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说的信誓旦旦,怎么会这样呢!
事情是她挑起来的,这下可好了,陷害了桓王妃不说,还得罪了太子和太子妃。
陈夫人去找太子妃,很着急地说:“太子妃,我……我相信宝儿没有说谎,武定侯府怎么敢堵上前程骗您和太子呢?”
太子妃无奈地问:“陈夫人,可是陆家并没有证据。”
陈夫人哑口无言。
太子妃说:“你先回去吧。你们陈家的麻烦,不会比我和殿下的少。”
陈夫人偃旗息鼓,又丧气又恼火地退了下去,继而恐慌在心里蔓延。
今日太子府请来的宾客,是为了见证桓王妃身份被揭穿的过程,怎么反倒变成她的证人了?
她用脚丫子都想得出来,以后这事情会怎么传!
谁还信桓王妃就是曾经的蔺氏嫡女呢?
“我真不该把事情交给宝儿……”
陈夫人很后悔,这么大的事情,“我应该亲自出手啊!”
她疾步走着,动脑筋想补救的办法。
才出了太子府,那头桓王府的马车还没有走。
蔺云婉在车里唤道:“陈夫人。”
陈夫人脚步一顿,很是心虚。
蔺云婉居然笑着和她说话:“我也有一个贺礼送给陈夫人。”
“什么?”
陈夫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愣愣走过去,笑的很难看:“桓王妃和臣妇说笑?”
翠沁带了一个蒙面的女人过来。
陈夫人看着那女人,一脸疑惑。
蔺云婉笑问:“陈夫人不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吗?”
陈夫人更茫然了,她伸手去取下那女子的面巾,却发现她竟然长的和葛宝儿有八分像!也就是和她,和国公爷长的很像!
“阿弥陀佛!”
她吓都吓死了,问那女子:“你今年多大的岁数?”
女子道:“三十出头了。”
陈夫人喃喃道:“那不就和我走丢的女儿……一个年纪。”
女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佩,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胆怯地问陈夫人:“这位夫人,您认得这块玉佩吗?”
陈夫人看到豹尾玉佩,瞬间就怔住了。
她捂住嘴,哽咽着问:“这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女子说:“这玉佩从我小时候就贴身跟着我。我流落江潜,林家姑奶奶说这玉佩好像不普通,还说您可能认识这玉佩,能帮我找到亲生父母。”
“请问您认识吗?”
女子很怕,很怕这位贵人说不认识。
陈夫人看着玉佩,心如刀割,抱着女子嚎啕大哭:“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你才是我的女儿!”
女子被吓到了。
“夫人?夫人?”
陈夫人哭得声嘶力竭,死死攥着玉佩,道:“这是你还在襁褓的时候,我和你爹放到你襁褓里,等你会走路了,就一直戴着……”
陆争流和葛宝儿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冲了过来。
葛宝儿看着那块玉佩,上前去抢:“我的玉佩,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瞪着那个女子。
女子一把夺回来,皱眉道:“你胡说什么?这是我的玉佩,我从小就戴着的,怎么会是你的?”
“你放屁!”
葛宝儿口不择言了,浑身发抖:“这是我的,这明明就是我的!”
“我想起来了,玉佩最后在——”
在蔺云婉手里,被她带走了。
葛宝儿死死盯着马车里的蔺云婉,疯了一样扑过去:“是你,是你偷了我的玉佩,找了一个和我长得像的人,原来如此,我说你今天怎么会——你就是为了这么害我啊!”
翠沁一个巴掌过去,把她打倒在地上,蹙眉呵斥:“疯妇!再冒犯我们王妃,乱棍打死!”
葛宝儿脸都肿了,但她顾不得疼了。
“母亲……母亲……娘,我才是您的女儿啊,她不是!”
陈夫人拿回了玉佩,咬牙看着葛宝儿,指着她的脑门说:“你,”还指着陆争流说,“你们一直在骗我!好啊,你们竟然敢骗到我们兴国公府头上了!”
葛宝儿慌了神:“娘,我没有。是她偷了我的玉佩,是她骗你啊!”
“娘,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不疼我了吗?”
女子转过身,胆子很小地和陈夫人道:“夫人,您把我的玉佩还给我吧。”
陈夫人拉着她的手,生怕她跑了,“回家,女儿,和我回家。”
再不搭理葛宝儿了。
陈夫人又想起什么事,回过头和蔺云婉道:“桓王妃,是我有眼无珠,待我府里安顿好女儿,再给您上门赔罪。”
蔺云婉淡淡地应了一声。
陈夫人带着女子走的时候,看热闹的人还在嘀咕:“这女子和陆家的姨娘长的还真像啊。”
“可不是嘛,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葛宝儿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她看着蔺云婉道:“你找人取代了我的身份,你还趁机把你自己给洗干净了?”
