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们顿时警惕的看着她。
之前说要建育儿局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挺无所谓的,就当是一种长期投资了。可是建立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叶云舒拿出来的图纸是多么的耗费材料,他们在被讹了一大笔银子后,还出了不少家当,林林总总算下来,也算是大出血了。虽说后来百姓们感念他们,主动来买东西,也把钱给赚回来了,可是哦,钱就是商人的肉,要他们割肉和要他们的命有什么两样?
如今的将军夫人立马受伤的说:“大家何必如此警惕,都不等我把话说完?”
富商们:等你说完了我们肯定拒绝不了!
叶云舒突然环顾四周:“大家就没发现这主厅四周多了不少墨宝吗?”
大家环顾四周,发现还真是。其中一个富商还叫出来,说什么那是他仰慕已久的一个才子写的。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找到了自己仰慕的文人的墨宝。
还有的富商纯粹就是,自己一身铜臭味,见到墨香就想收藏,管你是哪个写的画的,只有有才华有价值,他就买,他就收藏,非常的好对付。
大家开始心动了,却又矜持,又怕叶云舒有诈。
只是他们忘记了,他们当中早有了一个叛徒--富商钱多富。
钱多富在这儿栽过跟头吃过亏,最终及时抱大腿,在上次的抢购玉米土豆红薯一事上,占得先机,拿到了大头。他后来托人打听了朝廷那边的进度,发现这件事很有赚头,就更是下定主意,日后不必动脑,跟着叶院长走,迟早会富甲天下。
这次他又主动开口了,完全忘记谈判的时候一定不能先亮底牌。
“叶院长,我看中了那边的那两幅,开个价呗!多少钱我都买,十大公子我就缺他们俩的墨宝了。”
叶云舒内心十分感谢这位富商,面上则是装作为难的样子,“这些墨宝都是才子们寄放在这儿的,他们说,看到有缘人可以送,不许买卖。”
钱多富拍了拍胸口:“我不像有缘人吗?”
叶云舒意味深长的说:“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成为有缘人了。”
富商们:“?”
叶云舒这才说,这次建立新的育儿局的事情,是她和才子们一起决定的。因此她和才子们会负责出资一半,目前就差另一半了。
大家很怀疑那些才子们拿不拿得出那些钱,叶云舒则是告诉他们,这件事过些日子就知晓了,不必急,无论是她还是那些才子们,都是言出必行之人,不会反悔。
叶云舒为难:“现在嘛,我们就差另一半了,也不多,就这个数。”
其中一个富商喊起来:“这还不叫多?”
叶云舒又笑了笑:“这数字是我请人算出来的,我毕竟没有多少门路,这买木材(经营木材生意的富商打了个冷战)、粮食(又一富商绷紧了皮)、布匹(新的富商加入他们的队伍)等等,我都是以市价来算的。”
叶云舒解释,她计算的总额更高,而她和才子们目前只能够筹到一半,余下的一半这不就得想办法嘛!
“才子们平时很忙,便将此事托付给我了。”
她隐晦的扫了那些墨宝,那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不过,”叶云舒又说,“在座的各位家里本就有产业,各行各业,想必能够以低价提供,那么这一半的资金应该不需要筹集那么多。”
好几个富商在心里骂,这将军夫人不就是要暗示他们,不给钱可以,给木材/粮食/布匹之类的吗?
大家犹豫之际,钱多富主动入坑。
“我这边本就是经营酒楼的,其实如果可以,我这边是可以为整个育儿局提供饭食的,如此,你们就不需要买粮食,也不需要请人下厨了。”
他目光垂涎的扫向一些画作,似乎打算一个人吞下不少。
“当然,如果你们想雇佣一些可怜人,我这边也有门路联系到提供食材的人,绝对都是低价,我每日让酒楼多进一些,免费送给你们!”
叶云舒拍掌:“钱老板果真是爽快人。”
她主动将其中一名才子的汴都春日踏青图摘下来。
“我想,钱老板定和这幅画有缘。”
明明承诺还没到账,叶云舒就非常爽快的把画给送出去了。也是用实际行动表明,她有资格决定才子们寄放的墨宝的去向。
这下子,许多人就忍不住了。
他们想要墨宝,有的人甚至会花重金来求。那花费的钱财比如今要出的钱或是货物还高,这么划算的生意,凭什么给那个钱多富一个人独占了?
“老夫突然想起来,我商铺里积了一批木材,如今便赠送给育儿局吧!”
