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口驶来一辆黑色迈巴赫，漆黑的车身在夜幕和灯光的映衬下像是铺洒了一层碎钻。
车子并未驶向地库，而是沿着柏油路朝她的方向驶过来。应乔侧过身，让出自己的位置，可这车却停在了自己身边。
后座车窗降下，应乔看到了褚行骞。
“上车？”
应乔没动。
“外面都是记者，你出不去的。”
应乔抬头看了一眼，不少人正伸长着脖子往里面看。
“你先上车，我让人送你出去。”
想到眼下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应乔只得绕过去，拉开后排车门上了车。
车内暖意十足，又夹杂着熟悉的木质香，让应乔当即放松了下来。她背向后靠，坐姿中规中矩，没了之前的随性，多了几分拘束。
褚行骞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刚要开口，可应乔肚子的一声响却替他说了话。
静谧的车厢内，这一声实属尴尬，应乔干脆转过身，背对着褚行骞，恨不得将头埋进怀里。
“停我楼下算了，我不出去了。”
“是想出去吃饭？”
应乔没回应，却听见褚行骞交待司机继续往外开，等应乔抬头的时候，车已经驶进地库。
第46章
应乔知道褚行骞在兰苑有房子, 顺理成章的以为也有车位。可这车绕了一圈后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又驶向出口。
“你干嘛？”
借着皎洁的月光，褚行骞看向应乔, “出去吃饭。”
“我不去。”
应乔摇头, 今天的新闻闹的那么大, 连小区门口都有记者蹲守，她才不要自找麻烦。
可褚行骞对她的抗议丝毫不予理会，任由司机将车开出了小区。
应乔出来之后才意识到外面蹲守的人要比她肉眼看到的还多，迈巴赫缓缓转弯, 有人眼熟这辆豪车，忍不住朝后排位置看过去。几乎是下意识地, 应乔转身弯腰, 躲避着外面的视线。她的手顺势搭在褚行骞的膝上，掌心下是突兀的僵硬感。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没注意, 直到车恢复了正常行驶, 应乔手心用力试图坐起身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僵硬感来源于褚行骞紧实的肌肉线条。
应乔手腕一软, 一时没起来, 褚行骞便掐着她的肩膀，毫不费力地将她拉了起来。
应乔坐离了褚行骞一点，用余光打量着他。他的侧颜分明看不出任何变化，依旧沉着冷漠, 可应乔就是觉得他唇角含着一层笑，是嘲讽, 更是得意。
车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处商业大厦楼下, 这里地处商业街区，周遭更是人来人往。应乔比较抗拒这里, 于是扭头闻到：“这是哪儿？”
“我私人名下的实体大厦，顶层新开了家餐厅，人不多。”
应乔抬头望过去，心中猜测既是他的产业，那安保必然会有所保障。而且即便是她再怎么权衡利弊，褚行骞已下了车绕到她这侧，不过两三秒的时间，车门拉开，她想不下车也不行了。
餐厅目前还是预营业阶段，客流量的确不高。
经理引着两人到了靠窗的位置，夜半景观极好，摩天大楼和霓虹灯光交相呼应，随便看过去竟有一种赛博朋克的感觉。
趁着褚行骞点餐的功夫应乔扫了眼四周，整间餐厅是中规中矩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应乔走南闯北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在装修上下了很多功夫的餐厅，可这间餐厅除了制高点的视野外，她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或许是餐厅的菜色？
应乔收回视线，见褚行骞正打量着自己，瞬间对这家餐厅的兴趣瞬间削减了大半。
温水就在自己手边，应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猜忌。
“我们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这间餐厅最吸引人的是傍晚的落日时分。”
果然，心中的猜测被褚行骞看透，应乔将水杯放下，“为什么？”
褚行骞看向餐厅中央，“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放这么多树植吗？”
应乔摇头，在她看了这些都是用来做装饰的，但褚行骞这么问，必然有不一样的答案。
“这里的位置好，高度够，日落的暖阳照进来的时候整间餐厅都不会开灯，这些树植能遮挡一部分光，营造一种独特的光影氛围。”
随着褚行骞的话，应乔想象着那个画面。一望无际的天空有边界不明的几种颜色，近处是蓝，远处是橙，当橙减退，蓝又沾染一层墨色直至变黑。
