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夫君——檐向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9-24 14:44:45

  说罢,他摊开手心。
  杜雪衣身形一僵,那正是逃婚那晚救了余玄度之后,从他怀中掉出来的玉佩,自己也正是从这枚玉佩才认出他的身份来。
  “我抢的那匹马是你的?”余玄度皱了皱眉。
  杜雪衣这才想起,其中一个面熟者正是那日余玄度“偷”马时在后追逐之人,而那人身旁另一副熟面孔,也正是那日在莽河边大为宣传晓生茶楼新话本的买家——合着都是百晓生的人。
  “余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和林姑娘当时在听书时,我便察觉到二人气质不凡。而后管家说我的宝马桃夭被人抢了,那人扔下一块玉佩便跑了,追都追不回来。”百晓生一讲起来便眉飞色舞,忍不住摇头晃脑起来,“那马虽是宝马,但性子却是极烈,竟有人能将他偷走,我便猜想此人定非俗人。待到我拿到这块玉佩,一瞧,好家伙!这不是余府余玄度余公子吗?那就解释的通了。余公子要马我怎么能要钱呢,送上门还来不及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杜雪衣抱着手,似笑非笑得看着脸色铁青的余玄度,看来当时这马不是偷的,而是“买”的,拿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换马,也不知道这傻小子怎么想的。
  “这么说你不叫百晓生?”余玄度被杜雪衣看得有些发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
  “行走江湖,谁还没有个艺名啊?”百晓生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他在茶楼里说书时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上面赫然写着洋洋洒洒“百晓生”三个大字。
  余玄度、杜雪衣:“......”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到严某的茶馆中再详谈吧。”百晓生道。
  二人这才记起,晓生茶馆刚好在城南,也恰好在莽河边。
  “所以你是银刀门的人?”进了茶馆,杜雪衣乱七八糟的思绪也终于整理得差不多了,“飞景让你们来的?”
  “飞景是谁?不是余舵主让我们在此救人的吗?”百晓生一脸诧异,继而目光炯炯,他似乎对于未知事物都有着极强的求知欲。
  “你连余舵主都不知道是谁,怎么知道他让你们救人的?”杜雪衣不可置信。
  三人进了百晓生的书房,百晓生将门关紧之后,才讲起他的遭遇。
  原来这百晓生原名严不知,早年是秀才出身,而后弃文从武加入银刀门,之前一直在逸州分舵做事,直到两年前逸州分舵被冯凭所灭,这才带着之前的弟兄逃到抚仙镇,并经营了此间“晓生茶馆”。
  这两年他们一直在集结剑南地区的银刀门余部,但谈何容易。直到几日前林家寨出事,逸州城又出现了银刀门标记,他派人前往探寻,这才知道逸州分舵已在旧址重新建立,正欲拜访,却不料今早在茶楼门口见到了标记,让其城南莽河边救人。
  “看来飞景早就瞒着我们安排好了。”杜雪衣沉声道。
  “如今严某人才知道银刀门竟是余府的余飞景公子,而且余府竟如此不堪,如今甚至还有谋反之意。为了正义,也为了这太平,银刀门职责在此,此事严某人不得不管!”百晓生难得敛了嬉皮笑脸,正色道,“我同你们上林家寨,同林寨主商讨此事,一定竭尽所能救出余公子和余秉空前辈,诛灭余家叛党!”
  ***
  三人一同上路,虽百晓生的茶楼里仍有几匹好马,奈何都不如那名唤“桃夭”的骏马,加上百晓生马术不及二人,一路上所费时间较之前多了许多。不过好在百晓生这一路滔滔不绝,从剑南的风土民情讲到逸州银刀门旧事,倒也不至于无趣。
  “严大哥,你见过你们杜门主吗?”杜雪衣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众所周知,你们银刀门门主用的是双刀,而非你说的单刀,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年随老舵主去淮州远远见过一面,自然是知道她用的是双刀。只不过说书和真实之事,总要有所不同嘛。说得太真实,这不就等于暴露了咱门主,到时她走到哪不都成了活靶子了?”百晓生说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惜......”
