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夫君——檐向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9-24 14:44:45

  “就......”怀无还真的认真想了半晌,而后怯怯道,“‘不杀生’、‘不饮酒’。”
  “你那杀得都是些罪有应得之人、穷凶极恶之辈,不算。至于饮酒嘛......”如如道人一时语塞,最后索性不想了,直接摆摆手,“你都是俗家子弟了,爱喝多少喝多少,别一杯倒给我丢脸就行了。”
  过了良久。
  “师傅。”怀无复又说道。
  “又怎么了?还让不让人睡......喝酒了。”如如道人酒坛子刚放到嘴边,只得悻悻放下,满脸写着烦躁。
  “明天您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你这样怎么去?等好了自己去。”如如道人一脸不可思议,然后直接了当地拒绝了他。
  却见怀无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眼波流转,眸中尽是恳求之色。
  如如道人最终还是招架不住:“好好好,你赶紧睡,明儿想去哪就带你去哪。”
  说罢,怀无乖巧地闭上了眼,还给自己拉了拉被子。
  如如道人心中烦闷,一时无法排解,从榻上一跃而下,朝他道:“你快睡,我出去透透风......那两口子应该吵完架了。”
  说罢,他推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
  晨光铺满小院,入夏后,院中原本光秃秃的树已经长得郁郁葱葱,引来不少虫鸟在此安家,阳光一照,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杜雪衣这一夜睡得很是安稳,待到被虫鸣声吵醒,她眼皮微睁,骤然发现一双漆黑的眸子占据了视野的大半。
  杜雪衣被吓了一跳,陡然清醒了。
  “干嘛?看得我瘆得慌。”杜雪衣对上李征鸿的眼神,他的脸几乎贴在杜雪衣脸上,惹得她不自觉往后挪了挪,却被他伸手揽住后背,一把捞了回来。
  “不行,你这脸色。”李征鸿眉头微皱,带着研究的目光仔细端详她的脸。
  片刻后,他低声道,“这些日子我们还需得克制克制,等林大夫来。”
  “克制克制可以,但你不许跟前几日一样不理我。”杜雪衣一手将他的手指和脸一并推开,另一手指着他鼻子“恐吓”道。
  “不好!”
  二人正你侬我侬,气氛突然被外面如如道人的声音毁了个稀烂。
  “怀无不见了!”
  两人原本还懊恼着,闻言俱是一惊,什么情绪皆被抛之脑后,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
  “什么情况?”俄顷,柯为和也在大夫的搀扶下踉踉跄跄来到院里,艰难地坐在石阶上。
  如如道人难得面上显露出焦急之色,说道:“昨天半夜,他突然跟我说要还俗,还说今天带他出一趟门。然后我出去喝了个酒,一回来就发现他不见了。”
  “还俗?”杜雪衣抱着手,一脸难以置信。
  恰巧此时夏橙正神色慌张地从外院走进来,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夏橙见众人目光全都集中自己身上,双颊微微泛起一阵红晕,有些不自然,“全都找遍了,没找到。”
  “叶当归在吗?”柯为和问。
  “在,其他一切正常。”
  “于得水,帮我一把。”柯为和伸手喊道,大夫赶忙扶他起身。
  与这位大夫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众人这才知道了他的姓名。
  夏橙也不知道为何此时想到的是,若是怀无在此,定然会连连点头,感叹道:“‘如鱼得水’,真是个好名字。”
  “我现在立刻回霁云楼,在京城里找人我有经验。”柯为和说道。
  杜雪衣见他站起来都费力,担忧道:“你可以吗?”
  “无妨,院里有马车,我坐过去就行。不过我调派人马可能需要些时间,期间还要麻烦你们先在附近找一找。”
  众人自是立即应下来。
  “对了,”柯为和行至院门处,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了个身,问道,“你们昨夜可有听到院中有什么异动?或许可作为线索。我昨夜睡得深沉,都没注意。”
  院内莫名寂静了片刻,最终还是如如道人打破了这怪异的沉寂,显然他的措辞还稍微地进行了一番斟酌:“我离开了,自是什么都没听到。这两位在忙,估计是顾不上院里声响的,至于阿橙嘛......应该啥也没听到。”
  杜雪衣、李征鸿:“......”