而这段时间餐厅内仅有微弱的光亮，客人沉浸在这种模糊不清的氛围中用餐，可享受美食，可欣赏日落，可释放爱意也可沉浸浪漫。
“这餐厅是你的？”
“只是股东，给了点建议罢了。”
应乔的情绪完全被调动起来，她甚至想现在就置身在那种氛围里，存在于人群中，却也疏远每一个人。
褚行骞将应乔的反应看在眼里，顺着她的思绪，陡然开口，“知道我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间带你来吗？”
应乔回了神，有点糊涂，不明所以。
“那种氛围要借助外力营造，也要看天气时间的配合。一年四季节气不同，呈现的效果也大相径庭。但是夜晚是漫长的，灯光是固定的。应乔，人不能总是困在自己营造的氛围里，总要走出来看看真正的世界是什么。”
-
在兰苑住下的第一晚，应乔彻夜未眠。
回了公寓的第一时间应乔一开灯仿佛又置身在和褚行骞面对面用餐时的境况。
眼前的灯光太过刺眼，冲散了那种天然的氛围感。应乔虽然能清楚的看见褚行骞，能看见这餐厅的每一个人，但没有了朦胧的安全距离，让她的防备心成倍增加。
所以这就是褚行骞带她去餐厅的用意？他看出了自己的防备心？
……
第二日一早应乔接到华裕茗电话需要她去公司一趟，她洗了个澡匆匆出门，可刚一开门，却见张妈拎着一个食盒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张妈？您怎么在这？”
“褚总让我来给应小姐送早餐。”她举起手中的食盒，“都是热乎的，趁早吃。”
应乔稀里糊涂的被张妈拥回家里，门一关，就见张妈将早餐从食盒里拿出来。
“这些都是你在壹号公馆住的时候爱吃的，快来尝尝？”
看着张妈忙碌的样子，应乔有些不解，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张妈，我上班来不及了。”
张妈看了她一眼，“没事，褚总的车在楼下等，不会让你迟到的。”
应乔依旧不太明白，被张妈拽到餐椅上，逼着她吃了点东西，这才放她离开。
应乔没打算坐褚行骞的车走，可刚一下楼就见昨晚的那辆迈巴赫停在门口，褚行骞倚靠着车身，一袭休闲风衣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少年气息。
“做什么？”
褚行骞拉开副驾的车门，“送你上班。”
应乔没上车，站在他面前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上班？”
“华裕茗给我打了电话。”
“我去上班和你有什么关系？”
褚行骞不置可否的表情，“可能是碍于网上的新闻吧。”
一提起网上的消息，应乔忽然想起，“我找人撤热搜结果撤不掉，是你做的吧。”
褚行骞微微侧头，“你先上车再说。”
“你先说我再上车。”
褚行骞手撑着车门，看向应乔的视线是居高临下。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又抬眼看了下身后，“不上车，等着让她们拍照吗？”
应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已有出门上班的人认出他们俩，躲在角落处朝他们举起手机。
她慌乱地上了车，褚行骞顺势关上车门。
……
朝公司行驶的一路上，应乔却始终不言一语。她在等褚行骞的回应，可那人格外沉得住气。
“能不能让人把热搜撤了。”
“撤不掉。”褚行骞直言，“没骗你，我也让人去撤了，结果撤不掉。”
应乔摆明了不相信，“别逗了，谁会这么热衷编排我们俩的事。”
褚行骞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应乔对上他的目光，虽然不肯相信，但也猜测道：“是韦……”
褚行骞微微蹙眉，应乔便知道这个答案是错的，她又想了想，脑海中倒是有一个选项，几秒后试探性地开口，“是你家里吗？”
前方红灯亮起，褚行骞将车稳稳停下。
“我父亲想见你。”
“别闹了。”应乔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见你父亲做什么，他问我们什么关系，我怎么说？”
“你想怎么说都行。”
绿灯亮起，褚行骞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应乔顺势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心里闷闷地。
什么叫她怎么说都行，难道她会说“叔叔您好，我是褚行骞远房亲戚家的妹妹吗？”
趁着褚行骞不注意，应乔朝他翻了个白眼。可褚行骞像是在这车上安了监控似的，她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什么关系，决定权在你。”
