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垂着,朦胧可见一成年男子伟岸的身影。他趴跪在那里,头上竟还长着长长的犄角,低着头一拱一拱,好似一头驯鹿在岸边饮水。
堂堂太子殿下,竟然甘为女子裙下饿鬼……
府医霎时目瞪口呆,知道自己撞破了宋桢的秘.事,唯恐性命不保,扶着药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饶命!老奴、老奴什么都没看到……”
方才听见有人入内,秦忘机连忙咬紧了腕上腰带,才止住了低.泣。
然而直到府医跪倒在地,宋桢的动作都未曾停下。他如此淡定,秦忘机瞬间更觉羞耻,红脸瞪着他的头,扭动被他攥在手中的脚踝,意思再明显不过:赶紧让他走啊!
宋桢抬头,红润的唇上满是水渍,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竟还笑了一瞬。
随即目光陡然一转,变成两道冷冽的寒光,射向帐外地上,那抖如筛糠的枯朽人影。
厉声:“还不滚,想死?”
府医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出了内殿。
帐内,秦忘机躺在榻上,好似才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身上没有一处不透着潮意。原以为的酷刑,还未到来,她却已经溃不成军了。
没想到宋桢贪婪到这种程度,说让他完完整整地拥有一次,他便连脚指头都不肯放过。
方才她的哭,也只是因为难为情而已,所以声音很轻。
闹腾这么久,她手上的腰带早松脱了。
见宋桢低头还想继续,她连忙仰起身子,去推他的头。
“别……我不行了……”
她现在连骨头都软了,手伸过去,明明是为了推开他,结果反而放在他头上,像是找到了歇脚点,竟不想拿开了。
宋桢抬头,凝着她扬起的下颌尖,又看看她粉腮上被汗水打湿的乱发,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见她就要倒下去,他连忙敛了笑,欺身过去,及时伸手护住了她的头,将她缓缓放到榻上。
“孤还未做什么,年年怎的就不行了?”
秦忘机晕晕乎乎的,忘了害怕,也没余力推诿了。
涣散的视线朝他看去,却始终难以聚焦。这种迷失的感觉让她十分不安,她下意识地抬手,从宋桢的后背上绕过去。
山雨欲来,到时候洪水横流,为了不被击碎,她唯有牢牢地抱住他宽阔的双肩。
第20章
宋桢感觉到了秦忘机的紧张。
本以为极尽恭顺地服侍一番,她会完全投入其中,可从头到尾,问她什么,她都忍着,一声不吭。
唯有从齿缝中泻出的哭声,在回应他。
“你就这般讨厌孤?”他并不急着开始,伸手扯住她脖间那根石榴红腰带,“看着孤!记住孤这张脸,记住今日,与你交.媾的男人,到底是谁!”
秦忘机用力把眼皮掀开些,朝他脸上看去。
先入眼的,是他的两片薄唇。上面早没了血,却比血还要红。水渍胡乱地浸染在上面,镀亮了他的唇线,看上去多了几分丰润。
他其实生得很好,此刻动情的模样,更是冶艳又勾人。
匆匆瞥了眼,她便错开了视线。
从未有一次,仅仅看见他的嘴唇,她的心便狂跳至此。
他的吻,跟他的人一样,向来霸道。但今日不同。
今日,他先是细细啄吻,唇瓣过处,体内似有激流从中窜过。随后,便开始舔舐。往日那条长驱直入,肆意攻城略地的长舌,今日也温顺下来,即便轻勾,也好似只是嬉戏一般,听见她声音不对,他便收了力道。
但他却又不完全放开她,不勾她,又开始轻吮。
如此来回变换,由浅到深,从慢,到快。凝聚全身之力,再从舌尖,将力气顶送进来。
方才的一切在脑海回放,秦忘机小腹好似又起了一阵热潮,顷刻便冲上了天灵盖。
宋桢凝着她颈上渐渐显出出来的粉红,眸色又暗了几许。见她好似十分无力的样子,便悄悄松了些力道。
可一想到,她这般妩媚动人的模样,也曾被别的男人看见过,他的心仿佛被一万根钢针刺穿。
“孤是谁?”他的嗓音低磁却透着威严。
秦忘机努力地张嘴,想回答,却觉得喉咙一痒。
见她发不出声,宋桢便低头,用口中津液细细滋润她的唇齿。眼看着又生出来狠狠欺负她的冲动,他突然止住,抽身。
捏着她的下颌,喘着粗气,重复方才的问题:“回答,孤是谁?”
下颌吃痛,秦忘机赌气似的不肯回答。
宋桢深望着她绯红的眼尾上溢出的盈盈泪花,不再逼迫她,把手一换,粗粝的指腹在她动人的桃腮上来回揉搓,薄唇凑近,在她耳畔点火。
“孤是谁?”
