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一只西飞雁【完结】
时间:2023-09-12 14:43:40

  “那你是――”
  “你昨晚太吵了。”
  昨晚?昨晚她除了和陆柯豪视频,也没做什么。金松芸:“这你都听见了?隔音这么不好?”
  “今晚安静点。”
  “哦。”
  李竟宇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日落时分,冲完浪补觉的江乐被冯卓铖用羽毛挠醒。
  “起来吃东西了。”
  晚餐是海鲜自助,多的是稀奇古怪、江乐从没见过的食材。
  海风习习,浪声阵阵,两人身侧还有一个小型的鲜花拱门,扎满了自肯尼亚空运而来的玫瑰,日晒一天,即便不如早晨娇艳,依旧柔美芬芳。
  冯卓铖问她:“在想什么?”
  江乐单手支颌,“买这样一座岛要多少钱?”
  冯卓铖笑了,“胃口这么大?”
  “随口一问嘛。”
  “岛不贵,岛上设施要花一笔。”
  江乐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冯卓铖讶然挑眉,慢腾腾道:“我和谁结啊。”
  “我不知道啊。”江乐神情无辜。
  “啧,”冯卓铖揪她的圆脸,“装什么可爱。”
  江乐抿出两个小梨涡,瞪大眼眨巴两下,装了个大的,冯卓铖看乐了,戳着她的梨涡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总不是刚过法定,你就想结婚了?”
  江乐:“我在想你哪天要是结婚,我有没有分手费拿。”
  冯卓铖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你倒挺有自知之明。怎么不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江乐凑近他的脸,虚心问道:“怎么钓?”
  “少来这套。”冯卓铖明明板着脸,却在她唇上亲了亲。
  “阿铖。”
  江乐转头,游方宜笑吟吟地站在对面。
  冯卓铖和游方宜离开之后,江乐找了个折叠椅躺着,漫天彩霞,惬意黄昏,不远处乐队演奏的悦耳乐声萦绕耳畔,她闭目放空,什么也不想。
  “江乐。”
  江乐睁眼,金松芸搬了个椅子,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江乐:“干嘛?”
  金松芸凑近她:“我刚刚听说一个小道消息。”
  江乐:“讲啊。”
  金松芸:“游方宜要离婚了。”
  江乐:“哦。”
  “这么平静?你不是已经知道她……”金松芸没有说完。
  “知道啊。”江乐莞尔一笑,“冯卓铖的白月光,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晚,冯卓铖迟迟未归,一直到江乐入睡都不见人影。第二天,冯卓铖让江乐和金松芸一同回国,自己留了下来。
  游方宜在海外嫁的人来头不小,离婚官司自然打得沸沸扬扬,冯卓铖带着律师团一直陪同左右。八卦网站有好事者连篇累牍,科普了两人的前尘旧事,说冯家小公子当初眼看心上人嫁人,在婚礼上就闹过一场,现今苦守多年,终于要得偿所愿,抱得佳人归。
  江乐简单清理了放在润禾的东西,搬回了宿舍。
  没有实习的假期格外闲散,江乐找了几本专业相关、堪比板砖的英文著作,打算通读一遍,提前适应下一学年。
  一日读到头昏脑涨,江乐出门觅食,在宿舍楼外的银杏树下,看见了大半年未见的孙康。
  自去年元旦巨石前一别,他没有再找过她,她也没有找他。他的消息倒源源不断从葛云慧那儿传来。她知道他和师兄合写的一个小游戏卖了一笔钱,知道他申请了普林斯顿的交换。
  江乐从他面前走过。
  孙康跟了上来。
  江乐原地转身,双手抱胸看着他。
  孙康:“你有时间吗?”
  江乐:“孙康,你不缺人追吧。”
  孙康置若罔闻,说:“陪我去漳卢。”
  漳卢。江乐拒绝之前,将两个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的地理常识中没有这个地方,记忆中有,夹杂在葛云慧絮絮叨叨的诉说里。
  江乐沉默半晌,问他:“为什么?”
  孙康:“我想去一次。不想一个人去。”
  江乐答应了。
  她没什么可收拾,孙康有,他暑假住在师兄与人合租的出租屋的客厅里。
  小小空间可供下脚的地方不多,江乐没有进去,垫了张报纸,坐在半层之上的楼梯间等他。
  等了没几分钟,楼下传来的一阵均匀脚步声,停在了孙康大开的门口。
  江乐往下看了眼,意外发现是张熟面孔。
第二十一章
  “孙康!”朱曦灿站在门口喊了声。
  孙康空手走了出来,皱眉道:“让你别再来了。”
  朱曦灿:“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你要听吗?”
  孙康:“不用。”
  “我偏要说!你看着,等过段时间方宜姐离婚的事一搞定,我舅舅马上就会和她在一起。到时候江乐只能死心,你就又可以和她鸳梦重温了。怎么样,开心吗?期待吗?”朱曦灿说出这些话,是为了刺痛他,可是说完她的心先滴了血,面上却还要微笑着继续:“只可惜她那么爱慕虚荣,贪图享乐,哪怕没有我舅舅,也不一定会搭理你。”
  孙康:“知道了。说完了吗?”
