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芳菲——绿皮卡【完结】
时间:2023-09-11 14:42:47

  为了照顾她的身高,林闻清微微俯身,低头饮尽了她手中的酒。
  陈霜意的心小鹿乱撞,就着林闻清的手,也将杯中酒饮尽。
  她有些发晕。
  倒不是因为这合卺酒,而是她面前,近在咫尺的这个人。她抬眸,又悄悄看了一眼林闻清,见对方也正低头看着自己,陈霜意面色绯红,慌乱地低下了头。
  屋内红烛摇曳,烛影微荡,带着些奇妙的香气。两人静默而立,彼此都没有说话。陈霜意的心,跳得欢快,如同林间欢腾的溪流。
  她有些紧张,虽然一早便学过了规矩,可真到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是一团浆糊,什么也不会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为夫君宽衣解带吗?那她是该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还是该先抬手?
  陈霜意揣着小手,呼吸都加重了几分,手心里满是薄汗。可丢死人了,堂堂郡主,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林闻清又说了一声。
  “啊?”陈霜意抬眸,有些困惑。
  这个节骨眼,这样的氛围,这样暧昧的烛光,如此美貌的新婚夫人,是吃东西的时候?
  他算什么男人?
  今日是陈霜意大婚的日子,陈颦儿作为她的嫡亲堂姐,自然也到场了。
  她看着兄长背着陈霜意上了花轿,目送着陈霜意离开,忽然心头空荡荡的。
  若是没出云柔那档子事,若是那萧启临不是那般不堪之人,或许开了春,她便也要嫁人了,届时兄长也会背着她上花轿。
  想到这,陈颦儿忽地哭了出来。
  起先还是小声啜泣着,渐渐地便如雷霆万钧越哭越是伤心,她连平日里端着的贵女形象都不要了。站在公主府的门口,迎着来往客人的目光,哭得声嘶力竭,靠在陈府大公子的怀里,几近昏厥。
  陈平年一边安抚着胞妹,一边同宾客解释:“舍妹自小与郡主亲厚,有些不舍。失礼了。”
  此事很快便传入了隆顺帝的耳中,礼部负责汇报婚礼诸多事宜的官员,将此事添油加醋,上报给了隆顺帝。
  原本,这位官员只是想拍一拍公主府和镇国公府的马屁,刻意在隆顺帝面前提一提两人的姐妹情深。
  哪成想,无心栽柳,柳成荫。
  隆顺帝听闻此事,拧了拧眉头,陈颦儿也是贵妃的亲侄女,如今遇人不淑,见到堂妹成婚,都哭晕厥过去了,这可不行。
  “静安侯府那个萧启临,找回来了吗?”他问。
  官员颤颤巍巍地回到:“听闻还未寻回,萧世子似乎有意要避开侯府派去寻他的人。”
  隆顺帝紧皱的眉头更深了。
  “萧世子?他这种德行也配?传朕旨意,褫夺萧启临世子之位,贬为庶人。”
  末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补充了一句。
  “让静安伯府,五日内,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
  跪在下面的官员疑惑出声:“静安伯府?”
  隆顺帝又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三日吧。”
第十七章
  见陈霜意迟迟未动,林闻清将一旁椅子拖了过来,放在了她身后。
  “你先吃点东西,我去洗漱换身衣服,今日多饮了几杯,身上酒气重了些。”
  “免得熏到你。”
  陈霜意顺势坐下,一双小手举到胸前,眨巴着眼睛,将小手摇得飞起:“不熏的不熏的。”
  天呀!她的夫君,又英俊又温柔,还懂得体贴人!她真是走大运了!
