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同那只眼对上,便会瞬间爆体,而爆裂的尸块并不会就此结束,而是蠕动着朝它的步足靠去覆在其绒毛上,成为它步足上的眼。
紧接着提供本身的力量返回到邪眼蛛身上,让它的已进化,直到步足上再也无法长出眼,这些覆盖在步足上的眼才会进入沉睡的成熟期。
邪眼蛛也会跟着一同陷入沉睡,直至步足上的这些眼排落掉下,形成一个由白色黏膜包裹住的“蛋”,它才会从沉睡中苏醒,守护等待着子孙们的诞生。
祝屿可没有成为蜘蛛腿眼珠子的癖好,再说了,有的做人能做人不好吗,非得作只蜘蛛,只有脑子坏了才会选。
所以在邪眼蛛落地后的那一瞬间,她便垂下了头,不同它对视。
心中却是在盘算着怎么才能绕到它的身下一把捅穿那只眼。
邪眼蛛听起来伤害力极大,但也并不是坚不可摧。
它的眼只能嵌在八足之上成为躯体,并不能365度转动,只能左右移动,并且朝着上方,而下方覆盖的皮肉却是最为脆弱之处,只要能从下面捅穿睁只眼,它就必死无疑。
可现在麻烦的是,祝屿手中没有武器。
必须速战速决,以智取胜。
和变异隆头蛛一样,邪眼蛛在看不见的地方只能依靠步足上的绒毛以及腹部上簇纺器所发射出的蛛丝来辨别。
因而,这给了祝屿很大的操作空间。
没有多的时间给她思考了,已经有一只飞禽被邪眼蛛盯上爆体而亡洒落在枯枝上,正蠕动着肉块快速地汇聚而来。
回想到之前同变异隆头蛛的对抗,祝屿垂着眼躲避着挂在蛛网上盯着她的邪眼蛛。
现在,最好的武器就是她自己。
但是蛛丝上有毒,她不能这么贸然地扯掉蛛丝让邪眼蛛掉下来。
于是她抬起脚死死地压住脚下的肉块,不让它前去会合。
邪眼蛛左右疯狂转动着,硕大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地面上渺小的人类,像是在思考怎么才能解决掉这个卑鄙碍眼的人类。
步足上的绒毛提示着它的饥饿,还剩下最后一块,便能生成第一只眼,它的力量便会增加。
邪眼蛛只知道现在它要继续进食,它要在步足上孕育子孙。
于是它从悬挂在两棵巨树上的蛛网上落下,八只步足行走得极快,恨不得要将眼前越来越近的人类碾碎。
有了人类之眼,它的子孙肯定会更狡猾。
于是它的攻势愈发的亢奋。
祝屿又要制止脚下疯狂蠕动的肉块,又要同它周旋,没一会下来她便有些气喘吁吁。
再加上肚中空无一物的饥饿感,很快便有一阵眩晕之感。
不行,再再这样耗下去,一定是她死。
抱着放手一搏的决心,她将那坨肉块远远抛出空地落到外头的山林里,以此来获得片刻的时间。
只见她身手敏捷地避过如同钢筋般的步足,一个滑铲溜进了邪眼蛛腹部的下方。
没多想,她脚下借力凭借着异于常人的弹跳力,在接触到那层柔软的皮肉之际,将全身的力气会聚在拳头上,一拳顶穿了邪眼蛛的整个腹部。
她整个人淋浴在黑红腥臭的血水之中,见邪眼蛛还在弹动,随即又趁着它虚弱之际,用力扯下最近的一只步足,顾不上迸出喷射的血液,接着步足尖锐的前端就是进进出出地将整个腹部捣烂。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邪眼蛛才停下了带着她乱窜的动作,撞向了树干,终于倒下。
那丝黑雾从邪眼蛛的眼珠中溜了出来,在祝屿倒地喘息之际顺着受伤的地方游进了她的神经里。
第3章 低吟的兽骨
晨风带着些许的凛冽寒意吹拂而过,将原本就稀疏的树叶吹得簌簌作响,不一会便由枯叶从枝头掉落而下。
晨曦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在地上投出光映,忽明忽暗交错变换。
躺在干涸血泊中的祝屿猛地吸了一口气,唰地一下睁开了昨晚不知不觉闭上的眼。
她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看着头顶上一把把犹如的大伞,从大地上撑起的参天大树,随即双手往后一撑将上半身坐了起来。
身上的恶臭连同周围的腥臭让她空荡的胃中更是翻江倒海。
不一会,她便扶着树干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胃中的灼烧感几乎要蔓延到了喉道。
一番折腾下来祝屿无力地靠在树旁,脏污的脸上瞧不清她的神色。
待身子缓和一些后,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了自己爬出来的坟包旁,撸起袖子准备开挖旁边凸起的坟包,看能不能给从这些坟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本来做好了会扯到昨晚伤口疼痛的准备,却没想到只是一些轻微的疼痛。
于是祝屿停下手中刨土的动作,她扯开外袍,忍着寒风的喧嚣,才发现昨天的伤口竟在慢慢地愈合中。
