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一出,是意料之中,却大概在小皇后的意料之外了。
其实福临也暗示过的。但瞧着小皇后的模样,怕是没有听懂他的暗示。
又或者说,他的含含太纯真,没有深想过这些事,所以压根不知道,有些人会坏到什么程度。
不过没关系,他都会护着她的。
福临今儿的事把他的小皇后给吓着了,太后那边也传话过来,让他好好的把人安抚好了,别把人吓着了。
结果进来一瞧,暖阁里哪有人呢。
他想象的小皇后吓得眼泪涟涟的模样压根就没有,给她压惊的吃食放在那儿,动了一些,但也没吃多少。
坐塌上围了一圈软枕,里头明显是有人睡过的慕言,可这会儿却没有人在了。
他的含含呢?
福临的目光投向了明黄床帐放下来的宽大龙榻上。
有轻轻浅浅的呼吸从那里头慢慢悠悠的送出来。
福临勾了勾唇,还以为小皇后被吓着了呢,没想到人家没怕成什么样子,在这儿放心睡着了。
福临的心就落了地。这样才好呢。
福临轻轻走过去,刚走近,就瞧见了落下来的床帐里头似乎裹着什么东西,像是含璋的衣裳。
哪能把衣裳丢在地上呢。
福临伸手,轻轻撩起一点床帐,给她把衣裳捡起来。福临想,大约是她随手放了衣裳,结果衣裳就滑落下来了。
福临刚要放到衣架子上去,却觉得不大对劲。
再往里仔细一瞧,这眸光瞬间就深了。
小皇后偏爱轻薄些的衣裳,但最近天气转凉了些,福临就不许她穿的太少了,身上衣裙的布料就稍稍厚了些。
偏她说热,就喜欢用些添了薄荷的香粉,近来身上就总带着些沁凉的甜香,清清爽爽的味道,可那一点点的沁凉香气,总勾的福临俯身嗅闻,想多尝一些。
也不知怎么的就这么勾.人。
手里捧着的衣裳,还有她的衣裙,可是层层叠叠的衣裙里,福临一眼就瞧见了她贴身穿着的小裤。
含璋不爱穿宽大的。偏做的小巧可爱。福临看习惯了,也觉得挺好的。
可这会儿拿在手里,却觉得掌心都热了。
她连这个都解了,那帐子里头,岂不是――
福临克制着沉息,将手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的放在旁边的衣架子上。
最后瞧了一眼那散着幽香的一小块布料,轻轻搁在了含璋的衣裙底下。
藏起来,是不想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看见。
福临将床帐撩开,然后站了进去。
他站在那儿,给床榻上带来一整片高大的阴影。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可是他的心,他的气息,却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拢住了床榻上熟睡的人。
含璋的头发散下来了。福临看见了,床榻边上,放着她方才戴在头上的钗环。
随手一放,都缠在一起了。可见主人是多么的随意,若不是这床榻宽大,怕是也要随着衣裳掉下去了。
含璋似乎是背对着福临在睡。
光洁的肩背上,散着些头发。更多的长发落在枕边,什么都没有遮住,只是顺滑的垂落在那里,昭示着主人的美丽如此的夺目。
含璋如今还在长身.子。
她这会儿长得还挺快的。
刚入夏的时候,带子刚刚合适的小衣,这会儿就显得有些小了。
哪怕是把带子系在最边缘的地方,也还是在她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了些衣绳勒住的痕迹。
此时衣带散落裹在头发里,一无所遮。
那一点浅浅的痕迹落在福临眼里,他的沉息便是一窒。
谁能想到,哪怕有了些幻想,可掀开床帐,却看见了这样的场景呢?