  此人虽油嘴滑舌,说的倒也并非毫无道理,但杜雪衣心中仍是不快,暗道:你们杜门主都快被你诋毁得身败名裂了。
  一路正听得饶有兴致的余玄度闻得二人对话,挑了挑眉:“玉山又是如何知晓?”
  这人着实是一如既往地爱哪壶不开提哪壶,杜雪衣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寨子里有人以前目睹过杜门主的芳容,我就听了一耳朵。”
  ***
  三人进林家寨时,已是夜半时分,林家寨中却是灯火通明。
  余玄度将余飞景交给他的信筒交给林未期,并按余飞景的叮嘱,告知其需确保在无外人的情况下查看。林未期颔首同意,入了内室良久后方才走出,神色凝重朝林知了道:“知了,速去召集各处兄弟前来议事。”
  待得林知了离去,林未期又朝百晓生作了一揖:“严兄,此事还需您和银刀门的鼎力相助。”
  杜雪衣从未见过山顶的小山阁这么热闹,余玄度、百晓生均在议事之列,她也毫无意外地被赶了出来。
  杜雪衣坐在望瑶台上一块大石上,百无聊赖地望着漆黑一片的苍穹,忽见一人影往山上而来。
  “周恒,你怎么不在里面?”杜雪衣有些诧异,他可是林未期的心腹。
  “寨主让我留在此地守寨,此事无需参与。”周恒答道。
  “也对,此事凶险万分,林家寨定是不能倾巢而出。”杜雪衣伸了个懒腰,这几日奔波,此时总算能苟得片刻安宁。
  然而心中疑虑一直在脑中盘旋,她终是耐不住问道:“你知道林未期为何只见一面就如此信任余玄度吗?”
  虽余玄度此人可靠,但才认识就看出来其秉性也未免太玄乎了,何况林未期这个人精断然也不是会草率对人做出判断之人,其中隐情杜雪衣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寨主大抵和玉小姐一样吧。姑......余玄度公子虽说面上冷淡,但实是位性情中人、重情重义,确实值得托付。”周恒八字眉中透露着认真,殊不知他这大嗓门一说出口,登时半山的人都听到了。
  杜雪衣有些尴尬,示意周恒压低声音,然他却并未察觉:“那日你和夏小姐在客栈中无故消失,余公子方寸大乱,全无往日的淡定从容,跟疯了一般地在街上找你,玉小姐是没见到。”
  “在找到玉小姐后,您不顾冯将军的怀疑,坚持信任我们,还将冯将军的计划顾虑都毫不保留地同我们说起。要知道您当时无条件信任我们的魄力,连周某人都不禁感叹,余公子没有喜欢错人。玉小姐若非女流之辈,定能在江湖闯出一片天地。”
  杜雪衣无奈:合着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才是罪魁祸首,让余玄度短短几日就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杜雪衣难以置信,她还是威风八面的银刀门门主的时候,大家对她敬而远之,虽然心腹众多,但桃花也就赖上门的李征鸿这一朵,但只此一朵就够了。
  ***
  此夜万苍山中异常热闹,转眼天已大亮,山中这才渐渐归于平静。
  抚仙镇街头巷尾,余秉时囚兄杀侄一事,不知从何时何地流传开来,登时一传十十传百,人人奔走相告,三人成虎,故事也愈传愈夸张,甚至传到一些人耳朵里,变成余秉时同南诏里应外合意图造反。
  抚仙镇不大,还未到午时余家的秘辛便已老少皆知,更有儿童将其编成歌谣到处传唱。
  晌午,日上中天,余府所在的喜鹊大街上不知何时架起一竹蓬,蓬下置一方桌,来自城中各处的百姓们闻讯而来,万人空巷,好不热闹。
