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林殊被人灌的起不来身,红着脸颊,美似三月桃花蕊,在他身旁帮他倒酒的美人,美目盼兮,目光流转间都是情意。
“林大人,您喝醉了,让小凤仙扶您回去,好好侍候你可好?”那人笑的暧昧,懂的都懂。
林殊拂开女子要伸过来的手,挑剔的看着她:“我有夫人,我不要她。”
同行的官员笑道:“林大人,家花哪有野花香,你在这儿亲近一个美姬,你夫人又看不见,我们也不会多嘴。”
林殊醉醺醺的,嫌弃的摆摆手:“美姬?美在何处?”
他微眯着眼瞧她,醉眼迷离,对她却是完全不假辞色,丝毫都看不上眼。
“这种颜色还出来丢人现眼?”林殊说话像刀子一样,完全不留情面,那小凤仙直接变了脸色,羞愤欲死的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跑了。
“给我找个颜色好的过来。”林长思醉如玉山倾颓,闲闲的靠在椅子上,在那里挑挑拣拣,明显都看不上眼。
荥州的官员看了心里直骂娘,若是换了别人,妥妥的是不愿与他们同流,但这人偏偏是貌若潘安的林长思。
丰茂清绝,世无其二。
他们不得不承认,林长思长得真好,若是他们有这张脸,他们也看不上这些庸之俗粉,想看美人回家照镜子不就好了!
林殊躲过一劫,然后被人扶着回去了,至于那些想自荐枕席的美人,一个个含羞带怯,纯属抛媚眼给瞎子看。
等人都走了,醉醺醺的林殊眼神一清,将外袍一丢,拿出一方锦帕细细的擦拭着手掌 ,哪里还有一丝醉意。这帮人难缠,都是丞相的狗腿子,丞相的儿子被抓进了洛阳,本就看他不顺眼,他在此处如履薄冰,须得好好应付。
开仓两日,现存的稻米眼睛里要见底儿了,官员们都急得火上房,荥川知县试探的开口:“林大人,您这次带过来不少银子,咱们先用来买米吧,五六百文虽然贵了些,但是咱们和商人商量商量,多买一些,许会便宜了。”
林殊眼神懵懂,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楞头青:“那怎可!”
知县急了:“若是不买粮食,我们该如何是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饿死吗,林大人可别忘了你这次来的职责就是赈灾,百姓不能不管啊!”
“不是说不买,只是不可以和商人讲价,商人也求利,如今这种形式,将粮食运来已是千难万难,咱们不能想办法克扣他们的钱粮,就按原价来,放话出去,粮食600文一斗……”
几个官员对视一眼,心里乐开了花,要不就说是楞头青呢!600文,比他们预想的整整高了150文!这下好了,他们赚大发了。
同行有一位官员想阻止:“林大人——”
林殊的话被打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大人放心,我这就出去告诉粮商们!”一个官员火箭一般冲出去!才不给那人否定的机会。
林殊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派人告诉乔钰沅,土豆,粮食晚来两日。
又三日,林长思带过来的粮食也消耗殆尽,唯有那10万两一分也没动。
他抠搜的,不愿意出银子。
“林大人,没粮食了!”大小官员都着急。
“户部还有10万两银子没有追加过来,咱们且等等,粮食还能撑上三两日,钱要慢慢花,这些银子不止包括粮食,还要灾后重建,不用担心,咱们这儿有热心的粮商运粮过来,手里有银子呢,不着急买。”
于是越来越多的商人运着粮食到了荥州,600文,一斗粮翻10倍不止,真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怎么能只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赚钱,10万两银子,卖个一万两,这一趟下来也能赚个9000两!
更何况,有门路的都知道,他们已经上禀了丞相,户部这两日就派人送银子过来了,在原有的10万两基础上,又追加了五万两!一共25万两银子,他们至少能赚15万两。
等东西到了,林殊立刻让人把东西收回库房,张贴告示,招人建设工坊,包吃,包住,一月二两银子!
消息传出来,荥州上上下下都疯了!
几个粮商坐在酒楼中,嘴上都起了大泡,已看到进来的官员,立刻迎了上去:“李大人,秦大人,你们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呢!咱们不是说好了,600文,事成之后三七分!你们怎么能不买了呢?!”
