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地哀嚎的人,“你……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快上啊!”
卫無不理会沈凛愤怒的叫喊,走到轿子旁,抱拳道:“苏小姐请出来,我家公子送你们回去。”
苏灵筠见那些打手全都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心中大定,抱着碾玉观音从轿中徐徐走出来。
卫無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面白如梨花,显然受了不少惊吓。
苏灵筠看了眼沈凛,他正死死地瞪着她,好像要吃了她死的,她受了惊吓一般微垂下眸子,紧跟着卫無,在他的护送下上了江怀谨的马车。
沈凛不甘地看着那马车渐渐远去,一转身本想一拳打在轿子上,却对上留下来收拾残局的卫無冷厉的目光,立刻怂了,然心中气得很
那小娘子竟在他面前扮演小白兔骗他,不需要了就露出牙齿咬人,实在太可恶。
苏灵筠觉得今日的江怀谨与往日有些不同,脱去温雅有礼一面的他,显得格外的阴沉慑人,她不安地正襟危坐于座位上,看着他修长的手将车门关上,并拉上了闩。
“江公子,今日若不是你出现,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苏灵筠置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神色温婉。
江怀谨双腿交叠,姿态显得十分随意,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竟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来,“苏小姐似乎总是会招惹一些麻烦,难道是祸神转世?”他以手支额,笑得温柔又和悦。
他突然表现出一副对她兴致勃勃的模样,那话中还有点挑逗的意思,让苏灵筠觉得有些不妥,“我是认真向江公子道谢的,您怎么突然开起人的玩笑来了……”她不知所措道。
“苏小姐还是不了解我,不过有的是机会了解。”江怀谨那双温润的桃花眼又恢复了往日的多情,“我昨日才从徐州回来,一到安阳城就听说了我母亲到苏家提亲的事。”
他突然提起这件事,而且语气平静又从容,好像对这门亲事并不反对似的。
苏灵筠有些摸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沉思片刻,以退为进道:“江公子,我知晓你喜欢的是清清,一心想娶清清为妻,我也不想拆散有情人,江公子可以劝一下你母亲,把这门亲事退了。”
江怀谨像是听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修眉不觉扬了下,“苏小姐真是个善良的女子。苏小姐不怕我退亲之后,被全安阳城的人嘲笑?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苏灵筠听出了他话语中隐隐的嘲弄之意,脸不禁有些发烫,突然不知再说什么好,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江怀谨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我是一心娶你表妹,但也不是非她不可能,你不会以为我从不拈花惹草是因为太喜欢清清,喜欢到为她洁身自好?不,我只是懒得去应付女人而已。”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如果没有清清,也许我会爱上苏小姐呢。”
这番话已经是赤/裸裸地调情,苏灵筠脸不禁一红,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江公子不要再开玩笑了。”她正色道,心中有些生气,认为他不该是这样轻浮的男人。
她指责的话不仅没能让江怀谨有所收敛,反而促使他坐到她的身旁,他的手环住她的腰,蓦ʟᴇxɪ然将她托向自己,在咫尺之距放肆地注视着她,“我一直知道苏小姐钟情于我。”他柔声低语道。
苏灵筠内心的秘密被他轻飘飘地说出来,这让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闺秀的矜持让她对这样的男女接触抗拒排斥,“江公子,我们还未成亲,请您自重。”她明白了,他根本就是故意在羞辱她。
江怀谨失笑,唇贴近她的耳畔,声音变得冷漠无情:“苏小姐究竟是真矜持还是假作矜持?我竟是看不清了,没关系,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的话音刚落,苏灵筠的下巴蓦然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捏住,不等她挣脱,男人强硬地堵住了她轻颤的唇瓣。
温热陌生的感觉从唇上漫开,苏灵筠吓了一大跳,面红耳赤地伸手推拒他,声音带着害怕与乞求,“江公子……你别这样。”
江怀谨却丝毫不理会她的反抗,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粗暴地把压在榻上。
坐在外头的素竹听到苏灵筠的声音,也吓了一跳,着急地想要推门却发现推不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江公子,你想对我家小姐做什么?”然而车内的人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唤。
江怀谨倾身而上,握着苏灵筠的双手,禁锢在她的头顶,俯视她的目光温柔又多情,“你说我想做什么?”
