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星辰——甜杆儿【完结】
时间:2023-09-14 14:39:47

  “陈羡哥,老师要开家长会,你能来吗?”
  “看见没,我男朋友的外套!”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羡哥,我考上最想去的大学了!”
  “和我结婚吧陈羡,我们一起收养绾懿。”
  都说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过去的事就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原来他们之间不知不觉一起结伴走了这么多年,有着多到数不清的回忆。
  可他现在还不能死,小姑娘还等着他呢,陈羡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挂在软梯上,救援队长正在努力叫醒自己,他吸了口气一股劲爬到软梯的中央,对着海面的救生艇比了个手势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好样的兄弟,还能撑住吗?”
  体内涌出源源不断的力量促使他向上攀爬,陈羡头也不回地回应道:“放心,没问题!”
  一步两阶地往上爬,陈羡终于登上了船,他脚步踉跄靠着惯性往前走了两步才站稳,双手抵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海水打湿,加绒的外套沾了水后不仅沉了两倍,还黏在身上束缚他的行动,于是他脱掉扔在甲板上。
  “陈羡!”
  熟悉的声音,还带着庆幸和激动,陈羡抬起头语气急促:“聂小姐,还没有找到眠眠吗?”
  一提起这个聂初林就控制不住地鼻头一酸,她说:“现在不仅没有找到以眠,就连孔编也失踪了。”
  此时船体再一次向海面倾斜,舵手突然冲出来大喊着:“船底部受损严重,海水已经灌入船舱最底层的房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尽管前两天聂初林还对着陈羡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但是又会在危难时刻把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毕竟身后那个狗苏柯根本靠不住!
  “陈羡,你……”
  陈羡语速飞快道:“聂小姐,你跟着救生艇离开,我去找他们两个人,相信我。”
  船体晃动的间隔越来越短,只是三言两语的时间就再一次颤动,聂初林的身子向一边倒被苏柯扶住,他疾言厉色地劝道:“聂小姐快走吧,不然我真的没办法跟韩总交代!”
  “怕死你就走啊,没人拦着你。”聂初林气地大骂,她现在看见苏柯就烦。
  眼看着救援时间越来越少,陈羡没什么耐心安抚聂初林,于是对着苏柯说:“麻烦把她带走,我进去找人。”
  聂初林也知道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没再叫嚷着留下,她在这确实只能帮倒忙,不知道为什么陈羡哪怕不说话也能给人极致的安全感,她就是莫名地坚信陈羡可以把以眠和孔编平安带出来。
  陈羡和游轮上的船员交涉了一番,了解了船的情况,得知船大概会在十五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淹没沉底,于是他用救援队事先给他的无线电话向海事局汇报情况,随后准备逆行而上冲进船舱内寻人。
  海水灌进来的速度很快,船舱最下面的两层已经被淹没,他现在根本不确定岑以眠和孔益林究竟在哪个区域。
  “岑以眠!孔益林!”陈羡拿着从大副那要来的通用房卡,快速刷开这一层每一间房门,但是都没有他要找的人。
  由于部分电路损坏,原本灯火辉煌的游轮变得昏暗,灯光忽明忽暗的闪烁,从外面看它就像一座森林深处百年未有人拜访的废旧城堡,处处透着阴森,此时闯进了几名勇敢的探险家,他们的共同目的是寻找被女巫绑架的公主。
  楼梯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正在朝陈羡的方向前进,突然一束刺眼的强光照射过来打在他的脸上。
第55章
  岑以眠漂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中, 她像一片轻薄的羽毛不论前往哪个方向都不受自己的控制,脱离了自我掌控的身体随之飘摇,又倏地变换了场景, 汹涌的海水从天而降倒灌下来。
  “呼……”岑以眠猛地睁开眼睛, 用力挣扎着仰起头, 因为鼻腔呛水剧烈地咳嗽干呕,生理泪水也被逼出。
  昏暗的密闭空间,海水的水位线到了下巴的位置, 水面上还飘着一些菜叶和瓶瓶罐罐,头顶的吊灯配合着船体的晃动一闪一闪, 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什么恐怖片剧组的片场。
  不过这里显然不是片场, 而是一间灌进了海水的厨房。
  她走思了半分钟才想起来之前她从露台上回到船舱里,正准备去卫生间时, 突然一前一后两个人把她夹击在中间,两个人默契配合,一个从后面锁住她的脖子并捂住她的嘴,另一个直接上手去抢夺手里的手机。
  果然, 还是许皓翔, 他并没有死心。
  之后的事岑以眠就没了印象, 这两人不似之前那几个目的纯粹, 这次他们不止要她的手机, 好像还想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杀人灭口……这是岑以眠昏迷之前最后的想法。
  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岑以眠双手被人背向后背并绑的严严实实, 膝盖和脖子被麻绳连接起来只能蜷缩着无法站立,凭她自己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而她如果一直保持这个坐姿的话,很快就会被源源不断涌进屋里的海水给淹没。
  “冷静下来……不能慌……”岑以眠小声给自己打气。
  越是这种时候, 越要沉着冷静。
  “如果是被人这么绑住手脚的话,有没有什么挣脱的办法?”她猛然想起前两天在医院时,她闲得发慌为了打发时间问了陈羡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当时陈羡歪了下头,觉得她荒唐,而且不太吉利,岑以眠笑话他怎么像个老年人一样迷信。
  陈羡不赞同她的说法,有些严肃地解释:“有家人就要对这些忌讳一些。”
  这话说的,岑以眠哑口无言,心里跟着酥酥麻麻的。
  “所以到底要怎么逃生啊?”
