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盛瑞名声在行业里一直都不好，但人就是很容易抱有侥幸心理，所以听到投资方请大家吃饭一个个都觉得是攀高枝的好机会，便暗地里下黑手让别人去不了，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哎，真是可恨又可怜。”
丛琦眼前闪过郦慧心说的那些事。
“干了不好的事？”
秦可可抬眼，环顾一圈，见旁边没人才小声说：“听说是俄罗斯转盘，性爱多人版。”
“……留下把柄了？”
“肯定是。”
秦可可心情沉重的点点头：“因为……我同学说蒲晶报了警，警察也立了案，但也只是立案。到调查取证时，整个片场的人都说没看见，根本没人帮她作证，包括参加聚餐被坑的那几人。她们反倒帮剧组作证说蒲晶耍大牌。我同学一开始替她作证但很快就收到了副导的短信，对方言语老练，从头到尾都没提打人的事。她毕竟还要在圈里混，就只能改了证词。”
“琦琦，还好你没去，这个剧组作风真的很黑。”
丛琦也是一阵后怕。
她拍拍胸口：“嗯嗯，什么时候扫黑也扫到演艺圈就好了。”
一个剧组的工作人员要相处好几个月，想整你对方有各种各样的办法。
什么灯光、道具都是他们的固定班子，都穿一条裤子，演员如果没有强势的经纪公司和后台，被欺负就只能忍。
普通演员除了恶心、唏嘘、怀着不切实际的期望。
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最近我也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做演员，其实我真的很喜欢演戏，但也怕遇到不靠谱的剧组。”
秦可可叹气。
丛琦想了想，问：“如今你的经纪人还是你妈你姐吗？”
“嗯。”
“那你要不要签我之前的公司呢？”
“星空？”
“我们星空还是很正派的，从不让旗下演员做不愿意做的事，公司也能稳定开戏，合作的班底大都还成，如果你只是想演戏，那我觉得你可以来。”
丛琦这样讲不单纯是因为秦可可是她的朋友。
秦可可演技的确不错，人品也很好。
这几年没红起来主要还是资源不太行。
她几乎没进过大组，年年都在民国剧，鬼子剧里混，说实话，家庭作坊的局限性很大。
接戏完全没规划。
上一部是女主，下一部莫名其妙接个女三女四。
对地位已经稳固的演员来说，这叫性格纯粹一心演戏不重咖位。
但对秦可可这种还在爬坡的演员，就是“定位不准”。
对自己的定位不准。
就让剧组、市场也拿不准你的定位。
让丛琦说，不重咖位的前提是你得有咖，还没成咖，哪里就敢说这句话了？
这不是搞笑吗？
事实上，秦可可其实也意识到母亲当经纪人不行。
只是，她同一届出来的同学，签的几个公司各有各的问题。
像蒋黎签的港城泰乐文化，当时同学们羡慕坏了。
都觉得她马上能靠电影拿奖，如果公司用心捧一捧，没准还能进军好莱坞。
结果梦想破灭的速度快得让人不敢想象。
去了那边她演的全是镶边角色，其中两部还是三级片，当时电影一上映观众们嘘声一片。
毕竟她在《渔女》里的形象多正派多美好啊。
两部电影把以前的观众缘毁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倒是想把脱掉的衣服穿回来，但泰乐不给机会，接的还是类似的低俗角色。
偏偏合约在身，就算她不愿意也只能继续拍下去。
而内地的盛瑞、东娱……
艺人霸王条款也很多。
秦可可就是见了这些很憷经纪公司。现在听丛琦说起星空，她稍稍动了心思。
不过还是有点不放心：“星空真的没问题？”
“放心，我能坑你吗？”丛琦拍胸保证：“你有意向的话，我就让郦姐联系你。”
这话说得特别肯定。
秦可可忍不住调侃：“你退圈了还跟经纪人关系这么好啊，不过你前经纪人确实能力很强，手下几个艺人都挺红的。”
丛琦没隐瞒，把星空是自己的说给秦可可听。
秦可可抠了抠耳朵。
震惊脸。
……相识于微末的小伙伴不仅三年就把影后桂冠摘了，退圈还成了影视公司老板？
这也太太太神奇了。
“琦琦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哪个富豪的千金，跺跺脚就能踏平演艺圈那种？”
丛琦哭笑不得。
“只是有一点点股份，公司发展我不发表意见。”
“真的吗，那我也要抱你大腿。”
秦可可回神，兴奋嚷嚷，没有扭捏，当即决定拥抱星空。
就凭着丛琦当年能在海里捞她，她就不可能不信丛琦。
丛琦扬眉，笑眼里小小的得意：“行啊，随便抱。”