含璋抱着软枕陷在里头睡得香沉,挂在胳膊上的小衣却盖在另一个软枕上,可见那陷在软枕里的地方,是何等的光洁。
福临沉着眉眼,直接解了扣到喉结底下的小扣子,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做那个贴着含璋的软枕。
那一片雪软落在怀里,该是何等的魂.销.魄.荡。
第40章 潺绵
含璋以前上大学的时候, 在外面租过一段时间的房子。
有个很好的朋友养了一只很亲人的英短,有段时间朋友回老家了,就在这只猫放在含璋这儿养着的。
含璋记得那只猫叫楼楼。它特别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把自己盘在含璋的胸口, 每次都压得含璋喘不过气来, 然后从噩梦中惊醒。
好像现在做梦, 含璋就梦到这只猫了。
十来斤的大猫,重重的坐在她的胸口, 她都不能呼吸了。
含璋从睡梦中惊醒, 才发现,哪里来的大猫呢?是她趴着睡,在软枕上压着自己的xiong了。
也不对。含璋默默看了看搭在胸骨上的手。
她转眸回头, 身上贴着温热的身体,与福临望过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是福临。抱她抱的太紧了,那双手也不老实,还一直攥着她。
他那么重, 还这样从后抱着她压着她, 难怪她会梦见被那只大猫给压住了。
含璋这么扭着有点难受。她稍微转动了一下身体, 调整了一下姿势,不再这么趴在软枕上了。
她一动, 福临也要跟着动。
两个人一起调整了一下,就成了面对面的抱着, 福临将人搂在怀里,福临微微低首, 就能亲到含璋的额头。
福临身上的外衣也都解掉了, 只剩下中衣在身上。
只是那中衣也轻薄得很, 随着福临的动作,都柔软的贴在身上了。
含璋看了一眼, 脸就红了,她的手还撑在福临的胸.腹之上呢,那触感就更明显了。
她一害羞,这身上就有点热了。
低头一瞧,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睡前解开的小衣经过这么一番动作,直接挂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被皱巴巴的压在了福临底下。
她这会儿身上是什么都没有的。
含璋这样被福临抱在怀里,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外头的天光从窗扇里漏进来,又丝丝缕缕的钻进床帐之中。
含璋的脸都红透了,悄悄拉过轻薄的褥子,想把自己裹起来。
福临怕她把自己闷着,又怕她热出一头汗来,给她把褥子拿走了,将她的头发捉了点放到前头来,然后亲了亲小皇后润润的唇珠。
“这样好不好?”福临温柔一笑。
含璋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小声说:“你怎么也上来啦?”
福临把含璋的手腕从小衣的带子里解出来,然后便把小衣放到一边去了。
含璋脸红红的看着福临做这一切,她没有阻止。
福临的唇落在她的唇角,她听见福临沉沉笑着,说了三个字:“朕眼馋。”
含璋一个人睡着的时候,喜欢用软枕把自己围起来。福临躺进来的时候,把含璋身后的软枕都拿走了,这会儿,是他将含璋整个人圈在怀里了。
含璋虽害羞脸红,可心里也喜欢跟福临这样抱在一起躺着,福临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她伸手主动搂住福临的腰身,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小皇后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带着睡醒后的娇娇懒懒的尾音:“孔嬷嬷的事,皇上是不是早就做好打算了?怎么都不和我说呀?”
害得她担心了好久。
还有:“孔嬷嬷的家里人好厉害啊,还和衍圣公孔氏,和定南王的族中有关系呢。”
这样抱着小皇后对福临来说,是一种愉悦的享受。但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怀里的人软软的透着甜香,跟一块小甜糕似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轻软含水的眼眸望着他,福临几乎是一瞬间就热起来了。
他搂在含璋后腰的指腹紧了紧,手臂在含璋看不见的地方都绷紧了,语调和神情,却温柔似水。
福临笑道:“朕怎么没和你说过的。朕暗示过含含的。”
嗯?含璋一脸茫然:“没有啊。”
福临啄了啄她的小脸蛋:“朕和你说过,嘱咐你以后不论遇到谁问你,都要说,这些全是孔氏教你的。你当面答应朕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今儿真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说了?”
“若非朕瞧出来了,提醒你了。你差点就自己冲出去了,是不是?”
“那个是暗示啊?”含璋眨眨眼,“那么早的时候,皇上就给我暗示了?”
福临又笑:“是啊。”
当然就是那么早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一切。
小皇后进宫与他大婚,得太后疼爱,又得他的宠爱。谁也没有想到,科尔沁来的第二个博尔济吉特氏的小皇后会这样得福临的喜欢。
科尔沁出过那么多的宠妃皇后。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地位太尊崇了。蒙古与大清历来是交好的,是同盟,与蒙古联姻是大清不能更改的铁律。
没有人会希望得罪蒙古。哪怕是那些老王爷们,也不希望和蒙古闹翻。
可蒙古科尔沁的小皇后太得宠了,坏了他们的好事。福临又不愿意被他们控制,他们可不得想法子打压一下科尔沁小皇后么。
小皇后身边是铁板一块,有太后和他护着,轻易是动不得的。可是别人呢。总能叫他们寻到破绽去蓄意打压的。
