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姑娘们的神色都带着淡淡的鄙夷,祝元玫这说的是反话, 也就她傻兮兮的还凑上来。
程兰溪怎么听不出来,只是不想同这小丫头计较, 不过就是说几句, 又掉不了一块肉,她骄傲就去骄傲吧,而且这的景色的确是不错。
余心慧也觉得今日祝元玫说话有些阴阳怪气了, 都是无恩无仇的, 何必这般。
只是她见表妹好像又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朱芳砚看了看祝元玫的簪子,称赞道:“姐姐这只双春燕银簪真是别致, 像是金凤楼的手艺。”
祝元玫拔下这簪子,装作不在意道:“祖母给新打的, 新样子都是两只,说这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爱这些。”
她看了看这簪子,看向一旁的程兰溪,说道:“程姑娘这头上素净的很,这只不如就送程姑娘了,也算是见面礼,反正我也多的是。”
程兰溪看了看,赞美了一句,“模样精致,多谢祝姑娘了。”
宁蓉凑过来说道:“这金凤楼是我们这最好的首饰楼,千金难求,程姑娘怕是没见过吧,可要好生收着。”
祝元玫佯怒道:“不准胡说,你这样程姑娘的面子往哪搁。”
程兰溪忽然笑了几声,这才捂着嘴道:“的确是没见过这样别致的。”
她这样笑让发难的和看热闹的不乐意了,好像她们才是被嘲讽的那个。
这时有人坐不住了,朝着程兰溪问道:“还不知程姑娘是哪的人呢。”
“是啊,程姑娘也不用小心,尽说便是,我们青州也不过是小地方。”祝元玫颇为大气道。
程兰溪是真的被她们这一言一语给弄笑了,道:“哪有什么说不得的,我是隆城人。”
姑娘们一听她是隆城来的,脸色都是一变,合着她们小青州的还嘲笑起人家皇城根来的了。
怎么戏弄了一半,自己反成了那个笑话。
余心慧低下头忍着笑,不得不说,这场面真是让人痛快的很,叫她们总是阴阳怪气的说表妹,现在好了,戳着钉子了吧。
祝元玫脸色不好看,当好友的朱芳砚可不愿意了,她自诩有才情,说话最毒,这回赶紧朝着程兰溪开了嘴。
“隆城也分三六九等,程姑娘不用出生贵地就沾沾自喜。”
程兰溪哦了一身,挑了挑眉,“朱姑娘说的有理,地方而已,哪有谁比谁高贵呢。”
人们一听她这样说这才放下心来,想着她也就是沾了沾皇城的贵气就在这里耀武扬威,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好。
宁蓉这才插了一嘴,“原来程姑娘是这么大地方来的,倒是我们显摆着了,不知家中是做什么的。”
她这样问实际有些冒昧,但她因是商贾之女早就受嫌弃了,如今说话更是放肆,管他什么的。
余心慧已经找地方坐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完全不用操心,而且还能有场好戏看。
程兰溪并不想声张,只说道:“父亲兄长都是做官的。”
姑娘们捂着嘴笑笑,这里头的谁家还没有个当官的了。
隆城那么大的地方,说不准扔个土坷垃都能砸着个大官呢。
“哦?不知是做什么官,说不准还能和姐妹们的父兄是同僚呢。”宁蓉紧追不舍,不过也正迎了那些姑娘的意。
她们都想看热闹呢。
“不会是什么芝麻小官吧,瞧程姑娘都为难了。”有姑娘说了这样一声,几个跟着哄笑一团。
程兰溪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笑着脸说道:“倒不是那么回事,只是若我说的大了,倒叫姑娘们为难怎么办,说我炫耀可是怪罪我了。”
“程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的,这有什么丢人的,有什么不敢说的。”宁蓉接着激她。
反正她家世代行商,没有做官的,说什么都与她无关就是了。
“程姑娘说吧,有我在,看她们谁敢嘲笑你。”祝元玫也大气承诺道。
余心慧这时走了上来,笑着道:“我表妹头一回来,你们就这样取笑她,我妹妹脸皮薄着呢,我替她说好了。
姑父是当朝丞相,表哥是锦衣卫镇抚使。”
话音一落鸦雀无声。
她们这群家中能有多大的官,三四品能沾亲带故的都得意死了,一品丞相,她们哪见过。
被她们嘲笑看轻了这一阵子,到头来人家是丞相之女。
她们可成了跳梁小丑了。
这下不光祝元玫,就连朱芳砚都变了脸色。
什么才情样貌,出门在外哪个拼的不是家世,如今一个外来的姑娘处处压她们一头,在自己地盘上丢了这么大的脸,姑娘们正是爱攀比的时候,亦或者说到处都是攀比之风,被这样打脸谁还能笑的出来。
气氛一时诡异了起来,只有宁蓉还能笑的出来,说道:“竟然时丞相之女,我等竟然从没见过这么尊贵的人,可是有眼无珠了。”
她这是在说她自己吗,是在说所有姑娘呢。
果然此话一出姑娘们又一齐变了脸。
男子们在另一边,将这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男子笑着打趣陈公子道:“余姑娘可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如今竟不知你能和丞相都挂上亲了,这还不是平步青云。”
