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弦双臂环绕他的脖颈,眼里漾着她自己无法察觉的情愫,她想了想问:“四哥,如果我失去第一次,你还会接受我吗?”
“我的第一次是你就行。”江枭肄没有任何迟疑,轻吻她的嘴角,“你的每一次对我来说都是第一次,能拥有是我的幸运。”
细密热切的吻落到眼睫和鼻端,他微怔,接着她的舌尖闯入他的唇,毫无章法的吻让全身像热水一样腾烧,他再不能理智思考,加深了吻,将唇齿间所有的空气驱逐。
不知过了多久,江枭肄捏着顾意弦的下巴,将她潮红的脸颊托起来,“别以为献殷勤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顾意弦玩他的领带,转移话题,“我饿了,要吃饭。”
“行,吃饭。”
江枭肄拿顾意弦没办法,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鼻腔钻进一道别的味,他咬牙将怒火抑制,平静地说:“等等。”
过了一会儿,一声极低的轻叹:“你先下去,我冷静不下来。”
登上正面陡峭石阶,钻过山门,穿过寺院颇有纵深地正殿。
饭店门口的大宅门敦实,带有山型檐板的宽阔门厅,出迎的侍应恭敬颔首。
门厅中央有一个浮在水池的舞台,面积六百多平方的样子,朝左延申的水池另一端映出舞台幽深迷离的姿影,尽头的山崖郁郁葱葱。
顾意弦与江枭肄在侍应带领下进入二楼正对舞台的套房,红木茶几和藤椅,一个卧躺的贵妃椅摆在临窗的位置。
她走到窗前,俯视水池,左侧的树和眼睛一般高,伸手可触。
叶子翩然落下,她伸手抓住,江枭肄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弦弦,旁边有浴室。”
“嗯?”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那你抱着我干嘛?”
他掐她的腰,礼貌微笑。
顾意弦今天决定认怂,“行行行。”
龙虾汤堂灼双珍,雪花鸡淖炒燕窝,白玉藏山珍,莲香白荷脆藕等中式菜肴端上桌,道道分量少而精致。
侍应为江枭肄斟热酒,他饮了两杯挥手让人退下不要再来打扰。
顾意弦舀了勺百合甜豆,热得恰到好处的鱼筋夹到面前的碗里。
舞台的戏曲咿咿呀呀地唱,她看着剔鱼刺的江枭肄,心尖暖融融。
即使过去和顾檠吃饭,对方也没有如此用心照料,说是经年累月的习惯和感情相佐,差异也如此大。
“四哥。”
“嗯。”
“四哥。”
“嗯。”
顾意弦抿唇偷笑,“你怎么不问我叫你有什么事?”
江枭肄将小盘推过去,淡定地说:“你想说自然会说,我答应就是。”
“哦。”她也为他夹菜。
他不买面,“你不必管我,赶紧吃完去洗澡。”
“......”
顾意弦吃了口鲜鲍,突然会过什么,埋着头,“我现在不想洗,回榆宁再洗。”
江枭肄眸光落在她的发顶没说话,点了支卷烟,懒倦靠向藤椅。
一盅一盅酒的喝,一壶热酒很快见底。
等侍应进来撤去餐具,顾意弦说回去,江枭肄叼着烟,起身将她横抱大步走进浴室。
浴缸早已放好热水,她被扔了进去,水溅到他黑色西装,洇湿成更浓郁的黑色。
“江枭肄!”
江枭肄坐到旁边的木椅,双腿交叠,静静地注视她。
顾意弦呛了口水,骂骂咧咧从浴缸爬起来,双手攀到边缘。
“顾意弦。”
她在温热的水里打了个冷颤。
他捻着烟,不太走心地说:“我不想与你生气,你最好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把那杂碎的味道洗干净。”
“哦,这是你把我扔进浴缸的理由。”顾意弦抬腿跨出来,拂开额前湿发,怒视他,“明明在生气,装什么?”
江枭肄站起来堵在她面前,箍住她的肩往浴缸按,“你身上的檀木香我忍很久了。”
第062章
“你有病吗?”顾意怒道。
浴缸里打滑, 高跟鞋根本站不起来,她几乎跪在浴缸。
江枭肄按住她的肩,持起打开的花洒对顾意弦的头发冲。
“嗯, 我有病。”无论她怎么挣扎, 他如雕塑般的五官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口吻平和,“闻那味道就想吐还要忍着抱你的病。”
从未被这样对待, 顾意弦窜火, 挥开他的手, “你嫌弃可以选择不抱,没人逼你。”
花洒撞到墙壁, 冲力极大的水流喷溅。
力道倏然卸去, 江枭肄往后退半步。
全黑西装, 华丽名贵丝绒裁边, 束在领口的温莎结压制着脖颈那条快膨胀到极限的青筋。
眉弓折角的弧压进眼窝, 墨绿幽暗的瞳孔让他看起来像中世纪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吸血鬼。
他的目光沉寂,以俯视的角度凝视她,“你真的很不乖。”
“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顾意弦不耐烦, 右腿跨出浴缸,“你这种情绪不稳定, 阴晴不定的人,我也忍你很久了。”
江枭肄还在克制,语气温蔼,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收回受够这句话跟我道歉,将自己洗干净, 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我为什么要道歉?”顾意弦站起来,越想越生气,“我不洗就把我扔进浴缸,除了威胁强迫,你还会什么?“
他没否认,慢条斯理脱掉西装外套,因肩宽马甲下端收紧窄腰。
视线在臀部停留半秒,顾意弦走到浴缸前面从挂墙柜上拿毛巾擦头发。
安静到只有水声,她有点不安,“你先跟我道歉,我就跟你道歉。”
江枭肄将即将变成冗赘的外套扔到木架,解开袖扣,黑衬衫挽至小臂。
他把怀表链挂在门后把手,拨开表盖看了眼时间,转身大步朝她走过去。
感受到压迫感,顾意弦还没回头,腰被大臂搂住,脚尖离地。
甚至来不及反应,天旋地转,她横趴在江枭肄的大腿,脊背被他按住,他坚硬膝骨顶着柔软小腹。
他们体格差距太大,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被动局面,她慌了,“干什么?”