  人声鼎沸中,一三十多岁的风雅文士满面春风地走进竹蓬,他头戴儒巾,身着墨蓝色宽袍,手中摇着一柄折扇,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百晓生”。
  文士身旁立着一身着黑衣的清俊少年,五官稚气未脱,眼神中却难掩强大气场和凛然正气。
  抚尺一拍,满堂皆静。
  “沧海桑田,蹉跎岁月。今日各位名贤秀士济济一堂,在下百晓生不胜荣幸。那就长话短说——”
  “今天我们就来讲讲咱抚仙镇这余府当家人,余秉时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前面一部分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百晓生的惊喜回归又让一刀同学晚节不保,嗯,下一卷也会解锁更多一刀同学勇闯江湖的风光(狼狈)往事啦。
  不出意外(如果我能控制好自己,不要码着码着就码嗨了字数超了的话,如果是的话别骂我Orz)应该就是这一卷的结局章了,下一卷《江南篇》即将上线,狗子和杜一刀的故事将何去何从,二人何时会相认呢,敬请期待叭~
第26章 对峙
  城南威严高耸的旧朝古塔圣严塔,是整个抚仙镇最高的建筑,晌午时分,塔顶的宝刹旁立着一男一女,俱身着黑衣,正眺望远处喜鹊大街上的盛景,此处刚好能清楚看到说书的竹蓬以及余府大门前的情景。
  “玉小姐小心!”林知了急忙喊道,上前一步欲护住双脚慢慢往下滑而不自知的杜雪衣。
  杜雪衣闻言忙攀住塔刹稳住身形,继而目光又重新移回喜鹊大街,此时凑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而一群身着统一服饰的人正涌入余府大门,其中簇拥着一名黑衣少年。
  “余家人已经上钩了,我们也该走了。”林知了催促道。
  “知了,你说余玄度会不会有危险?”杜雪衣一手扶着塔刹一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眼神迷茫,“他......”
  “放心吧,昨晚已安排妥当,保准万无一失。而且余飞景公子那么聪明,暗中也应留了不少后手。”林知了平日里欢腾,如今也有些紧张,但仍安慰道,“时间差不多,其他人也该就位,我们也赶紧,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片刻不到,林知了便已带着杜雪衣一路有如蜻蜓点水般来到城南的暗道入口。这次林未期派了林知了前来,其诚心可见一斑,大抵还看上了他卓绝的轻功,纵使带了个拖油瓶,依旧如追云赶月一般。
  若是用回之前那具身体,杜雪衣想,自己肯定会想来同他比试轻功的。
  进了暗道,杜雪衣依着昨日的逃走路线逆行而上,好在她本就记性不错,她又格外关注余玄度,故机关分布、触发方法她都勉勉强强记得住。
  林未期真是靠谱,杜雪衣边走边暗自赞叹,昨日密道中的巡逻之人已全然不见踪影,甚至昨日暴露前,还隐约能听到侍卫的脚步声,如今整个密道似乎除了自己和林知了,未有其他动静了。
  “就是这。”杜雪衣已将林知了带到昨日观察地窖时的小孔处。
  林知了一路上虽未言语,却也惊叹于这余家密道的鬼斧神工,不禁想到若是林家寨也被人挖成这般模样,那该多么不堪设想。
  “所以林未期的计划,是想让我们在这等到余玄度带着其他人来吗?”杜雪衣回头,却瞥见林知了身后的黑影。
  只一瞬之间,杜雪衣一手将毫不知情的林知了拉到身旁,一手举起袖箭,机关按下前一刻,那黑衣人露出铁甲手套,说道:“玉小姐是我。”
  “青提?”