现在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相信,两个人长的像,一点都不稀奇!
毕竟刚才女子,就跟她长的八分相似,仿佛双胎。
桓王妃和陆家前主母长得像,也就不奇怪了啊。
以后谁还会怀疑桓王妃是蔺云婉?
一箭双雕啊!
她根本就斗不过蔺云婉!
以前斗不过,现在蔺云婉没有了陆家主母的身份,她更加斗不过。
陆争流直勾勾看着蔺云婉,声音颤抖:“果然是你……”
他就知道,她没有死。
齐令珩放下蔺云婉帘子,吩咐车夫:“回府。”
蔺云婉撑腮而笑。
是她又如何?
如今他们还能拿她怎么办?
第254章 混账
“她是云婉!她怎么会不是云婉?云婉为什么不回来,争流,她为什么不回家?”
陆老夫人回了武定侯府,一直在等蔺云婉回来。
陆争流却告诉她,蔺云婉不会再回来了。
陆老夫人不明白:“可我认出她来了,她……她……”
陆争流十分的烦躁,推开老太太,把她按到床上:“祖母,她们都说她不是云婉!”
“她是啊!”
陆老夫人哭着道。
“我知道她是!”
陆争流怒吼一声,他比老夫人更清楚,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不是。
他越发的烦躁。
忽然闻到一点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
祖孙俩都不说话了,陆老夫人挥手:“你走,你走!”
“孙儿告退。”
陆争流落荒而逃,严妈妈黑着脸,给老太太清理身体。
离开与寿堂,他就来找竹青。
正好陆长弓也在这里,陆争流声音发冷:“你们为什么说,她不是云婉?她是云婉!”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妾室和自己的嫡长子。
竹青开始是有点怕的,但是看到旁边的陆长弓竟然已经快和陆争流一样高,还那么毫无畏惧地平视着对方。
她不怕了。
“慕儿,出去玩儿。”
竹青让丫鬟抱走女儿,叹了口气和陆争流道:“大爷,您糊涂了呀,奶奶都死了,那不是咱们奶奶。那是桓王妃啊。”
她很幽怨:“要是污蔑了桓王妃,咱们陆家可要吃不了兜着走。您别忘了,府里还有这么多口子的人,等着吃,等着喝啊。”
陆争流才猛然清醒,他是武定侯府的嫡长子。
他都做了什么混账事啊!
但他还是不甘。
“长弓,你,你为什么认不出云婉?她是你母亲!”
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证明那是蔺云婉,也许就不会不一样了。
陆长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轻声道:“我早和您说过,我母亲已经死了。”
陆争流看着他们俩,心里悲凉。
“你们……你们……”
都在睁眼说瞎话!
陆长弓顿了顿,提醒道:“您还是想一想,一下子得罪了皇室和公府,武定侯府还保不保得住吧。”
当然是保不住的。
但也分两种危险,这事情在景顺帝那里还没有定论,武定侯府暂时没有覆灭之祸。
在兴国公府那头,就未必了。
“大爷,大爷,乱了!外面乱了!”
前院的管事跑了进来。
陆争流出去瞪着他:“谁让你进内院的?”
管事大惊失色:“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争流到前院去看,兴国公府派人来搬东西要东西了。从前陈夫人补贴给葛宝儿的,钱财,物件,还有伺候她的妈妈丫鬟。
现在全部都要回去!
要财,要人,武定侯府已经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而且还是当着左邻右舍的面。
竹青在内院听到动静,心里也恐慌。
她问陆长弓:“大少爷,我们、我们以后怎么办?”
陆长弓淡淡一笑:“姨娘别怕,你,我,还有慕儿,怎么都过的下去。”
竹青抿了抿唇,道:“没钱我倒不怕。本来就是公府的东西,我又没用他们的!我是担心整个陆家遭难。”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陆长弓气定神闲:“姨娘这是不相信母亲。”
说到这个禁忌,竹青愣了一下。
她放心地坐下来,笑着说:“是,我怎么能不相信……你母亲。”
竹青憋了许久,忍不住喜极而泣:“我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她没死,实在太好了!”
