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夫君——檐向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9-24 14:44:45

  “哦?她是你们的朋友?”国师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可以是可以,但她走火入魔了,若没有这铃铛,她可能会控制不住她自己,而就你们的功力,大抵也控制不住她。”
  “我有把握救她。”李征鸿说道。
  “既然余公子如此说,那就自便吧。”国师也不坚持,“此人乃是玄衫门历代中最强的剑客,人称‘影姑’,‘玄衫黑剑,雪衣银刀’,玄衫门当年就是靠她打下了这个名号,其功夫不亚于以前的杜雪衣。传闻她消失多年,也不知近来为何会出现在京城,还沦落至此。若是控制不住......”
  “我来处理。”李征鸿眼神坚定道。
  ***
  东方慢慢吐白,二人跟着国师上了马车,在皇帝亲卫的簇拥下,摇摇晃晃进了宫门。
  马车里三人一路无言,车帘子时不时因为马车颠簸而被撩起。在向前的马车中,这看不见岁月痕迹的朱红色宫墙似是不断地往身后飞去,好似在不停地重映着旧事一般。
  这是杜雪衣第三次进皇宫,她的头枕在李征鸿的腿上,望着窗外发呆。
  一路上,她的脑中时而空荡荡的,时而闪现出小时候自己与李征鸿在此地的惊险场景,时而又浮现出自己和李征鸿在皇宫秋宴后定情的场面。
  李征鸿也兀自闭目养神,他手上腿上的伤被杜雪衣精心包扎了一遍,血还是渗了出来。
  二人虽然还未说开,但也没继续闹别扭了。
  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二人昂首挺胸大摇大摆进了御书房,皇帝今日神色全然不同于在山月观时的高高在上,一副和善的模样。
  他见二人毫无下跪行李的意思,也不恼,笑道:“征鸿啊,又见面了,还有雪衣。这次平叛,多亏了你们哪。”
  杜雪衣不禁暗叹,若是连皇帝都知晓,她和李征鸿的是估摸着整个京城都知晓了。
  “征鸿有一事不明,还想请圣上答疑解惑。”李征鸿却并没有像平日里那些官员一样,对皇帝这番亲切之言感恩戴德。
  “但说无妨。”皇帝和蔼道。
  李征鸿沉着脸:“敢问圣上,若您真念及我们为朝廷尽的一点绵薄之力,为何又两次想致我和雪衣于死地?”
  “爱卿何出此言哪,征鸿,你可是朕亲封的镇国大将军,雪衣则是江湖盟主,你们二人都为大嘉朝的太平盛世立下了汗马功劳,朕怎么会想你们死呢?”皇帝语气从无辜到痛心疾首,“去年在京郊,那是长治干的,朕知道时已经太晚了。这次是张闻京,这不派国师去接你们过来了?”
  李征鸿冷笑,脸上表情显然是一个字都不信:“那兖王呢?您当真不知晓他被太子所囚?您就是这么对待自己这个最为优秀又忠心耿耿的儿子的吗?”
  “现在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皇帝脸上笑容刹那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瞬的雷霆之怒,然而在下一刻,温和神色又重新出现他脸上,那股怒意又被强行按下,“你怎么不问朕,为何会知晓你们的身份?”
  这问题李征鸿自是也想知道,但于他和杜雪衣两人来说,在他们二十几年的生命中,都以保家卫国、守护百姓为信仰、为己任。为此,他们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自由、感情、性命,甚至一切。
  他们一个好不容易将多年的外患匈奴人赶到漠北之外,一个凭借一己之力守住了中原武林的太平,但到头来,二人却换得了“狡兔死,走狗烹【1】”的结局,不仅新婚之夜惨遭围剿,死后还不得正名。
  相比之下,其他的怪力乱神之事也好,众人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罢,且都要往后放一放。
  还不待李征鸿开口,国师上前直接截住了话头:“大将军还请息怒,可否听老道说几句。如今的大嘉朝可谓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正是需要你们二人的时候。”
  上马车前,李征鸿就已同杜雪衣商量好,入宫后自己出面就好,于是杜雪衣这暴脾气才能忍到此时。但听到这话,她却再也坐不住了:“所以这是又想利用我们,用完再把我们解决掉吗?”
  “二位先别激动,听我说这其中缘由。”国师见皇帝脸色越来越阴沉,两个活宝更是同两枚随时会炸的火药一样口不择言,他忙行至二人身前,将事情从头到尾娓娓道来,一方面跟二人解释,另一方面也想借此缓和在场众人的情绪——
  原来二十多年前,如今的皇帝李崇德登基之时,国师便为他占了一卦。不同于往日不痛不痒的结果,此卦竟成了国师毕生所占卦象里的最凶之卦,卦象显示在约莫二十年后,李崇德统治的大嘉朝将发生一次巨大的动荡,这个繁荣了几百年王朝极有可能因此而覆灭。
  这样的结果,自是让刚登基不久的皇帝夜不能寐。
  后来国师通过各种手段不遗余力寻找破解之法,终是在几年后求到了。但这破局之法却十分隐晦,在当时无人知晓其是真正含义。
  杜雪衣只觉得可笑:“这还有破局之法?”