  朱曦灿:“你跟江乐很久没见面了吧?我知道她住在哪。你陪我玩,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江乐噗嗤一笑,朱曦灿猛地回头,看见楼梯上方看戏的江乐,杀人的心都有了。
  江乐笑盈盈道:“原来你这么乐于助人,我今天才知道。”
  朱曦灿气得要死:“你为什么在这!你要不要脸!被我舅舅抛弃了,转头就来找孙康!你要不要脸!”
  “是啊。我被抛弃了,我只有孙康了,我好难过。”
  “啊!”朱曦灿原地尖叫,“你太恶毒了。”她气得发抖,回身恶狠狠地看着孙康,忍不住口出恶言:“孙康,你怎么那么贱啊!你是江乐的狗吗?她勾勾手指头,你就摇尾巴过去?”
  朱曦灿实在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她每次穿得那么好看,那么开心来见他,他为什么永远、永远不多看她一眼,还不如最开始,在那个破烂修车店里的第一次见面。北城重逢之后,她那么惊喜,他却变成了茅坑里又硬又臭的石头。他为什么那么愿意贴着江乐,江乐有什么好,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贱男人,男人就是贱,分不清好赖贵贱的贱男人。
  孙康:“那你呢?”
  朱曦灿被堵得一愣,两行清泪瞬间滚了下来。她哽咽道:“还要你讲吗?我讨厌你,孙康。你为什么这么讨厌?”
  江乐走近她。
  朱曦灿带着哭腔:“你干嘛!”
  江乐递给她一张纸巾,劝解道:“不要逮着一个死磕嘛。”
  “你少在这假慈悲!!”
  眼睁睁看着孙康、江乐携手离去却无计可施,朱曦灿一整日都萎靡不振。
  鼓噪乐声,陆离灯光里,朱曦灿趴在桌上喝得酩酊大醉。
  她给冯卓铖打越洋电话,哭得眼泪鼻涕冒泡,“舅舅,我很差吗?我也没有很差吧?我虽然比不上有些女的那么善良美好,那我比江乐还是要好很多吧?他为什么要喜欢江乐,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坏!就因为我没有江乐那么坏!啊!舅舅,你知道江乐有多坏吗,舅舅,你前脚才甩了她,她后脚就和孙康出去玩了,呜呜呜――”
  漳卢是东部沿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渔村,两人到时夜色已深,孙康在近港口的一家小旅馆开了房间。
  在楼下大排档吃过东西,两人漫步至海边。
  惊涛拍岸,巨石嶙峋,深夜的海冰冷萧瑟。
  孙康一身黑衣黑裤,站在岸边,沉默地注视着漆黑的海面。
  江乐站在他身侧,同样一语不发。
  咸湿海风拂过,带起江乐的长发,发尾打在了他的脖子上,孙康抬手,任由丝发在他指尖缠绕,又落下。
  江乐察觉到,转头看他,月色下孙康的脸有些出神,他自小与钢铁器械为伍,面上再隐忍平和,骨子里也是冷硬的,极少像现在这样情绪外放,这样沉郁、低落,仿佛无家可归的小狗。
  江乐握住他垂下的手,踮脚吻了吻他。
  她是安慰性的一触即离,孙康不是,他将她压在护栏边,加深了吻。
  次日清晨,江乐醒来,孙康不在枕边。
  她拉开窗帘,阳光照进屋内,靠墙的小桌上有一张照片,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照片上是一对依偎着微笑的夫妻,妻子怀中抱了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
  江乐拿起照片,在光下仔细看了看小孩皱巴巴的丑脸,一点看不出孙康的影子,真是男大十八变。
  堤岸边,出海的船一波波停靠,卸下渔获,就地一箱箱排开,组成了如火如荼的早集。
  孙康凌晨两点上的船,跟着船员起网、分拣,持续几小时,又帮忙卸货,称斤装箱。
  江乐坐在早点铺的塑料椅上,一边吃,一边远远看着他忙碌。
  一众戴着花巾的阿姨和黝黑大叔中,孙康这样朝气的年轻人分外打眼,时不时有人围着他交谈。
  她吃得差不多时,孙康小跑着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江乐看着他乱七八糟的头发,问:“你几点出的门?”
  孙康:“一点半,怎么了?”
  江乐:“你不累?”
  两人昨夜睡得可不算早。
  孙康有点笑意又收回去,他说:“还好。一会回去补觉。”
  “明天还去吗?”
  “去。”孙康说,“我想像他们那样生活几天。”
  像他的父母那样。
  “嗯。”
  孙康:“一起上去吗?”
