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男主做母后——晏央【完结】
时间:2023-09-12 14:37:53

  一阵风从窗棂中吹了进来,送来草木的清香。
  云莜鬓角一缕发丝被风吹落,而后,昭睿帝抬起手,温柔地将这缕发丝别在了云莜耳后。
  “你想做云莜也好,你想做方莜也罢,只要你能平安喜乐,我便别无所求。”
  ……
  云莜与昭睿帝仿佛再一次陷入了热恋期一般,这一回的浪潮,显然比之前更猛烈。
  宫中隔三差五便有赏赐送到云府,逐渐恢复记忆的云莜自然明白那一花一草隐含的暗语,那一纸一木中悄然传递的思念。
  她收到东西后,常常亲自将东西收起,用在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而后,自己亲自提笔或是执着针线,来完成她给昭睿帝的回礼。
  有时,云莜看着身边儿丫鬟困惑的模样,弯着唇瓣莞尔一笑,心中着实为这你知我知旁人不知的小秘密感到欢喜和得意。
  因她最近笑得太多,云相这个老父亲已经彻底眼不见心不烦了。
  罢了,闺女已经成别人家的了,再如何纠结也无甚用处。昭睿帝能让她重绽笑颜,也算是有点作用。
  太后眼见着自家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而重新焕发生机,身上竟有了几分当初少年时的影子,心情也是颇为复杂,一半是喜悦,一半是酸涩。但很快,她就在王嬷嬷的提醒之下意识到,云莜与昭睿帝感情稳定融洽,于她、于洛家而言,都是有利的。
  没看最近在云莜的“枕头风”之下,昭睿帝亲自下旨赞周倩茜为太后祈福很是诚心,孝心可嘉么?洛夫人也同样收到了一道圣旨,道是近来太后的凤体逐渐痊愈,洛夫人母女为太后祈福有功,洛夫人本人更是贤德纯孝,教女有方,特特将洛夫人的月俸并一应待遇往上提了一级。
  如此一来,便是长宁侯近日因教养子女无方而声名扫地,也无人敢小觑了洛夫人母女。
  想到长宁侯昔日对洛夫人落井下石,今日苦苦求着洛夫人回府却被拒绝,太后心中便很是畅快。
  且这洛夫人擅长察言观色,知太后心中牵挂着其他洛家人,于是将昭睿帝赐予自己的财物分了一些给洛家人,既是改善他们生活,也是向其他瞧不起洛家的人家显示,洛家圣心尚未完全散尽,宫中有太后,宫外有未来的陆侯夫人,想要欺辱洛家人,且得好生掂量掂量。
  此举之后,还留在京中的洛家人日子果然好过了许多。王嬷嬷手底下一名负责出宫采买东西的宫女打探到这消息,便回宫说与太后听。
  太后果然很是高兴,对洛夫人也是愈发上心了。
  此时,在王嬷嬷的提醒之下,太后想起,他们洛家能有这样好的变化,得归功于云莜,于是便道:“莜莜是个好孩子,把皇帝交给她照顾,哀家很是放心。来人,将哀家新得的那两匹流光缎取来,给莜莜送去。这两匹流光缎很是难得,做成的衣裳穿在身上流光溢彩,故而得名。莜莜这孩子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合该好生打扮打扮。”
  ……
  太后先前在宫中沉寂不出,是要“养病”,这会子她既然“痊愈”了,自然要在命妇们之中活动活动。
  很快,在洛夫人的襄助之下,太后办了一场赏花宴,所有京中有头有脸的命妇都受到了邀请。
  彼时,夏荷已逐渐有败落之象,倒是皇宫南苑中的凤仙花开得正好,太后便在洛夫人的搀扶之下带着一众命妇移步南苑中赏凤仙花。
  一路行来,太后一面扶着洛夫人的手,一面含笑对众命妇说云莜好话。
  “不是哀家自夸,哀家这新儿媳,真真是再乖巧孝顺不过的一个孩子,知哀家病中烦闷,便特意命人编了画本子,送来给哀家解闷……”
  洛夫人伺候太后这几日,已是深谙撒娇技巧,闻言就不依了:“姑母,您也疼一疼侄女呀,可别得了佳媳,就把侄女忘在脑后了。云小姐虽好,可,如今在您跟前伺候的是侄女呢。”
  “好好好,知道你也是个孝顺的,行了吧?回头哀家就让王嬷嬷给你包个大红包,也好堵一堵你的嘴。”
  说完这话,太后又指着洛夫人与其余命妇笑言:“瞧瞧她这样,这般爱娇,哪里像是一个做了娘的人?竟还吃上哀家新儿媳的醋了,真真不知羞!”
