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涂铃想不解地抬起头,看到他眼里卷着笑,看起来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下一刻就听见他开口命令:“给我洗脚。”
“我……我吗?”她诧异地指着自己问。
“不然呢?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哦。”
不就是洗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手慢吞吞地朝着他的脚移去,抬起他的一只小腿,为他褪掉银丝墨色长靴和长袜,然后又为他把柔白的绸缎裤腿卷了起来,卷到了膝盖位置,露出一大截雪白的小腿来。
那腿上长着一些细细的腿毛,看得她面红耳热,心里竟然还十分羞耻地觉得好性感。
她先伸手试了试水温,不烫不凉,刚好合适,才把他的两只脚放进了木盆里,她双手捧着一汪温水往他的腿上去,顺着膝盖给他淋下。
莲镜靠在椅背上,单手扶着额闭目养息,倏然睁开眼睛来,说:“我是让你给我洗脚,不是让你给我洗腿。”
少女抬起一张红彤彤的脸来问他:“腿不洗吗?”
莲镜别开眼去,心说自己不过让她洗个脚,怎么脸红成那样?
他又闭上了眸,不耐烦地说:“你想怎么洗就怎么洗。”
第8章 他的小奴铃:温泉
涂铃想接着又捧起了一汪水,朝着他的腿上淋去,看着那些细细的绒毛被水淋湿,贴在漂亮匀称的腿上,她竟觉得还挺好玩的。
座椅上的莲镜微阖着眼皮,感觉那只柔嫩的小手在他腿上不经意地划过,泛起一丝丝的痒意,温热的水流从腿上流过,莫名感到一阵舒服。
他偷偷睁开眼瞟了下面的少女一眼,只见她洗得专注认真,这是把他的腿当大白萝卜一样来洗了吗?
后来,他竟然在这样舒适的体验中睡了过去。
那是他头一次,如此松懈地在她面前沉睡。
如果那时她拿着刀刺向他,可能他都不会有察觉。
可惜,她错过了这个绝佳机会。
“公子?公子?”涂铃想拿过帕子替他擦干了脚上的水,放下了裤管,抬头见他竟然好像睡着了,便轻轻唤了他两声。
见他还是没有醒,她从地上站起来,锤了锤早已蹲麻的腿,凑近到他完美无缺的脸庞前,再喊了两声:“公子?公子?”
莲镜终于被她喊醒了过来,睁开眼就见到她近在咫尺的脸,猛地将她一推,斥责道:“你离我远点!”
涂铃想险些摔倒,撑着桌子站稳,说:“公子,脚洗好了,你要睡,就去床上睡吧。”
“谁说我要睡了?”莲镜从椅子上站起来,穿着她为他备好的木屐,说:“本公子要沐浴,去,备水去。”
“???”
不是才洗了脚吗?
既然要洗澡,为何不一起洗呢?
这是铁了心折磨她是吧?
她端起洗脚盆走出了房间,还好她先前烧的水够多,用木桶给他提了四桶上来,倒进了浴桶里,调好水温后,她却站在浴桶旁发呆。
这伺候洗澡该怎么伺候啊?
不会是要她给他擦身体吧?
天哪!
光是幻想一下,她就要流鼻血了。
“喂,你还愣在那儿干嘛?”后面响起了莲镜的声音来。
她立刻朝着他跑了过去,红着脸,伸出手,去为他解衣带。
谁知莲镜猝然擒住她的小手,愤怒地吼道:“你干嘛?”
涂铃想抬起疑惑的眼睛来,问:“不是要我伺候吗?”
“你……”他气得脸色铁青,将她的手一甩,“给我滚出去!”
还想伺候?想得美。
涂铃想听到这话,如释重负地朝外跑了去,心想终于不用伺候这瘟神了。
刚走处房门后,她才想起一事来,回头问道:“公子,我今晚睡哪儿啊?”
“你除了睡我房间,还想睡哪儿?”
那冰裂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仿佛在问:难不成你还想去睡别人的房间?
“哦,知道了……”她替他将门带上。
她瞅了瞅左右各还有一间房,心道自己根本跑不了,他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去睡其他房间呢?非得把她拴在他身边才满意么?
她滑地而坐,靠在门板上,走廊上落了一地明月清辉,照着她红裙子上的银丝格外闪亮。
她捧着双腮,望着远方的高山青峰、苗寨幽火,耳畔时不时传来一声水声,她的脸不由一热,那是莲镜洗澡所发出的声音。
她抖了抖大红裙摆上的灰土,先前被莲镜拖着走了那么长一段距离,裙子都快被磨破了,上面也沾了好些泥土与草叶。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脏兮兮的,迫不及待也想洗个澡。
不过,莲镜定是不会允许她用他的浴桶的。
对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当时她写苗疆这一段剧情的时候,写了女主常常去一个温泉池泡澡,那个地方幽静荒僻,极少有人知道,等明日莲镜出门了,她就可以去那里洗澡。
于是,她就在这样的美好幻想中进入了梦乡。
莲镜沐浴完之后,打开门的那瞬间,靠在门板上熟睡的少女就滑倒了下来,脑袋往他脚上靠。
他一脚踢上她的肩头,将她踢去了另一边:“你这丫头,本公子都还没睡呢,你就敢先睡!”
