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还会让她的地位更上一层楼,毕竟她可是收集情报小能手。
这么想着,她放慢了脚步,等逐渐接近了主院,脸上才挂上了慌乱着急的表情。
“殿下——”
她哀嚎一声,便直接冲了进去,将正在翻阅纸张的褚栩和立在一边的宫女都给吓了一跳。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殿下面前喧哗。”
那宫女脸色变了又变,冷冷地训斥了这么一句。
岑鸢鸢抬起手擦擦眼泪,语气中含着委屈与不解:“殿下,奴婢知错了。”
其实看褚栩的脸色,就知道他看了几张以后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但这会儿听见岑鸢鸢主动认错,便还是来了些兴趣。
“哦?你何错之有啊?”
岑鸢鸢重重叹了口气,说:“奴婢本想多搜集一些后宫中的八卦趣事,待整合后再给殿下查看,好让殿下高兴高兴,可谁知奴婢辛辛苦苦收集的惊喜,却……”
她说到这骤然顿住,底下脑袋捂着唇,发出一阵含含糊糊的呜咽。
话语中的意思不能更明显了,那宫女自然也不是傻的,知道她在说自己的不是,便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殿下!奴婢绝无此意,只是碰巧撞见她鬼鬼祟祟待在屋子里头,这才教训了她。”
她说完以后,岑鸢鸢便接了一句:“是么?我在屋子里头写字,怎么叫鬼鬼祟祟了?”
“你——”
那宫女被她给噎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见着气氛越发诡异,坐在位置上的褚栩将那沓纸重重拍在了桌上。
砰的一声,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岑鸢鸢擦擦脸,瞟了一眼可怜兮兮跪在地上的身影,还是没有选择动作。
她又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跪下,而且褚栩也没让她跪,那就站着好了。
“这的确是我让她去做的,你下去吧。”
褚栩没对那宫女发脾气,但语气明显很冷淡,不想再多说的意思。
那宫女闻言抬起头看了褚栩两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最后还是说了句好,转身离开了。
等到听见那脚步声逐渐远离,岑鸢鸢才松了口气,看向上面的褚栩。
“你的字……”褚栩盯着纸上的笔迹,欲言又止。
岑鸢鸢难得脸红:“殿下,奴婢刚学会写字没多久,能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她撒了个谎,但好在褚栩并不知道真实情况,只将手指落在桌上扣动两下,道:“你确定这是给我写的后宫趣事?。”
“是啊。”岑鸢鸢连连点头,可谁知褚栩的脸色却骤然沉了下来。
“既如此,这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第14章
气氛瞬间尴尬下来,岑鸢鸢轻咳一声,找了个借口:“因为这里头的有些事情同殿下有关,奴婢还在里头添加了一些与殿下相遇的故事,留作纪念。”
她后面这些话说的相当真挚,还带着点儿崇拜的意味,仿佛将于褚聿的相识当成了多么难忘的事。
“是么?”褚栩眸色晦暗不明,笑道:“既如此,你便念一遍吧。”
“啊?”岑鸢鸢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意识到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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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功夫,岑鸢鸢将这段时间收集来的八卦全都给褚栩大致描述了一遍,中间还添加了不少自己的胡编乱造,以至于说完以后她口干舌燥,就连喉咙都开始发烫。
但与此同时,她心底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刚才那个宫女,记忆里好像叫什么翠儿来着,既然是司寝应该服侍在褚栩身边,但她平日里并不怎么见到那人。
包括昨天晚上她去给褚栩讲故事,也没瞧见周围有谁,甚至连门口都只站着两个太监。
这么看,褚栩倒是同身边的女子很有界限,这是为什么呢?
岑鸢鸢的八卦之魂在燃烧,回想起李涛之前和她说搜集一些皇子故事的话,便动了点心思。
此时的褚栩明显并不清楚她心底在想什么,察觉到屋内安静了下来,这才缓慢地睁开双眼。
“怎么不说了?”
岑鸢鸢回过神来:“殿下,奴婢有一疑问,但不知殿下是否介意奴婢发问。”
褚栩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瞥向她的眼神中带着点儿感兴趣:“哦?你先说。”
“奴婢觉得殿下器宇不凡,同常人都很不一样,于是便好奇殿下为何会对八卦趣事和话本如此好奇。”
甚至不惜冒着一些风险,只为了吃个瓜。
后面这句话岑鸢鸢并没说出口,但是她猜测褚栩是能够猜到自己意思的。
屋内陷入几秒安静,岑鸢鸢等待良久,再次听见褚栩的声音,那语气中却带上了几分冷意。
“与你无关之事,便不需多问。”
这个反应也在岑鸢鸢的意料之中,于是她便也没有多言。
“殿下,是奴婢失言了。”
褚栩冲着她摆摆手,可就在她要离开时,褚栩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将我桌上的东西送去永宁殿。”
闻言,岑鸢鸢抬起头去看桌子,发现上面放着个早早准备好的托盘,上面是一副被卷起来的画纸。
她没有问这是什么,只是说了句好,便将托盘给拿了起来。
转身正要离开,褚栩却又补充了一句:“这东西十分重要,你可千万别让人瞧见打开了。”
“好,奴婢知道了。”
岑鸢鸢听了他的话以后更加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朝着外面走去,生怕自己被门槛给绊倒。
等走出了书院,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些什么。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褚栩居然也愿意交给她来送,难不成已经对她很信任了?
