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返程的途中却遭受到了一只锯齿虎袭击,两者厮打之下迎来了血月,随后它的记忆开始变得跳跃又凌乱。
只知道自己很痛很痛,痛的要死掉了。
最后踩空跌入了这片湖泊当中。
这些却不是祝屿关心的,她关心的是那段跳跃凌乱的记忆中随着血月的出现而摇身一变长出羽翼的锯齿虎。
以及视野明显变得拔高了许多,承受着筋骨打断又重组痛苦的野猪。
两者的变化似乎同那轮血月有着密切的联系。
祝屿在她分神的不经意间冒出了断断续续的小水泡,她鼻腔中呛了一口,一种窒息感直冲天灵盖。
不好!快要憋不住气了。
祝屿看了一眼那根獠牙,最终还是咬咬牙,用力将其拔出,不管那堆散架的尸骨,握着獠牙快速地游出了湖面。
还没等她穿好衣服,天色又变得暗了下来。
就算再迟钝的人都会发现,这几天山林中的时间流速出奇地快。
祝屿加快手上的动作,微微垂下的睫毛,掩去瞳眸中的流光。
她必须在血月来临之前,找到住所。
第4章 迷林黑雾
手头的东西变多了,祝屿不好再像之前那样将采集到的物资捧在怀中。
她干脆脱掉外套,同来当作兜子装满那些草药果子,和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最后包裹起来用,两只袖子打个结实的结,再用那根野猪的獠牙骨穿过扛在肩上。
顾不上还滴着水湿漉漉的头发,随着降下来的温度打了个冷颤后,祝屿没再犹豫,跟着野猪记忆中的路线从湖泊处大步流星地离开,前往它隐藏在半山腰上的洞穴。
就算是到后来都跑起来的赶路,终究还是慢了。
血月又挂在了空中。
带上护目镜的祝屿抽空瞟了一眼悬于天端的月亮,发现这几天下来,血月的形状正在一点一点地消融,颜色也没第一天那么的稠浓了。
这是个好现象。
不过也只是仅仅一眼,她便收回来自己的视线,凭借着护目镜的优势同灵敏的身法,躲过了林中好几只正在发生变异的兽类,当然也免不了发生一些争斗。
等血月高挂在漆黑夜幕的正中央时,她才终于抵达了洞穴。
野猪的洞穴门口爬满了覆盖着积雪的藤蔓,几乎要同周围的山壁融为一体,要不是有野猪的记忆,仅凭祝屿自己还真找不到这个地方。
幽深黑暗的洞穴里头除了一些零星的尸骸以及干得发裂的排泄物外便空无一物。
味道确实不太好闻。
不过同这相比,能在危险丛生的血月中获得一处暂时的庇护之地就算不上什么了。
祝屿找了一块相对比较干净的空地坐了下来,她的头发在赶路的途中已经干了一大半,身处一片漆黑之中一点也不见她有任何的恐慌,就连外头的嚎叫嘶吼声都没有让她有半点动容,
只见她将外套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摆在角落里,这才将外套重新穿回了身上。
身上的寒意总算是退了下去,她哈了一口白气,舒服地叹息一声。
安顿完自己后她又琢磨起了那些从坟里尸体中搜刮出来的东西。
便有些好奇地将手伸向了那个体积最大,长得也最奇怪的呼吸面罩。
回忆着取下来时候的动作,她将呼吸面罩戴在了自己脸上。
顿时,鼻腔便再也闻不到洞穴中混杂的恶臭,只能听见自己放大的呼吸声。
原来这个奇怪的丑东西是用来这样的。
祝屿的眼睛一亮,对那堆自己不认识的东西越来越好奇。
她有些不大习惯呼吸面罩的笨重同放大的呼吸声,便将面罩摘了下来,重新绑在了裤腰上。
护目镜中闪着银光的火机壳引起了她的注意。
泛着冰冷银光的小方块上面雕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祝屿将它把玩在指尖,随后竟无师自通地打开了盖帽。
随着咔嗒一声,一条火舌猛地窜了出来。
烈焰灼烧的橘红的熊熊燃烧,跃动的火苗似乎要将无尽的黑暗撕碎,甚至舔舐掉了一些祝屿额上垂下的碎发。
祝屿抬手随意地捻去碎发上的火屑,又一声“咔哒”,随着翘起的顶壳阖上,火苗也随之消失了。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魔法,但是出奇地,人类的发明要比达亚大陆先进了好几个世纪,竟然能将火焰储存于一个小小的方块里。
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
祝屿眼中漾起兴致盎然的笑意,她伸手拿过一旁的獠牙骨,勾过一坨干瘪的排泄物,随后打开打火机,小火苗很快便将干燥的粪便点燃,在漆黑的洞穴中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而洞穴之外,夜幕蜿蜒铺展开血月妖娆的暗色,夜行动物们开始了他们杀戮的狂欢派对,地面开始震动摇晃,洞穴门口的积雪竟也簌簌地疯狂抖动落下。
祝屿没再探索那些小东西,她站起身来走到洞口,耳边是一道比一道还要凄惨的嚎叫声,以及低沉呜咽的低吟之声。
她电光石火间想起了湖底的情景,眼中的眸光闪了闪。
为了验证脑中的想法,她转身走进洞穴,拿着那根野猪的獠牙骨,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洞穴。
……
随着血月与太阳的转换之际,祝屿瘫坐在地上。
虽然浑身酸痛满是疲惫之感,但是一晚上的收获却是让她心中亢奋不已。
她没有猜错,果然自己能够与同亡者的尸骨构建联系,以此取得它们的记忆。
不过却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当初那几个人类的尸体却不行,难道是因为那只邪眼蛛的关系?