“……”
中午秦可可带丛琦和暨和北就在影视城附近吃的饭，店名叫“阿婆私房菜”，主打本地菜色。
金原也在。
吃饭时，丛琦就发现暨和北跟金原气氛怪怪的。
两人都像戴着面具，笑得那叫一个表面。
字字句句刀光剑影。她突然就意识到“所谓情敌”确有其事了。
不过她很好奇，拍戏时她的确没感觉到金原对自己有不一般的情愫，暨和北是怎么精准发现“情敌”的？
自带雷达？
好家伙，藏得很深嘛。
丛琦正琢磨一会儿回宾馆要如何盘问他，结果遇到了不速之客。
阿婆私房菜虽说在影视城这边还算有名，但名气没大到几个“天之骄子”跑来尝鲜。
况且，她们是在包间。
结果服务员直接就带着他们敲门。
对方径自打招呼。
这点令包厢里的几人实在不开心。
服务员见状，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忙惶恐不安的鞠躬道歉。
“对不起客人，是这几位说是你们的朋友……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先核实的。”
丛琦让服务员先离开。
“暨总，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有缘啊。”
说话的男人丛琦没见过，有点谄媚，非常刻意。
她都能察觉到，暨和北就更不必提了，当即冷眼射去。
“暨总，你来海市怎么不说一声，我好攒局招待你啊。”
说话的叫贺文林，他爹跟暨和北有生意上的往来。
他长着一张圆脸，笑起来时有点憨。
不过丛琦觉得他是真憨，居然敢把盛瑞的盛子晋也带过来，难道不知道盛子晋手下艺人坑自己的事吗？
贺文林还真不知道。
他平时不关注演艺圈，连两人是夫妻的事都不清楚。会跑过来当显眼包完全是被盛子晋两人忽悠了。
“贺小公子说笑了，你也来探班？”
暨和北稳稳坐着，面对三人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淡淡寒暄。
“对，探班，暨总也是？”
暨和北：“我陪老婆。”
此话便是不希望被打搅的意思了。
可惜眼前这几个明显不是会看眼色的人。
“老婆？”贺文林这才注意到暨和北身边还有个女人。
这一看有点纳闷，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抬头看天花板上悬挂的旧式铁艺吊灯，想了会儿。
忽然灵光一闪，这不是像前阵子跟在盛二身边那个女明星吗？
叫琪琪的那个？
正好，暨和北给丛琦夹了一块鱼：“没刺。”
丛琦抬头，整张脸露出来，贺文林先是一愣，再仔细看呢又觉得没那么像了。
眼前这个更漂亮，气质清润，盛二身边的“琪琪”鼻子眼睛都有点不自然，一举一动都显得很做作。
“暨总，你太太有点面熟啊。”
“初次见面，你好你好，我叫贺文林。”
对方主动打招呼，丛琦也礼貌笑笑回应：“你好，我叫丛琦。”
丛琦，qi……琪琪？
贺文林又多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秘密。
盛二这是求而不得搞了个替身？
他平时不跟盛子晋鬼混，也不爱看电视电影，就喜欢玩各种游戏。因此，听到丛琦名字时还是没认出来对方也是明星。
只觉得名字耳熟，加之长相和那个“琪琪”有一点像，便只猜到了其中一层。
“暨太太，你家里是不是有妹妹啊？”
丛琦怔了怔，不解对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实在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摇头：“我是独生女，怎么了？”
贺文林不假思索便道：“我之前遇到一个跟你长得有三分相像的人，盛二，是不是有点像？”
他侧身拉盛子晋作证。
盛子晋心里暗骂贺文林猪队友，哪壶不开提哪壶，面上却笑得一派自然：“像吗？不像吧。”
“我都没问你谁像，你就说不像，那证明还是像的嘛，而且暨太太有个qi，你的女伴也有个qi，我还以为她们是姐妹呢。”
话音落下，眼神平静无波的暨和北倏地沉下脸。
同为男人，他立刻懂了其中的意思，盛子晋在觊觎他老婆。
他眼神锐利，没有温度的一瞥。
盛子晋心里虚了一下，心忖再让贺文林这傻子说下去，今天就弄巧成拙了。
赶紧摆手：“哪里像，不像，你脸盲才看谁都差不多。”
丛琦不知道有人跟自己长得像，但是秦可可听到这两人对白，倒是想起了《清宫》里的柔妃。
