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血——苏他【完结】
时间:2023-09-11 17:13:08

  李暮近看着丁珂:“让她来说。”
  黄泳看他眼神也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我们珂珂还没吃饭呢。”
  “跟我有关系吗?”
  黄泳卡壳了。
  “是想让我请客?”
  “……”
  付知之咯咯地笑:“让这妹妹来说呗,还怕我哥们白嫖啊,那属实格局小了,我哥们就钱多。”
  束睿提醒他:“嘴上把点门儿,闪了舌头没人救你。”
  付知之反应过来,再瞄一眼李暮近,目光明确,目的明显,不敢再出言不逊。
  黄泳直觉来人不是善茬,怕惹事,看向丁珂。
  丁珂早已经懂事地放下咖啡杯,准备继续上班。她引李暮近坐到招待区,拿瓶水,放桌上,蹲下来,翻开产品手册敷衍地介绍,含糊不清,声音还小。
  墙上挂着一只复古钟,摆锤摇晃会有清脆的咔嗒声,插入丁珂没有感情的朗读中却失去节奏。
  但没关系,反正李暮近也没听。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从眉毛,到眼睛,到鼻梁,到只会敷衍的嘴。
  丁珂说完合上手册:“有感兴趣的吗?”
  “有。”
  “哪个项目?”
  李暮近伸手。
  丁珂把手册和笔放到他的手上。
  李暮近写完还给她。
  丁珂翻开手册看到,重新合上:“没有。”站起来,扭头要走。
  李暮近伸手就够到了她的腕子,稍微一拽,单薄的人就已失重,坐到他腿上。
  丁珂一秒都不多待,只是太弱,刚起身又坐回去,甚至偏离目的地。
  顿时僵住,一动不动。
  “没坐过?紧张什么?”
  丁珂醒了,挣扎起来:“松手!”
  李暮近只用一只手便能困住她,毫不费力,随意地抬一点下巴,目光从眼底投射:“如果你不是,为什么接近我。”
  “叮——”
  刚好整点,复古钟传来一阵铃乐器的响声,余音悠长,久久不消。
  “自作多情。”
  丁珂回看,并不躲避他的视线。
  招待间门和隔断墙是磨砂玻璃,外面看不到画面,但可以看到行动。
  付知之看到两团人影靠得极近,胳膊肘杵束睿,挑眉,缩脖,语气猥琐道:“你快看,真牛逼!”
  束睿没看,还提醒他:“什么都想看,容易长针眼。”
  付知之听而不闻,下句更猥琐:“欸你说这个坐姿,进去没有?”
  束睿恶心,走到一旁。可以坏,但别下流。他听不了也看不了付知之这德行。
  招待间里,李暮近大掌托住丁珂的腰,猝然一压,丁珂鼻尖轻撞进他唇缝里。
  丁珂下意识攀住他肩膀,防止上半身再向他贴近。
  李暮近稍一偏头,下颌线碰到丁珂的手背。
  触觉温热坚硬,丁珂蜷起手指。
  李暮近就喜欢看她节奏尽失,他听到她的心鼓破了。讨厌不讨厌,她都在紧张了。
  他就要她,紧张。
  “付知之非要在御景观山开趴,不是你推荐的吗?”
  丁珂无言。
  “我想想。”李暮近食指摁住她唇瓣,轻轻撬动,指尖触到一丝湿润,润到心里。
  他真喜欢。
  “你也早知道那律师下贱,故意让我看见。”他不要她的答案,猛地靠近,亲了她。
  丁珂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愣了片刻才挣扎起来。
  所幸李暮近没想纠缠,浅吻后,说:“你这主意想得,更下贱。”
第六章
  丁珂陪够了,拂落李暮近的手,摁住他肩膀,借力站起来,抽一张纸巾擦擦嘴,随手一丢,丢进垃圾桶。头不低半寸,只是视线向下,俯视自尊自大的男人:“是不是?你以为我是谁?所以我不光跟两年前杀人案的受害者名字一样,长得也一样?你以为她没死,还想接近你?”
  李暮近眉梢微动。比起丁珂说了什么,他更对她的反应感兴趣。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丁珂坦白告诉他:“我是法学生,最近在研究你的案子,我确实知道那男的不怀好意,也确实知道你在御景观山。但都因为我想探索案件中那些疑点的答案。如果让你误会了,我跟你道歉。”
  说完就走,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刚打开一道门缝,又被人关上,抬头上看,李暮近的手在上方,正摁住门。修长骨感、白里透红,几乎就是章苗苗意淫的那种手。
  她只觉得烦人,“你想干什么?”
