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池莫名感觉自己被耍了通,火气上来,掐着她的腰:“那你不直说,看我着急上火好玩吗。”
骆书禾被掐得直发痒,只能往身后躲,但身后就是墙壁,又被他拢回来。
“我没有啊,我想和你说的,每次我一提这个你就岔开话题,怂不怂啊你。”
说着,骆书禾还抬手去捏他脸。
手感不错。
行,是他怂。
晏池定了定心神,才摸着她的耳廓继续问:“那你到底什么想法。”
骆书禾试图给他理清思路:“是这样,裴姐的意思是让我留在这里给她帮忙,但我不太愿意,我想回去,和她说过几次了。如果不让我回去的话,毕业证我都不想要了。她就答应了,我想好了,她之前给我垫付的学费,我会还给她的,这算两清了。”
晏池打断:“我给你还。”
“行了,显摆你自己有钱是吧。”骆书禾把玩着他衣服上纽扣:“我有钱,我这两年存下来一点,虽然不是很多,但养活自己是足够的。”
“加上我爸……他给我留了点钱,是我姐给我的。我不想要,但他说这是欠我的赡养费……我一想好像也是,谁非要和钱过不去,觉得凑一凑,应该能在国内自己开个策展工作室。”
晏池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又被她识破。
“这次你让我一个人做这件事行吗,别插手。”
晏池松动了,拍了拍她的脑袋。
“行,小画家。”
骆书禾顿了顿,突然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我没和你说清楚吗,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跑掉了。”
“如果你真的介意以前那事,我……”
后背忽而被他抚了抚。
“我早不介意了。”
“不提这个了。”
骆书禾拼命点头。
“但这是我两年前就想和你说的话。”
“和你在一起,是我活这二十几年来最快乐的日子,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抓着她肩膀的手攥紧了,又怕弄疼她,很快放开。
最后,是两人面对面,有些尴尬,骆书禾凑近看他的眼睛。
“你不会哭了吧。”
晏池立马否认三连,不是没有你别瞎说,看她依然饶有兴致看着自己,愤愤搓了下她的脸。
“看热闹是吧,你等着,下次我也弄哭你一回。”
……这种事情,也非要分回合制是吗。
骆书禾牵着他的手,在往回走,晃上来,再晃下去。
“高兴了?”
“一般。”
“得了吧,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你不能装作没看见吗。”
“不能。”
有点抬杠的意思,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两人身影渐远。
这周周五,是骆书禾回校拍毕业照的时间。
她虽然在学校时间不多,毕竟是她待了两年的地方。第一次来这里。是经裴姐带着来这里交资料,在面试后才有空看看这里。
但心里装着事情,她只匆匆看了两眼。
这些年过得太赶,好像也没有时间好好逛逛。
她穿着学士服,跟着拍了集体照,以及和几个相熟的朋友拍了合照后。她刚要走,看见了不远处穿戴整齐,手里抱一束鲜花的晏池。
他今天穿着件颜色很浅的蓝衬衫,脸又瘦又白,干干净净。
骆书禾和他们挥手告别,大家都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在想,这大概就是金屋藏娇的另一位主人公。
骆书禾小跑过去,护着头上的学士帽,在他面前站定。
晏池就笑,单手帮她把帽子扶正。
尽管这次毕业典礼是他说非要让自己来,骆书禾嘀咕直接拿了证书就走不行吗。晏池就敲她后脑勺,说她不想去也得去。
“你本科那次,你得还我。”
还你个头。
可今天真在这见了他,又是另一番心情。骆书禾接过花,带着他往校园深处,人少的地方走去。
非常常规的操作,摆姿势,拍照。
拍过几张后,骆书禾顶着大太阳,边抬手遮阳光,边折服于他稀烂的拍照技术。
不是过曝就是人物太小,拍出来没一张能看的。
不该让他来的。
真的不如Carlos。
尤记得昨天晚上,Carlos坚持非要来,她在小阳台捂着话筒废了半天口舌,最后搬出来“我老公会吃醋”理由,他才消停。
但周围几乎都是和家长,或是和朋友在拍,骆书禾和他两人立在这里,觉得没意思极了。
随手把学士帽取下来塞他怀里后,骆书禾转身走了。
“回去了。”
又被揪着领口拎回来,骆书禾看着他:“你干嘛。”
“再等会。”
晏池直觉是设备问题,坚持:“你在这等着,我去借台相机。”
骆书禾是真不想打击他自信,想说这和设备应该关系不大,只能任由他去,找了个树荫休息。
风过树梢,她把身上学士服抚平整,身后有人冲上来揽住她。
骆书禾瞪大眼睛看过去,却发现是邬瑗。
异国他乡,她正疑惑为什么会在这,她明明很早就关闭了朋友圈,也没有邀请任何人来这里。
再往后看,是赵荏苒,柯佳,欧阳菱,热热闹闹一大群人。路旁有人看见这么一群整整齐齐的亚洲面孔,都忍不住好奇看过来。连隋不好意思道歉,说是自己认错路了,不然早该到了。
骆书禾依然很懵,不明所以。
“你们怎么会在这?”
