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重生)——希昀【完结】
时间:2023-09-22 14:37:26

  谢云初说笑道,“哪个不晓得您最是公正公允,谁若嚼舌根,让她来当这个家。”
  三太太听了这话满肚子的苦水,“可不是,她们都当我得了天大的好处,却不知若有人接我的班,我还要烧高香呢。”
  谢云初听了只是笑笑不说话,她察觉到三太太隐约的一些意图,她可不要当这个家。
  去玲珑绣坐着收银不好么?何苦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三太太见谢云初没有半分反应,心里不觉失望。
  “哎,我这账目一交出去啊,必定是捅了马蜂窝。”
  当日夜里,三太太请来各房的老爷太太在琉璃厅议事,她将账目摊开,开门见山道,
  “今年的开支都在这里,收成也在这里,年底和明年上半年的预算我已留了下来,账面只剩下两万三千两银子,比去年少了整整两万两,今年分红就这么多,你们看着办吧。”
  四太太眉头一皱,“怎么只有这么些?”
  接下来她要嫁女儿娶媳妇,可得花不少银子,都指望着公中分红呢。
  国公府有规矩,既然每年给各房分红,那么哥儿娶媳妇的聘礼,姑娘出嫁的嫁妆均由各房自个儿准备,公中只管酒席,四老爷还有些年幼的庶子庶女,平日跟着姨娘们过活,可婚事还得她这个嫡母来操持,分红一少,四太太手头便紧了。
  四老爷也蹙着眉,将开支账簿拾起来翻阅,稍稍看了几页便嘀咕道,“今年大项开支这么多…”
  四太太跟着瞄了一眼,突然看到有个国公爷签押的五千两银票,便指了指,
  “这是什么?”
  三太太起身看了下,叹道,“这个呀,是书淮南下金陵,国公爷给他批的银票。”
  四太太闻言笑得便有些勉强了,“这个不该归公中出吧。”
  屋子里静了静。
  四太太喝着茶瞄着各人的反应。
  姜氏脸色有些僵硬,二老爷则眯着眼寻思,大太太事事由丈夫拿主意,不敢吱声,大老爷平日与二老爷关系不算融洽,左右这府上他也只敢跟二老爷较劲,便道,
  “确实不该公中出。”
  当年长公主把长子带来王家,为了让王家接纳这个孩子,私下划拨了一些田产给国公府,所以这么些年,大老爷用着王家的银子也不觉得理屈。
  二老爷这人好面子,心思也公允,不是贪图便宜的人,他有心认下来,于是看了下妻子。
  姜氏却不服气,冷笑一声,“我儿在外头给国公府争光,国公府批点银票给他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一个个在外面不要说是我们书淮的叔叔伯伯,子女也不要说是书淮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怎么,沾光的时候不遗余力,到了出银子的时候却谁也不沾边了?”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四太太不肯让步,“照二嫂这么说,家里哪个孩子不是在给府上争光,这么说来,我儿的习读的开销也该公中出?”
  “笔墨不是公中出的吗?”
  “一点笔墨算什么,书册,学务,人情打点才是大头。凭什么书淮的人情来往可以公中出,咱们这些儿子都不行?”
  “那是因为你儿子还没考上进士,不是当朝状元,等他中举后,四弟妹再说这些话才有底气呢。”姜氏笑悠悠道。
  四太太给噎个半死。
  “我不管,书淮这五千两必须从你们二房的分红里头扣。”
  四老爷觉得妻子语气过于强硬,说了几句好话,“二兄,你们这一房只剩下仪姐儿未嫁,她的嫁妆银子顶了天给备个六千两,花钱的地方不多,可我们家正儿八经的大事一桩还没办呢。”
  儿子还没娶亲,女儿也没有出嫁,还有些小的更不待言。
  四老爷倍感压力。
  姜氏担心丈夫耳根子软,立即堵了四老爷的嘴,
  “四弟,说句实诚话,前两年我三个儿子相继成婚,手里头紧得很,可也不见公中填补,最难的时候我都当首饰给儿媳妇准备见面礼,如今你们说难,却也只是嘴上说说,真到了捉襟见肘时,长公主殿下能干看着?”
