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重生)——希昀【完结】
时间:2023-09-22 14:37:26

  有了行宫救驾之功,长公主那头也说得过去。
  至于孩子,王书淮逾矩在先,她以不再嫁换取珂姐儿跟她走,也不是不可能。
  当女人有随时可以转身的能力时,婚姻不再是她的枷锁。
  林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惶恐更甚,“姑娘,你可赌不起,姑爷心里眼里只有朝政,倘若你一时赌气说了这话,回头下不来台怎么办?”
  谢云初镇定道,“嬷嬷,我没有说气话,我是当真这么想,我并非不想给二爷纳妾,我原打算着,等我生了嫡子,再给他纳一两门妾室,从此我也不必再侍奉他,可现在形势不容我筹划,”
  “那些豪族女子出身皆是不错,哪个愿意屈居我之下?您也说了,她们不在我眼皮底下过门,回头必定不敬我,我何苦淌这趟浑水。”
  林嬷嬷不赞成她这个念头,忧心忡忡道,“姑娘,老奴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谢云初眼皮没抬,懒懒拨动着手上的玉镯,她知道林嬷嬷想不出称她心意的法子来。
  果不其然,那林嬷嬷便道,“您实在不成,便咬牙带着姐儿南下吧。”
  谢云初闻言立即冷笑,“做梦。”
  “嬷嬷,你让我为了一个男人,千里迢迢赶过去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我不去!我谢云初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屈尊折节。”
  上一辈子她伏低做小够够的了。
  她眉目清凌凌的,峨眉如同剑鞘,颇有几分不可轻掠的气势。
  这还是林嬷嬷第一次在谢云初身上看到这样的气场,一瞬间哑口无言。
  当夜,谢云初唤来齐伟,“这是我的意思,你去江南帮我把话带到。”
  齐伟照办,两日后他抵达金陵,先将谢云初的原话捎给王书淮。
  彼时王书淮正在伏案忙碌,听了这话,愣了好一会儿,他对和离的字眼甚是敏锐,第一反应是不喜,可转念一想,这莫非是谢云初给他支的招?
  左右他已数次以“惧内”为由婉拒江南权贵给他送歌姬,如今借着这个幌子打消江南豪族联姻的念头也不是不可以。
  他王书淮从来不会在女人身上做文章,不屑于用纳妾联姻这样的方式来开路。
  故而当年长公主给他定下谢云初后,他欣然应允。
  于是,王书淮便以族规为由,把谢云初的话散播出去。
  金陵官宦豪族皆知,王书淮的夫人是个厉害角色,将王书淮看得死死的。
  “看来王大人与尊夫人琴瑟和鸣,情谊甚笃。”
  王书淮每每听了这话,眉梢有如歇了春晖。
  这一次谢云初与他配合无间,令王书淮心中甚喜。
  近来,各个击破的法子初现成效。
  他与刘琦亮精准的抓住各家的弱点,再暗中逐一邀请那些家主喝茶吃酒,至于商谈了什么,其余人无从知晓,正因为无从知晓,反而加深了大家的猜疑,生怕旁人背着自己投靠朝廷,这么一来二去,有些沉不住气的暗中倒戈。
  他趁势又拿了长公主给的一颗弃子开刀,如今那一家子刚刚下狱,整个金陵城闹得沸沸扬扬。
  人人寻到江澄与刘琦亮,纷纷指责王书淮手段过于狠辣,年轻人锋芒太盛之类,刘琦亮暗地里让他避避风头,忙着唱红脸,应付得游刃有余。
  趁着这个空档,王书淮回了一趟京城。
  王书淮回去的缘由很简单,谢云初曾嚷嚷过和离,这次提出和离到底是帮他还是真有这样的念头,他不放心,需回京一探究竟。