苏灵筠惊恐无助地望着他,想挣脱他的手,却徒劳无功,“江公子,我们还没成亲,不能够这样。”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迟早都是要圆房的,现在圆和将来圆也没什么区别吧?”江怀谨轻笑了下,唇贴上她的耳垂,轻啮着。
苏灵筠恐惧地挣扎起来,“不行,求江公子放过我吧。”未成亲便与男子苟合,哪怕他是她的未婚夫也让苏灵筠无法接受。
“撕拉”一声,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控制住力道,江怀谨撕烂了苏灵筠的衣服。
苏灵筠浑身一哆嗦,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她突然僵住不动弹了。
江怀谨动作一顿,抬起头往下淡淡看了一眼,见她面如死灰,两眼空洞,眼泪却在眼眶中打着转。
“江公子,这么戏弄人很有意思么?”她看向他,眸中浮起幽恨。
江怀谨怔了下,看着她那划过眼尾的泪水,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欺负一个毫无反抗的女子,他缓缓松开了她的手,目光撇向她春光微泄的胸脯,当即皱了下眉,随后面无表情地起身,坐回原处。
一得到解脱,苏灵筠立刻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不经意间抬眸,对上江怀谨深邃莫测的目光,她顿时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瑟缩在角落里,不安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你说说话啊……”素竹在外头焦急地拍着门。
苏灵筠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江怀谨一眼,见他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她内心微微松一口气,又担心素竹这么喊会引起路人的注意,朝着外头小声道:“我没事,你不用大喊大叫的。”
听了苏灵筠的话,素竹不出声了。
苏灵筠捂紧衣服,一直提心吊胆地坐着角落里,江怀谨一个细微的动作立刻引来她的警惕目光。
江怀谨见状有些好笑,“苏小姐不必担心,我不会再对你怎样。”
他神情间虽恢复了往常的温文尔雅,但并未令苏灵筠卸下心防,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没多久,江怀谨伸手挑开窗帷一线,“苏宅到了。”
马车停下。
江瑾看着苏灵筠急匆匆地拉开车门闩,冲了出去,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般,不由嗤笑一声,看来方才他的举动把她吓得不轻。既然这么怕他,就应该主动提起取消亲事才是。
第8章
◎不管喜不喜欢,东西既然属于她了,就算毁掉,她也不会拱手让给她人。◎
“喂,那江公子究竟是何人?我看你们一听他的名字,就跟缩头乌龟似的一声都不敢吭。”
沈凛一想到方才的事,就满肚子郁气无处发泄。
他身旁的狐朋狗友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沈兄,你们一家刚搬来安阳城没多久,不知道这江公子也正常,安阳城姓江的人家五根手指都数得清,能被人称为江公子也只有那么一个。”
沈凛听来听去也没听到这江公子是谁,心中有些不满,伸手一拍那人的胸脯,没好气道:“我问你江公子是谁,你说江公子只有一个,真是我说天,你说地,不知所谓。”
被沈凛骂了一顿,那人有些悻悻,但也不敢再卖关子,“这江公子就是安阳城首富之子,江怀谨。”
沈凛冷哼一声,不屑地摸了摸下巴,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再富不还是一介商人,我一个侯爷之子怕他?”
另一人见他还端着他在京都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不禁笑道:“沈兄,你爹虽是个侯爷,但如今已经下放到咱这来了,再强也强不过地头蛇,你是没听过一句话,江家家主跺一跺脚,这安阳城的天都要抖一抖。”
沈凛满脑子都是他前面那句下放的话,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我们这叫落叶归根,这里本就是我们的老家,怎么就下放了?“
那人见他动怒,当即笑嘻嘻地赔礼道歉,“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不过,沈兄我说这些也是为你好。这江家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你以后还是别招惹这江公子,那江公子虽是个斯文儒雅的人,但也不是个软柿子,能轻易拿捏的。”
沈凛又是一声冷哼,虽说他有些嚣张,说话也有些冲,但他也不是傻子,在未清楚江家的真正实力之前,他才不去招惹他。
沈凛摸了摸脑袋,又搓了搓太阳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苏灵筠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中舞动,怎么都挥不退,难不成这三两黄酒下肚,把他的心窍都给迷了。
“我再问你们,方才坐在轿子里那位苏小姐是哪家的苏小姐?”沈凛扫向身边的人,佯装随意地问。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苏灵筠的身份。
有人道:“那小姐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平日里估计都不出来走动的,我们哪曾见过,而且这安阳城姓苏的人家可不少。”
沈凛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不甘,“她不是说她父亲在朝中当官?”
另一人笑道:“难保她不是骗咱们的。”末了又戏说道:“沈兄,你一直问那苏小姐的事,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吧?”
沈凛当即红了俊脸,抻着脖子道:“怎么?不行?我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若将她与西子比美,西子都要羞惭不已。”
众人哑然,这位公子怎么也是在京城混过的,美人肯定见过不少,不至于这般没见过世面吧?竟把一个只是容貌尚可的女子当做绝世美人,难不成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沈兄,你一定没见过咱们安阳城第一美人程清清,若是你见了,才知晓什么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沈凛本是个好色之徒,被他们说得内心一动,瞬间把苏灵筠抛至到了脑后,“安阳城第一美人?怎么才能够见一见这第一美人?”