在她看不见的天空中黑暗的背后,那不可名状的溃烂云雾正在翻涌着,裂变后又重组,重组后再裂变,反反复复,直到第一缕黎明的来到,那团云雾很是忌惮,立马变化作了黑气隐匿在了一处林中。
黑压一片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淡蓝色的天空只剩下几颗微弱的残星闪烁着光芒。
大地也开始变得朦朦胧胧,如同被笼罩上一层银灰色的轻纱。
在阳光透下来的那个片刻,祝屿眼看着眼前的兽骨在光线下的沐浴下渐渐消散,最后化为粉末消失在了风里。
她的眼皮一跳,难怪之前白天从来没有在路上见到过骸骨,原来天一亮,这些异变的兽类尸骨会湮灭在日光里。
祝屿不由得想到了最低级的亡灵。
它们一样的没有思想,只会凭本能粗暴的攻击目标,并且十分畏惧太阳。
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为什么会有相似之处,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这当中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否则超时空魔法阵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她传送到格瑞娅的身体中。
越想越觉着头大,祝屿仰头长叹一声,干脆放弃思考,就这么放空自己静静地看着东方逐渐变红的云层。
人生头一回观看起了日出。
太阳出来后林中的雾不复存在,空气中带着些绰绰的水汽,软绵绵的白云祥和静谧地割裂开昨晚的尸山血海。
祝屿慢悠悠地晃回了山洞,她手中除了一片转动着的枯叶之外,再无一物。
那根獠牙骨被用坏了,已经随着其他兽骨化作粉末遗弃在了风中,不知飘向了何处。
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好歹祝屿也捡回了一条命。
她将遗留在洞穴中的物品收拾好,用邪眼蛛的步足绒毛割下一根粗细合适的藤蔓,紧紧地勒住肥大的腰头,随后重振旗鼓,踏上了新的旅程。
昨晚那些低吟的兽骨合在一起,共同传递给了她一个完整的讯息:啃食了自己并且那些拥有恐怖力量的兽类全是出自北边的密林。
那里一定有着不一样的东西。
……
越往北边走,风越大。
山风卷着雪籽,像是狂澜的海浪,带着呼啸的声浪,从北边嗬嗬地翻滚而来,一阵阵地刮着周围的树枝,时而扬起尖锐的悲鸣声,发出可怖的声响。
祝屿的脸被刮得有些生疼,她干脆戴上呼吸面罩同护目镜,以此遮挡狂虐的风雪。
脚下的雪越来越厚,很快便没过了她的鞋面。
就算是这样,祝屿也没有停下她的脚步。
一路上安静得太过诡异,就连是血月都没有任何兽类的身影出现,正是因为这些不寻常,更加让祝屿坚定了一探究竟的决心。
作为独来独往的黑魔法师,独自探险本就是家常便饭,因此她丝毫没有畏惧之心,反而倒是对即将面临的未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愉悦。
又一个血月结束后,随着渐亮的天空,祝屿终于来到了那些兽骨们所谓的“北边密林”。
这片密林不像祝屿之前途经过的山林。
错杂散乱的枯木交织成一片黑影挡住了所有的光亮,走过摇曳的树丛后便是一块色如死灰的污池。
枝头上落着地告死鸟从黑雾的顶端探出头来,豆粒般大小的眼冰冷地看着走在林中的“外来者”,发出嘶哑的嚎叫声。
整片密林阴惨如地狱,墓园般的寂静,池边垂拂的树枝,仿佛凝固着所有的黑暗。
不知什么时候,祝屿身后的树林之中缭绕起了黑色的烟雾,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在她停下的那一刻,化作了一只无形的手正要将人推向那块汩汩冒着泡的污池当中。
却不料祝屿率先蹲了下来,凝聚成形状的黑雾转眼间消散在了林中。
对此毫无察觉的祝屿正蹲在池边观察着眼前的冒泡的黑水,她随手薅下手边陲下的树枝,将树杈的前端浸到鼓起的泡泡当中,只见那节树杈很快便被腐蚀掉,甚至隐约有了向上蔓延的趋势。
祝屿只好丢掉手中的树杈,将它丢弃在池中。
没想到这池污水的腐蚀性竟然会这么强。
她看着眼前横在路面上,阻拦前进方向的污池有些棘手。
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之前采集到的邪眼蛛的步足绒毛,看了几秒后还是将这根绒毛用尖端挑起了一滴污水,随后放置在一旁的地上观察起了它的变化。
躺在地上的绒毛发出滋滋滋的腐蚀声响,不一会那滴黑水便将它完全吞噬。
见状,祝屿便兴致缺缺的收回视线,拍拍手正准备站起身来,哪知那滴平静的黑水忽然变得躁动起来,竟缓缓升起停滞在了半空中,嗡嗡震动个不停。
清脆的“噼啪”一声,黑水炸裂而开,滴落在土壤中不再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随之一滴仅小拇指盖大小的金色的圆形物体掉落而下。
那东西像是固体又像是液体,明明不会消化在土壤上,但表层却又有液体的涌动感。
别人也许瞧着奇怪,但在祝屿眼中却是熟悉得很。