一路上，应乔都在反复思考褚行骞这话的意思。直到车停在瑞亨楼下，应乔解开安全带，才扬声问道：“什么叫决定权在我？”
褚行骞正低头摆弄着手机，几条重要微信等着他回复。可听见应乔这话，还是分了点思绪给她。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我喜欢你，想追你，想和你在一起。”褚行骞回复完微信将电话收起，同时转身目光坚定地看着应乔。
“追求你是我的权利，但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利，所以我说我们之间什么关系，决定权在你。”
清晨的暖阳照过来，应乔眼中的褚行骞周身都散发着暖光。和平日里清冷孤傲的他不一样，像是因为这一句话有了人情味，有了温度。
应乔感慨褚行骞的变化，像是忽然间看出了他不一样的一面。她嘴唇微动，虽然心里早已预设了这个结果，但当褚行骞这么随意的说出口时还是给了她不小的冲击。
可褚行骞似乎并未有什么紧张或是担忧的，电话响起，他又看了一眼，反而催促应乔，“你不进去吗？”
在应乔的印象中，表白之后女主角总要给个回应吧，可褚行骞却开口赶她下车。
“就这么让我走了？”
褚行骞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手机上，听她这么一说倒是难得勾了个笑容出来。
“难不成等你在这拒绝我？”
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应乔摸了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会拒绝？”
“那你会接受吗？”
“当然不会。”
脱口而出的话虽然干脆但也毫无人情味可言，不过应乔倒是又往回收了收，“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她嘴巴像是打了结，也不知该如何阐述自己的用意。
的确是不打算接受褚行骞的意思。
但——
好像也不想拒绝。
第47章
怀揣着极度纠结的心情, 应乔走进了瑞亨大厦。
大抵是热搜闹的，大厦内多了很多对她报以异样目光的人。等电梯的功夫，应乔还能听见后面的窃窃私语。
“那就是应乔？”
“对, 就是她, 我刚才看她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 是不是褚行骞的车啊。”
“那还用说吗？她在苏城又没什么朋友，而且这个节骨眼上谁敢送她上班的。”
“那他们什么关系？真的在谈恋爱？”
“那就不知道了，人家那个圈子的咱们哪知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挺般配的, 家世、长相、气质，完全都是一路人。”
……
应乔走进华裕茗的办公室, 明显感觉他比以前还要热情几分。
这也好理解, 毕竟有褚行骞的面子在，任谁都要高看她一眼。
“早上我还给褚总打电话说能不能请你来公司一趟呢？”
应乔规矩地坐到沙发上, 听闻这话倒是开口, “华叔叔想我来公司直接问我就好，怎么会问到他那去。”
听出她的不高兴, 华裕茗连忙话锋一转, “这不是担心你嘛，公司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若是出点什么事, 我怎么和你叔叔交待？你和褚总的关系到底什么样只有你们两人知道，但是站在华叔叔的角度讲, 褚总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 整个苏城的商界圈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有这样的人护着你, 我放心，你叔叔也会放心的。”
华裕茗倒也是不隐藏自己想攀附褚行骞的心思了，甚至更聪明的搬出了应淳于。应乔虽然能理解，但是她这个中间人当的实在是有点别捏。
“对了，不知道褚总有没有和你说，他也打算赞助这次的比赛。”
应乔摇头，“我们不讨论这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华裕茗会心一笑，应乔就知道他定是误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应乔话说了一半，却忽然停了下来。
华裕茗一挑眉，显然在等她说下去。
“华叔叔，如果我说我想借着现在这个时间点官宣比赛的事您觉得怎么样？”
华裕茗眼前一亮，“这，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应乔看得出他虽然是高兴，但却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有点轻松。想到他今天邀请自己来公司，想必就是要说这件事。