涂铃想被他一脚从睡梦中踹醒,她揉了揉被踢中的肩膀,抬起朦胧的眸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骂着:死莲镜,踢得真痛。
“去,把水收拾了。”
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牙白色云纹寝袍,腰间束着一条长细带,整个人褪了些邪气,多了几分柔弱无害,一缕清香送入她鼻端,香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死男人,把自己弄这么香干嘛?
骚狐狸,要去勾引谁啊?!
她撑着门板从地上站起来,往屋子里摇摇晃晃地走去,莲镜一脸嫌弃地退后半步,似乎很怕她那脏兮兮的衣裳碰到他一样。
等她收拾完房间后,莲镜已经在床上躺下了,她看了看这屋子,连张榻都没有,她该睡哪儿?
睡地板吗?
好冷的啊。
看着床上躺得安静的人,她在心里咒骂:死男人,最好是睡死在那儿。
她蹑手蹑脚地在屋子里的衣柜中翻找出了一床棉花被,然后裹着那床被子,在地板上睡了起来。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活着就行,活着就行,其他的都能忍,再苦她也能熬过去。
翌日,莲镜起来扫了她一眼,将她踢醒,俯身笑着说:“小奴隶,你这日子过得挺舒心的呀。以后,你必须得在本公子醒之前先起来,否则……”他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拎起她如青葱的秀指,“晚起一天,就割一根手指头,手指头割完了,就割脚趾头。”
涂铃想吓得往后躲,面色惶惶,说:“可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啊。”
“这个嘛,你自己猜啊。”
他笑着说完后,就心情极好地出了房间。
猜?
她怎么猜啊?
这明摆着就是不想让她睡个好觉嘛。
今日,莲镜果然出了门,谁也没有带,涂铃想知道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而这些事情,他不会想让她知道。
等他走后,她就抱着一套干净衣裳从吊脚楼后面的小路上了山,霍心看了她一眼,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
“洗……洗衣裳。”
“洗衣裳去山里洗?”
“公子说山里水好……”
“去吧去吧。”霍心摆摆手,许是觉得她逃不了,所以没把她放在心上。
她独自去了山林里,朝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了去,很快便就远离了那些吊脚楼,如果她现在逃的话,是不是有机会逃掉呢?
不。
她现在还不敢冒险,她不敢保证逃出去后不会被莲镜追上,毕竟他那鼻子是属狗的。
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在林子里绕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如愿看到了一汪温泉池。
这地方偏僻,三面环山,不是苗疆本地人不会知道,而且这地方属于古月小寨的范围,那是苗王的地盘,普通人也不敢来此乱窜。
她乐滋滋地跑了过去,蹲在池子边用手探了一下水温,温度正合适,她立刻脱了衣裳,走进了池子里去。
“好舒服啊。”
连日来跟着莲镜东奔西走,被他使唤得累死累活,现在一进入这么舒服的温泉,她就只想泡在里面不出来了。
***
莲镜在苗寨的街道上独行了一会儿,两旁商铺林立,各种银饰琳琅满目,可他却无心观赏。
他拐入了一条稍微僻静一点的街道,朝着脑子里深刻的“昙花巷十七号”寻去,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间店铺门前。
那是一间十分古老的铺子,落灰的匾额上生出了一条小裂缝,上面刻着“古式银匠铺”五个大字,两旁的门柱上贴着两张斑驳褪色的对联,从边角可以看出重新粘合过的痕迹。
他迈步踏入了门槛,里面的柜台后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正低头拨弄着台子上的一把老算盘,感受到有人来,便抬起了头来。
莲镜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将一枚银项链放在了他的面前,道:“修项链。”
老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去看那条项链,结果,他却发出了一声惊呼来。
那是一条通身全银,只有下面的吊坠处有一点蓝的项链,看起来就好像是大海掉落下的一滴眼泪。
“能修吗?”
老板捧着那条项链,声音微颤,回答:“能……能……”
“公子,请随我移步。”
莲镜随着他进入了银匠铺的后堂,在老板看不到的视线里,暗暗勾起一抹邪笑。
等去了后堂后,老板又把他带到了一个空荡荡的院落,指着一条小路对他说:“公子,请自行前去吧。”
莲镜冲他一笑,拱手道:“有劳了。”
随后,他便独自一人向着那条蜿蜒的小路走了去。
那条路的尽头,究竟通往何处呢?
