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夫君——檐向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9-24 14:44:45

  有这么好的练刀机会,夏橙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然而连着比了近十场,她却是毫无胜绩。
  到得后来,夏忠良听到夏橙回到抚仙镇的消息,派人直接进了林家寨请人,她这才才依依不舍跟着回到夏府。
  “姐她回来后爹居然破天荒地没有骂她,但她却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不是一直渴望闯荡江湖,怎么这一去,回来更糟了?”夏田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你姐比之前厉害多了,但可能她自己还不知道。”杜雪衣答道,“此前我一直不知道她的问题究竟在哪,直到今日听到她在林家寨比武的情形,这才了然。她的问题等会再说,他们人都到齐了吧?”
  “都来了,咱也快点过去吧。”夏田的一双小短腿加快了速度,但刚迈出没几步,他复又转过头来,支支吾吾道,“那个怀无师傅,姐是不是很在意他啊?”
  “他已经还俗了,可不能叫师傅了。”杜雪衣笑道,“只不过他现在遇到了点麻烦,我们正要商量怎么救他呢。”
  “哦。”夏田懵懂地点点头。
  ***
  二人在夏田的指引下进门,其时余秉空与夏忠良正对着一张图纸研究,上面画的似乎是阵法,青提则站在一旁有些格格不入。
  见两人进门,青提一双极小的眼中神情微变,画出来的长眉毛皱起来十分起眼,一副欲言又止样子。
  一番寒暄后,李征鸿朝青提和余秉空行了一礼:“是我们没保护好飞景,他如今因自爆内力而筋脉寸断,虽有一口气尚存,但我们也不敢贸然带着他长途跋涉回抚仙镇。二位请放心,过几日我们回京城时,就让林大夫与我们同去,希望他能有什么办法。”
  青提眸色慢慢黯下去。
  “玄度,为何说得如此见外?”余秉空倒是豁达,还反过来安慰李征鸿,“这是飞景自己的选择,他的实力大家都知道,若非对手极为强大又迫不得已,他也不至于自毁。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杜雪衣和李征鸿二人闻言倒也不含糊,直接了当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在座所有人越听越不可思议,余秉空握着拳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睛死死盯着李征鸿;夏忠良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停地抬袖擦着冷汗;唯有青提,虽面上亦有惊讶之色,但她毕竟跟着余飞景许久,飞景在抚仙镇时就隐约猜到一点,她自是多多少少也有些准备,不至于像其他二人一般意外。
  二人已朝许多人复述过这些事情,庞杂繁乱又匪夷所思的故事,如今被二人提炼得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细节却也一个都没落下。
  讲完后,四下寂静无声,三人尚未从震惊和混乱之中晃过神来,李征鸿却也没给众人喘息之机,续道:“如今叛党已经开始动手,我们此行正是来了解之前抚仙镇发生之事,这很有可能成为找到叛党以及识破他们阴谋的突破口,因而,还望夏将军、余老、青提姑娘鼎力相助。”
  见李征鸿朝自己又行了一礼,三人皆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们脑子根本还是一团浆糊。
  过了良久,只见夏忠良眼神热切,走到李征鸿身前率先开口道:“所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大将军李征鸿?”
  李征鸿淡淡地点点头。
  “您是‘江湖第一刀’,前武林盟主杜雪衣?”夏忠良又“巡视”至杜雪衣面前。
  “是。”杜雪衣干脆利落答道。
  “所以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夏忠良一双目光炯炯的圆眼立时瞪得老大。
  “......”
  两人霎时间想起为何方才见他的眼神有些熟悉——这同夏橙和夏田听二人的故事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果然是一家人。
  “看来我儿玄度是真的不在了。”余秉空也渐渐反应过来,眼中失落神情让杜雪衣有些于心不忍。
  “是,他被张闻京的人给溺死了。”李征鸿答道,“但我认为,他的生命应该结束于他小时候的那把火,余老,还请不要太过伤心......”
  余秉空摆摆手:“想想我们余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也是世代忠良,不曾想,却在我这一代出了个卖国求荣的弟弟。我两个儿子,一个为了保护大将军如今命在旦夕,一个虽被人暗害,却让大将军得以重生,也算.....死得其所了。”
  余秉空失去两个儿子,却依旧心怀天下苍生,二人有些动容。
  只见他很快将满腔悲凉埋进心底,朝李征鸿道:“大将军,杜门主,你们想要知道什么,余某必定竭尽所能帮你们打听。”
  夏忠良见状,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面上不禁起了几分羞愧之意。他神情恢复严肃,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附和道:“是啊,夏家军成日里也不只是练兵而已,抚仙镇的大小事也都归我管,我敢打包票,这镇子里就没有老夫打听不出来的事,你们尽管问就是。”
  李征鸿也不拐弯抹角:“此前在信中同夏将军说的,烽火营卢赛但是用的阵法......”