太奇怪。
这具身体上无论是力量还是五感都不是正撑人类范畴内的,还有这自愈的伤口,让祝屿愈发好奇自己究竟到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光凭格瑞娅十几年的回忆只能了解到一些浅薄的东西,所谓的星系,所谓的帝国和公会究竟是什么。
祝屿愈发渴望走出这片山林。
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下干瘪的肚子吧,她可不想自己刚来异世界不到两天就被饿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数十个坟包总算是被祝屿全部给刨完了。
里头躺着的清一色都是男性,并且他们的着装一致。
全身为一套黑色的制服,脸上还戴着护目镜,但有些的镜面已经损坏了,有几个还带着祝屿从未见过的呼吸面罩。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伸手挡在上方抬头望着高高悬挂在空中的烈阳,浑身觉得不舒服。
自从成为黑魔法师后,祝屿已经很久没有暴露在阳光之下了,久违的日光同温和的暖意让她觉着哪哪都别扭,随后望向林中,决定还是去找几口干净的雪吃一吃,等阳光没有这么刺眼了再来翻翻他们身上的东西。
途经邪眼蛛的尸体时,她伸手将这几只还留有钢针绒毛的步足一头拖进了阴影之中。
上面的绒毛可是炼金的好东西,刚刚她从一个男尸的口袋中找到了一把小刀,等身上的伤口痊愈了,她就可以动手了。
随后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最终还是没有扔掉。
唉,没办法,太冷了,只能忍着身上的又脏又臭。
……
天色还是暗下来时,祝屿正踏出了那片林中的空地。
她戴着一副完好的护目镜,身上换上了一套崭新的黑色制服,这衣服看起来很轻薄,可却意外地有很好的保暖效果。
自从在喝下一瓶从尸体身上携带的绿色药剂后,祝屿再也不觉得有任何的饥饿感,甚至就连伤口自愈的速度变快了。
虽然味道不怎么,效果却出奇得好。
只是可惜,只有一人身上有这种药剂,其他人并没有。
相较于一开始的两手空空,祝屿从尸体们身上搜刮到的东西将她身上的口袋塞得满满的。
如今收获了几包香烟,两三个银色的打火机,一把军用小刀,还有两把不知道怎么用甚至是什么的□□,以及用来绑住过于宽大裤头的呼吸面罩。
当然,也少不了被她薅了个精光的邪眼蛛的步足绒毛。
至于那一头混杂着血渍的长发,已经被主人一道削成了及耳利落的短发。
原本她打算询问这些亡者的灵魂,问清楚那些她还不明白的事情,可是她却发现这些亡者并没有灵魂,甚至没有任何亡灵的气息,只有死亡的冰冷和沉寂。
在祝屿一贯的思维中,就算是普通的人类,死后的灵魂都会停留在世间一段时间后才会消失,可这些人,他们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他们没有任何遗憾欲望吗?
祝屿搞不清楚,但回想到脑中隐约在入土之前听到的话,最后还是又花了时间将这些亡者的坟包重新埋了回去,她也不想这些亡者死后肉身还要被没有思想的野兽肆意践踏碾碎。
甚至她还又挖得更深了一些。
空中在不知不觉间又开始飘下了雪花。
在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在云端后,整片兽林沦入了黑暗之中。
眼前丝毫不被黑暗影响的光景,让祝屿这才反应过来,架在自己耳朵上的这个东西能够让她在黑暗中丝毫不被影响。
觉得很是新奇,于是祝屿便来来回回地取下又戴上,分辨着护目镜的功能。
这个东西甚至还能穿透树木直接看到树木后的东西。
祝屿嘟囔道:“早知道是这么个好东西就多拿几个了。”
进入黑夜,白日里平静得过于诡异的山林像是又活过来了一般,窸窸窣窣之声渐渐回响在林中。
想到昨晚的苦战,祝屿心有余悸。
耳边的动静越来越近,于是她三两下地爬上了一株古树,站在高处借着护目镜的夜视功能俯视着周围的环境。
随着血月的再次降临,原本处于安全模式的护目镜进入了危险警告的红外线夜视仪模式。
甚至它还贴心地能为使用者在五百米的范围内用圆点标出危险物。
祝屿几次下来后,也发现了这个帮助极大的功能。
她取下护目镜,在手中仔细翻查观看,试图想要了解这件物品是如何铸成的。
可惜,在她的几经折腾下,依旧琢磨不出什么来,于是干脆便坐在了粗壮的树枝上,背靠主杆,带上护目镜探查起周围不平静的动态。
附着在她体内的那丝黑雾在血月的蛊惑之下开始攻击她的大脑,却不料被祝屿未曾知晓的精神力网住,眨眼间便将其吞噬分解干净,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就像这丝黑雾未曾出现过一般。
