿姨这么平静?
  “川哥他……会找到的,他没有事,连阿姨,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他是个有福的孩子。我和他爸在年轻的时候,光想着公司的事情,总是忽略他。甚至啊,连他被绑架这件事,都是后知后觉,人都被找回来了,我们才知道,你说可笑不可笑?”连芙丽就像是说着家常,说到这儿,还笑了笑。“我们啊,就是不称职的父母,他爸去世之后,我又忙着工作,小川食物中毒也是他叔叔送去医院的,再晚一点,人就没了,可我还是没有第一时间过去看他。”
  “我在开会啊,我那时候怎么这么多会呢。我要是能回去看一看他,小川是不是对我的怨恨就少很多?”
  “他总是不愿意跟我多说几句话,可中秋节他说了很多很多,说得我啊,这颗心,都是疼的。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小川。我没看清代延平的野心,把代清川推到风口浪尖,本应该是我承担的责任,现在强行担在他的肩头上。”
  “阿姨……”张展羽的喉头发紧,听着连芙丽颤抖的声音,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不,不,展羽,你别说话,我都知道。你们都是优秀的孩子,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不到位,我总想找着机会跟他说声对不起。但他总是不回家,也不跟我一桌吃饭。原来啊,他是因为小时候食物中毒,吃不了别人做的饭,我竟然连这个都要他人提醒才想起来。我真的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泪水早已浸湿了连芙丽的脸庞,她却恍若未觉,嘴里始终絮叨着:“展羽,你得把小川带回来,他要活下去的,他得活着。”
  “我听说啊,他谈了个女朋友,是个警察。这些都是顾老爷子跟我说的,他那小老头,还很喜欢那姑娘,想要讨来做孙媳妇,甚至吹胡子瞪眼说是小川捷足先登了。我还没见过她呢,是个怎么样的姑娘啊?”
  张展羽摘下平光镜,无力地靠在沙发上,“阿姨,等川哥回来了,让他带赵警官去看看你吧。”
  “真的吗?”连芙丽的声音逐渐小去,“那真是太好了。”
  “咚”地一声,电话那头失了声音,斌叔的喊叫下一秒传了过来,“连董!连董!医生医生,快来看看!”
  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张展羽已经听不下去,手臂捂着脸,仰靠在沙发上,任由泪水流下。
  电话却又再次响起,他等了几秒,才把蜂拥而出的情绪压制下去,看向手机上陌生的电话,福临心至,脑子里的那个可能驱使张展羽手忙脚乱地点下接通键。
  “喂,是川哥吗?”他急切地确认自己的猜想。
  “展羽,我是代清川。”
  “川哥,你快回来,连阿姨要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写的我心疼
第74章
  看见从木屋里出来的兰露时,赵晚缨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站立在湿滑的河滩上,险些没踩实下一步。代清川在一边扶了一把,“小心点。”
  兰露端着鸭食出来时,陡然瞥见出现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影,也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人。
  她下意识叫了一声对方在会所里的诨名,“夜莺?!”
  这一喊完,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告知了她这人的名字,兰露赶紧换了称呼,“赵警官?”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副样子?赶紧来,跟我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她看清楚面前两人狼狈的样子。
  赵晚缨头上绑着纱布,手臂被吊着,她身边的长发男人,脸上沾着血迹,显然是遭遇了什么。
  说起来,赵晚缨原本并不选择沿着河流走,但代清川指着那陡峭的路,望上去,山林斜角过大,又看了看她骨折的手臂,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不好原路上去,如果再摔下来造成二次伤害就不好了。”
  他们坠落的地方,底部的河滩到上面的泥土峭壁路,隔着一块空掉的凹陷,根本无从着力爬上去。更何况赵晚缨手臂骨折,单手无法攀爬。
  无奈,原路返回这条路作罢,只好另寻出路。
  沿着水路走,是最保险的。这条河流潺潺流动,水质清晰,时不时还飘下来几条烂菜叶,说明上游是有人家居住的。
  于是他们吃了点东西,又灭了火堆。
