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年怔了一下,猛然将怀中的少女搂紧,贴近,再也无法控制地,不给她离开,紧追着她的唇。
胸腔里剧烈翻涌的东西早已压制不住,就要冲将而出,如同一头猛兽。
但他不想做猛兽,仍克制了力道,温柔地吻着她,轻轻地撬开她的唇,与她慢慢纠缠。
他赤着腰身,与她隔着她的衣衫相贴,温暖柔软的体肤便被他笼在了身下,厮磨纠缠,她的衣襟也渐渐乱了,白皙的颈上,又露出了那一抹刺目的细丝带。
眼眸登时变得通红。
几乎露出了一点凶光。
但他忽然停住了,唇与她的唇慢慢分离,身体也稍稍离开了些,只望着她的眼。
司韶不明所以,眸中泛着一片水光,迷迷糊糊地与他对视,软声道:“怎么了?干嘛停下?”
他好似全然拿捏住了她,总是将她吻得很舒服,不知不觉就会沉浸其中,忘乎所以。
傅希年尽量冷静地道:“韶韶是要我继续?”他抬手抚了抚她那头乌黑的发丝,又道:“可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知道啊。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何况前几日不是还帮过他一回了吗?
怎么还问她?
司韶沉吟了一下,郑重地道:“你是担心我不愿意吗?”
他眸色深沉,紧紧盯着她,没有回答,汗珠从脸侧滚下一滴,落在她的衣襟上,洇湿。
司韶又勾住他的脖颈,将他往下压了压,笑道:“我愿意,我愿意的。”
二人都到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考虑得这么多。
话音一落,她唇角的笑意未敛,他急急忙忙又俯身凑上来,有低哑的声音自二人的唇间溢出:“我知道了……”
纱帐落下,遮住了照进屋里的阳光,显得有些暗淡。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屋内静谧无声。
细细听来,有两道沉重紊乱的呼吸声。
空气莫名炙热起来,仿若点着了一把火,就要熊熊燃烧。
一触即发。
没过一会儿,床榻轻轻地抖动起来,在安静的屋里响成一道富有韵律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然暗下,屋里的一切动静才停息。
一个微弱的光团浮起,为室内照来暖融融的光亮。
司韶懒懒地不想动,任他将自己搂在怀里,枕着他的胸膛,手无聊地沿着他的脊背慢慢抚着,不一会儿,她的手顿住了。
“怎么了?”傅希年沙哑的声音钻进她的耳里,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发丝,微微闭着眼,却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
司韶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你流血了!”
到得这时刻,她才想起,这人身上还是处处伤口呢。
刚刚上过药,就进行了如此剧烈的动作,怎么会不出血?
她微微挣了一下,想从他的怀里出来,却被他一手摁了ʟᴇxɪ回去,浑不在意地道:“我不疼。”
司韶:“……”
行吧。
她便又躺了回去。
二人静静相拥了片刻,他忽然慢慢地摩挲下来,寻到她的手,将之扣住,五指交错。
司韶回握住他的手。
忽听他嗓音有点沉闷地道:“韶韶,我在朝前看了。我会放下过去的事,与你一道往前走。
“那年,娘亲为了护住我,面对他人的指控,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以死证清白。其实那一刻我不想活了。我看着她闭上眼,呼吸一点点浅下去,若不是她让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会跟随她一道走。
“之后,我被他们关了起来,知道自己竟是个怪物一般的存在,心里更加自厌。还想着,他们竟然是对的,自己真的是个野种。可笑至极。娘亲维护的是这样的我!”
司韶闭了闭眼,抬手抱住他的腰身,语声极其坚定地道:“不是这样的!你想错了!”
声音清晰落入耳中,傅希年也紧了紧怀抱,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如同剐肉般与她一点一点道来:“后来,我遇到了七师姐。她看到了我,很是惊讶,没有料到皇宫深处竟有这样的地方。她想帮助我逃出去,就教我怎么修炼。她是那座皇宫里唯一对我表露善意的人。
“那时我对这世间是极度厌恶的,可也没料到还有七师姐这样的存在。她确确实实帮了我,赤诚纯粹。我听娘亲的话活着,但随时又不想活,幸好遇到了七师姐。
“那年,若非得知七师姐可能陨落了,我应当已经不在了。那个时候,我正好下定了决心,了结自己,可七师姐那边陷入了危难,她帮过我,我不能视而不见。我应该先把她找回来,再继续接下来的事。”
司韶听出了他话里的矛盾与纠结。
可也确定,那样恶劣的事没有完全泯灭他的良知,对这周遭只有敌对,欲毁之而后快。
他的心底始终存着一点善意。
第115章 无所畏惧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必不会做第一个离开的人!