  平日里其他三房没少在长公主跟前打擂台,长公主私下贴补儿子多得去了。
  国公府这点产业在长公主眼里根本不够看的,长公主殿下才是真正富可敌国。
  所以四房在那儿哭穷,姜氏是一点都不信。
  姜氏这话讲的直白,其他几房面面相觑。
  姜氏这么一说,不知怎么就瞥见了四太太这一身打扮,
  “哟,四弟妹穿得是玲珑绣的锦袍吧,我可是听说那玲珑绣价格不菲,四弟妹这一身少说几百两银子去了,你扣个指缝都够旁人家里娶个媳妇的,又在这哭什么穷。”
  四太太给气坏了,“我花的是我的嫁妆银子,公中这么多年的分红我都留着给孩子们娶亲出嫁呢。”
  “公是公,私是私,我好歹处处给孩子筹谋,倒不像二嫂,只顾自己吃喝玩乐,将三个媳妇调派得团团转。”
  “我跟大嫂平日去宫里伺候婆母,三嫂掌着家,唯独二嫂处处不沾边,公中分红你拿的心安理得吗?”
  姜氏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我倒是想去宫里伺候母亲,就怕母亲不喜我,”连忙扔下这个话头,瞥着默不作声的三太太道,
  “三弟妹,你平日是个最公允的,这事你说怎么办?”
  三太太不由苦笑,她也不想平白得罪人哪。
  “论私,书淮这五千两二房出也在理,可论公,这是国公爷的批票,既是国公爷的批票,自然是公账,犯不着二房。”
  三太太看了一眼丈夫,带着商讨的语气,“书淮给咱们王家挣了不少光,国公爷给他特批也在情理当中,不如这五千两还是算公中的,你觉如何?”
  国公爷与长公主不在府上时,府中烦难之事最终是三老爷拿主意。
  大家也算信服他。
  三老爷如今在都察院任职,平日要去户部领批票,王书淮前程似锦,未来未必不能掌户部大权,不能得罪了,
  “父亲批票,自然是公中出,若是哪日咱们谁家的孩子出息了,能拿到父亲和母亲批票的,也一应对待。”
  大家无话可说。
  四太太脸色发青瘪了瘪嘴,第一个起身离开了。
  四老爷连忙跟几位兄长告罪,起身去哄妻子去了。
  姜氏神清气爽,回去时便跟丈夫显摆,“若非我替你生了这么出色的儿子,你哪有今日的风光。”
  二老爷笑笑,
  “年底了,也不知道淮儿能不能在府上多留些时候。”
  一提起儿子,姜氏眼眶泛红,“可不是嘛,如今老四也有儿子了,就他屋里只独独一个女儿,我每每想起心里便难过,若是明年那谢氏再怀不上,我必须给淮儿纳妾。”
  二老爷见妻子又开始打起混主意,连忙将她往屋里一推,“哎呀,你就少折腾些吧,没准就是你三天两头寻人家不痛快,人家郁结在心,这才难怀,再说了,淮哥儿不在府上,你让她一个妇道人家上哪儿怀?”
  姜氏听了这话又气又笑,被丈夫推进温暖如春的内室,便将外衫接下来,一道便扔他怀里,冷笑道,“你倒是个体贴的,可子嗣的事就不着急了吗?”
  二老爷心里也急,“明年,让淮哥儿媳妇跟着南下!”