“大少爷,您……您早就知道吗?”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
“您如果不是早知道,怎么能带了萍叶和桃叶两个丫鬟,跟你母亲里应外合?”
竹青越说越激动。
陆长弓点了点头,“我等的就是这天。”
“等到母亲回来之后,我有可能帮上她的忙。”
哪怕只是杯水车薪,他也要做母亲的后盾。
竹青捂着脸哭:“大少爷骗我骗的好苦!”
陆长弓浅笑:“要是告诉您,您就演的不像了。”
哭完了,竹青又开始担心蔺云婉:“不知王妃能不能过皇上那关。”
太子要讲理,三司六部要讲证据。
但是帝王面前,从来是喜恶为先。
陆长弓端茶杯的手,颤了颤,道:“我相信母亲的眼光,她既嫁了桓王,又决定回来,一定是有把握的。”
竹青笑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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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家宴,都不要拘束。”
皇宫里,景顺帝召见了两个儿子进宫,还有齐载钧。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家宴是为了什么。
宴席上,无人说话。
宴席之后,景顺帝才随口一问:“听说京城里最近流传了一件怪事,太子,老七,你们怎么看?”
太子瘦弱,刚欠身,景顺帝就说:“好了。随便一点。”
“……是。”
太子道:“事情已有了定论,只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罢了。”
齐令珩漫不经心道:“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景顺帝默了默。
最近上来的折子,五花八门,都是说他儿媳妇身份的事。
既然两个儿子都达成一致,他也就不想再明着说了。
景顺帝和齐令珩说:“你和均儿留下来,晚上陪朕用点螃蟹。”
又和太子说:“你吃不得螃蟹的,现在天气冷了,你也早点回去暖着身体吧。”
“……是。”
太子胳膊没有力气,总是在颤抖。
太监过来扶他,太子勉勉强强向帝后跪拜,先一步出了宫。
景顺帝把齐令珩带去了书房。
他把密信放到齐令珩面前,沉着脸问:“你还不跟朕说实话?”
信早就拆了,齐令珩看了一下,父皇派去江潜的一支卫军回来了,查的一清二楚。
齐令珩倒也不惧,把信放回去,轻声说:“父皇,信上所言,大差不差。”
“混账!”
景顺帝胡子都气飞了,想到几年前儿子答应到江潜成亲,成了亲还不肯回来,还说是因为自己做了混账事,不能让林家嫡女跟着长途跋涉。
……他还以为儿子让没出阁的女孩儿有了身孕,火速下旨命他在江潜就地成婚,还因此错过了他们夫妻的婚礼。
那种混账事他是没做,可齐令珩做的事,比混账还混账!
“父皇,这是太子欠儿臣的。”
齐令珩抬着头,冷淡地说。
景顺帝顿时沉默了。
第255章 赞赏
齐令珩与景顺帝密谈了半个时辰。
他走的时候,景顺帝道:“把均儿留宫里吧。”
齐令珩本来就没打算带儿子走。
景顺帝去了一趟皇后的坤宁宫,赵皇后低声说:“均儿睡了。”
他们一起到西边暖阁里去说话。
赵皇后很着急:“珩儿承认了?”
景顺帝点头,无奈道:“她就是蔺家的女儿。”
赵皇后的脸色说不上好看,最后叹息道:“真是孽缘!”
景顺帝心情复杂,低声道:“珩儿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意思?”
赵皇后有些糊涂了。
景顺帝问她:“可曾记得,珩儿十二三岁时,朕和你为珩儿挑选世家女子?”
“当然记得。前后半年,挑了十几个,蔺家嫡女虽比珩儿大几岁,但王妃年长几岁,也是常有的事情。她就在其中。不过……”
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赵皇后顿了顿。
那是她嫁到中宫做皇后,第一次与景顺帝发生矛盾。
“臣妾记得,当时本想给珩儿先挑几个教他男女之事的宫女。太子的乳母不知动的什么心思,竟然暗中动了手脚,差点毁了珩儿的……”生育能力。
赵皇后秀眉一皱,道:“事到如今,臣妾都不知太子乳母胆子怎么如此之大!”
她已经不怀疑太子了,但也难以理解乳母的行为。
景顺帝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轻轻安抚,他道:“陈氏是先皇后亲自挑,不是宫中选出来的。虽然没读过书,对太子确实十分忠心耿耿。所以……”
赵皇后不客气道:“所以太子不能的事情,她要让我珩儿不能?”
景顺帝不说话了。
赵皇后没好气道:“别说是珩儿吓坏了,当时臣妾都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