秦忘机噙泪颤声回答:“宋、桢——唔——”他明明揉的是脸颊,她却遍体酥麻,好似他揉的分明是别处。
“不对。”宋桢含住了她的耳垂。
秦忘机瞬间哈出一口气,才含糊不清唤道:“殿下……”
得到满意的回答,宋桢总算放过了她。
暂时放过了她。
凝着她血滴似的耳垂,用膝盖分开她的腿,缓缓俯下身去。
低醇的嗓音十分魅人:“记住,一会儿,也要喊殿下。”
……
月色温柔,整个太子寝殿仿佛都披上了一层白纱。累累坠坠的海棠花压在枝头,花枝在夜风中来回拂动,似在翩然起舞。
风动,殿中烛火摇曳,明明灭灭。
蓦然间,一声痛呼自内殿传出,打破了这静谧的夜色。
轻盈的床帐被风带起,在床榻周围翻飞。
宋桢的嗓音响起,低沉但凌厉。
“你就这般讨厌孤?”
他拧眉睨着身下的人儿,按压着左侧锁骨。分明虚脱了,咬人的时候倒是很有力气。
松手,便见几颗秀气的牙印襄在那,凹下去的地方正在往外渗血。
从他凌厉的嗓音和冰冷的眉眼,秦忘机感觉到了他的怒意,不敢再看他的脸,却因为害怕,哭得更响了。
仅一触,便觉火辣辣地痛,好似吃了一坛子辣椒,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这会儿她脸上每个毛孔好像都张开了,往外冒着热气。
连眼泪都是烫的。
宋桢被她异常痛苦的反应弄得无措了两息,想到什么,急忙起身。
秦忘机以为他又要胡来,忍痛,一脚朝他心口踹了过去。
宋桢一把抓住她的脚:“别动!”低头便见洇湿的床褥上化开一小块淡淡的粉色。
他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她
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可分明就未经人事,却还坚持不懈催他要了她,好跟他两清。她是有多憎恶他?
罢了。
笑着瞥了眼肩头那带血的牙印,重新欺身过去,想安慰她几句,秦忘机却瓮声瓮气朝他叫道:“你别过来!”
她两手拢在胸前,两腿犹在战栗,惊惧疏离的目光看着他,好似在看一个企图强.暴她的恶棍。
见她这样,宋桢才压下的欲.火倏地又窜了起来。
为何总是这样,撩拨了他,到头来又任他自生自灭。为何狼狈的总是他!
不再犹豫她的伤,像一座山似的朝她倾轧过去,疯狂地侵袭她的唇齿,她的耳垂,她的玉颈。
秦忘机顿时哭着骂他。
“宋桢,大混蛋!”
“你放开我!”
“你若对我用.强,我恨你一辈子!”
然而她越挣扎,他越来劲。
“那便恨一辈子!一辈子纠缠不休!”
就在他想要挺进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侍从急声的禀报传来:“殿下,皇上来了!”
大抵知道内殿在发生什么,所以他音调虽高,音量却刻意压着。
宋桢只得停下,迅速调匀呼吸,问殿外:“到哪了?”
“快到殿门了,殿下您快做准备吧!”
宋桢压根没想到他会来,怔在那里,半晌扯出一抹苦笑。
这从天而降的好消息恍如一道救命符,秦忘机立即止了哭,心道总算逃过一劫。
可很快又紧张起来。闹腾一下午,这间屋子里弥漫着一种靡靡的气氛,皇上慧眼如炬,宋桢该怎么跟他解释?
她在这替他紧张,他倒好,竟然一副悠闲的模样,炙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又俯身,捏着她的下颌迫她张嘴,亲了她一下,才起身去穿衣裳。
他头发还潮着,而且已经乱了!
一面瞪着他,秦忘机也赶紧飞速去穿衣裳,想要下床,去开后窗。
宋桢听见她动静,背对她沉着冷静地叮嘱:
“别乱动。乖乖呆在这,不许出声,等孤回来。”
“哦……”
她慢慢退回榻上,看着他随意披上一件外袍,未曾照镜便提步去了外殿。
仍担心皇上会进来,她想了想,又放下了床帐。
宋桢阔步一直走到寝殿门外,便见宋瞻已经走到石阶下,身后跟着蔺汝贞。
他立即快步走下台阶,走到宋瞻一步之遥的地方,欲下跪行礼。
谁知手才一抬,宋瞻便扶住了他。
意外之下,他不禁抬眼朝宋瞻脸上看去。一向对他冷淡的父皇,眸中竟然多了几分关切,不过转瞬即逝。
“你受了伤,暂且免礼吧。”宋瞻松手,朝殿门走去。
蔺汝贞惊诧的目光在宋桢身上走了一圈,眼神问他:你怎么回事?
宋桢无暇理会,示意他淡定,跟上宋瞻的脚步。
来到殿中,宋瞻在主位落座后,从头到脚打量宋桢一顿,果然问道:“朕来了,你宫里没人通禀?”