  可能是想到岑以眠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抢劫,于是他颇为正经地讲解着该如何自救。
  网络上虽然有一些类似于魔术手段似的挣脱术,可实际上真正的绑匪根本不会弱智到只用一根细绳子把人质的手跟柱子绑在一起,也不会有绑匪只用一根塑料扎带把人捆起来的,放在实际当中如果真的遇到绑架……
  “观察你所处的环境,物尽其用。”陈羡说。
  岑以眠刨根问底:“那如果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又该怎么办?”
  陈羡有些无奈,但还是回答道:“喊救命。”
  岑以眠:“……”
  她是该感谢自己的未雨绸缪,还是该感谢陈羡的耐心解答,没想到还真让她遇上了。
  岑以眠清了清嗓子,卯足了劲头喊:“救命啊――有没有人,我被困在这里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
  “救命――”
  她喊到嗓子都要着火了,这么久没进水又被J咸的海水灌了一嘴,嗓子早就不舒服了,再这么喊了一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肿起来了。
  可她不能停下来,万一屋子外有人路过正好听到她的呼救呢,就算机会再渺茫也不能放弃。
  “救――”
  “咳咳……”猝不及防的,岑以眠听到一声咳嗽。
  厨房里还有其他人!
  岑以眠突然看到了希望,她对着声音来源大声询问:“是谁在那?能不能救救我,我被绳子绑住了!”
  紧接着,她经历了从天堂又回到地狱的绝望,只因为那人一开口,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朋友。
  那人试探着问:“以眠?抱歉……我也被绑住了。”
  她有些欲哭无泪,几近崩溃道:“你怎么也被绑了!”
  孔益林苦笑一声,他俩现在的境遇既艰险又好笑,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里是哪?我只记得当时船长说游轮失控,但是这怎么感觉比他说的要严重很多?”
  岑以眠一边双脚向前挪动以此带动身体龟速前行,眼观八方寻找一切可用之物,然后回答孔益林的问题:“看样子这是游轮上的厨房,很显然许皓翔这次是对我起了杀心,而你不过是被我牵连了。”
  嗓子火辣辣的疼,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继续说:“船体应该是和什么东西相撞了有破损,海水灌了进来,我想……外面的人应该已经准备乘坐救生艇逃生了,我们要想办法尽快逃出去,不然游轮彻底沉海的话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话间,她已经挪到了厨房的最中央,也看到了另一边同样姿势被绑着的孔益林,他俩这同款姿势让岑以眠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孔益林无奈:“你还笑……”
  “不好意思。”岑以眠快速收敛笑意,一本正经道,“可能太紧张了,所以我的神经有点混乱。”
  “一般女孩子哪有你这样的,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忍不住哭了。”
  对于他这话,岑以眠不太赞同:“你对女孩子有什么误解吗?这是一种刻板印象,况且在死亡面前再懦弱的人为了生存也会被逼出潜力。”
  她注意到案板柜子上的收纳盒里竖着把水果刀,但是她现在根本站不起来,于是扭头看向孔益林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篮球打的怎么样?”
  孔益林眉毛拧在一起,“啊”了一声,不明就里但还是老实回答:“还不错。”
  岑以眠强调说:“不许夸大其词,一定要实话实说!”