他那时候听见小皇后的话就知道了,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小皇后身边这位出身郡王府,又是汉军旗的孔氏,会是他们的目标。
福临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主意。他要护着含璋,自然是要把一切的隐患都提前预备周全的,让他们无从下手,铩羽而归。
在那时候,他嘱咐含璋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布置一切了。
福临直到现在,才将那些事说与含璋听。
“孔氏的家里和衍圣公孔氏,还有定南王孔有德族中没有关系。这都是朕提前安排的。朕猜到他们可能会攻击孔氏,想要针对你,从而控制朕。”
“朕就让岳乐与衍圣公孔氏,还有孔有德族中联系,将他们的关系建立起来。提前给他们布置好了一切。让他们以为孔氏的出身不一般。孔氏家中也都是知情的。不过现在,岳乐一切都安排好了。你身边的孔嬷嬷,便是这样的出身,她的身份从此被人忌惮,就不会有人再轻易对她出手了。”
而墨兰墨心都是太后的人。身后有苏茉尔和太后撑腰,他们那些人是不敢碰的。
福临说:“朕方才还下旨了。册孔氏为奉后夫人,她有了这层身份,又侍奉在你身边,往后除了朕与太后,没有人能轻易动孔氏了。”
就像苏茉尔之于太后一般。现在孔氏在宫中的地位都很高了。一般的奴才,是不能随便将孔氏如何的。便不可能再发生先前那样,随便什么人都能告孔氏的地位了。
含璋是真的以为孔嬷嬷家里真的和这两族人家有所关系。现在听了福临的话,才知道福临是让岳乐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福临还笑着说孔嬷嬷的姓氏很好,这样的巧合,才造就了这样周全的安排。
福临给予孔氏这样的身份和地位,都是为了护着含璋的。
他甚至早早的就预备起来了。
含璋此时才恍悟,难怪福临打发吴良辅去慈宁宫,只叫带了孔嬷嬷去,并没有叫她去的意思。
不是福临要牺牲孔嬷嬷,也不是福临故意要避开她,更不是她所想的他们都不护着孔嬷嬷,而需要她来出头。
是福临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太后心里也都知道和明白,孔嬷嬷去了乾清宫,见了那些人,也不过是走个表面的过场与形式,半点伤害都不会有。
这事儿孔嬷嬷半点事情都不会有。至于她这个皇后,就更不会有事了。
结果是她自个儿没领会意思,还傻乎乎的跑来,说要保护自个儿的人。
含璋有点脸红,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呀。
她亲昵的抱住福临的胳膊,像小猫儿似的过去蹭了蹭他的下巴,问他:“这些事,皇上也和我姐姐说过么?”
福临语调微扬:“嗯?”
弄清楚原委后,福临笑了:“你姐姐不知道这些事。不过含含,你姐姐是看透了朕对你的用心。朕的暗示,你没明白。你姐姐倒是明白了。”
含璋忍不住捂脸,哎呀,她就是没有想那么多嘛。谁知道亲姐姐想到了,却也不说的那么明白,还要跟福临似的,学着他弄什么暗示。
害得她还以为,高云和福临似的,都是想要她在关键时刻保住自己,牺牲孔嬷嬷呢。
这话她不好意思说,福临却能猜出来。
福临握着含璋的手腕,语气酸酸的:“你是不是还误会朕,误会太后了?还想着朕不会护着孔氏?要不是朕趁着喂果子的时候与你说了,只怕你就真的为孔氏出头,把一切都认下了。是不是呢?”
含璋眨眨眼,讨好似的在福临的腰上蹭了蹭:“我错啦。皇上大人大量,皇上最好啦。皇上不会和我生气,也不会和我计较的。对不对?”
她自知理亏,生怕福临揪着这事儿不放。
贴过来跟个小猫咪似的,在福临的怀里亲来亲去的黏糊:“皇上最宠我了,我就是没有想那么多嘛。皇上这么厉害,没有人能斗得过皇上。那英明的皇帝陛下,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科尔沁的果子给我吃呀?”
她怪模怪样的说话,甜甜的笑着,夸人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福临身上砸。
福临本来就揣着一团热,被她这样亲着蹭着哄着,哪里受得了呢?
情不自禁将她的后腰按向自己怀里,嘴唇落在她的耳边:“朕自不能只在孔氏那边做安排。你还在科尔沁做格格的时候,孔氏就到了你身边侍奉。科尔沁的人也是见过孔氏知道孔氏的。为保万无一失,朕在科尔沁也做了安排。甚至将他们也带来了京城。”
“只不过有了岳乐带来的人,有了衍圣公和孔氏一族的人,他们不继续追究了。科尔沁的人就没来得及登场。他们从你家里来,心里惦记着你呢,有了朕的吩咐,就带了些你爱吃的东西来。”
含璋在心里哇了一声,她有点感动的看着福临。她想,如果这会儿有镜子的话,一定可以看到,她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亮吧。
福临真好。
为了做戏更像些,他甚至都没让科尔沁的这拨人和宝日乐身边的人一起来。而是悄悄的过来,谁也不知道。
他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安排的井井有条,却一句都没有真正的问过她,她会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她随口胡扯,说是孔嬷嬷教的。他非但不去细究细查,反而还要护着她,替她把漏洞补上了。
从今往后,大约再也没有人会去从孔嬷嬷这儿着手调查她了。她以后,是真的可以继续胡扯,因为孔嬷嬷的身份摆在那儿,她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他让万能砖变成了真正的万能。
含璋看见了福临凝视着她的目光,他们抱得这么紧,含璋深切感受到了福临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