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他低声道。
比起一个人留在山洞里,沈念宁愿跟霍无束一起出去淋雨捡柴火,但也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淋雨才留下她一个人在山洞里。
她看着从头道脚都滴着水的霍无束软声道:“你快将衣裳脱下来,我将柴火点着,一会烤烤衣服。”
好在沈念身上带着白日里烤兔子用的火折子,虽然费了些功夫,但好在将木头点着了。
霍无束用长些的木头搭了一个简易的木架子,随后脱了外衣将衣服搭在上面,然后转过头开看着沈念道:“你的也湿了,要不要烤一烤?”
沈念只湿了外衣,里衣并未湿多少,但如果继续穿着湿哒哒的外衣,里衣肯定也会被浸湿,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少年守在洞口,背对着她,沈念将外衣脱下后,将衣服也搭在了架子上。
她瞟了一眼火堆旁的霍无束,他正闭着眼,似乎在刻意避开只穿里衣的她。
橙黄色的黄光照亮了山洞,火舌跃动的阴影在霍无束脸上闪动,他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温顺的附在眼眸上,水珠从他黑色的发间低落,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如衣襟。
他今日穿的是白色的里衣,被雨水浸湿后,薄薄的衣料紧贴在他的身上,肌肉线条尽显,尤其是鼓起的胸肌和腹肌,看上去结实而有力量。
沈念抿了抿唇,出声提醒道:“你里衣湿了,这样穿着会得风寒的……”
“不要紧。”霍无束端坐在火堆前,不以为然道。
他大病初愈,又如此折腾一场,唇色略有些发白,想起刚刚抱他时冰凉的触感,沈念不由有些心疼。
他不将里衣脱下来烤火,应当是顾忌她。
沈念不由分说的走到他跟前,面对面的抱住他,软声道:“我给你暖暖。”
霍无束眼底闪过几分错愕,小姑娘身子温软,贴过来的那一刻似乎比火堆还要热几分。
他能感受到自己濡湿的里衣在一点一点的浸透沈念干净的衣料,似乎不消片刻,也会弄湿她的衣服。
他略微慌乱的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里衣脱了下来,随手搭在了烤火的架子上。
两人坐在火堆前,噼里啪啦的木头燃烧声和雨声混合响起。
沈念窝在霍无束的怀里互相取暖,她静静的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只觉得无比安心。
与方才她一个人在山洞时的担惊受怕不同,此刻她没有一丝怕意,反而希望雨下的久一点。
沈念望着漆黑的夜色,脑子里忽然闪过霍无束精壮的胸膛,优越的线条勾勒出的壁垒紧实雄壮。
她几乎是没有克制力般回头,略微低眸看着他健硕的腹肌,轻声问出一句:“我可以摸摸吗?”
小姑娘漂亮的眼睛沾了水般湿漉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的试探与好奇,犹如小猫一般让人毫无抵抗力。
霍无束喉咙上下一滚,准允道:“可以。”
沈念当即高兴的弯起眼睛,手指小心翼翼的划过少年漂亮的肌肉,手感如她所想一般紧实。
霍无束腹部骤然紧绷,小姑娘温软的手指犹如带着火星一般,所到之处烫意灼人。
沈念还想再摸两下,手指忽然被捉住,少年紧涩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不许摸了。”
第59章
山洞外的雨声逐渐小了,乌云散去,露出的月光倾泻而下,将浓稠的黑夜照的亮了几分。
沈念意犹未尽,她不解的看着霍无束,琥珀般的眸子微垂,尽显失落,可怜巴巴道:“为什么呀?”