可在祝屿的耳中,却变得不同。
她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低吟之声。
充满了悲寂绝望同痛苦。
还没等祝屿找到这低吟之声的来处它便消失了,紧接着又传来了另一处的低吟声,然后又消失,又接着新的声音出现,消失,祝屿的耳中就这么一直重复着诞生与消亡。
格瑞娅也许不知道这是什么,可作为亡灵黑魔法师的祝屿却十分的熟悉。
这是亡灵法师初学者的入门技能,亡者的叩问。
简单来说就是能够初窥亡者的声音,通过灵魂的链接看到亡者的生前过往,因而称为叩问。
但身处异世界的祝屿却不相信这会是亡者的低吟声。
这两天的认知已经颠覆了她过往的认知,而在周围同身上未能感受到任何无一丝半点的魔法元素更是让她渐渐接受了自己不再是从前那个望风丧胆的黑魔法师了。
昨晚的打斗已经耗尽了她的全身心,又在营养剂的加持下,她的身体慢慢地进入了自我修复的休息状态。
很快,伴着低吟同咆哮地嘶吼之声,祝屿倚靠在将近八米高的树干上睡着了。
……
昨晚混乱就像是祝屿的错觉一般,恢复光明的山林一片祥和,安静地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祝屿从树上滑了下来,她将戴在脸上的护目镜取下。
白天不需要借助这个东西,她的眼能够看得清楚。
她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山林之中,这里翻一翻,那里找一找,倒是让她找到了一些还未腐烂坏掉的果子,还有一些格瑞娅认识的草药。
等她走出树林来到一处开阔平坦的地方时,手中已经捧着一堆满满的东西了。
祝屿的身体并不讨厌光亮的太阳,只不过是常年待在黑塔之中的祝屿不习惯罢了。
为了尽快习惯,祝屿今天没有在漫天耀眼的金光中停下,而是慢慢悠悠地行走在树影之中,时不时肯上一枚果子,或是从地上捧起干净洁白的雪,捏成一团结实的冰坨坨,放在嘴边咔嚓咔嚓地啃着。
走着走着风中忽然变得潮的湿度让她停下了脚步。
祝屿的鼻尖微微耸动,只见她闭上了眼,专注地辨别着带来湿意的轻风的方向。
转眼间,她便睁开了眼。
带着污渍的脸庞上透着乃伊掩饰得激动,就连眼角眉梢都透着冰雪融化的春风之色。
东南方,有水!
虽然正式成为黑魔法师后祝屿便没再进食过,但她拥有着幼时作为人类的记忆,如今她成为了人类,在这片望不到尽头的山林里,能有找到一处有水的地方,无疑是莫大的惊喜。
索性,祝屿加快了脚步,也不顾自己是否站在了阳光之下,一心只想着找到这处水,她要洗澡!!!
湖面平静得像一面明镜,阳光的照耀下,湖水表面跳动着无数粼粼的光斑,等到微风拂过时,湖水微微荡漾,泛起多多涟漪。
明明是飘着雪的冬日,可这湖却丝毫没有冻结的痕迹。
祝屿将手中捧着的东西放在一旁,伸出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下湖水。
指尖清寒的温度瞬时便传遍了全身,望着漾着淡淡的绿,不至于生涩的湖水,祝屿侧头沿着这一泓清水,向着远处眺望而去。
相较于林间硕大的树木,湖边的树木有些瘦弱同矮小,矗立在远处直入于水天之间,洒下了一路的倒影,在水中随着轻风摇摇晃晃着。
祝屿收回视线,不经意地对上了湖面上那张脏脏瞧不出面容的小脸,呼吸明显慢了一拍,随后不再犹豫,三两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跳入了湖水之中。
随着她往下潜,清寒的湖水温度在逐渐上升。
虽然有些好奇,不过她还是先将身上的污垢清洗干净,这才探出水面换了一口气,重新往下潜。
幽蓝的湖水里,细碎的点点星光揉碎了祝屿的身影,她像是一条挟带着微光的鱼,打破了湖底的暗夜宁静,穿梭在其中。
大概过了五分钟,祝屿这才看清了水底的东西。
那是一具巨大的骸骨。
它周围的水纹震动得频率很快,像是在沸腾一般。
一道陌生的声音没入祝屿的耳中。
那声响宛如是水流得哗啦啦又像是寒风的狼吞虎咽,中间又夹杂着些许又尖又细的,忽高忽低的声音,像极了被一条细线扯住就快要坠下的风筝一般。
“好痛!好痛!好痛!”
祝屿踩在了它旁边的一块礁石上,耳边全是它一直在重复着喊痛的声音。
只见祝屿的身体不由得往前凑近了一些,直勾勾地盯着那尖锐的獠牙,水光映在她的眸中,光华氤氲。
这可是好东西。
明亮的双眸灿若繁星,倒映着整句骸骨的身影,隐隐带了些许的期待。
就在她迈开步子之际,礁石上的青苔让她直直地跌向了蛰伏在水底的兽骨。
两者相触的那一瞬间,兽骨生前的回忆传入了祝屿的脑中。
它是一头独居在洞穴之中的野猪,前天出来觅食,一路猛攻收获颇丰,因此玩得有些过头,以至于没在天黑之前赶回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