  而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已不知不觉被妻子的情绪牵着走。
  十一月初十,寒风凛冽,细雪纷飞。
  这已经是谢云初第七次收到信王府送来的礼盒,昨个儿信王生辰,皇帝在皇宫给他举办家宴庆祝,席间提到给他娶正妃的事,为信王拒绝,父子俩闹得不欢而散。
  但信王一日不娶正妃,也意味着他少了一大助力,与夺嫡似乎渐行渐远,皇帝嘴里埋怨,心里却踏实得很,至少说明这个手握重兵的儿子没有不臣之心,其他皇子更加乐见其成,娶妻的事再次不了了之。
  眼看到了年关,皇帝留信王过了除夕再去边关,信王闲了下来。闲下来后,趁着王书淮不在,便给谢云初献殷勤。
  谢云初从铺子二楼窗口看着那名熟悉的侍卫进了对面的茶楼,她决定跟信王说个明白,遂乔装打扮一番,进了茶楼。
  信王似乎料到她会来,早早将茶楼清场,独自一人坐在一间不大不小的茶室,晕黄的灯芒铺满整个茶室,紫檀根雕茶台上青烟袅袅,流水昭昭。
  茶台后坐着一高大到可以用魁梧来形容的男子,他穿着一身寻常的黑衫正在优雅地烹茶。
  谢云初也擅长烹茶,前世每每王书淮远归,她总要亲自替他烹一壶西湖龙井,替他解乏。
  脚步停在门槛处,里面的男人抬眸看了过来,他五官分明,轮廓深邃,甚至带着极大的压迫力,可眉宇却是温和的,
  “云初来了,外头风大,快些请进,我已替你烹了一壶峨眉毛尖,云初尝一尝。”
  她喜欢峨眉毛尖,而这一点,与她夫妻数载的王书淮一无所知。
  谢云初心情复杂迈了进来,将披风交给夏安拿着,跪坐在茶台对面,朝信王施礼,
  “臣妇请殿下安。”
  她总是这般客气疏离。
  信王淡淡看着她,脸上倒无不悦,轻轻将茶盏推到谢云初跟前。
  谢云初没喝,而是平静地看着信王,
  “您有没有想过,您三番五次送礼给我,可能给我招来非议?云初已嫁为人妇,还请殿下袖手。”
  “你担心被王书淮知道?”信王淡淡截住她的话。
  谢云初哽了一下,轻嗤一声,“殿下莫要胡搅蛮缠,女子声誉重于一切,您若还有往日几分邻里情谊,就该放手。”
  信王答非所问,“云初,王书淮已经知道了。”
  谢云初愕了一下,王书淮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怎么一点也不曾察觉。
  “不管他知不知道,您有这是何苦?”
  信王望着这个自己一路看着长大的姑娘,看着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看着她日夜不须臾离伺候别的男人…
  如果她心甘情愿,矢志不渝,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他也无缝可钻。
  可现在…“云初,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动了和离的念头?”
  谢云初再一次哽住,前世她成婚后,他不曾打搅她,今生莫非是看出她对王书淮不再死心塌地,故而起了心思,于是她断然否认,“我没有。”
  这话可以当着任何人承认,唯独不能当着信王的面承认。
  面对一个对她百般示好的男人,说出任何柔软柔弱的话,是另类的勾引与暗示。
  她不会给信王任何机会。
  “你说的如果是上回在茶楼的事,那我告诉你,我们几个手帕交均在唠叨家里的婆母丈夫,人人嘴里嚷嚷着和离,我也不过是说几句醉话,当不得真。”
  “如果,您指的是这回我替王书淮拒绝江南豪族联姻,那我也告诉你,这是我维护婚姻的策略,哪个女人愿意和离?珂姐儿那么小,我怎么舍得抛下她?”