  林闻清垂眸,望下她,却很难将眼前这个灵动活泼的少女与他梦境中处处谨慎持重的秦王妃联想到一起去。
  或许,从前真的是他误了她许多,这秦王府也像是架在她身上的枷锁。
  “无事,我去去就回。”林闻清伸手,忍不住地揉了揉陈霜意蓬松的发丝,走了出去。
  红杏和绿梅一直守在外面,见秦王殿下离开,便走了进来,准备服侍陈霜意休息。
  绿梅不知内情,还以为林闻清新婚之日不在婚房而要去别的地方睡,心里闷闷不乐:“郡主,王爷这是要去哪?你们吵架了吗?他怎么这样,新婚第一日,便叫郡主您等了这么久,眼下刚来椅子都没坐热,又要走?”
  陈霜意正乐呵呵地端着小瓷碗吃着小厨房刚刚送来的珍珠翡翠汤圆,听她这么说,陈霜意抬眼,轻轻扫了绿梅一眼,两道柳叶细眉微微颦起,带着几分嗔怒又带了几分娇气。
  “你叫什么呢?叫王妃!”
  “啊?”绿梅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郡主如今已经嫁入秦王府了,这称谓确实该改上一改了。只是她没想到,怎么郡主,如此在意?
  红杏从另一盘小碟里夹了例玫瑰酥,放到了陈霜意面前的小碟上,她看着心情甚好的陈霜意,问到:“王妃慢些吃,吃完可是直接就寝?”
  她本想直接问秦王今晚是不是要去旁处就寝,可话到嘴边,忽然转了个弯,问得委婉了些。
  绿梅插了句嘴:“哼。我刚刚看王爷往书房的方向去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怎么能新婚之夜就将王妃一个人留在新房呢?”
  绿梅向来口无遮拦,脑袋里想到什么,嘴巴里就说什么,以往陈霜意也不在意,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陈霜意对她们二人,也格外亲热些。
  但是今日,陈霜意突然撂下了手中的碗盏,蹙着眉,嘴巴抿的紧紧的,朝着绿梅瞪了一眼。
  “你瞎说什么!夫君说过了,去去就回。”
  夫君?绿梅跟红杏面面相觑,今日上轿时,小郡主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坐在轿子里一边抽抽嗒嗒的哭泣,一边低声骂着秦王殿下,他们劝都劝不住。
  怎么眼下,转化的这么快,这就叫上夫君了?
  “那您用过膳后,要先上榻歇息吗?”红杏见陈霜意用的差不多了,递了杯清茶过来,给她润润喉。
  陈霜意抿着嘴唇,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很快便绯红着脸,低下了头,瓮声瓮气地说到:“那,那本王妃,去榻上等夫君吧。”
  说完,她的脑海中就想起了之前宫中的教引嬷嬷来教规矩时,递给她的那本避火图册。一想到等会儿林闻清洗漱忙完回来,他们就要圆房了,也不知道他喜欢图册上哪种姿势呢,陈霜意的脸红得更甚了些。
  她连忙捂起了自己的脸,小跑着扑倒了榻上,像个滑不溜秋的小鱼一样,钻进了锦被中,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屋内的龙凤喜烛还在燃着,因已是腊月,天气格外寒冷了些,屋内还燃着地龙,整个屋子暖融融得透着些暧昧氛围。
  绿梅伸手,替陈霜意将脚边的锦被整理了一下:“王妃,您别用被子蒙着头呀,屋里燃着地龙,您这样该闷出汗了。”
  陈霜意满脸通红,羞涩紧张的弯起了双足,一双小脚都紧张地勾起,哪里还顾得上热不热闷不闷。
  她用手将锦被往下挪了挪,露出来一双泛着情意水濛濛的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再见到刚刚林闻清用过的那只酒盏时,她又是一羞,缩进了锦被之中,将自己藏了起来。
  “你们快走,快出去,不用留下来伺候了。”陈霜意从锦被中伸出葱白般细腻柔软的小手,挥了挥。
  两人应声退下。屋内再次静了下来,陈霜意惴惴不安地窝在锦被之中,整个人像个小虾米一样,勾在了一起。
  屋内喜烛摇曳,地龙烧得火旺,香炉里还燃着些助眠安神的熏香,在这个冬日的夜里,一切都好似很美好。
  陈霜意开始对新婚生活,有了期盼。
