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芳菲——绿皮卡【完结】
时间:2023-09-11 14:42:47

  陈霜意白日里同教习嬷嬷学着规矩,夜里则忙着精心捯饬自己,偶尔还要抽空想一想在西街开店铺的事。
  距离大婚还有一个多月,要保持身材窈窕每日不可多食,只能用两餐。
  要保持浑身上下肌肤雪白柔软细腻,日日需得养护。
  还要留心发丝,万万不可有半点瑕疵。
  她陈霜意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梁最精致漂亮的新嫁娘。
  迷死林闻清那个死人头!
  陈霜意一边忙活着大婚之事,前些日子隆顺帝送给她添妆的嫁妆她也没落下。
  许是怕她委屈,隆顺帝和贵妃又在京郊给她添了半个山头的果园子。
  现下正值秋收冬藏之际,陈霜意虽不便亲自前往,也早早便派了下人去接手。
  从南至北再到西,京城外围的大半山田,都归在了陈霜意的名下。
  夜里,她捧着下人们收上来的粮食收成账簿,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隆顺帝多送的果园子,眼下正结着红彤彤的柿子和石榴,下人们每日采摘最新鲜的往公主府送来,一筐一筐的,红艳艳的,似骄阳一般。
  公主府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她想了想,索性又在京中找了个济善堂,隔三差五的往那边送些果蔬粮食。
  有钱的感觉真好。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从前她就过得十分阔绰,其他女娘还在纠结新秋款的襦裙褙子该买哪一套时,陈霜意便已能大手一挥,全部包下。
  而今,她不仅要全部包下,还要开始做生意了。
  夜里陈霜意护理完肌肤,坐在小榻上,一边吃石榴,一边翻着账簿。
  近些日子宫里宫外为她添妆的人不少,她手里的账簿也越来越厚了些。
  “小姐,早些歇息吧。”绿梅掌了灯跟着走到了小榻前,小声提醒她。
  “不急,我看完这几本再睡不迟。”陈霜意饮了口清茶,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陈霜意想了想,隆顺帝赐给她的那几间铺面皆是旺铺,城西的花团街又是女娘们最爱逛的地方,她打算开上一家成衣店一家胭脂铺一家珠钗坊。
  要开一家买卖行,当然不是嘴上说说便能行的,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还是难。
  总得好好思量,多番考究。【公‘主/号[闲·闲/][.书.坊] 】
  为此,陈霜意已经筹谋了好久,光是花团街,便去实地看了好几次。
  花团街的那些个成衣店胭脂铺珠钗坊,她也摸了个一清二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兵书上的话,她也是懂得的。
  陈霜意在这边忙活着,其他人也没闲着。
  陈颦儿又与静安侯府的萧世子闹别扭了,这次似乎吵得十分激烈,听闻陈颦儿已经在家绝食三日了。
  镇国公府里的女使一波接着一波的来公主府传话,说陈颦儿想见见她。传话人都快把陈霜意的耳朵磨出茧子了。
  但是因着上次的事情,陈霜意还有些生气,并不是很想搭理她。
  再者,她近些日子实在是忙了些,哪里有空去操心旁人的婚事呀!
  但是归根结底,陈颦儿到底是她的堂姐,她也不能真的不管。
  待到陈颦儿闹绝食的第四日,饿得两眼发晕四肢无力之时,陈霜意一早便派人去西城门外的宋嫂鱼羹买了两大份莼菜炉鱼羹。
  带着进了她的院子。
  陈颦儿早没了前些日子的风采,整个人病恹恹地躺在榻上,进气少出气多,好似下一刻便要断了气。
  听闻是萧世子将那位云柔姑娘养在了外室,肚子里还有了个孩子。
  镇国公听闻此事勃然大怒,要与静安侯府退婚。
  陈颦儿哭闹着不肯同意。
  当真是出了奇,天下难不成就他萧世子一个男人了?
  陈霜意也没急着劝她,搬了把小椅子,坐在陈颦儿榻前,小手端着热腾腾的宋嫂鱼羹,拿着汤匙一勺一勺地递进口中。
  炉鱼羹有些烫,她边吃还不忘边朝着陈颦儿的方向吹了吹,好让它凉的快些。
  陈颦儿将头扭到了一边,落下了一行清泪。
  “你何苦要来作践我,如今这府里,怕都是在看我的笑话。连你也不肯帮我。”
  陈霜意没有接话,只自顾自的吃着。
  一碗吃完,她还要再去拿另一碗,捧在手心里。
  “堂姐是觉得,家人都是来看你笑话或是坑害你的,那萧世子才是真的对你好?”