  “退一万步来说,信王殿下,我对您没有半丝男女之情,即便我真和离了,我也不会答应您,我心里曾拿您当兄长对待,可现在您的一言一行对我造成了困扰,我恨不得对您敬而远之,恨不得永远不要看到您。”
  左右信王前世也没有成功,她眼下说话也无需顾忌。她汲取上回的教训,炮语连珠,没有半分迟疑。
  信王面无表情听她说完,情绪没有丝毫变化。
  可就是这样一张冰冷威严的脸,令谢云初生了几分胆怯,她往后挪了挪,做出防备的姿态,眉尖细细蹙着,有些害怕。
  信王见状,立即收了威压,缓缓吐了一口浊气。
  他眉目低垂,执起那杯茶茗,浅浅啄了一口。
  旁人嘴里唠叨着和离是气话,谢云初不是,她从来不是如此轻浮的女子。
  这丫头惧怕他是真,想和离也是真。
  他恨自己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如此越发收不住心。
  现在说一切均是多余。
  谢云初少时对他并非不好,那个时候也曾被他哄得娇滴滴唤他一声哥哥,谁欺负了她,他替她撑腰,有浮浪少年见她生得玉雪可爱,爱逗弄她,也是他站出来替她出气摆平,她曾经是信任而仰慕他的。
  怪只怪他要走的路太艰险,谢家不敢拿满门性命赌前程。
  怪只怪他们之间横梗着一个王书淮。
  罢了,待将来大局定下,谢老再无顾忌,届时将王书淮一除,谢云初不改嫁他都难。
  他不觉得自己手段卑劣,江山他要,谢云初他也要。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拉开,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立在门槛外。
  他披着一件玄色大氅,长身玉立,神色冷淡得几乎看不出任何怒色。
  信王看到王书淮并不奇怪,也没有半分被抓包的尴尬。
  而王书淮对信王似乎也无恼怒,甚至嗓音依旧清润,不动声色朝谢云初一笑,“夫人,天寒地冻,我来接你回府。”
  谢云初僵愣了下,“二爷?”
  连忙扶着茶台而起,因起得太快,身子微有踉跄,王书淮立即跨过门抬手扶了一把。
  随后便顺势握住了妻子的手腕,不曾松手。
  信王依旧坐在茶台后,目光不经意掠过二人相牵的手,渐而移向谢云初的脸,
  “云初,我的话你好自思量。”
  谢云初心里给气笑了,面上却冷声回,“我的话也请殿下好生思量。”
  信王冲她笑了笑。
  王书淮牵着谢云初离开,不曾看信王一眼。
  两个大男人始终当对方不存在。
  跨出茶室的门槛,王书淮主动从夏安手里接过谢云初的披风,亲自将她兜住,随后继续牵着她下楼。
  安静的楼梯间唯有夫妻俩咚咚的脚步声。
  谢云初被他握着,手背微热,偏过头看着丈夫的侧脸,他眉目依旧淡漠,分辨不出半丝端倪,但谢云初知道他定不高兴,原想解释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既然他早已知道,也不必解释了。
  她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王书淮若介意,她也无话可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段婚姻对于她的牵绊已经越来越少,有了自己一片天地后,无论何时何地,她均是松弛自信,伸展自如。
  谢云初很喜欢现在的心境,从容地跟着王书淮出了茶楼。
  王书淮也不需要她解释,方才她那一番话已表明一切。
  风雪欲大,他越发握紧了妻子的手,稳稳地将她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内安置了一个小炉子,热腾腾的暖气扑来,谢云初迫不及待伸出手悬在炉子上头烤火,王书淮拢着一件外袍,靠在车壁闭目假寐,看得出来,他神色极是疲惫,下颚甚至还有明显的胡渣,必定是星夜兼程赶路,谢云初没有问他为什么回,左不过跟上回一样是朝中那些事。