她还没摸够呢。
霍无束说不出口她轻柔的指尖从他腹部划过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略有几分局促,生硬的转移话题道:“雨好像小了,我出去看看。”
两人说话的功夫,雨渐渐停歇,沈念也跑到洞口,欣喜道:“雨停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干娘指不定怎么担心呢。”
天上的星星繁亮,两人到家时已是深夜,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唯独霍家院子里点着灯。
霍云箐一脸焦心的站在院子外,见霍无束和沈念回来,急忙迎上去担心道:“你俩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念上前抱住霍云箐的胳膊,含糊其词道:“去林子里玩,结果下雨了,只能等雨停了再回来,让干娘担心了……”
霍云箐眼尖的看到两人的腰间多了一块对佩,但她没多说,催促沈念道:“不早了,快回屋睡吧。”
“干娘也赶紧睡吧。”沈念乖声道。
沈念简单的洗漱过后,便躺在了床上,今天晚上的种种在她脑海中一幕幕的闪过,她小心翼翼的将对佩从腰带上拆了下来,紧紧的握在手里。
像是从漂浮在云端到踩在实打实的地面上,沈念终于有了实质的感受,霍无束是真的喜欢她,她不是在做梦。
她抱着玉佩睡觉,睡着了唇边还挂着一抹笑意。
另一边,霍无束正欲脱下外衣,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将衣服再度穿好,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以为是小姑娘又来找他了。
熟料打开门后,看见的是一脸兴致勃勃的霍云箐,她从容的走入霍无束的屋子,将门关上,好奇道:“束儿,你跟娘说说,你跟念念进展到哪一步了,你说我要不要开始筹备成婚用的东西?”
霍无束面色如常,但清冽的眼神听到成婚这两个字时有些不自然,耳朵微红了几分。
他徐声道:“不着急。”
霍云箐啧了一声,不满道:“怎么能不着急,全村里跟你一般大的,你看有几个没成婚的,惦记念念的人可不少,前两天隔壁村还有个来问我的,你不着急,别人可有急的。”
霍无束沉默片刻,低声道:“成婚之事礼节繁复,如今我既不知她为何来此,亦不知她家在何处,她虽孤身一人,但说不定亦有家人在世,我让锦玉去京城打听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霍云箐顿时笑颜全开,看他平日里闷声不吭的,原来心里早有盘算,她道:“那等锦玉回来再说,若是能找到念念的家人,咱们可得好好备礼。”
“不过,咱们直接问念念岂不是更快……”霍云箐疑惑道。
“她来这里后从来没提起过她的家人。”少年低声道。
霍云箐在兴奋头上,差点忘了这一茬了,沈念一个人从京城跑到这荒郊野岭里,还被人追杀,她家里多半是遭难了,若问她,恐会引得她伤心。
霍云箐拍了拍霍无束的肩膀,“行了,既然你自有安排,那娘也不催你,睡吧。”
……
沈念睡得香甜,浑然不知另外两个人在惦念着成婚之事。
翌日天明,她穿戴好衣裳后,将对佩重新挂在腰间。
她看着碧绿色的玉佩微微出神,她虽不怎么会分辨玉的好坏,可这枚玉佩的质地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细数起来,他送了她好几个物件了,骨哨、两只簪子还有这个玉佩,而她只送了他一个荷包。
就算不论价钱高低,她送的东西从数量上就比他少。
沈念细眉微蹙,她手中的银钱有限,全部加在一起也买不起什么贵的东西。
她想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眉开眼笑的想她可以绣一条腰带送给他。
沈念说干就干,家里没有黑色料子,她用过早饭后带上自己全部的银钱出了门,准备去县里买一块好些的。
她走到夏禾门后,喊了两声夏禾,却始终没人应,反而她爹的声音不耐的响起,“喊什么喊,她不在家,跟她娘回娘家了。”
沈念只好放弃叫着夏禾陪她一起去,她往脖子间看了一眼,骨哨安稳的躺在她衣襟里,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反正蛮夷人灭族了,县里人来人往,民风淳朴,应该也不会有别的危险,沈念大着胆子一个人坐上了去县里的牛车。
第60章
入秋后的早晨凉意入骨,路旁的野草上结了露,沈念坐在牛车上搓了搓胳膊,后悔没多穿一件衣裳。
早晨是县里最热闹的时候,卖早点的吆喝声响彻街巷,来来往往皆是买菜买肉之人和吃早点的人。
沈念从人群中穿过街巷,正要朝着买布匹的店走去,路过馄饨铺子的时候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沈念被撞得踉跄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扑。