  ***
  天已全黑,小院之中,杜雪衣面色煞白,整个人靠在栏杆上,李征鸿则在院中来回踱步,二人俱是心急如焚。
  他们找了整整一日却一无所获,杜雪衣原还想再坚持,却被李征鸿硬生生扛回了来。
  夏橙和如如道人不久后也垂头丧气地回到小院,面上尽是疲惫和失落。
  杜雪衣自是猜出结果来,她长叹一声:“京城这么大,如今只能靠柯为和了。”
  只恨魏叔尼的背叛,如今银刀门京城分舵剩下的人,较原来少了近三分之一,寻人自然就更加困难了。
  “如如师傅,怀无说要还俗?您可知原因?”李征鸿冷不丁问道。
  “还能为什么,因为这小妮子呗。”如如道人口无遮拦道,说着还不忘举着酒坛子指了指夏橙,“他年少出家,只是为了避祸,又不是真的看破红尘。想还就还呗。”
  李征鸿似是不甘心,继续追问:“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
  “不可能。”如如道人和杜雪衣几乎是同时否认。
  对自己的情感,李征鸿想得通透,然而一旦换成别人,他便没有那般懂人情了。
  夏橙在一旁咬着嘴唇不发一言,手中暗自紧紧握着块雕花白玉佩。
  怀无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那是夏田送给杜雪衣,后又被杜雪衣顺水推舟送给怀无的。
  正说着,一个身影也从院墙外翻进来,正是于得水。
  只见他满头大汗,一副行色匆忙的模样。
  “怎么样?”如如道人一步冲上前。
  虽然见他表情,谁都能猜出个大概来。
  “没找到,京城京郊都找遍了。而且,今日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都平静得很,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势力。”于得水气息还不匀,就说了一大通话,“二当家留在霁云楼,他托我来问你们,会不会是怀无小师傅他自己想走。”
  “不可能。”夏橙、如如道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到。
  众人皆被夏橙突然地强硬感到十分意外,齐齐将目光移向她。
  夏橙一时道不清原因,又低下头去。
  如如道人却清楚得很,上前为夏橙解围:“他昨晚还说让我今天带他去个地方呢。而且我这徒儿做事我清楚,我可能不辞而别,但他,绝对不可能。”
  “他有说让你带他去何处吗?”李征鸿问道。
  “不知道。”如如道人说得大义凛然,“我怕他总是跟我说话没时间睡觉,所以答应后就出去喝酒吹风了。”
  “......”
  “会不会是国师还是张闻京他们干的?”杜雪衣问道。
  “要是他们,早就找上门来了,没必要如此。”李征鸿摇摇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物件:“雪衣,这个......”
  杜雪衣看出这是曹羲死前手中握的东西,一个圆形木片,中间还有一个小孔。
  “你是说......”
  “可能是杀害曹羲的凶手。”李征鸿神情越发严肃,“其实,国师他们并没有认下是他们派人杀了曹大当家。”
  “那是谁?抓怀无干什么?怀无他不过是个出家人,才来江湖闯荡没几天......”说着说着,杜雪衣渐渐也觉得不大对,蓦地睁大了双眼。
  李征鸿点了点头:“怀无他的身份......”
  众人闻言皆是一凛。
  怀无虽然初入江湖,但却是之前长公主之乱中,驸马一族徐家如今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出家前,他叫徐鸣风。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将揭露第二层真相......嗯,可能又是填坑的一章。
  最后最后,觉得好看的就收个藏叭~
第105章 合作
  “二位来见老道,是答应合作了?”
  三更时分的钦天监中,国师依旧一袭紫袍,端坐在蒲团上,见二人到来,似是在意料之中,慢悠悠地让弟子为二人上茶。
  杜雪衣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他们是不是长公主的残党?”
  国师有些意外:“你们如何得知?”
  “我们京城分舵的大当家死了,要是你们的话,不需要多此一举吧。”杜雪衣抱着手冷冷道。
  她知道此刻无论如何都不可提及怀无,他如今已决定还俗,若真让多疑到不择手段的皇帝知道了他的身份,来日怀无就算平安回来,估计也难逃其魔掌。
  “潜伏在太子那的曹羲也死了?”国师站了起来,捋了捋袍子上的褶皱,在弟子耳边嘱咐了几句,那弟子随即跑出殿外。
  杜雪衣和李征鸿对视一眼,不禁有些后怕,虽然这消息八成是魏叔尼透露的,但由此也可见到他们的监视范围委实是无孔不入。
  “还请二位随我进宫面圣。”
  杜雪衣一脸警惕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
  国师温和一笑:“既然决定合作,当然要各方在场做个见证,还要表达一下我们的诚意不是吗?”
  ***
  深夜,二人坐着国师甄衡的马车进了宫门,穿过宫道,拐入御花园,而后在其中一处阁楼外停下。
  内侍打开门的瞬间,杜雪衣脸色陡变。
  “张闻京——”
  杜雪衣怒目切齿地冲上前,却被李征鸿从后拦腰抱住。
  “雪衣,冷静点,且听他怎么说。”他柔声在她耳边安抚道。
  杜雪衣闻言稍稍平静,虽不再挣扎,但觉得心口处一阵剧痛,继而一口血喷了出来。
  李征鸿赶忙将她抱到一旁的榻上,确认她不再难受吐血后,才起身虚虚朝屋内二人行了礼:“圣上。张大人。”
  皇帝坐在高座上,烛光照得他身形更加伟岸,气场也较之前在御书房更加威严起来。他见二人如此藐视自己的权威,心中颇为不快,全然没开口的意思。
  张闻京亦是,几日不见,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此前见二人时的亲和也荡然无存,他阴沉着脸,冷冷看着二人,不发一言。
  而另一边,以李征鸿这闷到骨子里的性子,更是不会起话头的一方。
  见此场面,国师只好出面,朝二人笑道:“杜门主果然是性情中人。咱们既然决定合作,自是需要坦诚相待,一些此前不方便透露的消息,也必须告知二位,一来方便之后的合作,二来表示我们的诚意不是?”