  她这话虽是在抱怨,但语气中也透着股亲昵劲儿。若不是她十分中意之人,她是断然不会这样与这人说话的。
  众命妇一个个都是人精,自然对此心知肚明,又岂会当着太后的面说洛夫人的不是?
  她们一面在心中重新衡量洛夫人的价值,一面笑着附和着太后恭维了洛夫人与云莜几句,其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怕是也只有她们自个儿清楚。
  太后如今对洛夫人的这股子宠爱劲儿,让人很难不联想起当初的梁国夫人洛馨蕊。
  可洛馨蕊当初险些酿成大祸,皇上竟还如此放任太后亲近洛氏女,真真出人意料。
  还有那云莜,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竟让太后对她的疼爱溢于言表。明明先前,太后待云莜态度平平……
  若说在场命妇之中,所有人都对当今那空闲的后宫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能娶后,自然也能纳妃,从前那位皇后本事了得,能哄得昭睿帝只要她不要旁人,不代表眼下这位新皇后也有这能耐。
  可太后对云莜的态度,让不少人打了退堂鼓。
  要知道,这位太后可不是什么长袖善舞、会给人留余地的主儿。她喜憎分明,绝无隐瞒,眼下她对云莜这般维护,若是送女入宫,怕是要招了她的眼。这还没入宫就招了太后不喜,家中女儿的路自然也不会顺畅。
  罢了,还是再等等吧,兴许后头还有什么转机也未可知。
  皇宫中由最好的工匠精心栽种的凤仙花果然十分漂亮。
  远远望去,便如一条由白色、浅粉、粉紫、紫色与大红丝带编织而成的毯子,颜色由浅到深,又由深到浅,绚丽而梦幻。
  这凤仙花的作用远不止于观赏,将凤仙花的花瓣捣碎了,用树叶包在指甲上,便能为指甲染上鲜亮的颜色。京中命妇与闺阁女郎们多喜丹蔻,因而这凤仙花是极受人欢迎的。
  但眼下,许多人的心思显然不在凤仙花上。
  有人见太后兴致勃勃地与身边儿人说,要选出两盆开得正好的凤仙花送去云府,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云小姐当真得太后娘娘欢心,只不知,太后娘娘是更喜欢前头那任儿媳呢,还是更喜欢这新儿媳呢?”
  此人提问之时,面上虽带笑,看似是真的好奇,眸中却隐隐含着恶意。
  太后身旁的洛夫人,与站在命妇中的武安侯夫人庄文荷,都不由皱起了眉。
  “自然是两个都喜欢。”太后苦思冥想了一阵儿,回答道。
  事实上,就本心而言,太后是一个都不喜欢,无论是先皇后方莜,还是如今的云莜,都与她不投契,只是因着种种原因,她又不得不喜欢她们,将她们放在天平的两端称量比较,太后还真说不上自己究竟更喜欢谁。
  “听闻当初为聘得方皇后为儿媳,太后娘娘曾将您最为珍爱的陪嫁融了,为方皇后打造大婚时要用的头冠;当初方皇后久久未能诞下皇嗣,也是您一日日的烧香拜佛、抄写经书供奉于佛前。真要理论起来,您果然还是更喜欢方皇后吧?”说着,她含笑睨了武安侯夫人一眼:“武安侯夫人,你说是不是?”
  “这个问题我不知。”庄文荷硬邦邦地答道:“我只知,皇家之事,外人不该妄议,尤其涉及早逝的先皇后。拿先皇后来说嘴,岂不是对先皇后的不敬!”