  见妻子怒容未消,二老爷又好脾气地上前劝道,“父亲前个儿可说了,书淮的儿子必须出自谢氏肚里,不许人给他纳妾呢,你可别再惹父亲不痛快。”
  姜氏冷哼几声不语。
  这么多年公公婆婆从未替她说过一句话,如今却是处处给那谢氏撑腰。
  姜氏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睨着丈夫道,
  “诶,快过年了,你寻个人去那玲珑绣的铺子里替我置办一身行头来,我见那老四家的便来气,你瞧她今日穿金戴银的,一身富贵,还好意思跟咱们哭穷,不行,我不能被人比下去。”
  二老爷最近耳朵都快给唠叨出茧子了,
  “行行行,我着人去预定一身,保管你除夕风光无限。”
  春景堂。
  谢云初躺在床榻抱着珂儿唱摇篮曲,小柯儿迷迷糊糊歪在母亲胳膊肘里耷拉着眼皮。
  林嬷嬷瞅见了,不知怎么眼眶便泛了红。
  春祺端着一盆水进来打算给谢云初泡足,见了这状况,将水搁在一旁,悄悄将林嬷嬷给拉了出来,低声道,“你老这又是怎么了?”
  林嬷嬷心中的苦无人知晓,她含着泪道,“其他各房开枝散叶热闹着呢,咱们姑娘久久不孕,二爷常年不着家,那后院里的话不知多难听呢,我替咱们姑娘委屈。”
  春祺跟着红了眼。
  外头夏安听见,将珠帘给撩起,露出俏生生一笑,
  “有什么可委屈的,指不定旁人还羡慕我们家姑爷出息能干,更有人羡慕咱们姑娘开了一家有名的商铺,各人家里总有这个不如意那个不如意的,咱们看开些,孩子嘛,谁不会生,迟早会来的。”
  林嬷嬷见夏安炮语连珠的,听了心里敞亮了些,“你这小蹄子呀,就这张嘴讨喜。”
  夏安捧了捧脸,“怎么就只有嘴讨喜呢,姑娘说我性儿讨喜,模样也讨喜呢。”
  夏安生得一张圆脸,笑起来很可爱。
  春祺猝了她一口,笑道,“得了得了,姑娘身边就你一个中用的,我们都是吃干饭的,哪日把我们都给打出去,你一人去伺候。”
  谢云初掀帘出来,斥了众人道,“这是说什么闹糟糟的,要将谁打出去呢?”
  众人忙抿嘴不言,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伺候她梳洗。
  谢云初坐下来泡足,吩咐春祺道,“明个儿去大厨房把咱们的份例领回来,明日不去公中吃,咱们自个儿小厨房做。”
  春祺应道,“好嘞,姑娘是有客人来吗?”
  夏安在一旁接话道,“礼部侍郎府的少奶奶与宁侯府二少奶奶递了帖子,明日过来顽。”指的是江梵与沈颐。
  “原来如此,那奴婢好生准备。”
  片刻夏安服侍谢云初进去歇着,春祺在帮谢云初整理衣物,林嬷嬷打算去后罩房瞥见春祺手里拿着一些月事条,不由心神一紧,“姑娘来月事了?”
  春祺道,“还没呢,左不过就这两日,我先预备着。”
  林嬷嬷心里猛地打了个激灵,
  谢云初上个月月事是二十日来的,每月或早一日晚一日也是常有的,但今个儿已经二十三了。
  林嬷嬷心里燃起了希冀,连着胸膛也如擂鼓似的。
第48章
  天色蒙蒙亮,雪色未褪,院子里还有些微弱的银光。
  谢云初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哥儿坐在一团光影里,背对着她,谢云初使劲唤他,他都没有反应,后来好不容易回过眸来,可惜面目是模糊的,她看不清孩子的脸,心里焦急,急着急着便醒了来。
  随后伏在床榻前干呕。
  呕了一阵,她面色煞白,全身虚脱了一般。
  林嬷嬷心里惦记着这一桩事,昨夜便睡在外间塌上,听到动静,立即便进了来,先给她擦嘴,又给她递水,一杯水下去,人又吐了一遭,林嬷嬷越看越有戏,扶着她靠在软枕上便道,
  “主儿,请个大夫来瞧瞧?”