但是看着也不像,难道是为了试探她?
岑鸢鸢有时候神经大条,但是也不算蠢到家,这会儿盯着托盘上的东西看了一会儿,还是强硬地将视线给转移开了。
虽然她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但还是不看了,以免生出是非。
何况现在正处于让褚栩相信她的阶段,只要好好做,以后跟在他的身边,说不准还有出宫的机会。
虽然岑鸢鸢很想早点回家,但明显那个目标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有些遥远,如果在过长的有限时间里能过得稍微滋润一些,那倒也不错。
想到这,她更想要抱紧褚栩的大腿了。
一个不学无术的皇子不会被予以重任,更不容易被人给盯上,即便有其他皇子想要谋权篡位,也不会觉得他是个祸害。
褚栩看的长远,也比其他皇子的位置坐的更稳。
但就在岑鸢鸢逐渐接近永宁宫时,却忽然瞧见前面摇摇晃晃过来了一座轿子。
她连忙退到一边,将托盘往下放,同时也低下了头。
但不料,那轿子从她面前过去时,边上却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停一停。”
岑鸢鸢心底一紧,果不其然立马就听见了那宫女接下去的话。
“你是哪个宫里头的,这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岑鸢鸢的头低得更下了,“奴婢是南书院的,奉八殿下的命令去永宁宫送东西。”
“是么?什么东西?”
这一次不是那宫女说的话,而是坐在轿子上的人。
岑鸢鸢有些好奇那人是谁,刚才隔得太远都没能看清楚,但现在还是遵守着礼仪没有抬起头来,而是毕恭毕敬地做出了回应。
“殿下说了这东西很重要,只能由德妃娘娘亲自打开。”
“好大的胆子,你的意思是娘娘没资格过问了?”那宫女怒道。
“……”
岑鸢鸢简直想翻白眼,但还是礼貌道:“这是殿下的吩咐,奴婢只能照做。”
“既如此,你便打开看看吧。”
上面坐着的人就像是没听懂她说的话一样,下了这么个命令。
岑鸢鸢愣在原地没动,边上的宫女便大步朝着她走来。
“怎么?月嫔娘娘使唤不动你吗?”
月嫔?
岑鸢鸢后台半步,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其实在后宫这么久,岑鸢鸢简单的娘娘小主都各有脾气,大多数她都不算太讨厌,但唯有眼前这一位一直让她觉得膈应。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在她做传菜宫女时,月嫔便时不时给她下马威,那时候她还只是个贵人,脾气便大到不行。
而且只是每日传菜的功夫,岑鸢鸢便见着好几次她打骂下人,手段虽然说不上残忍,但让人在寒冬深夜跪一晚上这种惩罚,也足够让人感到膈应了。
如今发现是月嫔以后,岑鸢鸢就更加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了。
虽然心底不情愿,但还是好不犹豫往地上一跪:“还请娘娘高抬贵手,奴婢只是负责传东西,若是让德妃娘娘和八殿下知晓您查看过,定会狠狠责罚奴婢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是清晰的后怕,月嫔闻言却是冷笑一声。
“你被责罚,同本宫有什么干系?”
岑鸢鸢想骂娘,低着头翻了个白眼。
看见那宫女兴高采烈要将托盘上的画纸呈给月嫔看时,忽然福至心灵。
“娘娘且慢!”
那宫女的手蹲在原地,不悦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娘娘只不过随便看一眼,待你送到以后不将此事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
“话虽然这么说……”岑鸢鸢说到这长叹一口气,“实不相瞒,这东西咱们碰就算了,千万别给月嫔娘娘看。”
宫女明显被她给唬住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岑鸢鸢的脸色逐渐凝重下来,缓慢抬起头看向了轿子上的月嫔。
月嫔懒懒地靠在轿子上,头发上的步摇吊坠微微晃悠,阳光斜斜洒在身上,衬得她面若桃花。
“月嫔娘娘容颜绝世,貌美如花,若是这东西冲撞了娘娘,恐怕……”
这话说的神叨叨,让月嫔微眯眼眸,有了些好奇:“这画里头有什么东西?”