对方某些角度确实有点像丛琦，剧开播第一天还在采访中提过大家叫她小丛琦。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汪、汪汪、汪琪茹？
他们说的是她吗？
秦可可认出盛子晋的脸，知道桌上没有她插嘴的余地，便掏出手机悄悄摸摸给丛琦发短信。
“！！！我知道他们说的谁了，是一个叫汪琪茹的演员，最近媒体都说她很像你，叫她小丛琦。她也演了《清宫》。”
丛琦收到短信。
立马回了两个字：“恶心。”
难怪郦姐明确拒绝《清宫》后，对方又突然想挽回，把剧本、交接产生的问题全推到实习生上。再联系刚才听到的八卦，丛琦一阵恶寒，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仗着身旁有自家男人，丛琦抬头就瞪盛子晋。
盛子晋注意到丛琦的视线，下意识邪魅一笑。
“丛小姐，又见面了。”
眼前的女人似乎变得更美了，让人心痒难耐。可惜，这朵牡丹早就被人攫取沾染不了。
哎，赝品就是赝品。
不管整容多少次，都不可能像正品这样浑然天然，美丽绝伦。
丛琦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长得丑心眼还丑，居然还想算计自己，简直看了就倒胃口。
“不好意思，我们见过吗？”
盛子晋惊愕：“……你不记得我了？”
丛琦眨眨眼，无辜且认真：“嗯，没印象。”
“慈善拍卖――”
他话没说完，暨和北直接出声打断：“三位不打招呼就冲进来，就是为了打扰我吃饭？”
贺文林听出他话里不愉。
瞬间把“像不像”的问题先抛到脑后，递了个眼神给盛子晋：不是想化干戈为玉帛吗，赶紧的呀。
盛子晋也记起了这次前来的目的。
舔舔舌头，没直呼暨和北大名，而是恭恭敬敬喊了声“暨总”。
“暨总，你还记得我吗？”
暨和北抬眸，侧首看着他，挑了下眉：“当然记得，手下败将的弟弟？”
盛子晋：“……”
妈的！
手下败将？
暨和北是不是太狂妄了？
以为生意做得大就可以如此嚣张？
盛子晋脸色乍青乍白。
想到谢琨的提醒，亲大哥的交代。
还是勉强挤出笑容：“暨总还记恨我手下艺人没轻没重惹着您太太的事？我今天真诚向你道个歉，你大人有大量，勿怪。”
“大家都是做影视投资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你说对吧？”
他当时哪知道暨和北不能惹？
更不知道剧组那批人如此不靠谱，居然拿着鸡毛当令箭硬生生把人得罪走了。
还有柯颖，这女人除了骚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到处放话公司为了她看不上丛琦……
也不知道怎么传到暨和北耳朵里的，对方不针对他，直接针对起他大哥。
诡计多端害得家里白花三个亿拿下了一块不能开发的地，事后还特地给他大哥留言，道这是得罪他太太的利息。
他大哥破天荒的咽了这口恶气，并且警告他少惹对方。
也不知道暨和北用了什么手段。
盛子晋反正觉得日了狗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有错在先，是我没管束好手下艺人，我给暨总和暨太赔罪！”
说罢，他还喊旁边的褚长捷：“褚哥，你不是也有事要跟暨总解释解释吗？”
褚长捷可不是来解释的。
他其实是来试探暨和北的。
丛监听设备里，他没听出褚诗文姐弟俩有哪儿不对劲。
但睡了一觉后疑心病再次犯了，特意打听暨和北的动向来试探他跟褚诗文究竟是不是表现出来的那种相互怨憎。
“暨和北，多年不见，你混得好像不错。”
暨和北坐着，他站着。
褚长捷居高临下看着暨和北，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去肯定暨和北的成就。
语气里满满的优越感，彷佛暨和北还是当年那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
暨和北嘴角挂着笑，眼神却是冷的。
缓缓点头，笑道：“看来褚大少混得不怎么样。”
褚长捷笑容渐渐凝固。
眼神阴鸷。
暨和北的话却还没说完：“前几年我听暨娴女士讲你在部队服役，现在部队管控这么松吗，你居然能出现在这儿？”
“暨和北――”
褚长捷阴着脸。
“你以为我也是来找你谈和的？”
“你配吗？”
暨和北神色未变，还抬眼看他，给一个反应示意他继续。
褚长捷：“诗文说得没错，你就是狼心狗肺，亲妈去世都不愿吊唁，还好意思打亲妹？你真冷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