几人笑着,忽听一声酸气的话来,“沾亲有什么的,真正有能耐那也得是当丞相的女婿,我远远瞧见那位程姑娘有国色天香之姿,若是谁能抱的美人归,不是权色双全了。”
陈公子的眸子闪了闪,笑着没有说话。
姑娘这边总不能继续僵下去,虽然不爽了些,但是知道了程兰溪的身份,都想着巴结一二,渐渐竟然都吵着她那边靠拢了。
程兰溪不喜欢她们围着,借故有事带着表姐往里头,正好撞见陈公子。
“余姑娘,程姑娘,我在那边,这边恐照顾不周。”
一遇到这陈公子余心慧的头就恨不得贴地上去,全然不见陈公子眼里的精明。
刚才只是略带打量,那么现在就满是讨好了,这画舫说大两头说话也都听得清,程兰溪知道这陈公子怕是知道她的身份了,这才眼神带着谄媚。
什么老实的读书人,分明又是一个凤凰男。
这人定不能叫表姐嫁了,如今亲事都定了还敢在她这勾勾搭搭的,真是给他点脸了,可她转念一想表姐现在正沉浸在恋爱里头,贸然说了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惹了表姐不愿意她,思来想去,打算之后再找法子,让表姐亲自冷了心才好。
也别怪她棒打鸳鸯了,这男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有心了。”余心慧红着脸说了一句。
陈公子应了一声,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只是两眼看的都是程兰溪。
程兰溪不禁为这个单纯表姐感到心疼。
男子那边说着说着就聊起秋闱来,忽听有人说,“今年秋闱怕是够呛了。”
大家都是读书人,谁不是等眼巴巴等着科举考取功名的,突然听了这样一个消息都紧张了起来,“竟是胡说,秋闱怎么能够呛呢。”
那人神神秘秘道:“我这消息可准了,隆城来的消息,听说宫里有变,隆城危呢,你们说这秋闱是不是够呛了。”
“这事情可不能乱说,是要砍脑袋的。”
男人瞥了瞥嘴,道:“要论谨慎谁能比我,自然是有眉有眼的,不然怎么能说,你们瞧吧,不出十来日,这消息恐怕就来了。”
这话不光在男子那边激起了千层浪,听见了的程兰溪也脚步一晃。
若这消息属实,一切就都对的上了。
她就说怎么娘亲能忽然放下这些回家来,原来是送她们出来躲难的。
真是舒坦日子过得太久了,居然忘了她是来干什么的。
“表姐,我忽然有些不适,想回去了。”
程兰溪现在只想赶紧回去问问,她不想当被瞒着的那个,总要她知晓。
若是无事定不会让她们都都躲出来,肯定是很危险了。
“那我们这就回了。”
一回县令府程兰溪就直奔毒娘的屋子,余菲菲只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了,径直道:“左右也瞒不住你。
三皇子要反了,他这些年养了不少兵,程晏都未察觉,如今太子之位越做越稳,已经急了,最近应该就有动作了。”
“那父亲和哥哥可有危险。”程兰溪担忧道。
小时候那种无助的感觉又来了,可是现在到底混的长了些,知道即使就是她在也无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脑子没脑子要武力没武力,更不能像人家穿越者似的造火药制兵器,所以若恶爹和小病娇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是她的命了。
“姑娘,隆城来信了!”小枝跑了进来。
第44章 诚心长住
“快拿来!”程兰溪焦急的接过信展开一看。
【隆城已危, 但哥哥和父亲也不至于没有防备,不过那人带兵逃了,恐怕需要些时日,溪儿和母亲只安心在那住着, 无需多挂碍。-------哥哥。】
程兰溪就知道这事情没那么容易。
余菲菲看也没看信, 直接劝道:“三皇子这次是有备而来,不能太快结束, 他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起码两个都很惜命,这点我可以万分确定, 程晏是重臣,即使三皇子成功了也不会杀他,你哥哥勉强能沾着程晏的光, 也不会有事,当然, 除非他们自己作死。”
程兰溪:被这样劝劝果然•••很有用。
只是三皇子注定不能成功, 坐上皇位的也一定是太子。
有些不想让太子赢了怎么办•••
程兰溪:“吴佣,恶爹和小病娇会死吗•••”
吴佣:【请恕我不能透露,不过您可以重新捋一下已知的剧情, 接下来的重头是温行之。】
她沉思片刻, 才恍然大悟。
温行之作为男主, 年幼时可以视作发展期,而成年后才是他一展宏图的时候, 翅膀硬了的第一件事,那当然是报血海深仇, 在报仇之前,坏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掉。
不然报仇的爽点从何而来。
可•••
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这种断头刀时时悬在头上的感觉真的让人有些惶惶不安。
吴佣:【程小姐无需杞人忧天,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不是现在,鉴于您现在处于被调离触发剧情的地段,剧情也处于暂停的阶段。
您也可以把现在当成真正的度假期,什么时候重新踏入隆城,什么时候重新启动。】
程兰溪:“•••娘亲,我决定了,就安安心心在这住着,不走了!”