江枭肄坐在藤椅,抬腿压住她乱动的小腿,一只手抓住她的两只腕,另一只手将她的耳坠的武器取下随意扔在她够不到的位置。
“你不愿接受心平气和,”他抚摸她的后颈,“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教你。”
明亮灯光把顾意弦的皮肤照得更加白皙,像一只多音白闪蝶。
不听话的蝴蝶,需要惩罚才能长记性。
江枭肄此刻完全像一位不近人情的高位者,心狠手辣的捕蝶人。
他双指咔哒声按开皮带拴,抽出拖在右手,下一秒抬臂拉开架势,肌肉张弛,黑色臂箍似乎要被撑开。
一挥而下。
啪。
闷重吃进皮肤的声音响彻浴室,不知是骄哼还是别的从喉间泄露。
江枭肄的声音沉冷严肃:“知道错了吗?”
顾意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幼时摔碎青花瓷瓶都没挨过打,现在二十三岁居然被人打屁股还是用皮带抽?
耻辱感让她疯狂挣扎起来,扭动腰肢试图拜托他的钳制,大骂道:“江枭肄!你混蛋!我错你大爷!放开我!”
他的声音带着寒意,“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耐心,不和他见面有这么难?”
她气得肩膀颤抖,“我说了今天是他自己来找我的,你能听得懂人话吗?”
江枭肄置若罔闻,按住她的细腰,挥手又接连快速抽了两下。
他没敢用太大力气怕打疼她,又稍施加力道怕她不疼不长记性。
由脊背通向臀部的红痕像烫伤一般发麻火辣,顾意弦觉得屈辱,眼角逼出红,咬牙切齿,“江枭肄你个狗玩意!我要杀了你!”
她的皮肤娇嫩雪白,立刻出现纵横交错鼓出的粉印,像一副超现实主义的画。
他喉结滚了下,哑着声问:“知道错了没?”
顾意弦脾气犟,“滚!狗玩意放开我!”
啪。
皮带这一下施加了些力道。
“狗玩意!”她抱住他的小腿,嗓音带哭腔,“痛......”
缴械只需一秒,江枭肄心疼地用指腹摩挲四条粉印,低头舔舐她的伤痕。
冰冷强韧的皮带,温热柔软的唇舌。极致的反差带来奇异感觉,顾意弦睫毛扑簌,莫名其妙思绪空泛,反应过来,张唇报复性对着他的大腿咬了口,牙齿透过薄西裤刺进皮肤。
她含讥带诮地说:“你以为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就行了吗?平时伪装得那么好,江枭肄你承认吧,其实你骨子里就喜欢以高姿态的掌控,支配人。”
江枭肄定定看着她白皮熠熠闪烁的玫瑰色,迅速捞起她的腰起身,将她掼到盥洗台。
顾意弦小腹贴住大理石檐,后颈有一双游弋的掌,所有毛细血管随鞭打痕迹扩张,血流加快。
“我比你岁数大,有义务教你怎么用词。”
江枭肄五指翻转扣向咽喉处,顾意弦失去语言能力。他密匝黑睫下的瞳膜映出她被迫仰起的脸,一记吻落在额前,他语气轻慢,一字一句,“你无法反抗,我为掌控者。”
耳廓被湿热舌尖扫卷,她不自觉战栗,他粘黏低音跑进去,“你在颤抖,我为支配者。”
因为缺氧,顾意弦脸涨得通红,江枭肄的手松了些,她的头被摆正直视镜面,仍旧说不了话。
若今天没有心血来潮提前去GHG,顾檠会对顾意弦做什么,江枭肄想都不敢想,她太低估男人的危险性。他吻她耳后的皮肤,“以为自己的格斗搏击术登峰造极,现在能使出力气吗?”
