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小皇后(清穿)——韩金书【完结】
时间:2023-09-14 14:34:42

  含璋以为福临会很惊讶。却未想到福临神色淡然,甚至一点惊异的神情都没有,好似在听很寻常的事情。又好似早就料到如此似的。
  福临还问她:“你是如何知道她是重生之人的?”
  含璋笑了笑:“她自己与我说的。她觉得我不懂得皇上,不能体贴皇上的心,天底下只有她才能继续抚慰皇上。她想进宫留在皇上身边,自己谋求不到,便与我来谈判,想让我帮她。”
  隐瞒了董鄂氏以为她也是重生而来的那一段。
  福临从小浸淫佛书,自己本就看多了世事,历经太过世事,对这样的事当真出现,心中只一瞬讶异,而后就复归冷淡了。
  他本来还有些疑窦,现在再想来,倒是明白了些董鄂氏当初行事的关窍。
  可即便她是这样,又能如何呢?不会改变她背后有人谋算他算计他的本质。
  而在得知了董鄂氏与小皇后的对话后,福临心中对董鄂氏厌恶更深。
  说他的含含不懂得他?不体贴他?这是将她董鄂氏自己高看了多少?
  以为天底下的女子,只有她一人温柔似水呢?这样满腹算计的女子,他怎会喜欢?
  重生而来,还想再续前缘,那就是说前生他和这女子有情?
  福临简直搞不懂,他前生怎会与这样的女子情深似海的?那含含呢?含含在他的前生,又如何了?
  福临只关心他自己和他的含含小皇后。对他前生和董鄂氏的爱情故事完全无感,甚至还有一丝微妙的心理,以及层层叠叠的浅淡疑惑。
  不过,他的含含小皇后好像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了。
  静室内温暖如春,暖炉特别热,屋内还烧着地暖,含璋身上的披风早就脱掉了,那干净透亮的窗扇开着,有些些冷风飘拂进来,被挡在屏风之外。
  含璋轻轻伸手,感受着凉意拂过暖热的指尖。
  结果手被福临给握住了,福临不许她贪凉,甚至要去把窗扇关了。
  含璋又拦着他:“透透气吧。都关了,屋里就太闷了。我不贪凉了还不成么。”
  撒娇的含含小皇后,福临是抗拒不了的。依着她了。
  等两个人再抬眸时,就瞧见窗扇外头,天儿有些阴阴的,又下雪了。
  含璋拽着福临的手贴在她的脸蛋上:“皇上素来疼爱我,谁冒犯我了陷害我了,皇上一定就发落了。对董鄂氏,却是少有的处置。怎的就把她给了孙可望做侧福晋呢?”
  “从前没问过皇上这个。是觉着不必要问。如今有些事儿,怕是不能不问了。”
  “董鄂氏有了身孕,与海会寺来往频繁。也不知她有没有歇了觊觎皇上的心思。今日之事,也不知她有没有参与什么。她重生而来,陪伴过帝王身侧,对这些事情,是了如指掌的。如今形势与她所知的大不相同,也不知她是不是有些筹谋想法呢?”
  顺着含璋的力道,福临轻轻捏了捏含璋脸蛋上的软肉:“原来如此。”
  “嗯?”含璋眨了眨眼睛。
  福临道:“朕将董鄂氏嫁给孙可望做侧福晋,是惩罚,也是训诫。”
  “孙可望与孔家,与尚家,与耿家,与吴家不一样。孙可望是个首鼠两端的人。他降我大清是没有办法。南边的战事,他确实出了大力,但他并不是臣服大清,是为了与李定国争斗,为了借大清的手除掉李定国。”
  “抬举他,册封他为王,是策略,也是权宜之计。这个义王,是长久不了的。董鄂氏嫁给他,不会有安稳的日子过。眼下或许安稳,日后不会安稳。”
  “于孙可望,朕也是用董鄂氏拉拢他。鄂硕如今赋闲,朕不用他。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董鄂氏的身上。除非她不要命了。也不要家里的人的命了。否则她便要好好的做这个义王嫡福晋。”
  杀人诛心。有时候性命了了,倒不是真正的痛快。
  福临要物尽其用。将董鄂氏的价值利用殆尽。
  “你可以说朕冷酷无情。但是――”
  含璋掩了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谁说皇上冷酷无情了?对待心有谋算的人不多加利用,难道还让她好好过日子不成?”
  “皇上没有点手段,还如何镇得住这些人,如何坐得稳江山呢?”