邪眼蛛的步足绒毛之所以会成为炼金术师们趋之若鹜的材料,正是因为它经过淬炼后会成为这种具有很高延展性的材料,既可以用来锻造,也可以用来制药。
祝屿低声呢喃道:“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
随后她从内口袋中掏出之前喝下的绿色药剂的空瓶,将它捡起来扔进里面,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而呆在空瓶子里的金色小圆块在触及底部反弹起来后竟化作了液体填充在其中。
祝屿轻轻晃了晃,淡定地收起来后,在塞完瓶塞的那一刻,便激动地跳了起来。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瓶中的金色液体,赞叹道:“太棒了!果然来北边是正确的!”
随后,她便将目光转向了那处污池,露出桀桀的兴奋怪笑。
观察着这一切的黑雾则是安静地躲在了缝隙中,等待着下一次的袭击。
它没有智慧,不会思考也不会作出反应,只知道有东西来了自己只有附身在其身上才有机会能够跟着一块走出这片密林。
但是它之前附身的那些兽类都没有一个能够撑到走出这片山林。
而那些被附身丢失了自己思考的兽类,只能凭着野性一个劲地进食同破坏,等这些兽类死后黑雾又只能回到这片密林当中。
它迫切地想要出去,离开这片广阔的山林,远方有东西在召唤着它。
再加上血月的影响,使它愈发的躁动,才会主动地随着月光游离处密林袭击那些失了智中的野兽们。
而面前主动进入密林的祝屿则成了它的囊中之物,干脆也不着急,躲在暗处等着她。
由于密林中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祝屿并不能准确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她将那瓶子中装满邪眼蛛淬炼而成的金水后便不再停留,反正面前的污池她过不去,倒不如走其他的小道,反正走哪不是走。
她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了,才停下来脚步,坐在了一堆黑色的枯叶上休息。
脸上的呼吸面罩戴着太久,让她闷得有些不太舒服,因此在坐下来的片刻便将其摘了下来。
而就在这么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的黑气随着她的呼吸钻入了体内。
祝屿丝毫没有察觉,她将面罩收好后,又取下了护目镜。
捶了捶酸胀发软的腿部,望着头顶密不透风的漆黑,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告死鸟鸣叫声,意外地让她觉得这一刻是她自从到了这个异世界以来最舒服的一晚。
于是她干脆顺势倒下,躺在了枯叶堆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的树梢,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随着她的呼吸,流进她体内的黑气越来越多,隐隐地附着在她体内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精神力当中。
而原本才新生不久还很是脆弱的精神力,很快便被染成了黑色。
大脑中枢中还未进入休眠状态的神经像是夜班警卫队一般,竟开始了梳洗精神力的工作,源源不断的黑气同不知疲倦的警卫队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纠缠。
陷入睡眠中的祝屿有些不太舒服地皱起了眉头而随着黑雾的入体,更是让她吃痛地呻/吟出了声。
她的体内开展着一场大交战。
随着她灵魂深处亡灵幽蓝色冥火的下场,这场四方大战,一触即发。
……
祝屿再次醒来时,她的嘴角残留着一丝凝固的血渍。
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脑袋疼得快要炸掉一样。
于是只好闭着眼,静静地平躺在地上,消瘦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随着她呼吸的吐纳,时而蹙起眉头时而放缓紧皱的眉头。
此时的祝屿像极一只被打湿了羽毛的孤鸟,蜷缩在自己的窝里,独自忍受着其中的痛苦。
随后她有些疲倦地慢慢睁开眼,身上冷得让她牙齿上下打架,瑟瑟发抖,伸手想要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打火机,却只见她的莹白的指尖上莫名地蹿起了黑色幽火。
这让祝屿的呼吸一滞,以往平静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她看着凝聚在指尖的黑色幽火,一时竟忘记了疼痛,直接坐了起来,用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只见那缕黑色的幽火竟化作了点点宛若星辰般的暗光亲昵地跳跃在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