  “在这呢。”夏忠良将方才与余秉空研究的图纸递给李征鸿。
  “怎么了?”杜雪衣凑过去瞧了一眼,没看懂。
  “那日我们回忆起青溪山那夜之战,我便觉得他们用的阵法与卢赛攻打林家寨时用的有些相似。”李征鸿一面看一面说道,“当然仅仅是给我感觉有些相似而已,并不能确定,所以就朝夏将军要来了地图。如今看来,虽然不一样,但这两个阵法都极具迷惑性,且十分善于营造压抑诡谲的氛围。”
  杜雪衣抱着手若有所思:“单看武功的话,围剿我们那些人的武功路数倒是不堪入眼,和卢赛卢宾也没什么相似之处。不过方才我想起来了,卢宾当时在校场与夏橙比武时,我确实见他的虎口处与那个几个吹唢呐的面具人有些相像,都有一层极厚的老茧。”
  李征鸿道:“他们是一伙的应该已是毋庸置疑,青提姑娘,银刀门这边可有收获?”
  “那些逸州城外的山匪窝,我们去查了。虽然被捣毁得面目全非,但从中能依稀看出似乎是个庞大的组织,甚至与银刀门一样有自己的情报网,往中原各地传递消息。”青提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摊开来后是一个弯弯的,类似于牛角的图案,“这是我们在他们许多据点的废墟里,找到的标志,或许是图腾之类的东西。”
  二人闻言,目光灼灼盯着青提。
  青提却将纸重新收起来,淡淡说道:“线索到此,就断了。”
  “......”
  仅仅一个图腾能查出的东西十分有些,不过想来也对,若真这么容易找到,张闻京和冯凭等人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一无所获。
  眼看又进了死胡同,李征鸿换了个思路:“听说余玄度与林玉山的婚事,是卢赛提起的?”
  余秉空道:“这婚事,原是我们三家在一起攻打南诏质子据点时,一次酒后的戏言,刚好那时我和子霖的夫人都怀孕了,但之后大家也都没放心上。再后来,子霖战死,我们余家自己也出了事,我们三家的关系渐渐疏远,自然也没人提起这事情了。”
  “烽火营在我们夏家军中,虽收编时间较短,但领头人卢赛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又懂得变通,我此前对他极为信任,甚至还让夏橙跟着他们混。现在想想,都要为自己捏一把冷汗哪。”夏忠良回忆道。
  “近几年,林家寨和余家一直闹得很僵,老夫这人你们也知道,打打仗还行,对这种事情实在是束手无策。这不一年前,两家的下人又在镇子里吵起来了。我刚处理完回到营中抱怨时,卢赛突然说道,若是两家能联姻就好了。我当时听完,很快就想起当年的戏言,立刻就安排起来。”
  林玉山与余玄度两人虽一病一傻,但却是门当户对,他们在各自家族中不受重视,但若是联姻,则会成为联系三家的纽带,明面上对抚仙镇的稳定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众人也都持赞成的态度。
  “按照张大人和国师所言,这件事从明面上看,乃是抚仙镇一大喜事,其实却是叛党故意为之。若是大婚如期进行,而后玉山的身份坐实,这个抚仙镇都得完蛋。”李征鸿说道,“那你们可知,他们将如何确认玉山的身份?”
  “玉山是南诏质子的私生女?”余秉空和夏忠良闻言,都嗤之以鼻。
  “但凡有人见过子霖兄和玉山,都不会有此怀疑。”余秉空冷笑道。
  “当年参加围剿的人,应该有人知道林芝兰曾被南诏质子掳去。”夏忠良摸着胡子,“但仅此而已,最多是流言,没有实证,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不对。”余秉空却道,“若是林玉山身旁有个人作证的话......”
  “尺素?!”杜雪衣脱口而出。
  李征鸿摇摇头:“她还不够资格。”
  “总不可能是林婆吧?”杜雪衣道。
  “林婆忠心耿耿决计不是她,林家寨的人应该也不可能。但林玉山身边还有一人,并不是寨中人。”
  “你是说,王婆?!!”