  陈霜意气极反笑,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姐居然愚昧至此。
  陈颦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陈霜意手中那碗冒着热气的莼菜炉鱼羹。
  “可是,萧郎说过,他心中只有我,与旁人都是逢场作戏。”
  “啪”得一声,陈霜意将碗撂在了桌上,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陈颦儿急急地拉住了她的衣摆:“妹妹,你别走。你帮帮我吧,祖父一向最喜欢你了,你帮我求求祖父吧。”
  陈颦儿好几日不曾进过食,眼下整个人憔悴不堪,强撑着身子也很快就倒了下去。
  陈霜意到底是有些不忍,蹙着眉头,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试试吧,你先把这鱼羹吃了。”
  听到她这么说,陈颦儿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好,我吃。”她连忙爬起了身,端起桌案上的鱼羹,狼吞虎咽了起来。
  见她吃了东西,又饮了些热茶,陈霜意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她再次站起身,带着陈颦儿期望的眼神,走了出去。
  “小姐,真的要去帮堂小姐求老国公吗?”红杏跟在陈霜意的身后,问到。
  “红杏绿梅,你们觉得,萧世子能嫁吗?”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问到。
  两人皆是摇头,这还没成亲呢,便堂而皇之养起了外室,连庶出子女都要有了,哪里还能嫁过去啊!
  别说是堂堂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便是寻常人的女娘,也是不肯的呀!
  “你看,你们也觉得不该嫁吧。所以,我并不觉得祖父此举有何不妥,退婚,是势在必行的。”
  陈霜意捻了捻手中的帕子。
  “但是堂姐不能白被人蒙骗,镇国公府不能平白无故遭受冤屈,静安侯府,必须得付出些代价来。”
  想到这,陈霜意转过身,朝着陈颦儿的院子看了过去。
  看来,她那个傻堂姐,当真是动了真情。
  这婚事好退,可这心病,却是难医。
  “必须得让堂姐亲眼看看,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泼皮腌脏货,她才能清醒清醒。”
  陈霜意像是下定了决心。
  祖父和大伯或许碍于官场形式,并不会将事情做绝。
  旁人不敢做,不方便做的事情,便由她来做。
  “红杏,你去找三表哥,让他找一些精明强干的随从来,替我将萧世子和那个云柔姑娘,给绑了!”
  “啊?绑人啊?不太好吧?”绿梅吓了一跳。
  不好吗?有什么不好的,她怕什么?
  区区一个萧世子而已。
  她是当今太后的亲外孙女,是隆顺帝的亲外甥女,母亲贵为长公主,父亲是驸马都尉,姑母是宫中最受宠的陈贵妃,祖父是镇国公,未婚夫是秦王。
  这些身份,哪一个单拎出去,不能压死他一个小小的侯府世子?
第九章
  “咱们不能随意欺负人,但也不能平白受辱。”三皇子谢洛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
  一想到萧启明诓骗陈颦儿,谢洛也跟着生气。
  “但是表妹,要是父皇知道了,你可不能学你那几个黑心表哥,直接就把我卖了。”
  陈霜意戴了顶雪白的帏帽,将整个人遮了个彻底,她点了点头。
  帏帽上的雪色轻纱随风而动。
  “放心,此事全是我一人的主意,不过是借了表哥的人罢了。”
  听她这么说,谢洛心里舒服了很多。从小到大他可被自己那些个兄弟给坑怕了。
  虽然他愿意帮陈霜意做任何事,可是,他也怕他的父皇呀!真是骑虎难下。
  两人说话间,谢洛的暗卫已经开始动手了。大内侍卫出身的暗卫门做事绝不拖泥带水,没一会儿功夫,便将萧启明连人带车给掳走了。
  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天有些凉了,昨晚寒意又重了几分。
  是以,陈霜意今日出门,穿得厚实了些。她身上穿了件淡青色洽淡金莲花纹路便袍,内里则是件今秋才做的新襦裙。
  脚下是一双,月白色乳烟缎的攒珠绣鞋。上面的珍珠,颗颗圆润,闪着五彩光芒。
  乃是今年南洋国新进贡的贡品。
  总共也就那么三小盒,太后得了一盒赐给了平宁长公主,皇后得了一盒赐给了陈霜意算作秦王退婚的赔礼。
  而最后一盒,则给了陈贵妃,贵妃觉着南洋珍珠适合陈霜意,也转送给了她。
  这么一来,这举世闻名千金难得的南洋珍珠,全归了陈霜意。
  旁人连一颗都不能拥有,陈霜意用来缀在鞋面上。
  谢洛羡慕的看着陈霜意的一身打扮,讨好地追了过去。
  “表妹,听闻父皇赐了你一座山头,能不能划一块地方给我?我弄个马球场。”
  没办法,他们这些皇子,一个个都很穷。隆顺帝一直以来,奉行着,再富不能富孩子的理念,便是年节,也只给他们几百两的利是封。
  “好呀。我有三个山头呢,表哥看上哪个,只管说。”陈霜意答应的很爽快,毕竟谢洛平日里对她也很好。
  “三个?”谢洛惊呼。
  他突然觉得自己投错了胎,应该去平宁姑母肚子里。
  两人坐在马车里,朝着陈霜意在郊外的别院方向前进。
  “表妹,咱们这是去哪?”谢洛看着原来越远的皇城门,忍不住地发问。
  他们绑了萧启明,又派人去掳了云柔姑娘。
  后面该做什么,他是一点也不知道,连去哪他都不知道,就这么一拍脑子跟着陈霜意来了。
  “去我近来新买的宅子,我用乳母的名义买的,绝不会有人察觉。”
  做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在京城里头,更不能在自己院里。
  真有钱。谢洛又忍不住地在心底里暗叹。
  他真是个失败的皇子,身边人谁都比他有钱,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一直靠耍赖出老千赚钱了。
  陈霜意掀开车窗帘,朝外面看了看,嘱咐到:“我不便经常出府,这两日得麻烦表哥了。”
  “千万不可被人发现,更别让他知道咱们是谁。”
  谢洛点头如捣蒜,全听陈霜意的。
  “那后面我该做什么呢?”他虽然名声不怎么好听,但是绑人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做。
  陈霜意蹙了蹙眉,望向谢洛:“就做表哥你擅长的啊。你平时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
  谢洛挠了挠头:“可我,真没绑过人啊!”