  “你去睡吧。”江乐示意一侧的平板,“我找个地方看书。”
  “好。”
  下午睡醒,孙康绕着漳卢四处走了走。
  晚饭过后,孙康问江乐要不要去集市逛一逛。
  “算了。”江乐说,“你后半夜要出海,早点回去睡觉。”
  说是要早早入睡,孙康白天睡得足,一时半会根本睡不着。两人在一个房间待着,无事可做,只好做事。
  凌晨,江乐在睡梦中被敲醒,摸过来手机看了眼,两点钟不到,她以为是孙康去而复返,谁知开门后,外边站着的是面沉如水的冯卓铖。
  江乐很意外,似乎犹在梦中,“你怎么来了?”
  冯卓铖径直往里走,狭小空间一览无余,只她一人,冯卓铖神色稍霁,转身盯着她,“你跟谁一块来的?”
  “孙康。”江乐抱手倚在墙边,疑惑道:“你不陪你的白月光,来这干嘛?”
  冯卓铖一步步走近,“江乐,你如果不高兴,可以直说,不必用你的小竹马来气我。”
  海岛分别那天,他和江乐说过,需要一段时间处理,江乐当时并无异样。之前他出差,两人比这更长时间不见面也是常事。他没觉得这次有什么不同。接到朱曦灿的电话时,他正和人用午餐。听完她梨花带雨、颠三倒四的一番话,他给江乐打了电话,没打通,一顿饭的时间,一个也没打通。
  “我没不高兴啊。”江乐说,“倒是你,冯总,终于可以和游方宜修成正果,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大老远来扰人清梦?”
  “谁跟你说我要和她修成正果,她是我的白月光?”冯卓铖冷冷道,“你问过我吗?”
  江乐笑了笑,将柔顺长发别至耳后,露出的颈间肌肤白皙如玉,缀有一两点红痕。
  冯卓铖心下一沉,扣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扯下她T恤的领口。
  星点红痕错落至半裸的胸前,刺得冯卓铖眼眶充血,他攥紧她的手,寒声道:“你跟他上床了?”
  江乐要挣开,冯卓铖不让,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是不是?”
  江乐不耐道:“是啊,怎么了。”
  冯卓铖额角青筋直跳,“这才几天不见?江乐,你就这么欠?”
  江乐:“你是不是管太宽了。”
  她因为莫须有的几句传言和人开房,转头说他管得宽?冯卓铖简直想捏死她那张满不在乎的脸,他压下胸中怒火翻涌,原地转了一圈,狠狠踢飞了床脚的垃圾桶。
  垃圾桶弹到墙上又落下,袋中杂物散了一地,房间太小,揉成团的纸巾,湿哒哒的橡胶制品,几乎就在他眼前。
  冯卓铖一瞬天旋地转,他死死盯着地面,脑中嗡嗡作响,要说之前还抱有一丝她是成心气他的幻想,这会儿全化作了砸向他胸腔的巨石,他差点要吐血。
  江乐在他身后说:“干嘛这么生气?”
  干嘛这么生气?
  江乐轻飘飘的话语是引信,冯卓铖心中火药被轰然引爆。
  怒到极点,他反而平静了,转身逼近她。
  江乐浑然未觉,“何止现在,我跟他十七岁就做了,记不记得新林镇我们第一次见面,哦,那天还是你送我去的。职中宿舍床小是小了点,做.爱刚刚好。他比你年轻,比你体贴……”
  江乐话说到一半,被冯卓铖反剪双臂推到了墙上。
  冯卓铖怎么不记得,不记得也要记得。从未回想过的场景此刻电影画面一样清晰,她是要气死他才甘心。真他妈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脑子进水了才一而再再而三被她耍。
  江乐听见身后抽开皮带的声响,紧接着双手被紧紧缚住,冯卓铖拽她进了洗手间,他取下手持花洒,开到最强档,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江乐不断挣扎,冯卓铖丝毫不放松,圈住她的手越箍越紧,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江乐在乱溅的水花中问他:“你疯了吗?”
  冯卓铖:“快了。”
  他变本加厉地擦她胸前的吻痕,力道重得仿佛要磨下一层皮来,江乐后脑勺往后猛地一顶,冯卓铖意料不及,往旁闪避,手臂松了点力,江乐回身一踹,冯卓铖高大的身躯撞在玻璃隔断上,而浴室地滑,她双手受限,无法保持平衡,也朝着他的方向砸了过去,一切好像在电光石火间,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冯卓铖摔在地上,她摔在他身上。
  两个人沉默着,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太快了。只有砸在瓷砖上的花洒弹跳喷射,扭着软管胡乱呲水,隔断上方有块摇摇晃晃的碎玻璃被水柱一冲,掉了下来,冯卓铖抬臂挡了一下。
  江乐整个人都被圈在怀里,没有沾地,她刚想支起上半身,被冯卓铖按住。
  “别乱动。”他解开她手腕,勾上自己的脖子,一手抄她膝弯,一手扶墙,站了起来。
  “我自己可以走。”
  “出去再说。除非你脚不要了。”
  江乐低头,冯卓铖躺过的地面混杂着丝缕血水,淅淅沥沥流向最低处。
  其实摔倒的瞬间,冯卓铖本可以站稳,如果不将她拉进怀里的话。
  她没摸他后背,摸了下他被划伤的小臂,“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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