那人摇了摇头,“那程小姐哪是这么容易就见到的,我曾在春日游湖时见到过她一面,说起这程小姐,我又想起一事来,大家原本都以为这程小姐与那江公子是一对,一个是安阳城第一美人,一个是安阳城首富之子,多么相配的两人,谁知道这江公子突然定了别家女子。”
“那女子可不是别家女子,正是那程小姐的表姐,对了,她的表姐不也是姓苏么?”
沈凛捂着耳朵,不耐烦听这些事情,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好像是姓苏,不过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方才那女子看着又没什么过人之处,怎么就赢了程小姐?我估计不是她。”
沈凛一听他们这话不乐意了,放下捂耳朵的手,“苏小姐怎么就没有过人之处了?你们夸程小姐就夸程小姐,做什么贬低苏小姐?”他才说她比西子好看,他们这会儿贬低她就是在贬低他,不可饶恕。
众人见沈凛生气,只能软言软语地哄他高兴,其中一人突然提议道:“不如我们往程小姐的住处走一遭,没准能碰上呢。”
这帮人都是些轻浮子弟,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只知斗鸡走狗,寻花问柳。那人提议一出,竟没有一个拒绝的,沈凛亦欣然答应,于是众人齐往苏宅而去。
苏灵筠回到住处,立刻把所有打杂的丫鬟都支出去了,素竹急急地拿来一身干燥整洁的服侍苏灵筠更换。
苏灵筠的发髻有些乱,衣服被江怀谨扯烂了,回来的一路,她一直是用手遮挡着的。素竹担心底下的人乱传,便主动向底下的人透露苏灵筠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脚。
素竹服侍她脱下外边的衣裳,看到她脖子上的红ʟᴇxɪ印子,眼前不禁一晕,“小姐,这江公子太不是人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小姐您?他把您当什么人了?”
苏灵筠想到马车上发生的那些事,内心再次涌起一股耻辱,眼眶迅速一红,紧接着眼泪顺着脸颊纷纷坠下。
她没想到江怀谨竟是那般荒唐无礼的人,他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该这般羞辱她。
素竹见苏灵筠哭得那么伤心,心中一急,“小姐,不如把此事告诉夫人,退了这门亲事吧?这江公子现在就这么对你,以后您嫁到了江家,不知会受他多少磋磨,奴婢想想就害怕。”
苏灵筠摇了摇头,“素竹,此事绝对不可告诉母亲。”她微仰起脸,伸手抹去眼泪,眸中浮起毅然之色。
她猜测江怀谨之所以那样对她,就是为了让她憎恶他,最好是让她主动取消亲事,她若真主动退了亲,她们苏家既背上骂名,又合了江怀谨和程清清的意,她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她为何要做这种蠢事?
素竹有些感慨,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姑娘,你就这么喜欢那江公子么?”
苏灵筠视线落在面前的髹黑漆木雕屏风,眸中隐隐流露出几分惆怅。
不管喜不喜欢,东西既然属于她了,就算毁掉,她也不会拱手让给她人。
沈凛一干人等来到苏宅后头,高墙大院中,一座精致小巧的阁楼屹立着,楼上绿窗紧闭,寂寞无人。
“那程小姐就住在那上头,那日我经过此处,恰好见到门开着,佳人露出芳影,恍似神仙中人。”沈凛的同伴一脸神往地道。
“敢情是白日做梦?”其中一人打趣道。
那人正要开骂,窗子“咿呀”一声开了。
程清清这几日因江怀瑾和苏灵筠的亲事郁结在怀,脂粉懒施,这一日,心中闷得慌,就打开窗子想透透气,不成想一低头,就看到几名轻浮子弟在高墙外对她挤眉弄眼,吹着口哨,脸色一变,不由叫一声“晦气”,就匆匆关上了窗。
大抵是期待越高,失望越大,沈凛看着众人像丢了魂似的站在原地,突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这就是安阳城的第一美人程什么清清?”
提议来看程清清的那人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比那西子好看?”
另一人又附和道:“比那什么苏小姐好看吧?”
兴许是起了你逆反心,他们越这样说沈凛越觉得那程清清长得平平无奇。
“我倒是觉得没我的苏小姐好看。”他闷闷地回了句。
得,这苏小姐还不知是哪家姑娘呢,就成了他家的了,众人啧啧称奇,“沈兄,你这是被苏小姐迷了心窍了。”
沈凛也不反驳,只是心中有些惆怅,“你们若能够找到苏小姐是谁,我必有重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哑然无语。这位纨绔子弟真个魔怔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写到成亲啦。
第9章 成亲
◎作为新郎官的江怀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下新娘子,不顾新娘亲人的阻拦,◎
苏灵筠和江怀谨的婚事定在五月中旬,时间很赶,因为薛夫人担心会有变故,所以才挑选了这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