邬瑗弯了眼睛,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这得问你男人。”
第84章
仿佛黑白电影里的特意被拉长的慢镜头,反正这个动作在骆书禾看来格外慢,直到晏池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相机包递给她。
骆书禾接过时才发现手有点抖。
“怎么这么慢,相机是借来的吗。”
晏池看她一眼。
“不是,回去车上拿的。”
原来连这个都全部准备好了。
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骆书禾只能低头,把相机转头递给她们。
她就像个合照吉祥物似的,时而被拉着到两头拍照,大多数时候在看着黝黑镜头笑,笑得脸都快僵了。
还是手持相机的连隋提醒她们,别老占着位置不放,好歹腾个地方出来。
邬瑗瞬间领会到他意思,挥手让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闹的晏池过来。
几乎是被强行推到一块,而也是这时,骆书禾才想起来,严格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拍合照。
两人站在台阶上,因为有身高差,骆书禾比他高了一个台阶。
邬瑗在充当气氛组,小声教骆书禾情侣毕业照拍照姿势。
骆书禾看了直皱眉。
“不用这么麻烦吧。”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辈子你想有几次。”
骆书禾被她说服了。
连隋就显得专业多了,嗓门又大。
“你们别这么僵,对视啊,好歹有点互动, 第一天认识吗。”
骆书禾觉得这话听着很耳熟,很像是在曾经陪着她姐和姐夫拍婚纱照时听见的话术。
又不是真拍婚纱照。
于是,她只能牵着他手,小声:“你让她们来,不会是机票酒店全包吧。”
“嗯。”晏池观察着她眼底的小情绪,发现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骆书禾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按照她对晏池理解,估计又是头等舱总统套一起来。
晏池这下明白过来了:“心疼钱?”
“有点。”
主要是介意那些都是她朋友,这笔钱怎么算都应该是她来出。
晏池就捏捏她手:“那没事,大不了回程的机票不给报,让他们走回去。”
“……你缺不缺德。”
几句话下来,两人神情都自然很多,连隋远远看着,怎么都找不到时机按快门。刚要说你们悄悄话说够了没,太阳挺大的,别在这耽误时间了好吗,那两人已经旁若无人抱上了。
因为高了个台阶,加上今天为了显高,她穿了双八厘米高跟鞋。骆书禾基本上和他对视都是平视,都不用抬头,在圈着他的脖子。
“下次这种事你要提前和我说,不然吓都要被你吓死了。”
“哪吓着了,看你挺淡定的,没一点成就感。”
骆书禾吸吸鼻子:“哪有,明明都快哭了。”
真的很感动,好吗。
“是吗,你哭一个我看看。”
“……”
见他还是这么执着这件事,骆书禾就真的哭不出来了,反而笑了。
好似会传染,晏池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凑上前蹭蹭她的脸。
一旁在等着拍照的众人:……
真的很难评价这趟过来到底是为了给他们看什么。
千里送狗粮,礼轻情意重。
之后毕业照也拍不下去了,骆书禾去把学士服和帽子还了,身上穿一件白衬衫和褶裙,给她们找了个空课室,聊了几句。
分了两拨人,骆书禾有很久没见过她们了,也就网上聊过几次。邬瑗在激动拍她的手,打听他们到底是怎么和好的。
“哭了吗哭了吗,有没有在大雨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泪水和雨水一起滑落。”
骆书禾:……狗血电视剧可以少看点了。
但说起怎么和好,骆书禾自己都说不出来。期间,她没忍住,往另一头看了几眼。
那边,是晏池人站着,手撑着半靠在桌上,在和连隋聊事情。
连隋说着说着,再自然不过掏烟出来,磕了根出来,把剩下的烟盒递给他。
晏池推了回去。
“戒了。”
连隋奇怪:“什么时候的事,上次见面不是好好的。”
晏池瞥他一眼。
“你自己算算。”
连隋真就认真倒回去想了想,最后将目光投到骆书禾身上。
“卧槽服了,说你妻管严你还不承认,你不是谁是。”
快到中午,骆书禾和晏池去领毕业证,让他们先回酒店去休息。
终于就剩下他们两人,骆书禾拿了东西,并没有走,而是抱着证书在长廊站定,抬头看着阳光穿过树梢,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
晏池和她并肩站在一起,问:“在想什么。”
“在想。”骆书禾自己都被想法逗笑,自顾自笑了下,才应:“可能要是没有遇见你,我连本科毕业都撑不到,更别提今天能站在这里。”
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学这个,骆书禾很难解释。
是为了争口气,想要证明自己?