  赵晚缨用烧黑的木棍在巨石上画了一个箭头,直指着上游的方向。她不知代清川的手环有定位系统,只想到如果搜救人员循着车辆出事的地方下来,还是要靠他们的指示才能找到人,为了避免他们在此断掉踪迹,赵晚缨还是留了记号。
  伴着河水流动的声音,两人一路搀扶着往上游走。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看到了一群戏水的鸭子和一个木屋。
  思及此,坐在烧了炭盆的屋子里,赵晚缨不禁庆幸起来。在炭火边坐了一会儿,身子逐渐暖和起来,她握着兰露递过来的烤红薯暖手,抬眼看向变得不太一样的人。
  在白宫会所的兰露,化着精致的妆容,一头长发卷着大波浪,嘴唇红艳,身材姣好,连高跟鞋都能蹬得大步流星。可现在的她,素着一张脸,脸颊上还有被风吹出的冻红晕,头发盘在一块绣花布里,脚踩着厚布鞋,递过来烤红薯的手掌皮肤有些粗糙。
  “兰露姐……你现在……”
  “我很好,谢谢你,赵警官。”兰露打断她,脸上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
  赵晚缨不好意思地回:“你可以叫我晚缨,你现在好就行,只不过我们今天过来……”
  “对了!”兰露像是想起什么,立刻转身站起来,进了隔壁的房间。
  听着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赵晚缨和代清川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没多久,兰露出来了,拿着一个裂了屏幕的手机,“晚缨,这是我在会所里用过的手机,里面存了一些东西,既然在今天遇上你,我觉得还是交给你吧。你们也原谅我一次,当初把这东西留下来,也是我的私心,我知道刘建不会放过我,如果手里不攥着些什么东西,我害怕自己没有保命的依仗。”
  “我一直都不敢开机,但手机没坏,在文件夹里,这里有你们警方需要的东西。”
  赵晚缨接过那屏幕碎裂,后盖磨损的手机,一时有些百感交集。她紧了紧嗓子,看向兰露,虽然褪去了精致的妆容,但淳朴的兰露脸上显露出来的情绪,比在会所里见到的人好多了,想必她如今过得很幸福。
  “兰露姐,刘建死了。”赵晚缨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一来是给兰露吃下定心丸,二来,也是给她接下来的话打底。
  兰露果然很是惊讶,但随即便是怨恨,“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他就应该被抽皮扒筋送到油锅里炸!”
  赵晚缨看了一眼代清川,后者立马会意,接下来是他们的任务相关,他听不得。于是他向兰露借了手机,拿着出去。
  “我记得我在会所里见过他!”兰露瞧着出去的代清川,眼神亮了亮,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就是那天带你上三楼的人吧?是你的同事?还是你男朋友?”
  “他不是我的同事,那会儿还不是我男朋友,但现在是。”赵晚缨被这么直白地问,有些羞赧地回答,然后反应过来,回到正题,“兰露姐,重点不是这个!”
  这话一说,兰露脸上一片清明。
  他们一身伤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惯会看眼色的兰露怎么不知道事情的不对劲,只不过是被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听到赵晚缨提到刘建死掉的消息,她便知道,这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她手里。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兰露挂在嘴边的笑容消失,眼底生出一股悲怆和坚决,“你们是在找我的路上出事的吗?是谁?刘建都已经死了,是了,还有人,还有他哥哥刘贤。”
  她絮絮叨叨的,竟然说出了个赵晚缨他们不知晓得消息。
  “你是说……刘建还有一个哥哥?”赵晚缨被这个惊天的消息炸了一下,愣了愣赶紧追问。
  兰露点头:“谁也不知道他有一个哥哥,因为小时候他曾经被拐卖了,流离失所,直到几年前才被找到与家人相认。我远远地见过那个人,西装革履,身高不高,脸也很普通,他们哥俩长得不太像,光看相貌根本就联系不上。刘建长得那么粗犷,但他哥,就很普通,放在人堆里,都没人会记得。”
  “要不是刘建喝醉自己说出来,我也不会知道。”
  赵晚缨瞳孔一缩,“刘贤。”她咀嚼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晚缨,你们是要带我回眷城吗?那我要给我家阿郎打个电话,他在镇里卖鸭子,我得跟他说一声。”
  没想到兰露这么快就答应了,神色自若地要去交代事情。
  “兰露姐你已经结婚啦?”