少年诉说过去的声音轻柔又缓慢, 如溪水般潺潺流淌,话里的内容残忍,但他的声音却是平和的。
那样暴戾的情绪他此生应当不会再有。
对于这个世间, 他还是厌恶的,却也没有原先那样恨不能毁之。
“现在呢?还会不想活吗?”司韶迟疑了一下,柔声问道。
没想到除了厌世, 他一早就自厌, 甚至厌生。
原著里他最后不想活了, 直接毁了这世道, 所有人皆不得活,并非完全是因为郭雪引吧?
他与郭雪引之间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只是可能郭雪引于他来说, 几乎是救命恩人, 也是极为纯粹善良的存在, 值得人真心相待。
况且他虽想了结自己, 但内心必然谨记傅贵妃的遗言,不敢随意违背。到这九州各地寻找郭雪引的下落,与其说是报恩,不如说也是给了他一个活的凭借。
他有一件事要去做, 终不会整日想结束自己。
怀中的人安心地依偎着, 声音轻轻的, 没有什么力道, 并非咄咄逼人, 满是关心和怜惜。
傅希年在她的颈侧烙下一吻, 辗转流连了片刻, 声音轻松地道:“现在自然是想和韶韶一道活着。”
说罢, 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 将她轻轻推开了一些,二人能够对视,忍不住俯首在她的额上吻了吻。
吻毕,他望着她道:“韶韶……会不会离开我?”
二人此前就说过这样类似的问题,那时他担心自己会厌倦他,她也觉得未来是不可控的,还有些许茫然,只对他说不知道。
这一刻,再次从那双琥珀眼眸中看到了不安和恐惧,心底的答案忽然便确定了。
司韶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只把他往下压,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看他眼神更加不安,笑了一笑,额头亲密地抵在他的额上,语气坚定地道:“不会!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必不会做第一个离开的人!”
自信又坦荡。
更是无所畏惧。
傅希年紧紧将人压入自己的怀里,眸子里涌动着狂喜,神采飞扬,同样坚定地回道:“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内心满满涨涨着温情柔情,只觉心间竟是从未有过的畅然。
她终于答应了他。
与她初初见面之时,他能看得出,她是执着于生的。她的嘴角总是挂着笑容,好似这世间的一切烦恼都如过眼云烟,不会在她心里停留多久。
与他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身上有着最蓬勃的生命力。
是以,这样枯朽的他才会被她吸引,不知不觉间就让她钻到了心底,扎根盘踞。
想起今日他在狐王面前不自在的样子,司韶思索了一阵,笑道:“现下狐王来找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多了一个血缘至亲了,可不是只剩你一人了!你看我,不也是无父无母么,还不是好好活着,这世间也没有那么糟糕的!你应该多学学我,不搭理不在意那些恼人的情绪就好了!”
少女专注地望着他,好似担心他会再度生出寻死的念头,极力劝慰着她,明眸里闪动着笑意,带着鼓励和生的力量。
傅希年点点头:“好。”
是的,他应该向她学习,她简直是他最好的榜样。
幽禁在破落小院的时候,他曾看到过,细细小小的墙缝里竟开出了一朵花儿,少女便如那花儿一般,不管外面风吹雨打,兀自灿烂盛放。
震撼人心。
傅希年只觉心内极度欢喜,控制不住地俯首,贴上她的唇,过不一会儿,又沿着往下,在她的颈上细细密密地吻着,留恋又贪婪。
此时司韶却没有顾得上他,任他动来动去,在脑海里与系统沟通:“系统在吗?黑化值现在是多少?”
傅希年明明一直在转好,可是自从她的剧情结束之后,许久都没有说过黑化值的事了,好在她天天与他待在一处,最清楚他的情况,是以也不会太担心那玩意儿。
系统道:“宿主,反派现在的黑化值是80%。”
竟然一点也没有变!
还以为是系统偷懒,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么多,这么些天竟是毫无变化?
系统解释道:“反派的黑化值有过下降,不过没多久又升了回去。升升降降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停在80%,便没有通知宿主。”
确实没有必要。
司韶想了一阵,不免觉得奇怪,问道:“那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变化?”
系统机械的声音道:“宿主的确改变了反派,反派也有所回应。只不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反派,致使他的黑化值很难再下降。”
什么阻碍?!
怎么感觉有点变复杂了呢?
听了系统的话,司韶径自在脑中思索,只想把那什么阻碍他的东西找出来。这时,她忽然无法控制地笑了一声。
后腰处贴着一团毛茸茸的物事,轻轻地撩拨着,直往她痒痒处挠,实实有些扰人。
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伸手往后头抓去,倒想看看傅希年在床上放了什么摆件,手将那物事一把抓住,手感极好,毛茸茸软绵绵的,还有点熟悉。
下一刻,她瞪大了眼睛——
捞出了一条狐尾!