  李暮近扳她左肩,用蛮力使她转身,逼她面对他,“害怕就叫出来,我可以把门打开,让他们看见。一男一女,说没发生什么你觉得谁信。”
  他被挑衅也不气不恼,声线又变了,气声多了,尾音长了,呼吸频率也快了。似乎她越反抗,他的征服欲越强烈、蓬勃。
  丁珂判断错了,他不是无耻,是变态。
  李暮近慢慢俯身,跟她平视,深呼吸她的呼吸,浓郁的咖啡香刺激多巴胺的分泌,他自然而然地愉快兴奋,“你对你跟别人名字、外表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常吗?”
  “你希望我什么反应?”
  “没有吗?”
  丁珂咬肌微动。
  李暮近什么也没干,只维持姿势说了句“没有吗”,丁珂就觉得他有别的意思,而她好像明白什么意思,但她又不能说出来,显得她好像对他有了什么意思……
  她很烦躁,直接把门推开了,就让别人看到他们俩贴那么近,他还为她俯身。
  外边的人原本在干什么都忘了,难得一致地看向同一个地方,动作表情都一样充满好奇心。
  付知之呼一声。
  束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黄泳满脑子今日份成交额又要创新高。
  李暮近无所谓,不慌不忙地站直身子,他什么时候怕过现场直播?人越多越喜欢。
  丁珂扭头看表,正好下班了,抬腿就走,片刻不留。
  李暮近看着她的背影,没什么可说的。
  性格不太一样。
  丁珂一走,他也不愿意待了。
  付知之、束睿紧随其后,黄泳一看这就要走,回头拿手册,想着追上去再问问订不订课,看到空白处写了俩字——
  丁珂。
  脚步停住,不再追了。
  开始是不是冲课他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是冲人了。
  三人上车,付知之看李暮近是没心情再去局上了,也不提了,自以为是地聊起刚才的女孩:“还得是我,要不是死乞白赖拉你们俩过来,都碰不上这么正的妹妹。”
  束睿看着手机,头也不抬:“你都说我俩不来你老子就挂了,他是不怕背点业障,我不行,肯定绑也把他绑来。”
  “啧。你就说这是不是一个正确决定?”
  束睿抬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李暮近:“你要不自己看看呢?看看他现在情绪怎么样?”
  “肯定很……”付知之挺自信,扭头看到李暮近兴致不高还有点烦躁的脸,邀功的话折在喉咙。
  束睿淡笑,“要不你打电话鬼哭狼嚎,从学校出来就回去补觉了。”
  付知之想起来,“哦对电话没说清楚,上学去了?咋做到的?你不那时候正跟德国看精神病呢吗?”
  李暮近出事以后,他家送他去德国治疗,有记者追这个新闻半年,他家一直有公开治疗进度,没什么意思,渐渐公众也不爱看了,就不追了。
  李暮近回国都没新闻报道。
  “外国语学校有保送名额。”束睿说。
  付知之被刷新了认知。
  束睿看他瞠目结舌的样子,“我以为你这些年跟他混,早明白规则是给普通人制定的。整个世界同理。”
  其实有处分没有保送资格,但可以换学校,就没有处分了。
  束睿开始还不知道李暮近来詹城为什么给李崇打电话,他去哪儿给谁汇报过?
  原来是需要李崇打点关系。
  付知之当然知道,制定规则的人还遵守什么规则?只不过不遵守的过程不会被普通人知道就是了。
  还要给普通人吹一个人人平等的泡泡。
  粉色泡泡。
  话题渐渐不再符合他们的人设,直到李暮近猝不及防地发动车,他们终于想起,为普通人打抱不平不在他们这等社会败类的业务范畴。
  丁珂回寝室时章苗苗刚打完一把游戏。
  “等下去吃火锅。”丁珂放下包,取下手腕的工牌,趴在桌上小小休息一下。
  章苗苗走到丁珂旁边,托下巴看着她。
  丁珂感觉到她的目光,没睁眼,“你还可以再打一把。”
  章苗苗说:“我又给你找了一个雇主,这次我拿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再出意外。”
  丁珂睁眼。
  “上次那个事儿本来想帮你的,弄成那样我可自责了,我妈也说我没脑子,我想弥补。”章苗苗诚恳地说。
  丁珂看她一直放不下,坦白道:“你在我电脑看到的男主人新闻,其实在去面试前我就看了。”
  “啊?”章苗苗惊讶。
  丁珂不睡了,坐起来,随手收拾桌面,继续说:“所以风险是我自己选择承担的,你不用太愧疚。”
  “为什么?”章苗苗抓耳挠腮想不通。
  丁珂口吻轻松,好像认为这很好理解,“钱给得够多,做家教也比在健身房我更自在。”
  章苗苗想说要钱不要命可不行,但想想丁珂的情况,她这话跟何不食肉糜没什么区别。
  “走,吃火锅。”丁珂站起来。
  章苗苗搂她肩膀:“吃重庆的!”