岑鸢鸢左右看看,确定这条御道无人经过后,这才压低声音道:“娘娘有所不知,这纸中画着上古魔兽,是八殿下特意在宫外搜集而来,原本只是图个乐子,可谁知自从这画纸挂在房中后,殿下夜夜做噩梦,而且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将托盘晚上呈了一些,果然将那宫女被吓得逼退两步。
但也只是一瞬间,等她反应过来后,便又怒道:“胡言乱语,只不过是一幅画罢了,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是啊。”岑鸢鸢长叹一口气,面前尽是惋惜,“殿下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便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可谁知后面殿下的气运却是越来越差,到后来更是到了喝水都会噎住的程度。”
宫女脸色瞬间煞白,闻言也不敢再贴近岑鸢鸢了。
坐在轿子上的月嫔面色变了又变,反应却不是很大,“是吗?既然这东西如此可怖,为何不将其销毁,反而要送到德妃娘娘的宫中?”
“殿下起初也是想将其销毁的,可这画纸说来奇特,竟然连火都无法将其烧毁!”岑鸢鸢声情并茂地形容了一下那时候的场面,脸上挂满了惊恐。
“于是殿下才想起买这画时那老人所说的话,他说这话中封印着上古魔兽,外力是无法对其发挥作用的,于是殿下这才将画偷偷转移到德妃娘娘的宫中,想要寄希望于道士。”
“道士?”
听见这个关键词以后,月嫔明显来了兴趣:“德妃已经请好了道士么?”
“是啊!”岑鸢鸢扯谎的功力已经到达了某个境界,这会儿说起来脸部红心不跳。
闻言,月嫔的眸底情绪逐渐意味不明,接着猩红的唇角微微勾起。
“本宫知道了,那你便去送吧。”
岑鸢鸢骤然松了口气:“多谢月嫔娘娘。”
轿子很快离开了她面前,她便也赶紧抱着托盘站了起来,朝着永宁宫的方向快步走去。
但后面却越想越不对劲,月嫔难道就这么放她走了?
脚步猛然一顿,她脑海中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第15章
气喘吁吁跑到了永宁宫外,等待通传的时候岑鸢鸢就急到忍不住跺脚了。
虽然她不觉得月嫔的动作会这么快,可心底却止不住感到着急,毕竟她和德妃娘娘串通口供还需要一定时间呢。
但好在里面的宫女并没磨叽,得到消息以后很快便带着她进去了。
等进入了正殿,岑鸢鸢看见暖阁中坐着的人以后,脚步却止不住停顿了一下。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德妃娘娘,因为她一直身体不算好,所以许多活动中便也没有她的身影。
而现在一看,她才发觉德妃和后宫中的许多女人都不太一样。
她的年纪不算很大,可是那张脸上却饱经沧桑一般,显得要比一般人衰老许多,也更加憔悴苍白。
或许是因为并没有出门的打算,所以她的脸上也并任何妆容,只简单盘了个头,上面是简单的金钗。
岑鸢鸢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骤然回过神来,将托盘呈了上去。
“娘娘,这是殿下给您送的呢。”
不需岑鸢鸢开口,边上的宫女便笑着告知了德妃情况。
德妃伸手拿起了那卷起的画纸,缓缓在腿上打开。
岑鸢鸢适时抬眸,触见了她带着明显厚茧的掌心,和相较于其他娘娘不同的粗指节。
心底微微一动,她逐渐起了个猜想。
不过并没得到证实,她也没有多想,只静静等候着她看完。
“他倒是有心了。”
德妃的声音嘶哑,说完以后还顺带着轻咳了两声。
边上的宫女眼疾手快地将茶水递到了她的唇边,等到润了嗓子以后,德妃才又靠回了椅背上。
“你同他说,本宫很喜欢。”
这便是让她离开的意思了。
岑鸢鸢察觉到那宫女要示意她出去,便适时开了口:“德妃娘娘,奴婢还有话同您说。”
德妃闻言抬眸,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才点了头:“说吧。”
后面的几分钟岑鸢鸢一点也没浪费,很快将方才在路上遇到月嫔的事情同她说了一遍。
但诡异的是,她将自己胡编乱造那一通的过程说出来时,看见德妃娘娘眉头逐渐拧紧,心底便感觉到了几分没来由的羞耻。
好尴尬啊。
听见月嫔被她唬住时,边上的宫女太监都没忍住笑了。
岑鸢鸢憋屈地低下头,等待被责骂。
她也是说完以后复盘时才察觉到自己有多么夸张,明明还有其他借口可以找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德妃的反应却并不大,听完以后只是轻笑一声:“你倒是有趣,月嫔若是知道真相以后,恐怕要迁怒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