司韶愣了片刻,连忙看向身前的人,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琥珀眼眸深深地望着她,眼尾泛红,红唇也泛着水光,带着一股未褪的欲色。
头上那双硕大的雪白狐耳支棱着,乌黑的长发凌乱散落,他的手还缚着她,而自己手里抓着他的尾巴。
司韶顿了一下,倒也没有立即放开,反而随手抓了抓,他的神色好像一瞬间绷紧了,但她此时被那双狐耳吸引了,只顾盯着看,没有注意他的反应。
看见过好几次了,因着他不喜别人碰触自己,她从不敢轻易上手。
毕竟,半妖的身份总是他的禁忌。
正在这时,他微微低了头,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慢慢移到了他的头顶,落在他的一只耳朵上。
手心当即拢入了柔软的一团。
他没有撒手,仍是覆着她的手,带着她轻轻揉着他的狐耳,声音低哑地道:“如何?”
她的神情实在太好分辨,或者说她丝毫不设防,心里想什么都表露在了眼里,于是他便早就看出了她蠢蠢欲动的意图。只不知她在顾虑什么,二人已坦诚相见,他身上的一切她都可以无所顾忌。
手里的触感是她想象的那般柔软舒服,司韶得逞似的笑了笑,顾自又公平地揉了揉另一边的耳朵,对他道:“很好!非常好!”
动作间她身子微微扭了扭,好似蹭到了哪里,只听他忽然低吟了一声,暗哑至极,眸色愈发深沉了。
趁着她些微愣神的功夫,那条狐尾忽从她松了的手中挣脱了开去,转而灵活地又落回了她的腰间,柔韧又有力道地将她捆住,拉近他的怀里。
二人一瞬便没了空隙。
司韶一怔,反应过来,只觉面红耳赤,控诉他道:“你怎ʟᴇxɪ么能……怎么能……”
后头的话再无法说出,他径自俯首,堵住了她的嘴,一只手拉起薄被,将二人的身体覆盖住,声音低哑地道:“韶韶,我们继续修炼吧,那本小册子我也看了,有些心得与你再探讨一下。”
冠冕堂皇。
……
次日醒来的时候,司韶也觉出了那样修炼的好处,境界竟隐隐有突破的感觉。
她欢欢喜喜地披衣起身,神清气爽,嘴角的笑容一直散不去。
既然有这样的妙处,而且又很舒服,今后倒是可以多来几回!想着,眼角余光忍不住看向还赖在床榻上的人。
结果直接撞入他的眼里。
他神情懒散地倚靠在床头,视线落在她身上,见她回眸,微微一挑眉,道:“师妹有事?”
“没有没有。”司韶猛然摇头,颇是正经地提醒他,“九师兄今日还是在屋里待着,养养伤?”
那个时候,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终是又流出了血,但他浑然不在乎,一点都没有感觉般,任它流着,混着滚烫的身体淌下的热汗。
湿湿黏黏。
只可怜自己意乱情迷中,沾了满手的血也不自知。
傅希年注视着她,点了点头:“也好。”
总觉得那双眼与往常有些不同,深邃异常,缠缠绕绕着什么,直将她整个儿罩住,让她出不来。
这屋里不能待了!
她交待完毕后,赶忙出了房门,去找徐莫庭等人。
那场大战,许多修士受了大大小小不同的伤,正在宗门养伤,而且还有不少善后事宜要做。
得去帮帮忙。
走到半途,忽见不远处站了两道身影。
是凌云芝和洛子周。
竟是这二人?
本以为经过千岛湖的变故,二人应当不会再有交集,未想竟在这里又见到他们在一处。
看他们好似在争执什么,司韶悄悄竖起耳朵,凝神听着,以防二人起了冲突。
这边,凌云芝厉声道:“我昨日已与你说得清清楚楚了,请你不要再跟着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洛子周神情落寞,抿了抿唇,道:“芝儿,我……”
“我不想听!你怎么样我管不着!”凌云芝径直打断了他,眸中没有感情,只有一片厌烦,“不过也好,我本来是要去找狐王的,但见到你也一样。”
洛子周不明所以,就见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只长匣子,递向他,冷静地道:“在我体内的狐尾已被我取出来了,请你转交给狐王吧。”
闻言,洛子周浑身一震,盯住她的脸,难怪她的面色如此苍白,她竟是直接从身上硬生生把狐尾引了出来,不做一点保护措施。
见他不接,凌云芝直接把匣子扔到了他的怀里,旋即转身离开,不管他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