  含璋不觉得利用董鄂氏有什么不对的。
  福临亲了亲含璋落在他唇上的指尖,舌尖不小心碰到了含璋的指腹,他顺势多碰了碰,就看见了小皇后透红的小脸蛋。
  福临干脆将人整个抱坐在怀里:“听你的话,就说得通了。”
  “她联系上了吴良辅的人。说她可以为朕做事,她如今在义王府也算受宠,义王尊重她,也愿意听她的。她可以为内应,朕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她甚至可以帮朕在两年之内拿下南边的战事,不必拖到四五年那么久。”
  “朕觉得她是昏了头了。只是暂时不能动她,还要笼络孙可望。因此只叫吴良辅的人不要理会她。只当没有收到她的消息。近些时日,她还没有收敛,还表达出想要面见朕的意愿。”
  那时候福临不知道董鄂氏的来历。
  只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吴良辅甚至提出,可以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她。但是福临没有答应。
  董鄂氏还有用,孙可望也还有用的。
  福临原本就觉得今日的事很奇怪。含璋如此一说,他便想,莫非董鄂氏不死心,暗中筹谋,撺掇憨璞要他劝说小皇后出家的?
  换做以前,福临不觉得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董鄂氏若真是重生而来提前知晓些事情,那就很有可能了。
  “皇上见见她吧。”含璋亲了亲福临的唇。
  福临下意识的不肯:“朕见她干什么?”
  “因为我有点好奇。”
  含璋说,“我好奇很多的事情。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上呢?皇上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董鄂氏这么迫切的想见福临,肯定是有话要说的。她不仅仅心中有爱,她还很有手段和算计。这样有心计的女子,不能让她在外面发疯。
  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让他们能够掌控她。让董鄂氏以为她的人生有希望,才不至于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我想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含璋道,“皇上既要利用,那便利用个彻底吧。她这样的人若是落入别人手中,无论从她那里听到什么话,都是会带来无穷祸患的。”
  福临定定的看着含璋,指尖在她的唇上抚了抚,甚至进去了一点,想要捉她的舌尖,但小皇后灵活得很,就是不肯和他闹呢。
  福临说:“朕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喜欢她。你是朕的皇后,朕为何不喜欢你呢?前生的朕,究竟吃错什么药了?”
  福临有点嫌弃前生的自己。甚至不愿意认为那是自己。
  三千世界,大道无穷。一花一叶一菩提,处处都是小世界。
  福临想,那个福临不是他。他也不承认是他。他不可能会放着这么好的含含小皇后不要的。
  除非――
  除非那里没有他的含含小皇后。
  福临也不知怎的,心忽而重重一跳,有了失重落空的感觉。只是这样想一想,他便觉得心中难受。
  含璋挑了挑眉。何止是吃错药了呢。她都不忍心说啊,那个福临该有多‘喜欢’董鄂氏啊。
  福临答应了,但是:“朕不能这样见她。”
  含璋眨眨眼,那要怎么见?还要特地焚香沐浴斋戒三天才能见吗?
  含璋是误会福临了。
  福临开始解自己身上的明黄龙袍:“含含,你来见。”
  福临要避嫌,要撇清关系,就不肯自己见。
  他解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又去解含璋身上的衣裳。
  含璋捏着自己的衣襟,却被福临亲了上来,亲的手软脚软的,福临趁虚而入:“含含乖,听朕的。”
  是啊。听他的。
  含璋看看自己身上宽大的明黄龙袍,又看了看福临身上叫吴良辅取来的一套崭新的燃喾侍。
  他侍立在她的身边,就像吴良辅平日里侍奉他一样的。
  为防穿帮,他们面前还搁了一座屏风,从外头是看不见他们身形差距的。只能隐隐瞧见她身上的明黄龙袍。
  方才吴良辅进来跪人,都没发现他的万岁爷换人了。
  福临可真会玩啊。
  含璋卷了卷长了的袖口,他这是把董鄂氏当成了两个人换装play中的一环么?
第55章 欢佛
  董鄂氏曾经一度绝望过的。
  在圣旨赐婚的时候, 董鄂氏深深的绝望过。觉得自己既然不能再度成为福临的女人,又为何要让她重生呢?
  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看见福临与别的女人,与博尔济吉特的皇后恩.爱缠.绵吗?
  为了董鄂氏一族, 她还是嫁过去了。支撑她的是什么呢?
  是在她前生死的时候, 孙可望比她早死七个月。
  顺治十七年一月, 孙可望疑似被人射死。顺治十七年八月,董鄂氏去世。
  她很清楚, 孙可望和那几位朝中倚重的摄政王是不一样的。
  孙可望迟早会死。若换做别人, 早就灰心了。
  董鄂氏却生出希望来。她若是能帮着福临,将孙可望的利用价值榨干,那是不是就能提前离开孙可望呢?