  据林婆所说,王婆是林芝兰从镇子里挑的奶妈,这么多年一直在林玉山身边,若她真的出来作证,那确实也有说服力。
  “照这么说,那尺素和王婆都是那边的人了......”杜雪衣仍是有些难以置信,“这颗棋子埋的时间也太长了些吧。”
  “他们能从京城布局到抚仙镇,甚至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时间长也不足为奇了。”余秉空说道。
  “林玉山此前定是知道自己的汤羹都会被王婆喝了,那她下毒会不会是故意的?”李征鸿转头看向杜雪衣。
  “所以,玉山很可能已经发现了尺素和王婆的阴谋,于是不动声色地将计就计,下毒后自己身死,不让对方如愿,另一方面为林家寨除去王婆这个内奸,同时因为自己已死,尺素也断没有继续留在林家寨的道理。”杜雪衣顺着李征鸿的思路推下去。
  “若真如此,此行可谓是一石多鸟。玉山姑娘可真是奇女子。”夏忠良感叹。
  杜雪衣不禁唏嘘不已,余玄度和林玉山二人在世人看来,一个吃傻一个病弱,却是至忠至义之辈。余玄度小时候舍身只为救自己的弟弟余飞景,而林玉山虽然在家族中不受待见,但为了救林家寨于危难,不惜与王婆同归于尽。
  事情这么捋下来,所有事情又回到原点,元丰六年七月七日,叛军势力以促使太子围杀杜雪衣与李征鸿作为开头,肃清了兖王一党,又借映月双刀令江湖震荡。
  同日,在叛军的促成下,林玉山与余玄度的婚事如期进行,其意图在二人成婚后,在南境掀起腥风血雨,进而使大嘉朝置身于内忧外患之中。
  相隔千里的两场大婚,一场是信号弹,一场是阴谋的开端,尽在叛军的计划之中。
  眼见死局已定,孰料二人阴差阳错穿到才身亡的林玉山和余玄度身上,成为破局的契机。
  林玉山此举加上张闻京的安排,虽能暂时解决问题。但若二人没有借此重生,叛党也依旧留有后手——比如攻打林家寨、以太子之名策反余家。而江湖、京城的问题,若无杜雪衣、李征鸿二人,也断然不会那么轻易便解决。
  “征衣浴血,山衔月来。”
  简短的破局之法有了更深层的解释——它不仅讲了杜雪衣和李征鸿的重生,更蕴含着林玉山与余玄度的牺牲,他们的生命和使命最终由杜、李二人将其延续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贵寨好乱的一章,发现一写文戏就卡文卡得厉害(最近因为很多事情,身心状态都不太好,写到有些自我怀疑,边写总在想之前为什么要挖那么多坑,哭晕),好在交代得差不多啦,后面节奏要起来了~
  再次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
第110章 校场
  余秉空、夏忠良与青提皆是手握第一手信息,甚至有的还亲身经历过,其对所知之事,俱是言无不尽,加上此前林未期与林婆的描述,很快十几年来南境发生之事的全貌渐渐清晰起来。
  而今抚仙镇三股势力重新团结起来,加上银刀门剑南道分舵和张闻京的努力,现下剑南道的叛军已基本肃清。与此同时,此行二人最想弄清楚的事情——林玉山的身份也得到了确认,再待下去也是无用,因而二人当即决定不日便启程回京城。
  众人出议事厅时,日已偏西,杜雪衣一脚跨过门槛,却突然顿了顿,同夏忠良道:“这次回京城,我想把阿橙也带上,她如今的武功可是今非昔比,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一个女孩子家家能帮得上什么忙?”一听到夏橙,夏忠良脸色瞬间阴了几分,没过脑子就回了一句。待得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失礼,忙道,“可不是每个姑娘都与杜门主一样拥有绝顶天资,她能得到您的指导,已经是走了大运了。”
  “可不是仅靠天赋异禀,就能练成‘天下第一刀’的。”杜雪衣冷声回道,“阿橙也不是小姑娘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抱负,还请夏将军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夏忠良说得毫无回旋余地,“要不是我上一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根本不可能出得了这抚仙镇。”
  杜雪衣见此路不通,立马换了个思路:“夏将军,您也知道我们有一个同生共死的朋友,但现在被抓走了,他多次救我们于危难之中,阿橙平日里与他的关系也不错,论江湖道义,我们也应该先一起把他救回来,您说是吧?”
  杜雪衣这道义论在武林人中屡试不爽,但夏忠良可不是江湖中人,全然不吃这一套。
  只见他冷着声,对这话题已有些不耐烦:“那个叫怀无的小和尚?他不就是驸马一族如今唯一的血脉?”
  “虽然如此,但他从小皈依佛门,一片赤诚之心,断不可能做出叛乱之事。”杜雪衣说道。
  “之前我不清楚,但他现在的立场可就不一定了。”夏忠良冷道,“刚才你们谈及他时,我就想说了。”
  “他当年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稚童,与这些毫无关系,您.......”杜雪衣这才想起,他和冯凭可是挚友,他同张闻京、国师大抵应该是一类人。许是肩上担子过重,以至于认为事情非黑即白,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若当年您真的赶尽杀绝,如今还哪来的这血脉?”夏忠良毫不避讳直言道。
  杜雪衣即将出口的话登时被堵了回去。
  “你们在江南和京城的事情我都有所耳闻,百晓生严不知更是将许多细节同我说了。”
  夏忠良也知道这话题再继续下去,必定同杜雪衣起争执,索性自己先移开话头:“此行尔等确实是干了许多了不得的事情,但你们二人是天之骄子,身负天降之大任。阿橙却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我们家世代都未离开过这片土地,她已经算得上幸运。现在好了,她去转了一圈回来,她要看的江湖她也看了,甚至最崇拜的两个人都指导过她的武功,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之后,也该收收心,谈婚论嫁了。”
  杜雪衣闻言险些骂出声来,李征鸿眼疾手快把她按到身后,道:“夏将军,我们也知晓前路凶险万分,您定是担心她的安危。但如今大嘉朝岌岌可危,正是需要用人之际,阿橙姑娘在刀法上的造化大家有目共睹,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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