“我这边也是,我好几个粮仓堆了粮,被老鼠啃不如送给孩子们。”
富商们纷纷开始慷慨解囊,且比叶云舒考虑得还要周到。从房屋的各种建造材料,到孩子们的一年四季的衣服和食物,还有书本玩具等等,都考虑得极为全面,而为的就是那些才子们的墨宝。
当夜,叶云舒就给各位才子去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
幸不辱命,静候佳音。
第219章 家法
季家十三郎尸体被发现的第三日,有关整个案件的安排总算是下来了。
在这之间,季丞相和定国公几乎是轮番去找官家,一个哭诉,一个则是说家里老母病倒了。两人为的是同一件事,却希望官家给出不同的处置方法。
而这会,官家的公务已经堆积了整个案台,好的坏的是一大堆,特别是工部户部御史台联手要建造的各地书堂,还有武学的交接以及楼郁上任枢密院副使却被百官联手反对等等各种事物。
太子以及其他几个皇子已经开始帮忙处理政务的,可惜有的别有用心,有的是有心无力,还有点是不敢插手太多。
总之,官家最近忙得是后宫都不怎么去了,如此兢兢业业,却还要为官员之间的矛盾烦恼。
季丞相是两朝元老,当年官家登基前并没有站队,属于中立人马。不过季家及其门生无数,的确是为朝廷为国家做了不少事。这是只老狐狸,不太适合太子,却和他配合得不错,在位期间,官家是不想动此人了。否则季丞相一倒,牵扯出的事情就太多了。
而定国公呢,是唯一一个在自己不受宠爱时就愿意帮助自己的将军,也是为数不多见过自己狼狈时刻的官员。他偶尔会恼,更多的就是感激。他若不感激,太子照做,迟早这个国家会被子孙给败了。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亏待了定国公,亏待了楼家。
在比起季丞相的咄咄逼人,定国公要求的只是非常公正的处置方法。
“臣相信犬子,只是官府办事一切看的是证据,这是国之根基,臣愿意遵守。只是此事涉及季、楼两家,小小少卿,怕是没法担当大任。”
这就是变相说,不能让季家的那个亲戚处理这个案件。
比起季丞相要求就让大理寺处置这件事,定国公就十分愿意给官家面子了。
官家自己也觉得那个叫楼沉阁的小孩是做不出这件事的。
他也愿意给定国公面子,便下了圣旨,让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此事,同时让太子督察,不冤枉一人,不错放一人。
圣旨一下,定国公立马领旨谢恩,而季丞相的脸色微变,之后也很好的掩饰了,领旨谢恩。
因有目击证人,因此楼沉阁还是被拘去问话。
不过这问话的地方设置在刑部,而非大理寺。
三司会审的动静闹得很大,很快汴都里很多百姓也都知道这件事了。
楼沉阁和季文礼都属于纨绔子弟,都十分的嚣张跋扈。可两人的嚣张是有区别的,楼沉阁有个溺爱他的母亲,可父亲和大哥都是严厉之人,他再怎么离经叛道,闯的祸也不大。反之,季文礼算是季丞相的老来子,十分得宠,不仅丞相宠爱他,家里的母亲姨娘等等都捧着他。
季文礼小小年纪,就开始欺男霸女,为了一个太白楼,还敢给明星楼的食材里下毒,可见其良心已经被狗吃掉了。
自然,两人在百姓之间的名声就不一样了。
此外,楼沉阁有个定国大将军的父亲,还有个征北大将军的哥哥,都是保家卫国之人,这种人最容易受到百姓的喜爱。至于季家,一个季丞相的确很得百姓们的喜爱,可季家那么多人都在扯后腿,季丞相的名声也经不起这么多人一起败。
因此这事传出来后,大家都觉得不可能,认为楼沉阁是被冤枉的。
而往往,民心会对局势产生巨大的影响。
季家外出时,听到大家这么议论,十分恼火,又开始蛮横处理,败坏季家的形象,而楼郁那边,娶了个叶院长。而叶院长放话了,还要再建立一个育儿局,这次出钱的人更多,可以将育儿局建得更大,大家若是发现有孩子流浪,可以直接送过来。同时这个育儿局也收临近州府县的人,麻烦大家多多宣传。
一边做坏事,一边做好事,民间已经没多少人去关心季文礼的死了。
原本季家还打算来此舆论攻击,狠狠的抹黑楼沉阁,这下子,招都没有使出来,就被破了。
季家主厅,季五郎季文仪跪在地上,周围围着一群大房的人,对着他指手画脚。
季五郎的脸色很难看,对着人群外边的母亲摇头。
他被处置家法的原因只有一个,在听闻十三弟被害后,他本也痛心,可当有人告诉他,是楼沉阁杀的人,他立马反驳,这是不可能的。楼诚业和楼郁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做这种枉顾律法的事情呢?