  方皇后之死,于武安侯府的人而言本就是一种痛,便是过去十年仍旧隐隐犯疼,偏有人要往别人的痛处刺,庄文荷又岂能给那人好脸色?
  “说得好,先皇后与朕的新皇后,岂是你可以妄议的?”
  早在这人问出第一个问题之时,就有下人去禀报昭睿帝,眼下昭睿帝正好赶到,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无视身旁屈膝向他行礼的诸多命妇,径直奔向给太后出难题那人:“来人,传朕旨意,这妇人对先皇后与新皇后大不敬,去其诰命头衔,日后非诏不得入宫。”
  昭睿帝雷霆震怒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有人私底下悄悄道:“皇上对两位皇后娘娘当真看重,连旁人说一说都不允许。只不知,他究竟是因前头那位皇后娘娘而震怒,还是为着后头这位尚未过门的新皇后?”
  “怕是两者皆有。皇上对先头那位皇后娘娘何等在乎自然不消多说,先头那位皇后娘娘没了,皇上险些就要随她而去了。若不是遇到如今这位新皇后,只怕皇上也振作不起来。你能说皇上对这位新皇后不重视?说新皇后是他的命根子,也不为过。两个都是他极为重要之人,分别占据了他不同的时间段,皇上只怕是不愿旁人将两位皇后娘娘拿来作比较的,更不愿委屈了其中一位娘娘。”
  “哎,你说得也有道理,一个是过去最重要的,一个是现在最重要的,如何比较?有些话,咱们听听就好,切莫惹祸上身。”
  殊不知此时,微服私访的昭睿帝正与云莜说这件事。
  “近日,京中总有些人蠢蠢欲动想要挑事,你若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莫放在心上。”
  云莜应了一声,拿手肘捅了捅昭睿帝:“想不到,你还挺受欢迎的,有这么多的人盯着我的位置。”
  若是在往常,昭睿帝怕是早就开始向云莜表忠心,再趁机为自己讨要些福利了,他惯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但今日,他却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那些个喜欢白日做梦的倒不必理会,过阵子我寻几个蹦跶得最欢的,好生‘关照’一下她们家的男人,她们自然就知道消停了。只各路藩王在京中安排的探子也掺和其中,咱们不得不防。如今,外头都知道我对你的重视,藩王们想要闹事,指不定就会在你我的关系上做文章。莜莜,我是受不得你与我离心离德的。”
  谈及正事,云莜也收敛起玩闹之心,正色道:“我自然不会轻易中了那些人的圈套,他们做文章,也无非就是拿你与‘先皇后’之间的那段过往说事儿了,到时候,用不用我来个将计就计,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我对‘先皇后’的嫉恨与不甘?”
  昭睿帝见她摩拳擦掌,俨然一副戏精上身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紧蹙的眉心也舒展了开来。
  他轻轻在云莜额前啄吻了一口:“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横竖他们总会想法子对付我,不是这个法子,也会有别的招数。与其逼得他们使出未知招数来,倒不如让他们以为离间你我的策略奏效了。需要我配合你么?”
  云莜想了想,道:“我心高气傲,受不了被人拿来与先皇后做比较,入宫向你寻求安慰,经过一番谈话,最终不欢而散。你觉得,这个剧本如何?”
  昭睿帝见云莜拥入怀中,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上:“咱们要如何‘不欢而散’?这样么,还是这样?”
  在说话间,他先是吻了吻云莜的耳垂,而后又吻了吻云莜的眼睑,最后,又盯着了云莜柔软的绛唇与雪白的颈子。
  反应过来某人在假公济私的云莜狠狠将昭睿帝推开,转头想要在紫檀大案上寻只杯子来摔,却发现这些杯子一只只皆是精雕细琢而成,价值不菲。
  昭睿帝看到云莜一脸想摔杯子又肉痛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举引来了云莜恶狠狠的瞪视,只见云莜收回犹豫着向杯子伸去的魔爪,逮着昭睿帝宽大的手掌狠狠拍了一下:“就这样不欢而散!”