  “当然。”国师解释道,“占出来的卦象只不过是根据天道规律推算出的、最有可能的趋势和走向,但是其中还可能会有变数来影响最终的结局。这变数,就是破局之法。”
  杜雪衣不解:“长公主那年不就是大乱,当时都打到宫里来了。”
  国师摇摇头:“时间不对。”
  “太子这次呢?”
  “这次你们也看出来了,其实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
  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效忠的皇帝是此等人物,杜雪衣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和担忧:“所以之后朝中可能会有更严重的大乱?”
  国师不置可否,但显然卦象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杜雪衣追问:“那破局之道是什么?”
  国师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八个字——‘征衣浴血,山衔月来’。”
  “!!!”杜雪衣和李征鸿的脑中嗡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那时我完全猜不出其中奥妙,单单看到山和月,就联想到了山月观,还有山和月的意象。于是就病急乱投医,在建造清陵时,用了许多的山和月的图案,还将山月观的七星泉眼搬到了地宫之中。但‘征衣浴血’,我琢磨了许多年,仍是不知其意。”国师继续说道。
  “直到听到你们二人即将成亲的消息......”
  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1】狡兔死,走狗烹:引自司马迁《史记·越王勾践世家》
  震惊吧~故事还没讲完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收藏一个再走吧(卖萌打滚)
第102章 真相
  二人根据国师的描述,将这一系列事情的始末大致还原了出来。
  征衣浴血——
  李征鸿、杜雪衣二人的结合,在一开始知晓的人极少,仅仅是兖王、杜相一家和银刀门的高层而已。
  那时的李征鸿虽已成了大嘉朝最年少的将军,参悟出了九曲天河阵法,但却只被当成落魄皇族而已,其时杜雪衣的名声已经在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个是在塞外被排挤的将军,一个是江湖莽女,自然没人能把他们联系到一起,国师当然也不可能想到,这二人与拯救大嘉朝的破局之法“征衣浴血”有关。
  直到去年,李征鸿横扫漠北,被封镇国大将军,此时他与杜雪衣的故事突然在江湖中传开了。
  虽然朝野江湖没几个人当真,但皇帝却知道这事是真的。他本就颇为忌惮这功高盖主的儿子,而今他的兄弟一个成了大嘉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他的得力手下则统领着几乎是全部的江湖势力,更甚者,这二人还两情相悦。
  皇帝心下十分不安,最后想出了一招——为李征鸿与高太尉之女赐婚,与此同时,他还暗中煽动太子一党,怂恿他们最终下定决心做出行动。
  这些,也最终导致了七月七日,李征鸿和杜雪衣在成婚那夜双双战死,正好应了那句“征衣浴血”。
  而为皇帝出主意的智囊,正是李征鸿的师父张闻京和国师甄衡。
  山衔月来——
  玉山自然为“山”,玄度本就是“月亮”之意,林玉山与余玄度二人死去,而杜雪衣与李征鸿二人借此回来,一来就阴差阳错破了抚仙镇的死局,后又解了江南危局。
  这也解释了为何二人在离魂之时,会看到国师和张闻京出现在杜雪衣墓前和保国寺中。
  当然国师和张闻京也不能完全确定,故而国师在听到霁云楼出了新菜式“山衔好月来”后亲自赶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恰巧被李征鸿听到了招魂的铃铛声。
  至于后来张闻京的多次试探,也是因为不能完全确定此等怪力乱神之事,皇陵、山月观,甚至连之前的春日棋赛,都是他设的局,意在试探二人。
  想明白的杜雪衣觉得自己快炸了,正要开骂,没想到李征鸿竟比自己还要先坐不住。
  只听他冷哼一声,道:“所以你们才是害死我们的幕后黑手?”
  只有皇帝暗中默许并推波助澜,兖王一党,包括当朝宰相杜岩在内,才能在几乎是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事到如今,罪魁祸首还要让他们二人来救大嘉朝于危难之中,简直是荒谬至极。
  皇帝双目露出危险神色,但一时又不好发作,脸上阴沉得很。
  国师自知理亏,也不辩驳,语气极为诚挚:“其实,还有第三股势力,他们才是围剿你们的主力。”
  见二人俱是一脸不信的模样,皇帝冷笑:“若非得了高人指点,受人蛊惑,以长治那胆子和脑子,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出大逆不道的举动?”
  “不就是你们在蛊惑他吗?”杜雪衣被眼前这些虚伪的嘴脸气得心口又疼了。
  “那些私兵只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除了军械较为昂贵外,根本没经过什么战斗训练,一击即溃。之前围剿你们的那批人,想必雪衣应该清楚,决非普通的杂兵,更不是什么江湖人。”
  国师走上前一步,又续道:“太子之前在南境靠余家和烽火营大肆敛财和渗透,后又欲挑起战事,幸好被你们碰上了。与此同时,太子又在他们的指导下将映月双刀分开放到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差点撼动整个武林格局。好在你们二人及时出现,最终有惊无险。”
  杜雪衣听完登时觉得背脊处好似传来森森寒意,她只想到了第一层,却没想到还有更深一层。
  抚仙镇的余家、林家寨、烽火营的卢宾卢赛、真的林玉山与余玄度之死等等,还有诸多谜团未揭晓;那个碎了杜雪衣墓碑的人,至今也还没有找到;现在还加上曹羲之死......