  估计是嫌他笨,陈霜意微微皱着眉头,咂巴了一下嘴唇。
  “找他赌啊,把他家当全赢了,让他们静安侯府输个底朝天。”
  “然后,不给他吃不给他喝,也不许人理会他,更不许他睡着。在黑屋子里,关他三天。”
  “告诉他,静安侯府不肯出钱,将他驱逐出族谱了。”
  嚯!谢洛心头一惊,看向陈霜意。
  十六岁的小女孩,怎么,如此手段了得。
  “等到第四日,将云柔姑娘放进去。”陈霜意抬手,摆弄起了自己新染的指甲,“然后等我来。”
  人在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后,精神最为脆弱,也最容易相信旁人的话。等到那时,陈霜意倒是要看看他,还怎么巧舌如簧哄骗堂姐。
  谢洛点头。
  他突然觉得,表妹其实比他那几个为了皇位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兄弟们,更有心计了。
  全身上下,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吧。
  这要是嫁入秦王府,可有得林闻清受。
  “那我能打他吗?”谢洛更喜欢简单粗暴的方式。
  “直接揍他一顿,让他去同颦儿妹妹说清楚呢?”
  何必折腾这些,费事。
  陈霜意摇了摇头,不认同:“重点不是他萧启明,是堂姐,须得让堂姐亲眼看看,这是个多么下作的男人,她才能死心。”
  “噢。”谢洛下了车,跟着暗卫进了院子。
  陈霜意看着几人的背影,松了口气,吩咐车夫回了城。
  她近些日子都很忙,折腾完这事,她还得立马回城去一趟花团街。
  今日约了几名掌柜的,相商一下开铺子的事。
  她原本的打算是要开成衣店的,可店址却有些难选了。
  碍于身份,她又不能频繁出入花团街,只能将此事委托给了几位信得过的掌柜,请他们代为筛选。
  她想开的几家铺子,最好能连在一起,又互不影响生意。
  若是可以,最好还能互相引流,从成衣到头面发饰再到胭脂水粉,最好一条龙到位。
  让那些有钱的女娘们,踏进她的地盘,就出不来。
  “郡主,前面好像是宁安侯府的车架。”马车行至朱雀桥,与另一驾马车迎面相遇,堵住了彼此的出路。
  红杏掀开了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回禀陈霜意。
  “前些日子,班县主冒犯了您,才被送去相国寺清修。车里似乎是宁安侯府的老夫人。”绿梅下了车,站在阳光下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提醒陈霜意。
  因着此事,宁安侯府的老夫人,可气坏了,明里暗里,没少在外面编排陈霜意和长公主的坏话。
  “既然是老人家,那咱们让让吧。”陈霜意也懒得跟个老人家计较,按理说她是郡主,不需要给宁安侯府的车驾让路。
  但是对方毕竟是个老人家了,陈霜意还犯不着跟个老人家争一时半刻。
  马车缓缓后退,将道路让了出来。
  宁安侯府的马车很快便驶过了朱雀桥,与他们擦肩而过。
  两车相遇间,陈霜意似乎还听见了一声哧鼻声带着几丝鄙夷之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
  “怎么连声谢谢也不说?”红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宁安侯府的马车。
  跑得飞快,生怕被人追上似的。
  陈霜意也微微蹙眉。
  好像哪里不对劲。
  “哎呀,今日咱们的马车上,忘记换上前几日新做的如意盘纹帷幔了。”
  那老太太定然是觉得,她的马车寒酸了。
  自古香车配美人,她陈霜意,今日叫一个老太太看了笑话了!
  绿梅站在车外,是结结实实将宁安侯府老夫那声嗤笑听了进耳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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