  ***
  余府的议事厅是一间华丽的水阁,余家所有族人已聚集于此。
  方才百晓生公然于余府门口讲述余家秘辛,着实是嚣张到没边。余府之人在众目睽睽下对抚仙镇这受人喜爱的说书人奈何不得,又忌惮于其身旁“武功高强”的“余飞景”,将人驱赶便草草了事。
  “余飞景!你究竟在做什么!”余秉时正坐于大厅正中,面色铁青,一见余玄度进了厅,登时一拍案几,案上瓷杯被震得掉了地,“你以为找个江湖说书的,就能颠倒是非黑白?”
  人群中一消瘦矮小的中年人见了余玄度,也怒而站起,气得连胡须都在颤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余飞景,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余家列祖列宗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其人正是余玄度的堂叔余宗文,他同余玄度的叔公余之海夫妇一起,掌握余家命脉,亦为余秉时的左膀右臂。
  “各位有礼了。”余玄度朝众人恭敬行了一礼,学着余飞景的悠然神态,朝众人缓缓说道,“将脸面丢光的应是余当家,我可没有这么大能耐。”
  此话一出口,此间少年从样貌、语气、动作到那玩世不恭之态,简直同余飞景并无二致。
  “你!”余秉时暴跳如雷,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骂好。
  “想必各位族人已听闻坊间传说,然而于我,这些的都是亲身经历。我此番所作所为便是想揭穿此人的罪行......”
  “住嘴!”余秉时怒不可遏,喝道。
  “哎!”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余之海白发苍苍,一手拄着杖,一手被其已至中年却风韵犹存的妻子搀扶着,颤巍巍说道,“秉时,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且听这小子能说出什么来,再做定论,你看如何?”
  毕竟是余玄度爷爷辈的人物,地位之高,余秉时纵使身为当家,也要给几分面子,只得咽下一肚子火气坐回椅上。
  只见余玄度从容地摇着从百晓生那顺来的绘着山水的名贵折扇,娓娓道来,“各位定然知道余府双胞胎体质特殊,俱是武学天才,因此必是当家人之不二人选。而这一代,刚好是我和我哥余玄度。九年前,众人皆知余府失火,我爹身死,我哥余玄度被火梁砸中,自此成为傻子。”
  “你们只道是意外,却不知这皆是余秉时一手安排的。”余玄度话锋一转,折扇直指坐在堂上的余秉时,凌厉眼神恨不得将余秉时盯穿,怒道:“他因眼红这当家之位,便狠心出此下策。多年来,我爹也并未身死而是被此人所囚。他忌惮我的武功,又欲让我替他做事,便用父兄来要挟我。”
  见众人俱怀震惊神色,他又朝众人行了一礼,续道:“如今,我终于探得我父余秉空,正是被此狼心狗肺之徒囚于余府地窖之中。我余飞景,在此恳请各位救我父兄,还他们一个公道!”
  “真有此事?”众人面面相觑,余宗文首先反应过来,愤慨地指着余秉时,“秉空兄难道还活着?!”
  “若各位不信,可同飞景前往地窖一看。”余玄度说得诚恳。
  “飞景啊。”方才的慌乱与怒气已荡然无存,余秉时面上回归往日的平和。只见他走到正厅中央,缓步行至余玄度身前,痛心疾首道:“你武学天赋异禀、智力超群,我这当家之位早晚会让于你的。而如今,你居然为了这迟早会给你的当家之位,无凭无据就搬弄是非,还将此谣言弄得世人皆知,我们余家今后在江湖脸面何存?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许是余秉时的这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太过于生动,加之平日里他向来以温和示人,原本有些动摇的余家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余宗文也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该相信何人。
  “失望?!!”余玄度欲学余飞景那笑声,却未能习得其邪魅狷狂之态,但对付余家人也足矣,而且他说的话很快便激起众人的强烈反应:“你要整个余家跟你陪葬吗?!!”
  “怎么回事!”余宗文闻言身体一颤。
  “余秉时!你囚我父兄,以此要挟我这么多年,这就罢了!”余玄度也不理会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话,往前一步,凑近比他高一头的余秉时,气势全然不输,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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