他也很好奇。
几个月前,他在追杀一帮神图道的弟子时,偶然间发现一个秘密,一个他们死守的秘密。
那时,他使用迷魂术,让那些弟子误以为他是他们的同门,于是他们在临死之际,交给了他一样非常重要的信物,还留下了一句遗言,“苗疆,昙花巷,十七号,修好它……”
那信物就是这枚银项链。
如今,他拿着这枚项链来到此处,就是要看看神图道那帮人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在苗疆。
他一步一步朝着青石小路行去,这里位置偏僻,一个人也没有,越是往上走,越是感到阴冷。
前面的翠竹林中掩映着一座木质阁楼,阁楼外有一堵灰砖围墙,他走入竹林中,跃上了那面围墙,蹲在墙上察看了一番,院内空无一人。
他轻巧地跳了下去,在萧索的院内行走,宽阔的院子里落满了浅绿的竹叶,他行在里面,仿若在一片碧波里游荡,浅浅的“咯吱”声响在安静的院内格外响亮。
他眸光警惕地扫向四周,这样一座空荡荡的院子,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些人死守的秘密?
他推开了那座阁楼的雕花门扇,上面布满了白花花的蜘蛛网,这样一个鬼地方,怎可能会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他朝着楼梯走了去,里面的蜘蛛网更甚,丝线缭绕,遮住视线,他有种进了盘丝洞的感觉。
待上至二楼时,他忽然听到了一点声音,他登时警觉起来,可是当他再去仔细听时,那声音又消失不见了。
他无法捕捉到那丝细微的声音,站在原地停留了许久,这整座阁楼都没有开窗,他觉得格外压抑,便走到了窗户旁,准备推开那扇多年未开过的窗扇。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不明之物从侧面袭向了他,尖锐的利爪从他手背刮过,阻止了他开那扇窗户。
他忽略手上的痛意,转身去追那个东西,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又窜入了暗漆漆的阁楼里去了。
“何方怪物?为何不敢现身?”
他的声音在整座阁楼内回荡,很快,回声就又传了回来。
那怪物又没了声儿。
他的目光扫向刚才那扇窗户,眼尾一挑,随后掌风对着阁楼四周的窗户依次扫了过去,须臾,所有的窗户便就被打开了。
而就在窗户打开的那一刹那,整座阁楼里响起了尖锐的叫声,凄厉恐怖,似动物,又似鬼哭。
下一刻,一个不明形态的白色物体便窜了出来,往那些大开的窗户飞去,在发出尖叫的同时,一扇又一扇地将那些窗户合上。
它叫得很是凄惨,似乎很怕那些窗户打开。
究竟怕什么呢?
怕光?还是怕外面的人?
他趁此机会,朝着它袭了去,然而他的手抓向那白雾之时,却抓到了一条嫩滑的手臂,登时吓了他一大跳。
女人?
既为实体,那便不是鬼。
她叫得太大声了,整座楼仿佛都在颤抖,他再次袭向她,这次抓的是她的头发。
他用力将她拎了过来,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发起了疯来,五指长着尖细的指甲,凄凄惨惨地叫喊着,却不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明白,神图道死守的秘密就是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他手腕抬起,魔气生出,朝着她的头颅而去。然而,就在这时,女子的乌发飞扬,一股深蓝色的光从她脖颈而出,他顿时惊忡,那蓝色的光晕之中,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神秘复杂的蓝印图纹。
那图纹……
多年前他曾见过。
就在苗疆。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刹那,女子的手横向一扫,尖锐的指甲划过他的手臂,划破他的衣衫,留下五条血印。
他被迫松开了抓住她长发的手,而她就这样“咻”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他还想再追,可是楼梯上却传来了人声,“怎么回事?昙花楼怎么有这么大动静?”
他用左手按住受伤的右臂,冲到窗户边,拉开窗扇跳了出去。
“有人!快追!”
后面那两个人立刻就朝着窗户这里追了来。
他跳入了空翠碧浪的竹林中,往着山上逃去,那女子的利爪很是厉害,此刻他感觉受伤之处就像是被辣椒油浇淋一样,火烧火燎,意识也逐渐混沌,而后面那两个人就像疯狗一样对他穷追不舍。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处,当他绕过一片树林时,竟看到了前方有一温泉池,而白雾缭绕的池子中,正有一个少女裸露着身躯在里面洗澡。
和煦的日光下,少女的肌肤似美玉般清透无暇,点点金粒缀在她白里透粉的侧脸上,水草般的乌发披散于美背后,藕臂轻抬,正捧起了一汪水来淋自己瘦削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