  次日清晨,陈霜意自睡梦中醒来,望着全然陌生的环境,盯着头顶的大红喜帐,微微发愣。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昨日成婚了,现下已不住在公主府了,她现在是秦王府的秦王妃了。
  她坐起了身,由绿梅扶着,倚靠在了床榻上。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王妃醒了?那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吧,今日您和王爷需进宫谢恩,王爷已经在膳堂等您了。”秦王府一个圆脸小丫头听见动静,走了进来,“王爷特地嘱咐过,说您昨日累了,今日若是想多睡会儿,也无碍,所以婢子们便没有叫醒您。”
  陈霜意抬眼,看向绿梅。绿梅点了点头:“是的。王爷天不亮就起身了,在亭子里练武,特地嘱咐了让我们不要打搅您。”
  陈霜意又抬眼,满脸疑惑甚至有些急地看向红杏。红杏立刻便明白了陈霜意的意思,她摇了摇头,微微蹙眉,凑到了陈霜意身边:“王爷昨夜回来时,您睡着了。”
  啊!那他为什么不喊醒自己!这大婚之日,夫妻同床,什么都没发生吗?陈霜意委委屈屈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物,整整齐齐、毫无错乱。
  她要哭了。这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夫妻共枕,无事发生。说出去,怕是满金陵城的人都要笑话她吧,她陈霜意被人完璧归赵了!!!
  林闻清这个死人头,他算什么男人!
  一大早的,林闻清远远坐在膳堂等候自己的小娇妻,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其实,也怪不得王爷。王爷昨晚,确实是去去就回了。您刚上榻,吩咐我和红杏出去,我俩都还没走到月牙门呢,王爷便回来了。”
  “不过您确实是睡着了,王爷怕惊扰到您,便去旁边的罗汉榻,将就了一晚。”绿梅昨晚原本是想进来讯问一声是否要水的,结果就看见秦王殿下抱着被子,准备往外间去,她也着实有点尴尬。
  自家郡主,新婚之夜,没等夫君回来,自己抱着被子呼呼大睡,怎么说都不能怪到人家王爷头上呀!
  听她这么说,陈霜意更生气了。竟是连床都没有跟她睡同一张,这是有多不喜欢她呀!
  这新婚燕尔的,她倒是被气得够呛,嘟着嘴由着下人们服侍着洗漱完毕更了衣,去了膳堂。
  到了膳堂,陈霜意也没消气,胡乱吃了点东西,也没给林闻清一点好脸色。林闻清以为她是昨日太累了,没休息好,也没多问。
  用过早膳,两人便乘着马车,一同进了宫。他们乃是先帝赐婚,新婚后的第二日,理应进宫谢恩。
  原本两人应是先去太后宫中谢恩,再去皇帝和皇后贵妃宫中。不过昨夜忽然起了一阵寒风,将太后院中的老槐树给吹断了枝桠,大半夜的轰隆巨响惊醒了太后,搅得太后后半夜旧疾复发,连夜传唤了太医诊治,现下才刚刚睡下,吩咐了让他俩午膳时分再过去。
  两人便一同先去了御书房又去了椒房殿和贵妃的凤仪殿。
  隆顺帝与贵妃原本就对他俩十分看重,两人婚后第一次来谢恩,他们赐下的奖赏也颇为丰厚。陈霜意原本因着昨晚的事情还有些窝火,但听到隆顺帝又将京西新开辟的一条街上两间旺铺赐给了她,陈霜意笑得眉眼弯弯,脸上洋溢着幸福。
  隆顺帝打趣她:“霜儿这是人逢喜事,格外的开心呢?还是又得了几间铺子,财迷心窍?”大梁并不排斥贵族们经商,也没有前朝重农抑商轻贱商人一说,故此隆顺帝也并不反对陈霜意开些胭脂水粉的小铺子。
  在他眼中,他的小外甥女,做什么,在哪做,与谁一起做,都可以。只要他还坐在龙椅上,他便想要陈霜意做这大梁最无忧无虑的女子。
  陈霜意抬眸,悄悄看了一眼林闻清,见对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陈霜意嘟了嘟嘴,但也没说什么,笑盈盈地回复隆顺帝:“霜儿哪里财迷心窍啦,霜儿所拥有的一切,可都是舅舅所赐,舅舅是霜儿的大金山。”
  隆顺帝也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哈哈笑了两声,便放两人离开了。