“男女之间的差异,那杂碎没教过你,是他的失职。”他俯身打开水龙头,“索性为时不晚,现在我来教你。”
“其一思维方式不一样。”江枭肄透过镜面看着顾意弦的眼,雾气攀爬在她细密颤抖的睫毛,简直他妈的美到不可方物,他只想离她更近,“男为单向,女为网状,譬如今天那杂碎今天一根筋只想占有,就和我现在一样。不过我与他不同,他是没品的坏男人,我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乖孩子要学会慧眼识珠,不要鱼目混淆。”
顾意弦心脏猛然收紧,呼吸断了一促。
谁要这死男人教啊,上次教了鬼谷子前四篇的权谋术,这次又要像父亲一样对待叛逆的女儿般先惩罚地打屁股,还要教她如何分辨坏男人。
委屈到胀痛,她想把他赶出去。
“其二,对待感情不一样,你的卷发,细高跟鞋,短裙对所有男人都是天生的诱惑,那杂碎控制不住与你接近的欲望,迫切想与你合二为一。”江枭肄眼神晦暗不明,哑着声说:“我们是恋人,只有我们才能变成彼此的骨肉,成为对方身体的一部分,他想抢犹如切我心腹,他今天再多做一步,我可能就忍不住了。”
他压在她咽喉的五指松了一瞬,让氧气进去,“今天你用粉底覆盖脖颈的吻痕,是因为觉得对我来说是背叛侮辱,所以觉得羞耻,你也怕我不高兴生气。”
“你做的很好,”他给予鼓励,离她又近了些,“但欲盖弥彰没有用,乖孩子要懂得怎么从根源杜绝。”
顾意弦的膝盖撞到盥洗台檐,双手往前滑撑向台面,不小心碰到水龙头。她逐渐适应,也必须承认江枭肄说的实话,但她现在还是想杀了这混蛋报仇。混蛋的手缠上来与她十指相扣,清汗滴在她颈窝。
夜不静,挥浊热息把镜面扑得雾蒙蒙。
“董郎道从今再不员外做牛马,为我的娘子忙种勤耕,仙女道从今不为员外去织衣锦,纺纱织布穿上董郎身;董郎又道从今后不为员外去推磨,推磨流汗为自身......”
房间外面舞台的黄梅戏男女对唱,房间内赫赫炎炎似火烧,稀薄的空气滴水难消。
“其三,体格差异。并非我贬低,基因无法改变。男人身体内的新陈代谢速度比女人快,你看我们的温度差异如此明显。再者女人的脂肪大部分在大腿和臀部,柔软细腻,而我的脂肪大多都在上半身和腰部,以此提供更快的速度与力量。”江枭肄的声音带着强势,“我知道你很厉害,能与绝大部分人对抗,可人外有人 ,记住不要与除了我以外的男性单独在一起,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狼是畜生。”
“乖孩子要离那些人远一点,只能对我摇屁股知道吗?”
脖颈的禁锢松了,顾意弦双眼迷离,同溺水者般大口攫取空气,“你也是畜生......”
她在世界各地游玩,从没见过这种人。
顾意弦一张一合的嘴像魔咒般指引,江枭肄明明作为惩罚者却被降伏到死,眼里密密麻麻写满沦陷,“嗯,我现在是畜生。”他握住她的脚踝,“但你不能离我远一点,因为我与别的畜生不一样,别的畜生伪装是为了将你吃到骨头渣都不胜,我是舐犊情深。”
“滚......”
“你不能以偏概全。”
“你、你不要脸......”
“不要。”
“......”
顾意弦觉得从方面来说江枭肄也算情绪稳定,譬如现在,她骂他,他还是面不改色的像狼一样在她脖颈,耳垂,甚至呼吸留下标记。
没人教江枭肄什么叫爱,李致远教他心狠手辣,莱莎瓦教他斩草除根,江坚秉教他隐忍藏拙,他教自己想得到就得千方百计去争取。一路自学成才,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教他如何奉献自己,可他现在只想索取,索取这位程咬金肺叶里最后一口氧气,可此程咬金并非五大三粗看起来太让人怜爱,于是在她窒息前他像救世主般给予她氧气,她微张着嘴像在讨要奖励,他又低头与她接吻再次剥夺。面对她他每个细胞都自私,它们不懂什么叫浅尝辄止,每分每秒都在扩大。
什么叫爱,也许就是拥抱贴合到毫无缝隙,穿过四肢百骸的两个字――想要。
江枭肄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凌乱沾着汗珠的发丝,细长的眼,鼻子,脖颈,锁骨,每一处凹陷,每一根血管都能让他如此喜爱。
想要,想要,要不够。
他看着她双目失神的样子,在她耳边倾诉他的占有欲,倾诉人类最原始的感情,他说:“宝贝,说爱我。”
顾意弦想不通他为何如此蛮横无理,就算她现在知道是她有错在先,也要扭开头赌气般说:“不爱,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你。”
语音掠过消散的白雾杳然逝去,江枭肄失了神,一股酸涩在心脏蔓延开。
寂静太久。
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心跳声好像都停止,顾意弦从斑驳镜面看江枭肄,空气好热,但湿气和潮红要在他长满青苔的眼底揉碎了。
老天,这该死的男人无疑在逼她从康庄大道走向悬崖的独木桥。
她抿唇,碰碰他的手背,小声改口:“不过也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你对我温柔些,我或许会考虑去学习怎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