  她的手白皙娇嫩,他的手却是皮粗肉糙,这一掌拍下去,他倒是没怎么,她的手掌心却是迅速的红了。
  昭睿帝赶忙捧起云莜的手,在她的掌心中轻轻吹着气:“不疼不疼,莜莜乖。”
  云莜原本还有些气恼,让他这样一哄,顿时哭笑不得:“你当我是小孩子么?”
  手掌心中痒痒的,让她有些想笑,便愈发维持不住方才那凶恶的神色,云莜只得竭力抑制着自己的唇角不要上扬。
  但很快,她连最后的平静也维持不住了,只见昭睿帝一下下地啄吻着她的手:“想要与我置气,没能把我怎么样,反而伤到了自己,可不是小孩子么?”
  “莜莜,看起来,你说的‘不欢而散’很有难度,咱们得提前好生演练演练才是。”
  这一刻,云莜的心中满是愤懑与羞恼。
  这得多厚脸皮的人,才能睁着眼说出这种瞎话来?
  提议与昭睿帝一道演戏,或许就是她最大的错误。
  好在昭睿帝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在云莜的忍耐即将达到极限之时,他停止了这种在作死边缘反复试探的行径。
  在花了比往日更长的时间哄好云莜后,他对云莜道:“倘若咱们演的这出戏能够瞒过那些个藩王,自然最好,如若不能,你也万万不可逞强,不可以身犯险。莜莜,你需得明白,于我而言,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说着,昭睿帝握住了云莜的手。
  他的眸中,似是蕴藏了万千情愫,漫长的等待,焦灼的思念,他虽未言明,云莜却能清楚地感知到,他是如此深爱着她。
  他的思念,穿透时光阻隔,跨越生死边界。
  云莜唇畔溢出一声喟叹,尽管她仍不知,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也十分庆幸,自己能够来到此地,与他相恋,并在痛失彼此之后,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莜莜,你今日若是得了空,不妨多往武安侯府走动走动吧。你虽不记得了,但武安侯到底是你的弟弟,你们多接触接触,兴许对你恢复记忆有些裨益。且咱们大婚前后,遇到的危险怕是只多不少,多一个人护着你,我也能多一分安心。”
  既然云莜就是方莜,于情于理,她都该与武安侯府的人好生相处,可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她竟打起了退堂鼓:“我……”
  “试着与他们多走动接触一番吧,对外就说是我的意思。你若觉得可以将真相对阿晔那小子和盘托出,便告诉他。你若觉得这般做不妥当,便只管将武安侯府当做寻常的亲戚家来走动。”
  在昭睿帝关切与鼓励的目光之中,云莜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冲着昭睿帝点了点头,轻轻道了声“好”。
  ……
  “我说今儿个早上起来,喜鹊怎么一直在枝头叫唤,原来竟是有贵客临门啊。”
  武安侯夫人庄文荷满脸笑容地将云莜迎入门中。
  她们虽见面次数不多,但彼此脾性相投,又常有书信往来,也可称得上是笔友、知交了。
  云莜将庄文荷这般热情自然,不由将心中的那些个忐忑放下了,只见她笑着对庄文荷道:“我突然来访,也没提前递拜帖,你不嫌我失礼就好。”
  这事儿委实是她做得太草率了些,昨儿个昭睿帝才建议她多往武安侯府走动走访,今儿个她脑子一热,便直接寻摸到人家门前来了。
  直到武安侯府门前的小厮看到云府的马车前来询问,她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奈何这会子再想悄无声息地离去已经不可能了,她也只能忽略自己是个不速之客的事实,任由庄文荷牵着她步入武安侯府。
  庄文荷一面执着云莜的手,拉着云莜步入厅中,一面与云莜笑言:“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些有的没的?你可难请得很,我都上云府做过几回客了,你这还是头一回来咱们府上吧?上回我去云府作客之时,见你用的是六安瓜片,这回便依旧命人给你斟上一杯六安瓜片,再配上一碟子如意糕并一碟子吉祥果,你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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