“是啊是啊,你这让我们怎么活呀!我可是全副身家都砸上了!就等着这些粮食回本呢!”
“是啊!大人不能言而无信啊!”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好像蚊蝇嗡嗡嗡一样,他们也是真着急了。
李大人也着急了,他一脑门的汗:“你们别冲我嚷嚷,钱在他手里,那小子不买我有什么办法!明明是他放出风声——”
身旁的秦大人幽幽地说了一声:“他说600文,但是他没说收……”
李大人:“……”
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大人有些不甘心:“他不买粮食,粮食从哪里来,怎么供给百姓?”
“南阳那边,最近过来不少粮草……”这些粮商有门路,早就打得一清二楚了,不然也不会急得睡不着觉。
“竖子!”
“我以为我不要脸,没想到还有比我更不要脸的人!”有一个商人苦笑着瘫了下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百姓堆里炸开了锅。
“你说这能信吗?一直说没粮食,他有东西给咱们吃吗?”
“不管有没有吃的,我都要去!”
“是啊,白干也得干呀,等朝廷征召,别说可能会包吃包住还有月钱了,什么东西都没有,还要自带吃食!”
“是啊,咱们去试试吧,说不定有呢!总比在这里等着吃白饭强,咱们好歹有一把子力气,能出点力就出点力吧。”
“反正早晚都得去。”
一群青壮年浩浩荡荡的赶过去了,谁知道那边早已一群人等着报名,浩浩荡荡的人头一眼看不到边,做工的热情日渐高涨!
林殊一边让人修堤坝,一边找人修工坊,一边找人疏通河道,一边搭建亭台楼阁,娱乐设施——娘子是这么形容的。
她和1321说,自从来了这里,连最基础的娱乐设施都没有。
大家伙干的热火朝天,左右干不干都要吃饭,虽然吃的多了一些,但是活儿干的更是又快又好!等到时候大人走了,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荥州的百姓在用。
又三日,南阳的粮食土豆都到了,这下粮食是彻底不愁了。
吃饭时,一人发了五六个土豆,个头也不小,这一下吃的饱饱的!
“这是什么?”
“我听人说,这叫土豆。”
“土坷垃里面长出来的吗?这玩意儿能吃吗?咦,你别说,还挺好吃!”他抓个土豆小心的剥开皮,里面白花花的果肉,看的人心动非常,阿呜一下咬的挺大口,那滋味还不错。
乔钰沅种了100亩的土豆,一亩地三四千斤,就是让他们放开肚皮吃,也能吃很久很久。所以林长思手下一点都不手软,直接管饱!
还从其他地方买回野猪,偶尔给他们换换口味,这下干活的人更有力气了,这tnd吃的比过年都好!
他们从来不敢放开肚皮吃,就算是丰年,也得勒紧裤腰带,该攒钱攒钱,该攒粮攒粮,唯恐哪一年又遇见灾年,辛辛苦苦好几年,一朝遇见灾年,能活下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他们心里都暖烘烘的,看着林殊满眼感激。
能遇上这样的青天大老爷,简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土豆管饱,偶尔又能吃米饭粮食,还有肉吃!别说好好干活,就算让他当皇帝,跟他干一票,他们也心甘情愿!
说起粮食,不得不感谢那些扎堆往这边来的粮商,粮食多的都卖不出去,价格自然一降再降,很快就恢复到了平日的水平,就算是这样,百姓还是吃土豆的多,吃粮食的少。
没啥,土豆不要钱,管饱。
下面的官员看他们热火朝天,心中轻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古人诚不欺我也。
遇上这么厉害的后生,他们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虽是百废待兴,但处处散发着勃勃的生气,原本百姓都是抱着不得不来的心态过来,却得到了非常意外的惊喜,一个个恨不能卖命!男女老幼,但凡有点儿行动能力,都想来这里帮帮忙,这一幕放在历朝历代都极为少见,让百姓修建工程,从来就是一个难题,可是这一次却迎刃而解,大家都争着抢着要过来!只用了一两个月,荥州焕然一新,还用上了不知从何处传过来的水泥方子建造水泥,铺设出一条条平坦的大道,堤坝更是牢之又牢,不是他们吹,就靠着这个堤坝,偶尔再加固一下,这几十年完全不用担心黄河决堤之事。
就连官员看了都连连惊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不说别处,就说都城洛阳也没有这样宽广平整的道路!也没有这样坚固的房子,这个叫水泥的东西,一瞬间征服了万万人的心!林殊此次,若不平步青云,都对不起他们这段时间的热切与羡慕。
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已成定局。
林长思转了一圈,成了荥州百姓心心念念的林青天。
若不是他,这一次百姓又不知道会死多少。
九月初,林殊回到了京城,皇帝迫切的把人招进了宫里:“你奏折里的水泥,究竟是什么东西?”