  赵晚缨跟着她出去,却见代清川如丧考批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见他们出来,一回头,眼里的通红刺痛了赵晚缨。
  “怎么了?!”赵晚缨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代清川滚了滚喉咙,往前一步,避开她的伤处,抱住赵晚缨。他虽然压抑着声音,却还是能听出一丝颤抖,“展羽说……我妈她要撑不住了。”
  轰地一声,赵晚缨如遭雷劈,想要说些什么话,却仿佛被压住一块巨石,连呼吸都是难受的感觉。如果她没有同意代清川跟着自己一起来的话,现在他应该在病床前陪着阿姨。
  他得赶紧回去,不能留有遗憾,不要像她一样,在外婆去世的时候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代清川,我们得赶紧回去。”她抓着代清川的外套,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拨打了110电话。
  正在搜救的曲水县公安局的干警们得到联系,立刻就赶了过来,一通沟通后,他们顺利坐上了去往曲水县的车。
  抵达曲水县公安局,赵晚缨先下车,她扯住代清川的袖子,握住他微凉的手掌,“代清川,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一起回去。这里还有事情需要我处理,代我,跟阿姨问声好。”
  坐在车上的时候,赵晚缨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让代清川先回眷城。
  他看着红着眼的赵晚缨,她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愧疚。从认识她时开始,代清川就深知,作为一名警察,她有责任和义务完成自己的任务。他没有理由让她陪着自己回眷城。
  他知道赵晚缨的意思,她是个警察,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身上的任务完成。
  四目相对,代清川摸上赵晚缨的脸,擦掉她脸颊上蹭上的泥土,温和地回复:“不必感到抱歉,你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代清川永远理解你,赵晚缨。”
  目送车辆离去,赵晚缨立马就把自己的经历详细地说给对接的警员。
  随后赶到曲水县公安局的丁勇和李维,看到坐在会议室的赵晚缨,眼里的泪压了又压。丁勇一股憋闷的气涌上来,跟赵晚缨对望着,两三步走上前,抬起手。
  赵晚缨下意识地缩成一团,举着自己受伤的手求饶:“师傅别打我,我都受伤了,你放我一马!”
  她闭着眼睛,却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怒气,反而头上被揉了揉,丁勇柔声问:“痛不痛?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每次受伤,赵晚缨都会遭到丁勇怒火的喷洒。但这一次,对方反而走怀柔路线,让她有些不适应,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去偷瞄丁勇,看到他脸上的痛心和后悔。
  赵晚缨也不敢贫嘴,心里的愧意爬上来,师傅对她颇多照怀,她这次又让他担心了。
  她乖乖地说着自己的状况,“我没事的师傅,只是手臂骨折了,脑子现在还好,也不晕。我想着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医院检查检查。”
  “胡闹!被撞了头还不去医院照照ct,眼睛看是能看出来的吗?李维,你陪小缨去医院检查,剩下的事情我来对接处理。”丁勇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人,拧着眉头问,“你那男朋友呢?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像话!”
  “不是,是我让他先回眷城去的,他妈妈身体不太好。”赵晚缨急着解释,恰好看到友县局的同志进来,“师傅,人来了。”
  丁勇隐下心里的不满,换了副公事公办的神情,与曲水县公安局的人交谈。话没说几句,看见赵晚缨还在,立刻横眉竖眼,“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给我去医院?”
  “这事情是我经历的,我得在呀!”
  “经过都说清楚了?”
  “都说清楚了。”
  闻言,丁勇瞄了一眼李维,示意他过来拉人,“事情都说完了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先去医院检查,身体是最重要的!”
  于是赵晚缨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李维拉走了。
  一通检查下来,结果还没出,李维的电话就响了。
  “诶,丁队,检查已经做了,结果还没出。”李维瞥了一眼坐在一边蔫蔫的赵晚缨,明明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却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没精打采,“可不是,刚刚还闹着要回去,被我扯住了。”
  丁勇道:“给我把她按住,这所里做事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是是,结果没出来前,肯定不准她踏出医院半步。”
  李维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到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那里,想买两瓶水。还没走几步,却听得身后扑通一声,小护士的惊呼声响起,他转身一看,立刻冒了一层冷汗,也顾不上电话还在接通,迅速跑转回去。
  “赵晚缨!你怎么了?!”
  ……
  拎着串葡萄走在土路上的小人儿,脸上灰扑扑的。
  赵晚缨又去爬树了,被外婆拿着竹竿子追着,她一路欢歌笑语地跑远。又溜回家里摘了一串葡萄,一边吃一边走到他的秘密基地,一个废弃的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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