“少些犯傻。”余菲菲白了女儿一眼。
多大了还是改不掉胡思乱想的毛病。
“若事情了了你不回去,程晏和你哥哥怕是绑也要把你绑回去的。”余菲菲说她。
程兰溪苦涩的笑笑,那是亲情的枷锁吗,不,那是命运的枷锁!
之前的她还一直期望着早些回去,现在她悟了,能在这多待一天就等于多活一天,全当是捡着了。
扫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程兰溪往毒娘那边凑了凑,说起了白日里见到表姐未婚夫婿的事情。
余菲菲蹙了蹙眉,道:“直接跟你舅舅说,让他把婚约取消就行了。”
程兰溪哎呦了两声,“这婚事能取消,那心呢,总不能挖出来吧,表姐看着挺喜欢那陈世美的,要好好想个法子才是。”
“那就把那陈世美叫过来,我亲自会会他,不行喂些真言水,将他心中的龌龊说出来不就行了,你表姐总不会还不管不顾的喜欢她吧。”
不一会儿她想起了什么又瘪了下嘴,冷声道:“你表姐像你舅舅,还真是有可能。”
程兰溪:“•••”
倒也不用这么硬核吧。
不过叫娘亲叫过来倒是个好法子,于是趴在毒娘耳边说了几句。
“沉香,去跟嫂子说一声。”余菲菲吩咐了一句。
余文慧正坐在母亲房中绣花,听这丫鬟的话手上一抖,“母亲,这•••”
萧氏倒是露了笑,“叫你姑姑长长眼挺好的,你姑姑这个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实际还是疼你们这些小辈的。”
“母亲说的是。”余心慧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想起居然要请他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萧氏见女儿那娇羞的模样跟着笑了笑,“快别绣了,早早回去歇息,明日若是顶着个黑眼圈不就不好看了。”
“母亲~”余心慧嗔了一声,这才逃似的走了。
翌日。
余菲菲和萧氏坐在亭中品茶,程兰溪就带着表姐在园中陪萨摩王一块玩。
萨摩王现在长的熊一样,一身雪白的毛干净顺滑,养的极好。
但别看长的又萌又可爱,实际上对不熟的人凶着呢,起初余心慧都不敢靠近,只是萨摩王聪明着呢,知道谁是自己人,也就老老实实的,生怕吓着她了。
现在熟悉了几天,余心慧不再害怕,没事就叫丫鬟带些肉来喂它,自然也就混熟了。
“夫人,陈公子来了。”
丫鬟带着陈公子进来,只一眼,余菲菲就蹙了下眉。
“这人不行。”
萧氏一愣,再看过去,少年虽不说长的多么俊朗,但好歹也是清秀的,一身衣裳虽然不名贵,但好歹也是干净整洁,遇人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哪里就瞧着不好来了。
“只才看了一眼呢,还需多多了解才是。”萧氏笑着圆。
陈公子先是朝着萧氏走了过去,恭敬的拜了拜,才道:“小辈见过夫人,程夫人。”
余菲菲的眉头蹙的更深。
萧氏笑了笑,“我正要介绍呢,想也是,你这般聪慧,肯定也猜出来了。”
她是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喜欢。
余菲菲喝茶不应声,陈公子也丝毫不尴尬 ,朝着未来岳母说道:“我去和余姑娘问候几句。”
陈公子朝着那两人身后走去,看的却是程兰溪的背影,只是刚靠近还有□□步的距离,就见那庞然大物朝着他扑了过来。
只听啊的一声鸡飞狗跳,余菲菲嫌弃的瞪了一眼,“萨摩王都不喜欢他,能是什么好人。”
萧氏尴尬的笑笑,不知作何解释。
哪知小姑子又来了一句。
“狗最诚实,不撒谎。”
那认真的模样好像狗亲自说的似的。
远处听着毒娘说话的程兰溪:还是我娘敢说,瞧瞧这话说的多艺术。
好不容易扯开了萨摩王,叫人看在一旁,但是那眼神就死死的盯着陈公子。
狗最警觉,也最护主,程兰溪一下就看出这是萨摩王感受到陈公子的不怀好意了。
“萨摩王见不得生人,可伤着哪了。”余心慧关心的眼神离不开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