“哪个不长眼的把老子馄饨撞撒了!”一个粗壮的男人一脸凶相的喊道,嘴里骂骂咧咧的。
沈念站稳身子,刚抬起头来,便同这位暴躁的男子打了个照面。
“是你撞的?”他瞪着眼生气的质问沈念。
沈念心中闪过几分怯意,眼前这个满面胡腮的男人看起来好像暴躁的要打人一般。
她诚恳的道了歉,轻声道:“我也是被人撞的……”
“谁撞的你,让他赔我馄饨!”男子怒气冲冲道,脸上尽是没吃到早饭的不爽。
沈念连忙回头看,她身后无人,而街上行人匆匆,看不出是谁撞了她。
“既然撞你的人跑了,那就你赔我一碗,赶紧的,老子肚子都快饿扁了!”男人不耐道。
不少人听见动静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沈念脸皮薄,处在热闹中心颇不自在。
男人还在大嗓门的催促,拦着她不让她走。
沈念觉得自己虽不是有意的,但确实撞翻了他的馄饨,而始作俑者已经跑的不见影了。
她肉痛的从自己的荷包里翻出五个铜板给他。
男人颠了颠铜板,满意的让出路,放沈念走了。
沈念健步如飞的从看热闹的人群里走出去,直奔卖布的店铺。
沈念走得匆忙,殊不知身后有两双眼睛盯上了她。
秦秀华出来吃早饭,本想着喝馄饨,正好撞见这一幕,她跟她身边的嬷嬷混迹在人群中,眯着眼睛盯着走入布匹铺子的沈念。
“她刚刚可是一个人来的?”秦秀华睨着眼问嬷嬷。
嬷嬷回道:“应当是一个人。”
秦秀华勾唇笑道:“我正想着带上人去村里找她呢,她自己先撞上来了。”
“正好世子这两天病中无聊,抓了她给世子逗闷。”秦秀华一想到能讨怀永安的欢心,心里便止不住的高兴。
把怀永安哄高兴了,等回京城,沈青山的官说不定也能升一升。
嬷嬷谨慎道:“夫人,不若咱们等世子身子养好了,跟他一起去逮那小蹄子吧。”
嬷嬷是从小伺候秦秀华的,时常给她出谋划策,秦秀华也十分信赖她,闻言不解道:“为何要等世子一起?”
“咱们前几天派出去打听消息的那个人一直没回来,我便让咱们带来的另一个护卫在这附近暗中打探了一番。”
“他说沈念那个夫婿姓霍,叫霍无束,但问到的人都说不知道他俩成亲了,不过一提起这个姓霍的,周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年纪轻轻就功夫了得,打狼猎虎皆不在话下,是个厉害人物。”嬷嬷猜测道:“咱们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个护卫说不定就是撞他手里,被他弄死了,咱们还是小心些好。”
“这个人若真如传闻中这般厉害,那咱们贸然前去,恐怕讨不了什么好,不过世子带了训练有素的护卫,届时咱们同世子一同前去,便是那姓霍的再厉害还能厉害过世子身边的护卫不成?到时候还不是任咱们拿捏……”
秦秀华听完了,不以为意道:“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猎户,能翻出什么花来。”
她冷哼一声,接着道:“这样,你赶紧找人悄悄的跟着她,到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她绑了再用麻袋一装,送到客栈里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她那个猎头夫君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到咱们。”
“到时候就算真找到客栈来,那不还有世子的护卫挡着,他娶了世子惦记的人,世子不找他麻烦就算是仁慈了。”
嬷嬷觉得秦秀华说的也在理,便没继续劝阻,按着秦秀华的吩咐办事去了。
……
布匹铺子里,沈念看中一匹织锦的黑色布料,布料精致,透着奢华贵气,与霍无束很相称。
“姑娘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匹料子,我敢说咱们全县都找不出一匹比您眼前这匹更好的。”老板热情的推荐道。
沈念也很中意,但也知道这匹料子定然不便宜,她不一定买的起,犹豫的问价道:“这匹料子一尺多少钱?”
“五两一尺。”老板伸出五个手指头道:“在别的地方至少七两呢,也就是咱们边境物价便宜,只用五两便能买到。”
沈念翻了翻自己的荷包,铜板加上碎银子才四两,她恋恋不舍的看着这匹布道:“我等攒够了钱再来……”
“罢了罢了,四两就四两,我给你裁一尺。”老板飞快的将沈念手中的银钱拿走道。
这匹布摆在店里一年多了都没卖出去,只因价格高没人买,边境的人大多因为生存艰苦格外会过日子,有了钱宁愿多买两斤肉吃也不会花在买衣服上。
本着能卖一点是一点的念头老板爽快的给沈念裁了布。
沈念虽然荷包空了,但她却十分开心,毕竟少花了一两银子买到了这样好的布。
她拿着裁下来的布,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布袋子里,迫不及待的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