闻言,宋桢立即面色端肃跪到地上:“孩儿方才正在沐浴,听见父皇来了,不胜欣喜,便失了态。孩儿知错了,请父皇责罚。”
教不严,师之惰。宋桢一跪,蔺汝贞便跟着跪了下去。
心口突突跳着,只等徒儿回完话,借着他久病未愈的由头帮他打圆场,听完这番话,他马上想到一个更好的理由。
“皇上,您雄韬伟略文治武功,并世无两。殿下他崇敬您,自小便是如此,在兖州时更是对您和皇后分外思念。多日不见圣颜,他一时激动,便失了态。还请皇上念在殿下一片赤诚的孝心,免了他的责罚。真要罚,罚我这师父便是。”
听完他这番夸大其词的恭维,宋瞻果然龙颜大悦。
对宋桢一扬手,温言道:“起来,扶你师父坐下。”
等蔺汝贞落座后,他又点了下首的座位一眼,冲宋桢:“你也坐下回话。”
侍从进来奉茶。蔺汝贞忙给宋桢递去一个眼色,宋桢便起身,从侍从手中接过茶壶,命他退下,亲自过去给宋瞻奉茶。
从侍从的背影挪开视线,宋瞻略抬头,在殿中打量一圈,然后看向正在给自己奉茶的儿子:“你伤如何了?”
“已经大好,多谢父皇记挂。”
宋桢恭敬地把茶奉上,才垂首退到蔺汝贞面前。
他一面给蔺汝贞倒茶,宋瞻一面问:“你这宫里,怎么没个女人?”
宋桢动作一顿,茶壶嘴边的水柱断了一瞬,很快又接上。
唇角微不可察地上翘:“儿臣不好女色。”说着,一瞬不瞬地往内殿瞥。他背对宋瞻,所以并不担心被他察觉。
蔺汝贞扶着茶碗的手瞬间一僵,宋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莫非在暗讽,朕后宫三千佳丽,是个好色之徒?”宋瞻的语调十分微妙。
蔺汝贞连忙起身,躬身替宋桢解释:“殿下的意思是,如今他尚年轻,只想替皇上分忧国事,女人的事情,但凭皇上做主。”
宋桢心道不好,但是蔺汝贞却乜视着他,让他闭嘴。
太傅的苦心,他何尝不懂?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能当上储君,已是不易。太傅时常提点他,这天下,他想跟谁争都行,唯独不能拂逆他这位父皇。
从前他不屑巧言令色,可如今他翅膀没长好,就算他不屑,装也得装出样来。
只要能得到秦忘机,多恶心的奉承话,他都能说得出来。
不过宋瞻的回答却让他心绪稍宁:“朕可没工夫帮他找女人。”
末了,嘱咐了几句,让他不用急着上朝。
宋桢却道:“业精于勤荒于嬉,明日开始,儿臣便回朝议政。”
宋瞻凝着他,眼神十分复杂,宋桢分辨不出究竟是欣赏多一些,还是忌惮多一些。
送走宋瞻,宋桢正要打发走蔺汝贞,秦忘机竟穿戴整齐从内殿出来了。
但她面色潮红,媚眼如丝,蔺汝贞立即明白了宋桢这身随意的穿着,究竟是为何。瞬间瞪着眼,指着宋桢的鼻子,想骂他却又不得不给他留点面子。
袖袍一挥:“老夫告辞!”
“太傅请留步!”秦忘机急忙道。
宋桢和蔺汝贞皆是一惊。
蔺汝贞:莫非她要将当日的事情,一一揭破?
短暂的惊诧过后,宋桢很快明白了秦忘机的意图。
你以为,留下太傅,孤就会放了你?
他炙热的目光悠悠射向她:休想。
第21章
秦忘机跟宋桢之间的这段纠葛,照理是因蔺汝贞而起,对于他们之间这种暧昧的关系,他十分清楚,所以她并不在意这副不宜见人的模样被他瞧见。
这样不分场合出来,她的确存了借他打掩护的心思。
方才在内殿,外面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婚事流程繁琐,尽管她非常急切,但是又不能将这份急切表现得太明显,否则哪怕是表兄怕是也会笑话 。
成婚还需一段时日,宋桢如此狷狂执拗,就算她给了他,难不防日后他还会来找她。
皇上问他宫里怎么没个女人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蔺汝贞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她,她行礼过后,朝他们走去。
宋桢却迈着大步朝她走来,挡在她身前,当着蔺汝贞的面,长臂将她拥入怀中,宽阔的身形阻隔开蔺汝贞的视线。
低头看着她眼睫下方动人的粉色:“不是让你好好呆在里头,不许出来。为何总不听话?”
秦忘机咬着下唇,脸涨得更红了。
拧着眉毛,推开他:“太傅还在呢。”
整理好衣襟,就走上去,请蔺汝贞落座。
宋桢看着她略显慌乱的小小背影,低笑两声,走过去跟着坐下,看她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太傅,请恕我无礼。方才你们的话,我在里头都听见了。”她攥了攥小手,不顾宋桢的灼灼目光,继续道,“我觉得皇上的话没错,您找些人服侍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