  他在江南“沾花惹草”,她这里又出了一个信王。
  夫妻俩谁也没有责问对方,不知是默契,还是不在乎。
  马车停在王府侧门时,王书淮自然而然清醒,先一步跳下马车,等到谢云初钻出车帘时,便见面前伸出一只手。
  宽大而布满老茧。
  夫妻俩无声对视一眼,谢云初搭在他掌心,王书淮将她掺了下来,握着她没有再放。
  谢云初也就由着他了。
  前两日齐伟已转告她,王书淮回绝了江南豪族的好意,依旧势如破竹地进行田地清丈。
  谢云初这个时候才恍惚想起,前世王书淮一路从七品翰林杀至首辅,意图给他送女人的不计其数,王书淮从未收过,这一回做出这个举动,倒也在情理当中。
  夫妻俩默不作声进了春景堂。
  林嬷嬷瞧见二人喜出望外,“二爷,二奶奶,你们一道回来啦。”
  又瞥了一眼王书淮牢牢牵着谢云初那只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喜滋滋的迎着二人进去歇晌。
  厚厚的碎花布帘被掀开,将满院的风雪隔绝在外,谢云初不着痕迹挣脱王书淮的掌心,亲自系下披风交给丫鬟,她发髻上沾了些风雪,便抬步进了内室,来到梳妆台前拾掇。
  王书淮挺拔地立在帘外,眼帘淡淡一掀,目光黏在她身影不动,只单手解开胸前的系绦,随意往罗汉床上一扔,对着一屋井然有序忙碌的丫鬟婆子道,
  “都出去。”
  嗓音清冷而不容置疑。
  林嬷嬷愣了一下,对上主君那双冷沉甚至带着几分压抑的眼,心头微凛,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出房间,出了门,又将小丫鬟遣去后罩房,独自一人守在外间。
  果不其然,里头很快传来谢云初一声惊呼。
  林嬷嬷轻啧一声,笑着往茶水间避开了。
  内室,王书淮掀起珠帘,大步迈了进来。
  谢云初听到沉重的步伐,扭过身来,她支手扶着梳妆台,发髻上的金钗玉簪悉数卸下,满头乌发如瀑布似的沿着前胸后背四处翻涌,唯独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
  王书淮阔步上前,毫不犹豫掐住那细腰,将人往帘帐内一推,谢云初下意识抓住他胳膊,夫妻二人双双往床榻跌去,那一声清脆又短促的惊呼就这么从软嗓里溢了出来。
  谢云初恼怒,双膝抵住他腹部,迫着他不得逼近。
  王书淮捏住她纤细的双腕,将之扣在她头顶,与此同时,另一只大掌握住她膝头,侧压向一边,布满胡渣的下颚就这么重重抵住她耳郭,暗哑的嗓音伴随着沉重的呼吸泼洒过来,
  “夫人,不要再见他了。”
第46章
  粗粝的胡渣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她细软的脖颈,耳根被烫出一片薄薄的红晕出来,身子不自觉蜷缩着,“你放开我,我不舒服…”
  王书淮不肯,继续磨蹭。
  那尖刺的胡渣并不疼,却怪痒的,密密麻麻的疙瘩起自脖颈,慢慢滑遍周身,她膝盖扭动了下,王书淮几乎压在她身上,她感觉到他揭然的势头。
  面颊不知是羞得还是恼的,滚得发烫,她气势渐短,“我就没有见他,今日就是为了跟他说个明白。”
  这一点还不足以安抚男人千里迢迢奔回来的怨念。
  王书淮含着她晶莹的耳垂,舌尖啃噬,谢云初何时经受过这样的挑弄,试图去偏首,吻伴随着那沾满刺的下颚就这么滑到了她脖颈,这里就更加敏锐了,谢云初几度推他不开,他手掌从她膝头挪至细腰,五指深深掐入,灵尖儿在她雪白的天鹅颈四处游移。
  谢云初终于被他磨得没脾气了。
  “你去洗洗吧…”
  男人这才顿住。
  四目相接,他褪去大氅后,内里是一件雪白的旧袍子,是她原先亲手给她所缝,他形容落拓,却被这身雪袍衬出清风朗月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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