“长思,你究竟有什么惊喜,是朕还不知道的?”皇上见人来都坐不住了,直接走向位置,热切的牵起他的手,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势都没有,要多和蔼可亲就有多和蔼可亲。简直就像邻家看着他长大的叔叔一般。
林殊可不会被这些外表蒙骗,他想要施礼被皇上拉住了,但他一点儿也不见骄傲,满是谦逊的垂眸道:“臣不敢居功,南阳县送来粮食解了燃眉之急,南阳知县的外甥培育出土豆,平均亩产可达3500斤左右,救了无数百姓,更献出水泥方子,为百姓修桥铺路,当居首功。”
皇上眼睛一亮,但心中也知晓,林长思这次也居功甚伟,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无数粮商拉着粮食眼巴巴的送过去,怕是许多人都做不到这一步。
得如此贤臣,皇上接到奏折的时候就已经高兴疯了,此时强压住心中的喜悦:“好,朕记下了,传旨,吏部郎中林长思赈灾有功,才德兼备,经世致用,封吏部侍郎,以奖其功。”
林殊波澜不惊,不动声色的跪倒谢恩。
但是周围的人都快炸了,林长思这升官速度也太吓人了,七品直接连升两级,这还不够,转了一圈回来又升了一级!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他升官这么快的人!就算翻翻历史,他这速度也算得上出类拔萃数一数二。
和他一届的沈弗,越栖梧之流,本也是天资卓越的人物,但是被他那么一衬,总感觉少了那么点意思。可他们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放在前面几次科举中,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是,他们遇上了林殊。
不能怪他们不行,只是对方太强势,把他们衬的低到了尘埃里。
平阳公主听到消息,也有些受不了了,她着急忙慌的去找皇后:“皇帝哥哥又给林长思升官了?不会还是为了小外甥吧。”
连升两级就已经荣宠不断了,再来一次,林殊就要招人眼了!
皇后知道的牵挂什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你不必担心,我倒是听皇上提起过,林大人这一次差事办的特别漂亮,皇上龙心大悦,若不是怕太招眼了,可能又要连升两级了。”
就算只升了一级,林殊也够扎眼了。
平阳公主又忧虑又高兴,最后别别扭扭的走了。
颜姝瑶听到林长思要回来,一早就魂不守舍,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更是站在门口等着,唯恐错过了,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面了,真的好想好想……
咦……这黑了吧唧的人是谁。
颜姝瑶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林殊?!”
“娘子!是我!我回来了!”林殊脚下的步子迈的又急又快,三步并做两步,一把抓住娘子的手不肯松了。
颜姝瑶心疼极了,她抬手摸了摸林长思的额发,满眼心疼:“瘦了,也黑了。”
林殊道:“时值七月,至今九月,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却是这一年最热的两个月,可不就得黑,娘子嫌弃我丑了?”
林殊说着便有些委屈。
颜姝瑶本来还因为两个人有两个月没见心里有一点点陌生的感觉,林殊这一句话直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一点陌生感也烟消云散,她攥紧了林长思的手,小声的安慰:“不丑不丑,纵使晒黑了一些,我相公也是最好看的,况且过几个月就会白回来了,更好看——”
林殊唇角微微下压,捏了捏娘子的小手:“我便知道娘子是个极爱美的。”
要不当年也不可能一眼就看中了他!
林殊下意识的忽略了颜姝瑶是因为要做任务才选择他。
颜姝瑶也不回避,含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以往爱天下之美,如今只爱相公之美,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