  她若有功, 福临便不会再责怪她,她说不定不会再被福临厌恶的。看在她用了心的份上,或许和福临的关系能慢慢转圜呢。
  经过这一系列的碰壁,董鄂氏也算是看清楚了。她的一厢情愿换不来与福临的重燃旧情。还是要慢慢来的。
  她花了些心思, 在义王府里站稳了脚跟。
  形势比人强, 她也做不成什么贞.洁.烈.女。她心里也明白, 前生福临就不曾在意过这个,那么今生, 他自然更不拘泥与小节的。
  再循着旧日记忆,试图联系着吴良辅的人。表达了她愿意为福临做事的心愿, 但是始终没有得到回音。
  董鄂氏没有放弃的。
  她一直都知道,福临沉迷佛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福临就经常和她来往机锋。他心中的苦闷只有她知道, 也只会和她说。
  她那时的日子其实也并非多好, 两个人也只有在一起谈经论文的时候,才会觉得畅快些。
  所以, 董鄂氏借着来海会寺给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祈福时,会试图接近住持禅师,和她所知道的那几位禅师,让他们看到她的‘天赋’。
  董鄂氏这样经营,也只是希望这几个能够见到福临的禅师,在见到福临的时候为她美言几句,哪怕是提及到她,能让福临有些想法,哪怕是对她有些兴趣这都是好的。
  结果谁知她的经营还没有起什么作用。
  福临倒是为了维护皇后,将那些攻讦皇后的人一个个都惩治了,甚至不惜为皇后塑造了一个经佛门点.化,明.心.开.悟的形象。
  博尔济吉特氏是重生的。照这么看来,福临是知道了吗?所以福临愿意接受吗?
  董鄂氏有些心酸,也有些心痛,所以福临接受了这样的博尔济吉特氏,爱她如珠似宝,却又对她不闻不问,厌恶至极吗?
  那既然有了博尔济吉特氏,又为何再有一个她呢?同样的事情,再来一次,不就不珍贵了么?
  当吴良辅的人悄悄来请董鄂氏的时候,董鄂氏甚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等她弄明白了后,听见说皇上要在海会寺见她。董鄂氏欣喜若狂,想着她的努力果然是没有白费的。
  董鄂氏也不敢打扮的太招摇,只是按照福临的喜好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着来人悄悄出了义王府,悄无声息的往海会寺去了。
  天阴下雪,还有些冷,其实是不好出门的。
  可此时,将要见到福临的喜悦洋溢在董鄂氏的心头,别说是下雪了,就是大风大雪封路了,董鄂氏也是要赶来见福临的。
  她甚至不愿福临久等。车驾不让入海会寺。她从偏门进入,跟着侍人的脚步走的又快又急,哪像个有身孕的人呢。
  董鄂氏被带到一处僻静的佛堂静室。
  一路引着她过来的沉默的侍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就先行离开了。
  董鄂氏四处望了望,没有见到吴良辅。这外头一个人都没有,没人守着,却也寂静无声,没有人敢闯进来。
  董鄂氏知道今日博尔济吉特氏在这里,但她并不知道,帝后在一起,她只是以为,进去要见到的,是她心心念念的福临。
  董鄂氏慢慢走上去,自己推开了门。
  进去之后,屋中佛香缭绕,她隐约看见了屏风后头的明黄身影,只是屏风遮挡了所有的视线,外头还有珠帘,另还有屏风挡在窗扇前面,她看不到内室如何。
  可单单只是看着那明黄色的身影,就足以让董鄂氏心潮起伏了。
  “奴才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董鄂氏跪下来,却半晌无人叫起。
  董鄂氏却觉得心中踏实,只管跪在那里。
  这屏风妙得很。
  外头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外头跪着的人。
  含璋饶有兴致的望着董鄂氏,转眸就去瞧身边跪着的福临。
  福临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学着墨兰墨心伺候人的样子,跪在她身侧,把自己隐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跪一坐,外头的屏风一遮挡,完美隐藏他们的换装play。
  衣裳能换,声音却换不了。
  含璋只能看热闹,问话还得福临来。
  福临没叫起,就董鄂氏现在这样回话挺好的,站起来反而不好。
  福临对无关紧要的人,向来没有什么耐心,尤其是董鄂氏心思不明,他不想沾她,这声音里就透着几分不耐,与冷若冰霜。
  “你屡次说可以为朕所用。又说你知道许多事。想要亲自陈情于朕,那么,你现在来了,知道什么,尽数说来。”
  董鄂氏不想承认的。却又不得不承认。
  这个福临与她记忆中的那个福临其实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
  她进宫有些时候,见到过的福临屈指可数。可就说见到的那几次,福临从容貌到行为举止,甚至于一些小动作都有些微的差异。有些甚至和她记忆中是完全相反的。
  她是情深急切,才忽视了这些细节,只想着再续前缘。可是这些都是实打实放在那里的,时日越久,就越容不得她的忽视。
  她近来常常都在想,此时她见到的福临,还是前生那个与她恩爱患难的福临吗?
  她唤不起他的深情。心里却越来越浮现一个念头,她想把他们的过去,说给他听一听。
  她甚至有个荒诞的念头。或许福临也是重生而来的呢。所以才有了这么多的转变。但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他不认识她,却与皇后恩爱,这就不是她的那个福临啊。
  现在,她有一个机会了。
  什么徐徐图之,什么展望未来。董鄂氏只想将心中深情,诉诸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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