  一切似乎都还没完。
  杜雪衣问:“所以是谁?”
  “现在有一条线索,我们也是审了许多人才发现的。”见二人神色转和,国师知道机会来了,“兵部尚书卢琮声,多年来他一直持中立态度,圣上才会对他如此信任。但前几个月,他身边来了个谋士,叫宋蒙,从那时开始,他才渐渐开始动摇了。”
  杜雪衣眸光一闪:“人呢?”
  国师坦然道:“跑了。”
  杜雪衣:“......”
  ***
  李征鸿与杜雪衣二人回到小院时,已过了晌午。
  夏橙托着腮坐在石阶上,见二人从墙上翻了进来,忙迎上前:“玉山姐!”
  杜雪衣撇下李征鸿的手,搭上夏橙的肩,问道:“你们怎么样?飞景回来了没?”
  “我和如如师傅都没什么大碍,怀无和柯为和外伤和内伤都较重,但大夫说了,外伤包一包,内伤调一调,也就没事了。”夏橙顿了顿,眼神有些黯然,“但是飞景哥......”
  “他怎么了?”杜雪衣见状,登时觉得不妙,其时李征鸿陡然也紧张起来,不自觉上前一步,走到杜雪衣身侧。
  “难说。”是如如道人闻声,从怀无的房间里出来。
  他腰间又佩了个酒坛子,那副吊儿郎当模样收敛了些,眸光中难掩痛心:“他将逆转功法提升到极致,不惜自毁经脉,重创张闻京。他本就师承玄衫,武功不弱,要不是飞景,昨夜他早出手了,怎会让你们撑到国师过来。”
  张闻京师承玄衫,杜雪衣倒从未听李征鸿说过,但此时她也没心思计较这些。
  “所以他现在怎么样?”
  如如道人摇摇头:“全身筋脉寸断,吊着一口气。”
  “他疯了吗?”杜雪衣又气又急。
  “他本就是个疯子。”李征鸿低声道。
  杜雪衣转头睨了李征鸿一眼,却听他又低声补了一句:“你也是。”
  “怀无夏橙同我说了你们二人之事。”如如道人见二人之间快成剑拔弩张之势,当即打断道,朝二人抱了抱拳,“大将军、杜门主,久仰久仰。”
  二人见状赶忙回礼。
  杜雪衣苦笑:“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只不过是废人一个。”
  昨夜见到叶当归之后,她又开始想念自己提刀走江湖的日子,而今再次提起,又怅然若失起来。
  “杜门主何出此言,我之前见你的箭法还有对武学的看法,就知你定不是普通人。在之前,我铁定不是你的对手。”如如道人一面感慨着,一面往回望了望怀无的屋子。
  他长叹一声:“怀无之前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我昨夜已同他说了,你当时确实是想网开一面,奈何禅明寺还是把他那书童推出来挡箭。后来那帮人贪生怕死,谁都不敢直接收他做徒弟,幸好那是我恰巧去了寺里。我看哪,他们比你还不敢作敢当。”
  杜雪衣正欲答话,忽见到大夫搀着柯为和出了房门,因为受伤,声音毫无底气:“怎么样了?”
  “回屋说。”杜雪衣忙指挥大夫将人扶回去。
  上次为了助众人混进山月观,柯为和将他那标志性的五柳须剃掉,众人还没完全适应。而今受了伤,与记忆中的柯为和一对比,感觉他的脸色更白了。
  杜雪衣与李征鸿、夏橙、如如道人来到柯为和房中,二人将在皇宫中的所见所闻,以及推断从头到尾与众人说了,在座所有人无不愤慨,夏橙更是惊得半晌说不了话,眼圈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悲的。
  “怎可如此?!”如如道人气得灌下了大口酒,他这暴脾气与杜雪衣如出一辙。
  “最后你们答应了吗?”柯为和问道。
  “当然没有。”杜雪衣架起腿,一脸无所畏惧道,“我们直接说,这事我们不管了,爱谁管谁管。”
  不知道为何,众人听罢都暗自松了口气。
  “圣上同意?还就这么放你们回来了?”众人之中,就数柯为和表现得最为冷静。
  “他让我们不着急答复,考虑几天。”杜雪衣冷笑着。
  “一个个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捧到天上,用完后觉得危及到自己地位了,就不择手段、毫不留情地把他们算计死。这样的君主,对待忠心耿耿的尚且如此,还如何指望他善待百姓?”如如道人义愤填膺道。
  “就是这个道理。”杜雪衣心中怒意正盛,“圣上如此,他的心腹张闻京行事也是如此。魏叔尼因为他所谓的棋,背叛银刀门义无反顾投靠了张闻京,暗中不知透了多少消息给他,到头来张闻京却把魏叔尼的人推出来打头阵。昨夜若非叶当归差点失手,张闻京指不定压根就不会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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