  “本来还想谦虚一点的,好吧……我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打比赛几乎没输过。”孔益林耸了下肩。
  糟糕,让他装到了……
  岑以眠勾起一边嘴角,然后偏了下头示意他挪过来,说:“看见那把水果刀了吗?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现在请你把鞋子脱了,用你的脚趾夹住它,然后拿出你投三分球的力气狠狠把它砸下来。”
  只有收纳盒倒了,水果刀才有可能滑落到地上来。
  “这……”孔益林有些一言难尽,“怎么办,我压力好大,你怎么敢把唯一的求生之路压在我身上,万一我失败了……”
  岑以眠翘起脚尖晃了两下,脚边的水泛起波纹一圈圈晕开,她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你两只鞋,我两只鞋,四次机会你都投不准的话,那篮球赛得水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你夺冠。”
  孔益林沉默了几秒,她的这番话确确实实很有效,成功激起了孔益林的胜负欲,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他更不能在岑以眠面前丢了面子。如果投不准,那他还不如一头扎水里淹死。
  “你再墨迹会儿,咱们就都要淹死了!”岑以眠又被海水呛了一口,她发现随着船体每晃动一次,水位就会上升一些,现在她只能靠着仰起头来才能不让海水钻进鼻腔。
  孔益林用眼睛衡量了一次距离,示意她躲远一些,然后左脚踩住右脚的鞋跟一抬轻松脱掉了鞋,按照岑以眠说的夹住鞋子后来来回回抬了几次腿试探这个重量要用多少力度。
  然后在岑以眠充满希冀的目光中,皮鞋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成功与收纳盒擦肩而过。
  “很棒了,有戏!”岑以眠在一旁加油助威。
  孔益林用右脚辅助脱掉了左脚的皮鞋,然后一边找投篮的感觉一边说:“我曾经一直有个遗憾,大学的时候没有和你在一个学校,所以也错过了打篮球时你在观众席为我加油的机会。”
  话落的同时,鞋子再一次投了出去,他俩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鞋子,时间像是被女巫施了魔法变得很慢,岑以眠屏住呼吸看着它一点点贴近收纳盒。
  “啪嗒”一声,收纳盒如他们所愿倒向一边,刀子也成功掉了下来漂浮在水面上。
  岑以眠用脚勾住刀子,然后面无表情地说:“等逃出生天之后,你可以跟人讲如何用脚投出了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间隔了两秒钟,她又说:“不过,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我都从来不看篮球赛,不好意思。”
  孔益林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失落,他拿过刀子与岑以眠背靠背帮她割断手腕的麻绳。
  “如果我们可以逃出去,不知道是否有幸可以邀请岑导观看我的篮球比赛为我加油。”
  手腕终于得到了解脱,岑以眠揉了揉酸痛的腕部,然后点头应道:“荣幸之至。”
  他们两个人互相帮忙割断了绳子,孔益林搀扶着岑以眠站了起来,长时间的坐姿致使腿变得酸麻,刚迈出一步就差点被这股酸麻劲儿绊倒。
  “怎么样,好些了吗?”孔益林看她的脸上越来越苍白,额头上的伤也被海水打湿有些发炎。
  岑以眠咬紧牙关:“我没问题,走吧。”
  “好。”
  然而祸不单行,眼看着他们距离门口只有两三米,船体再一次剧烈晃动起来,这次一旁的大冰箱也不堪其扰地倒了下去,偏偏倒在他们的求生之路上,把他们唯一可以逃生的通口给堵的严严实实。
  ……
  岑以眠偏头和孔益林面面相觑,随后她走到冰箱跟前一脚踢了上去,看得出她现在很崩溃,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冷静下来,很努力地求生,很努力地自救。
  “孔编,你说是不是好人活不久,祸害遗千年?到头来我们还是失败了。”她两眼无神。
  孔益林内心也有些绝望,可他没敢表现出来,不能再给岑以眠施加负能量了,他只能安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句话纯属放屁。”
  平时孔益林作为编剧总是给人文质彬彬的感觉,没想到他也会说粗话,岑以眠很想笑一笑,可是她觉得自己现在浑身肌肉都是僵的。
  她盯着又升起一些的水面,波纹晃啊晃的,她好像在水里看到了很多年不来她梦里的老岑。
  “我记得好像和你说过我爸是怎么去世的。”岑以眠目不转睛盯着水里的老岑,怕漏了一眼就再也看不到了,“他在洪灾中为了救一个和我相同年龄的小女孩,最后牺牲了。”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再也没见过当年那个小女孩,她爸的追悼会上她被奶奶紧紧牵着,她哭着喊爸爸,奶奶强忍着泪水忍受着老年丧子的痛苦,一边要安抚尚小的孙女,一边要感谢前来送行的好心人和志愿者。
  尽管岑以眠那时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她依然记得,那个被她爸救了的小女孩以及她的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岑以眠抹了把眼泪:“奶奶跟我说不该恨那个小女孩,因为我爸是名人民教师也是位父亲,他不会袖手旁观看着小女孩在洪水中孤立无援。”
  “可奶奶也说她到死都也不会原谅那个小女孩,因为她和她的家人居然可以这么狠心,不来看看是谁救了她,是谁挽救了一个家庭。”
  孔益林也跟着红了眼眶,他无法想象岑以眠的父亲该是一位多么无私的人,如果他还健在的话,一定是位桃李满天下的好老师,岑以眠也不会什么事都自己抗,她可以是在父亲身边撒娇的小女孩。
  “以眠,别说了……”
  “你让我说完,这些话我怕再也没机会说了。”岑以眠吸了吸鼻子,然后轻笑一声,“明明我爸是为了救人牺牲的,陈羡却固执地认为一切根源在他,如果他没有那天和我爸去游泳馆,如果他再坚持一下把我爸留住不让他急着回家看我和奶奶,或许我爸就不会死了。你看……心地善良的人都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在痛苦中苟活前行,而心肠恶毒的人呢,他们潇洒快活,这就是所谓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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