  “好。”
  五月第二个周,李暮近以病好复学的理由转入詹城体育大学竞技体育学院,成为一名大一学生,运动训练专业,专项射击。
  于泰是寝室最后知道的人,亏了不是一个项目,不然他会想杀人。
  室友打饭回来,看他抓着枕头尥蹶子,“消息挺灵通,我都是刚回来路上才听说这位哥分我们宿舍了。就说宿舍人不满不是一件好事,指不定半道给你塞什么人进来。”
  “什么?”于泰一蹦半米,声音洪亮。
  舍友挑眉,问:“你不知道啊?”
  于泰脸红脖粗:“我靠能不能不同意?”
  室友咬一口肉夹馍:“你怕啥,指定不跟宿舍住啊,少爷住宿舍你听过吗?而且那人精神分裂,为了他和我们好,他家都得跟学校商量不住校。”
  于泰舒服一点。
  “打听丁珂不见得是喜欢。”室友喝一口汤,“咱以前没关注,就知道他强奸杀人上新闻,不知道受害者。”
  另一个室友说:“这不很正常?什么新闻都是更有名的那个更出名,几个人在意素人?”
  室友点头,放下汤,又说:“我半路上搜了一下,受害者也叫丁珂。”
  于泰直接起立:“我靠那我老婆不是很危险?”
  “那他不就去师范学院了?干吗来我们这里?”室友猜测:“他在跟你打听之后肯定就见过丁珂了,发现只是名字一样,放弃了。”
  另一个室友也分析:“对,也没听说丁珂那边有情况,你别太着急。”
  于泰被说服了,干坐一会儿还是觉得哪不对,站起来,“不行,得去找我老婆!”
  马术俱乐部。
  李暮近障碍训练结束,利落下马,把缰绳交给教练,认真听教练指导完训练过程需注意的问题,又在教练推荐下,给他的马换了一整套新装备。
  束睿站在会所二楼的窗前,看着李暮近马术越发精进,突发感慨。
  付知之喝了俱乐部的酒,窝在沙发睡着了,又被工作人员送下午茶吵醒了,傻愣愣坐着,眼睛睁不开,“他练完没有啊,吃什么?”
  刚说完,李暮近上来了,边走边脱手套,路过水吧放下,再边走边摘头盔,放在边柜,接着是腰带,背带,衬衫,最后走进淋浴间。
  付知之看到李暮近光滑的背,跷起二郎腿,拿了一块西瓜,“还挺光滑的,用什么浴液?怎么不长痘呢?”
  束睿坐到他对面,转转脖子,端起杯酒,喝一口,闭眼说:“基本功扎实学东西就是快。买马也才是上个月的事,现在已经很有样了。”
  “你不说他那匹马多钱买的,马鞍都能交套房首付了,还有那教练,学费多贵,他再学不出来,对得起那么多钱?”
  束睿突然无法反驳。
  付知之西瓜吃得够多,打几个嗝,擦擦手,“阿暮最近咋回事,骑马击剑滑雪游泳,一会儿都不闲着啊。你得提醒他,猝死不只发生在被女人掏空的时候。”
  束睿盯着酒中正旋转的泡沫,“不想停下来而已。”
  “为啥?”
  束睿没答,但他觉得他知道。
  大概因为这个丁珂?
  他怕停下来就会想起两年前?
  束睿觉得李暮近没有那么密集地找丁珂,就是怕她是以前的丁珂,也怕她不是。虽然他不知道李暮近为什么会怕。
  李暮近洗完澡出来,随手擦两下头发,吹得半干,换衣服,穿鞋,拿上车钥匙,也没跟两个人打声招呼,先走了。
  付知之指着他离开的方向,挑眉看向束睿:“看看,没点素质的!”
  “也没说带我们来。”
  “……”付知之不管那一套,“你也是够能惯的。自我认识你们,就听兆婧说从小阿暮去哪儿你去哪儿,她每天吃阿暮醋都够把自己酸死。”
  说着话,兆婧发来消息:“你说那个设备老板都给我凑齐了!我已经到你在詹城的公寓了!楼下!快点出来接姐!”
  束睿收起手机,起身,左手抄进裤兜,“也撤了。”
  “欸,不是,你又干吗去啊?”
  束睿已经出门。
  付知之啧一声,麻烦死了,一个两个!
  面包店。
  半小时前流量高潮,丁珂忙了一阵,现在店内冷清了,她也清闲下来,试吃面包师新品。
  面包师期待地看着她,她视线向上,一边咀嚼一边说:“挺软的,但有嚼劲,咸度刚好。”再吃一口旁边黑面包:“这个符合我的口味,是纯黑麦的吗?”
  面包师点头,评价几款新品:“这个可能卖得好,这个就隔三差五做一点给你带走。”
  丁珂淡淡一笑:“谢谢姐。”
  “客气。”
  面包店对面街边,上次的位置,李暮近在车里隔着同样两层窗户,遥遥望着勾唇的丁珂。
  他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
  其实没有难度,他们之间有那么多过去,即便她装得再像,习惯、性格都改,一个人的气息也不会变。
  她总有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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