  谢云初仰目躺着,摇头道,“太早了,怕胎像不显,平白惹来闲话,再等几日。”
  谢云初不是糊涂的性子,这几日月事没来,心里便有了计量,前世生过两个孩子,怀孕的症状她摸得准。
  林嬷嬷见她十分淡定,心里也跟着踏实了,“都听你的。”
  只要谢云初这一胎生个男孩儿,林嬷嬷发誓这辈子就不操心了,任由谢云初去。
  用过早膳,上房来了人请谢云初去宁和堂。
  林嬷嬷担心谢云初的身子,“您得想个法子,以后不去宁和堂晨昏定省,瞧瞧四奶奶,怀了孕还被二太太折腾,非要她立规矩,您身子弱,好不容易怀上了,万不能出事。”
  谢云初脸色冷得很,轻轻喝了一口枸杞粥,“你去回话,说我不舒服,这几日不去请安了。”
  林嬷嬷亲自去了一趟宁和堂。
  姜氏自然不满,“又不是病西施,今日不舒服,明日不得劲,我看她是丝毫不把我这个婆婆当回事。”
  谢云初不肯请大夫,林嬷嬷也不好把事情抖出来,只道,
  “您若不信,便请明嬷嬷去瞧一瞧,少奶奶昨夜梦魇了,脸色着实不好看呢。”
  明嬷嬷连忙扯了扯姜氏的袖口,姜氏只得做罢。
  半个时辰后,她却听说郑侍郎府的少奶奶与宁侯府二少奶奶一道来寻谢云初玩,气得摔了个茶盏,“不是病了吗?”
  明嬷嬷替她抚背,“外客来了能拒之门外?您要实在不放心,奴婢去一趟便是。”
  姜氏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罢了罢了,我不过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去抱一抱h哥儿,没准能沾点喜气,她既然不识好歹,便由着她去。”
  春景堂这边,江梵和沈颐伴着谢云初说话,二人见她脸色不如过去红光满面,有些担心,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请大夫了没?”沈颐担心道,
  谢云初摇摇头,“没事。”
  江梵仔细打量她面色,白中带黄,“初儿,你这不是怀上了吧?”
  谢云初不好意思道,“大约是了。”
  沈颐双目睁得老大,不可置信,“不会吧,你男人在江南,你怎么怀的呀?”
  江梵也不过随口一说,哪知道谢云初真怀了,这会儿惶然四顾,“对啊,我可没听说你家书淮回来过?”
  谢云初被二人弄得哭笑不得,“你们胡思乱想些什么呀,他初十那日回来过。”
  沈颐抚了抚胸脯,“你可把我给吓坏了。”
  江梵觑了沈颐一眼,“亏你想得出来,初儿是什么人,能做那等事?”
  沈颐嘿嘿一笑,捏了捏谢云初的脸蛋,“初儿是不会做,就怕哪个采花贼瞧她貌美,将她采了去。”
  谢云初恼羞成怒,扯住她胳膊就要去挠她,三位姑娘闹成一团,那头林嬷嬷瞧见了,十分不放心,进来作了个揖,“姑奶奶们行行好,放过我家姑娘,她好不容易怀了身子,老奴心悬着呢。”
  大家笑,“你这个嬷嬷,比亲娘还操心。”
  谢云初听得亲娘二字,眸光微闪了闪。
  江梵看着沈颐,“这下好了,幼然马上要生了,初儿也怀上了,咱们几个中只剩下你还没生二胎,怎么,你家李将军不急?”
  沈颐头胎生了个儿子,一直心心念念要个女儿,而江梵呢,早早生了一儿一女,如今孩子交由公婆管着,她万事不操心。
  沈颐懒洋洋支手抚了抚额,“我原先急,如今想一想,倒也不必急。”
  谢云初打趣她道,“我看你不是不急,是舍不得怀,想快活快活吧。”
  沈颐以前口无遮拦说她与丈夫床笫之欢十分愉悦,后来总被姐妹们拿来玩笑,她立即又要去揪谢云初,想起林嬷嬷嘱咐,生生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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