  贵妃和皇后也都赐下了不少奖赏,林闻清全数都交给了陈霜意。时辰已经快到晌午,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朝着太后宫里的方向而去。
  陈霜意跟在林闻清身后,也不急着追上他,只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新得的铺面该拿来做些什么。
  她倒是蛮想开一家济世堂的,今冬严寒,恐怕老百姓们过不好这个冬天了。若是开家济世堂,免费为得了风寒的百姓们救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很快便来到了太后宫中。
  太后宫里药味浓重,整个屋子被遮风帘挡着,密不透风的,这药味混着些熏香味,倒是十分刺鼻。
  两人刚进门,站定身子,行完礼,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便自外间领进了两个人。
  一老一少。
  “王爷王妃,这是太后赐给你们的管事嬷嬷和高阶女使。”
  陈霜意闻言,诧异抬头。便看见那名年轻女使,杏眸粉腮,朱唇微启,正拿眼睛悄悄地往林闻清身上扫着。
  !!!危!
第十八章
  只这一瞬之间的打量,便让陈霜意心头一荡,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了心头。她不明白,皇祖母从前也是十分宠爱她的,如今怎么能在她新婚第二日,便往她府里安排人呢?
  不可以!纵使她并非皇祖母亲生孙女,她也不该这么做!
  “咳!”皇太后斜倚床榻,气若游丝,整个人都有几丝行将就木的味道,她轻咳了几声,朝着陈霜意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霜儿,这位是在哀家宫里伺候了三十几年的老嬷嬷,经验老道,可以辅助你执掌中馈管理后宅。”她伸手,指了指稍年长一点的那位。而后,又指了指另一位。
  “这位,是陇西郡公府李家的二房庶出女儿,可怜她母亲过世的早,她祖母又与哀家是手帕交,便送来了宫里侍奉在哀家身侧。”
  “说来虽是女使,但哀家向来也把她当半个孙女。她入了你的府里,可以同刘嬷嬷一起,帮你打理后宅。待过几年,你成熟些了,便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
  陈霜意低着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太后这话说得好听,可字字句句无外乎是在敲打陈霜意,这是哀家赐下的人,哀家看重她,她身世也不低,你可不能随意打发了她。
  想到这一层,陈霜意的心忽得就沉了下去。这些年的慈爱,这些年的关怀,竟都是假的吗?自己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被太后拿捏的小玩意吗?
  陈霜意低着头,眼神无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足尖,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太后,郡主,好像不是很想要奴婢。”李希柔一把细嗓柔柔娇娇的,随便说了句话,都像是在唱戏。
  林闻清微微蹙眉,眼神带刀,在她身上刮了一下。这个声音,他好像在哪听到过,但又记不真切了。
  “谢太后的美意。王妃昨日太过劳累,今日神情有些倦怠,太后又如此为她细心打算,她一时高兴坏了,忘了答谢。本王替王妃收下了。”长者赐不可辞,这个道理林闻清还是懂的,顺势就找了个台阶下来了。
  可这话,从林闻清的嘴里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听到旁人的耳中倒有了另一番滋味。李希柔状似无意地用眼睛在陈霜意的是身上扫了扫,而后带着几分妒意的停留在了她殷红水嫩的双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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