  杜雪衣心中冷笑一声:还诚意,别再一次被带到坑里还浑然不知,甚至义无反顾牺牲自己就已是万幸了。
  “细细说来,我们发现这股势力还要从剑南道讲起,所以今夜才特地请张大人过来。他曾是剑南节度使,知晓不少内情......”
  “等等!”李征鸿蓦地打断国师的话,他思路清晰,一针见血,“先别急着把事情都透露给我们,你们不怕我们知道,我们却害怕听呢。像您说的,既然谈到合作,说故事可不能代表你们的诚意。”
  杜雪衣连连同意:“‘兔死狗烹’的事情,你们做得还少吗?”
  “那你们想要如何?”
  “至少得给我们个保证,事成之后,务必确保我们几人的安全,包括我、雪衣、银刀门、抚仙镇三大势力、还有被卷进来的江湖人。”
  这么大的事情国师可不敢应承,他转头望向皇帝。
  只见皇帝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半晌,鼻中哼出来一个字:“好。”
  “空口无凭,还请圣上下道旨意......”李征鸿此刻对皇上的态度,倒是这几日前所未有的恭敬。
  “但就算留下证据,保不准过几天有另一道旨意把这道给废了。”杜雪衣言辞犀利,却不是毫无道理。
  二人这一配合,形势当即反客为主。
  国师见皇帝脸色几变,忙一步上前:“圣上——”
  皇帝深吸一口气,听语气还能明显感觉到被他极力压下的怒意:“好,既然你们还有所顾虑,那朕除了写一道旨意,再赐你们一块免死金牌如何?”
  这听上去确实是极大地让步,李征鸿正要应下来,却突然感到一只手正搭上他的肩。
  “那我再来一条吧。”杜雪衣撑着李征鸿如今单薄的肩膀站起,仰头朝皇帝说道,“不过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就是提醒你们一声。我看你们倒是挺重视我们俩的,要不若是你们以后不信守承诺,擅自动我们的人,我们俩索性就反了。大不了真如传言那般自杀,看你们以后还怎么破局。”
  皇帝和张闻京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李征鸿望着面色苍白却仍风华难掩的杜雪衣,眼底含笑,果然论胆大妄为,他这位娘子无人能出其右。方法看似直接,但每次都能让人措手不及。
  其实虽然表现得极为不配合的模样,但自打知道是长公主和驸马之乱的余党后,二人便已决定帮大嘉朝一把。
  至于原因,一方面是驸马一党当年起兵叛乱时的行径着实十分残暴,他们动起手来丝毫不顾虑平民百姓的安危,以至于当时被殃及的老百姓成千上万,仅仅几天内整个京城就血流成河。
  这从二人小时候的亲眼所见——其底下的兵马见人就屠就可见一斑,即使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而且经过这么多年打压剿灭,若是真让其卷土重来,疯狂残暴的行为只会变本加厉,届时生灵涂炭在所难免。
  想到这一点,纵使知道当今的统治者德不配位,两相权衡之下,所有人都觉得此时仍应该以大局为重。
  当然另一方面,还有二人的血海深仇、还有曹羲、怀无。
  屋中又安静了片刻,突然间杜雪衣热情道:“那国师继续说说,有什么前因后果。”
  她十分自然地将话头递回给了国师甄衡,似乎全然忘了,正是因为刚才她的一番话,才将气氛搞得这样僵的。
  国师:“......”
  二人这才知道还有以下不为人知的秘辛——
  原来当年驸马、长公主与住在京城的南诏国质子交好,二人起兵时,那位质子帮了不少忙,甚至还煽动南诏国与其里应外合。
  而后叛乱平定,质子逃离京城,消失无踪,皇帝闻之大怒,当即决定出兵攻打南诏。
  不久之后,大嘉朝在征讨南诏一战中大获全胜,南诏国内也发生了政变,原本国王的弟弟成为新一任国主,并重新派了位王子到京城当作质子。
  过了几年后,竟有消息传出,原来的那位质子逃到了大嘉朝与南诏交界处的抚仙镇,似乎还暗中发展了一股势力。虽然最终仍被杀害,但有传闻说,他与中原女子留有一个后代。
  剑南道地处偏僻,消息传递不便,纵使是江湖第一情报组织的银刀门,在此地也难以发挥其最大效用,更别谈远在中原的京城了,要及时得到准确的消息几乎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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