当然,他心里还有话没说,季文礼平时那么得罪人,搞不好就是有人兔子急了咬人。
这话被大房的人听到了,那个大房嫡母立马就哭哭啼啼的去找季丞相。
季丞相正烦着呢,听了这话,直接家法处置。
四房的人都住在一起,可当家做主的还是季丞相,就算是四房,也得仰人鼻息。
四房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都不见季丞相这个做大伯的心软,心里也有怨,当夜待夫君回来后,就赌气说要分家。
季家是出了一个季丞相,从此门楣很高。可能够让季家长久不衰,历经两朝,那是不少季家子弟的努力,又不是一个季丞相能够决定的。像她夫君,也在朝为官,不过是在御史台,属于清贵。
清贵和权贵之间的差别就是权力,季丞相属于权贵。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结果就是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清贵就不同了,清贵是官家最不会动的人,也最安全。
四房夫人一辈子有儿有女不愁吃喝,求的就是安宁,可她总觉得,最近大房的人好奇怪,再处下来,说不定还会被连累。
季家四老爷颔首:“别说,今日五郎也和我提了这事,若是平时这个混账小子说要分家,我肯定揍得他开花。不过这一次,我也觉得大哥做得过分了。且不说那楼家嫡次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哥居然同意那个二房的内弟去镇远侯府闹事,我就觉得糊涂了。”
得罪谁不好得罪手里有兵权的人,大梁越是重文轻武,那么手握兵权的人就越是狠角色,他大哥历经两朝,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可大哥还是这么做了,他怀疑,这其中有内情。
第220章 从小抓起
三司会审设立在刑部,证人证物疑犯都在这边。
新的尸检结果出来前,官员们已经提审了一遍证人和疑犯。
疑犯自然是楼沉阁,他按着父亲的要求,据实回答,没有任何的遗漏。
官员们对此很有好感,按着他们的了解,季文礼死前的确和楼沉阁发生了冲突,且是楼沉阁落了下风,有报复的可能性。只是毫无疑问,在人来人往的学寮动手,太过愚蠢。
目击证人是国子学的一个学生,叫张图,平时和季文礼关系不错,算是对方的跟班。虽说他的父亲也是四品官,但在季丞相这样的一品官员面前没法看。
双方对了口供,张图看到楼沉阁进出的时间和楼沉阁所说的时间完全一致。
不一样的地方是,张图说,看到楼沉阁是鬼鬼祟祟的去的季文礼的学寮,袖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一炷香后,出来的时候衣衫上有血。
楼沉阁的说法是,他完全是大摇大摆的去的死者的学寮,坦坦荡荡,没有隐瞒任何人,也有其他人作证。这一点被证实了,有不少人看到楼沉阁朝着季文礼的学寮走去,没有丝毫的慌张。至于楼沉阁离开的身影,却只有这个叫张图的看到了。
此外,证物有两样,一个是凶器,一把匕首,另外就是带血的衣袍,皆是在楼沉阁的学寮里找到的。看到匕首的时候,楼沉阁就直言,这绝对不是我的风格。
这匕首太过朴素了,楼沉阁虽向往北疆,却也是锦绣膏粱养出来的,生活格外的讲究。匕首不是他的风格,不过那衣服,却是他的。
过了会,尸检结果出来了,因为中间被耽搁了三日,仵作给出的范围稍微大了些,但是,仵作非常肯定,季文礼是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日被害的。
如此,张图的口供就有了问题,而楼沉阁,也不能说完全洗清楚了嫌疑。毕竟目前楼沉阁是唯一一个在案发前和季文礼有过冲突的人。
至于那带血的衣袍,仵作说了,那上边的不是人血,而是猪血。但匕首上的血是人血,而季文礼被割喉的伤口纹路和匕首一致。
楼沉阁还是得蹲大牢,张图也被扣押了,没人敢怠慢他们。
这次三司会审,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中丞都出现了。为了三人的脸面,这案子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结案,且要结得漂亮。
楼沉阁被关押当日,叶云舒就拎着食盒来探监了。
她就站在牢房外,左顾右盼,似乎觉得挺惊奇的。
“看什么看?来看我笑话啊!”楼沉阁没好气的说,他嘴硬,就是不肯承认大哥没来看他心里不爽快。
“我干嘛笑话你?”
叶云舒将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来,“当初我也蹲过大牢的好吗?”
熊孩子这才想起来,当初明星楼的忘忧草一案,这位也是被带到了府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叶云舒也不恼,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好好吃吧。”
楼沉阁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狐疑的看她,“你不会投毒了吧?”
叶云舒捂嘴笑:“之后你也这么聪明就好了。”
楼沉阁没懂,盯着饭菜不做声,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眯着眼看她,“你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
“不然呢?”叶云舒实话实说,“我很忙的,每天日进斗金,你哥也忙,今日朝会他就会升官,你这事,估计也就父亲来处理了。”
楼沉阁憋气,听上去好像就他一个没用的,这个时候,他开始吃饭了,能吃多少是多少。
过了会,叶云舒又说,“对了,最好赶紧出来,否则那护卫就要去忙,没空再教你了。”
“哼哼!”
当夜,有人给楼沉阁送饭菜,楼沉阁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