很难说。
但能确定的是,那些灰色的日子里,她是带着一股气在的。没人喜欢她,没人认可她,她就自己在角落练素描。一幅接着一幅,别人画三张,她就画十张,一个学期下来,她的草稿都比别人多出厚厚一沓。
她很早就知道她不是天赋型选手。
晏池哎了两声,跟着她抬头。
“别往我脸上贴金,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话是真的,很少人知道,她能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心疼也是真的心疼。
骆书禾勾了勾他的尾指。
“那功劳分你一半?”
幼稚。
“你自己留着吧。”
他攥紧了她的手:“回家。”
*
公寓里,东西差不多全都清空了。
室友早已稀稀拉拉把自己的东西搬走,只留下了些共用的家电,现在也都被骆书禾清掉了。
但房子不会空着,室友说她朋友圈有对姐妹正在找房子,问能不能转租给她们,房租会每月准时打到她卡上。
骆书禾同意了。
后面程序就简单很多,基本上就是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全扔了。
故而直到这最后一天,骆书禾还在收拾东西,收拾出几个大箱子,准备直接邮寄回国。
至今骆书禾都能想起她第一天来这里时,心情有多激动。
这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空间。
就在她把书柜上几本参考书收进箱子时,手机开始震动。
骆书禾头都没抬,让晏池帮她接一下,开公放。
都不等这边说话,邬瑗直接噼里啪啦一通,把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全部给她安排好了。先是在市区城市漫步,然后可以在附近走走,露营烤肉什么的。
骆书禾见她什么都决定好了,只能不断应是。
没等邬瑗说清楚细节,晏池已经给她把电话挂了。
骆书禾这才看向手机。
“怎么了。”
当天下午,酒店一行人都收到了一条信息,外加一份由酒店服务生送来的礼盒,盒子上扎着蝴蝶结。
其他人都在睡午觉,邬瑗在打游戏没睡着,故而第一个打开。
盒子里是一件淡粉色的礼服裙。
等另外几人醒了,发现收到的也都是西装或是礼裙。
消息是类似邀请函形式发出,诚邀他们晚上五点半到市区某家米其林餐厅用餐,届时会有专人专车送他们到场。
真舍得花钱啊。
邬瑗抚摸着裙子上的缎带,感叹。
只有出来喝水的连隋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晚上五点半,果真有人来接她们。
几人盛装出席,经由服务生指引,在餐厅落座。
大厅中央,是一架非常之华丽的白色三角钢琴。头顶一束追光打下来,有身着月牙白裙装的女人在朝厅内众人躬身,落座,行云流水的一串音符。
起初,邬瑗因为来到陌生餐馆,忍不住在餐厅装潢,银质烛灯和一扇极致漂亮的酒柜流连。
坐下后,她点了点人数,奇怪地咦了声,叫来大堂经理。
但她并不会法语,只能托身旁欧阳菱转述,大致意思就是怎么少了两个座位。
大堂经理回的是标准中文。
“没有,就是定的五人位呢。”
邬瑗一头雾水。
这时,前菜已经上来,是波丽露虾肉沙拉,一人分了一份。
邬瑗在小声问赵荏苒:“好奇怪啊,怎么会少了两个位置呢。”
连隋在品着香槟,突然来了句:“你以为米其林是白吃的吗。”
邬瑗还是不明白,趁去洗手间时给骆书禾拨了个电话,先听见了一阵风声。
邬瑗:?????
邬瑗不死心,继续问:“你人在哪呢,都开始上菜了,怎么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